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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皇帝動容,“錦妃何出此言,淩兒無非是為了朕才如此,免了便是。”

錦妃輕輕垂首,%e5%aa%9a眼如絲,“臣妾謝陛下。”

五公主堇蓮性情直率,無視錦妃,繼續冷哼道,“聽說容王的瑞陽府奢靡非常,金玉為鐵,比我的朝華殿要氣派百倍,隻可惜失了機會,不然本宮可一定要去參觀一下。”

如此良機機不可失豈能錯過,五公主存心置喙,繼續問道,“容王,你月月設宴,就連戶部尚書、鹽鐵使都去了,為何不邀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一同去見識一下呢,莫不是生分了?”

皇帝聞言,臉色一沉,揚起的嘴角緩緩落了下來。

堇淩大驚失色,“你在胡說什麼!”宴席立時警覺,絲竹聲停滯了下來,氣氛瞬間凝固。

錦妃睨了堇蓮一眼,眼底晦暗不明,笑意不減,“五公主,今日家宴,眾人也是難得團聚一次,這是明華進貢的朝殿紅,香醇無比,你我共飲一杯,可好?”

皇後略一環視四周,亦是淺笑舉杯,“今日立夏,難得團聚一次,不如諸位隨本宮一起共飲一杯。”

皇後麵相十分稚嫩,乃是前任皇後堇容之母寧皇後的親外甥女,寧皇後暴斃後,便由她繼任了新皇後之位,雖貴為後宮之主,皇後卻是處處謹慎柔軟,養成了曆來息事寧人的品行。

皇後發言,眾人還是要給麵子的,紛紛舉起酒盞,皇帝麵色稍稍緩和,凝滯的氣氛再次流動起來,錦妃不動聲色地掩麵飲著杯中瓊漿,眼梢輕輕一瞥,遠遠一角的國師朝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她收回眼神,眼底已是一片陰鷙之色。

宴席上,靜坐的堇容不疾不徐飲下杯中美酒,長眸輕轉,將一切收入眼底。

幾日後。

朝堂之上,肅穆之下暗潮洶湧。

臨下朝之前,監察禦史伏地上奏,六皇子堇淩青城鹽稅一事中飽私囊,與戶部沆瀣一氣,更是造成了青城平民多樁慘案,當地官吏更是為了迎合調查,隱藏真相造成多人受傷死亡。其狀可駭。

一語結束,越來越多的官吏匍匐了下去,形成一片勢不可擋之勢。皇帝在下令明查的一浪浪諫言中大為震怒,大怒摔掉奏折,下令務必徹查此事。

六皇子堇淩戰戰兢兢跪在天子腳下,奏折劈頭摔在他的官帽上,打歪了也忍著默不作聲,再不複那一夜的瀟灑傲慢。

期間的太子堇容始終麵色從容,不發一句置喙之詞,甚至還溫言勸皇帝息怒,他相信真相郎朗,必定也要給六弟一個寬限和公道。皇帝稍稍安撫下來,對他深明大義的態度大為寬慰。

堇容長身跪下,道,“陛下,臨嘉公主已過歸期,兒臣準許幾日後動身離宮,前去迎接皇姐回宮。”

皇帝大袖一揮,欣然允諾。

東宮。

堇容坐在雕花木椅上,悠閒地輟著銀頂天梭,一片優雅閒適。

銀頂天梭乃是祁山所出,祁山山頂終年雲霧繚繞,無人可至,采摘極難,製作也極難,每年上貢分量極少,卻是堇容最為珍愛的茶葉,色澤通透瑩潤,入口清醇回甘,滋味絕妙。

“恭喜殿下,此次一石二鳥,可謂是絕妙。”

朝堂之上,堇容語氣中肯,不似禦史台一般咄咄逼人,給本就偏袒容王的皇帝帶來了極佳的印象。

玉盞發出清脆響聲,堇容優雅輕闔茶蓋,“父皇本就喜歡六弟更甚於我,本宮說再多也是無用,反而讓陛下對我更加腹誹,如此這樣,六弟和錦妃也不會報複於我,本宮再稍一勸慰,也能得到陛下和六弟的放鬆。”

一旁的太傅撫須道,“這次借五公主之手,將殿下置於身外,殿下便不會成為眾矢之的,還能再賣了一個順水人情,這一計可謂是極好。”

“另外陛下此時準許太子出宮迎接臨嘉公主,時機也是恰到好處,容王正因為這一件事焦頭爛額,無暇顧慮殿下,如若殿下路上遇到什麼事,文武百官便會一應將風頭浪尖推向容王,想必他是萬萬不可趁機動手的。”

“另外,還能在陛下眼裡覺得殿下賢德無爭,為了躲避黨爭特意趁此出宮而不借此來打壓容王勢力,這樣我們在暗,容王在明,一切都會順應殿下所想。”

堇容長眸劃過暗暗流光,流露出一絲愉悅。

“隻是,五公主那裡……”

五公主堇蓮昨夜突然掉入了池塘,醒來渾渾噩噩,口中全是囈語,像是鬼魅附體,情形十分駭人。但是當時隻有隨身宮女在,現場也沒有任何的人為痕跡,皇帝便隻能拿那幾個宮女以儆效尤,統統杖斃。

“這件事背後,會不會是容王所做?”太傅道。

堇容搖搖頭,“六弟少年心性,城府不夠,他現在已是自顧不暇,更是無從下手。”

“在皇宮之中,敢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完美的手段,想來應該是她的母妃,錦妃娘娘。”

太傅讚成的點頭,“那位……也是個厲害的人物。”他也聽聞過這位娘娘曾經的一些手段,竟比他們這些看慣了生死的男子還要陰狠。

“不過錦妃再厲害,也隻不過是一介後妃,能有這麼手眼通天的能力,還得需要外麵勢力的通融。”

太傅一驚,“莫非是?”

堇容微微一笑,道,“不錯,有了國師,才是容王最有利的後盾。”

這位國師,自堇容小時候便是長居帝王身側,恐怕沒有比他更有資曆、也更受倚重的人了。這便是堇淩雖才謀不足,卻是東宮最大障礙的原因。

堇容麵色溫和,淡淡道,“五妹素來與六弟積怨已久,本宮是看準了她心無城府,才為我所用,如今落得如此下場,說到底也怪本宮。”

太傅眼眸一轉,低低笑道,“一切都是為了殿下的大計著想,五公主若知如此,想必也會明白殿下的一片苦心。”

堇容歎息一聲,輕輕放下茶盞。

“說的也是。”

清明穀。

寢室,竹簾內。

一道柔美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水聲陣陣,帶著些氤氳的暖氣。

堇色一個人靜靜浸在溫熱的浴水中。浴水中浸著特製的藥草,淡淡的藥香消散了她的倦意,心中卻仍是蓖麻一般紛亂。

昨日的事仍是曆曆在目,她不知道那少年要乾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直覺告訴她不能和李嬤嬤茱萸提起此事,否則會很麻煩。

那麼這一切究竟是對的,還是不對?

熱氣蒸的人有些疲軟,堇色慵懶趴在浴桶上,神色憂思。

她好像做了什麼錯事,她不該這般容他人接近,現在回想起少年眼底的狎玩之色時,她當時沒有深究,如今細細想來隻是追悔。

水聲嘩啦,銅鏡中映出一個白皙的後背,一雙靈削的蝴蝶骨上,妖%e5%aa%9a的紋身精致詭異,熠熠地奪去了她的視線。

堇色觸手,撫摸上那一方肌膚。

肌膚不再如烈火灼燒般滾燙,泛著正常體溫的肌理感。

那個時候自己發病,差一點就要死去時,是那少年用了自己的內力一遍遍地輸進了自己體內,才壓製了發作。

是他救了她。

是了,堇色垂眸,眸光若有所思。

他也會救人一命,那麼他就不是完全的不可救藥。

她心底始終有一絲不相信,她是醫者,也是個人,她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依靠彆人自己的說辭,哪怕那個人是他自己。

或許他隻是嚇唬她?

但不管如何,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以前的所作所為不可挽回,但是從現在開始,她會讓他慢慢回轉,也許他終會頓悟過來,這樣遠勝她救無數人。

不再是以前的那副樣子,不再將做錯事視為無物,她能做到,因為她是清明聖手的徒弟。

無蕭站在崖間放掉茅隼,飛身準備返回寢室時,便聽見一旁竹屋的竹門輕輕一響。

堇色披著一襲青衣緩緩走出,靜靜望著欄杆外的天色,似是麵有心事。

女郎靜默地立在夕陽下,白皙的皮膚似被昏黃融化,顯得分外單薄,也分外寂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無蕭停下動作,心中一動。

望著蔥翠山色久久出神,堇色轉過頭,忽然聞到了一陣清新果香,一串楊梅從屋簷角滴溜溜落了下來,她情不自禁揚起衣袖,順勢接了個滿懷。

楊梅簌簌掉落,她懷中的楊梅越來越多,待到楊梅落儘後,一張俊俏的麵孔便出現在了她眼中。

無蕭倒吊在屋簷上,馬尾晃蕩在風中,隻露出一顆頭,他一笑,那對分外招人的虎牙便露了出來,目光澄澈,語氣飛揚。

“——要不要出去玩?”

第13章

東宮。

“殿下,這個案子現已由懸明司接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太傅問道。

“六弟此番這般辛苦,本宮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堇容輕輕抬手,暗處的陰影中走出一人,修長身影,蒙麵長發,衣如暗血,是個曼妙女子。

“朱痕,去吧。”

朱痕沉默頷首,隨即燭火一陣搖曳,女子如鬼魅般不見了。

太傅心中暗暗驚歎,繼續問,“殿下去要去找鹽鐵使?鹽鐵使手握容王罪證,為何不將他抓回來?”

“鹽鐵使是有罪證,但是他知道的太多,不光有他的,也有本宮的。”堇容嗓音淡淡,長睫蒙住眸中色澤,“將他解決在青城,正好又將矛頭引向六弟,讓眾人以為他是畏罪才刺殺鹽鐵使的,那便又是一重罪證。”

堇容麵色溫淡,唇角噙著抹淺淺上揚的弧度,“他知道的太多了,隻有死人,才是真正的保密。”

太傅小廝皆是屏息不語,一陣寂默。

傍晚時分,一簇簇的燈籠沿街燃起,呈現出一片緋紅的迷蒙,商肆琳琅滿目,彩旗處處迎風,小橋橫陳,流水畫舫,處處衣香鬢影,寶馬香車,熱鬨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到了。”

無蕭道。已到傍晚時分,人潮還是絡繹不絕,他有些不悅,人太多了,他本能不喜歡這熱鬨的一切。

見身後人久久不動,他轉身,隻見堇色立在人潮中,轉著眼眸,正在讚賞又新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瞳瞳光影將她映的明眸皓齒,眼眸璀璨。

“好玩?”他貼近她,聲音在嘈雜的聲音中猶自清亮,“這裡是青城,是離穀最近的地方了,是不是很繁華?”

他想好了,她說她從未看過外麵的世界,他便要帶她閱儘天下繁華。

以後,他會帶她去看祁山的雪,去看塞北的風,還有天山的絕美景致,她的心太過平靜沉寂,也許看過了芸芸紅塵之後,它就可以重新鮮活過來。

這世間還有諸多美好,她不能僅僅困於一隅,她,應該屬於人間。

“糖葫蘆咯!又甜又脆的糖葫蘆咯!”人群擁擠,一中年小販拖著響亮的聲音走在嘈雜的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