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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造福學渣。

聽到他也有為學習抓耳撓腮的時候,溫時玉笑容也變得柔和了。

心中也驚奇怎麼會還有這種淵源,她從來沒想過有人竟然因為這個記得她,笑道:“所以你是因為那些範文才對我感興趣的?”

顧斯杭怔愣住,似被她說的‘感興趣’三個字給狠狠地敲了後腦勺。

一些自以為合理的話術變得乾癟蒼白起來,他以為當天的自己是找個最好騙的來下手,其實……是對她感興趣?

如果不是感興趣,他第一天晚上就應該睡個好覺。而不是為了思考她是真的哭了,還是被芥末嗆哭的,而輾轉反側。

如果不是感興趣,那他也不必執著她是哪一年的生日想去遊樂場,是不是他親眼看到的那天。說到底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其實對溫時玉很感興趣,這個認知讓顧斯杭慌張了。

在溫時玉說出這個詞之前,他認為自己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騙溫時玉動心而已。

他頂了頂腮,否認道:“不是感興趣,隻是有印象。”

“那我可以理解了,你為什麼那晚會指定我當你第二天的搭檔,雖然你第二天又不想選了。”

顧斯杭能聽出來,她不是翻舊賬在生氣,隻是一提起來,難免想到,就順嘴提了起來。

興許是做綜藝的緣故,時間都被節目填滿,不過過去四天,但大家都一起經曆了很多。當時會生氣會覺得丟麵子的事,現在都能笑著提起來了。

“都這麼久以後還能複刻出來我的字,這說明是真的很有印象了,恐怕對你來說是噩夢般的存在了。”溫時玉笑聲懶懶的:“那你看到我的字肯定很煩吧。”

“沒有。”

在這方麵,顧斯杭倒是很誠實,他搖頭道:“煩的話就會不抄了。”

這麼低度的酒,其實並不會醉到他,所以也沒有什麼酒後吐真言。

也可能是溫時玉知道了也沒問,沒問他為什麼讀遲了兩年書。他說了多少,她就聽多少,從不主動去了解他,就跟周乘安說的一樣,她對他並不感興趣。

他對她感興趣的程度,遠遠超過她對他,這種不平衡的心理,讓顧斯杭把那些不能稱之為秘密的秘密道了出口。

她不問,但他想說。

“其實在京兆附中讀初中的時候,我不是你的學弟,我們是同級生。”顧斯杭看著門外的雨,把誰也不知道的話道出。

“那時候我就看過你的英語例文,雖然英文看著頭疼,但架不住你的字好看,也能看完,那時候就有想過,你寫中文會是怎麼樣的,但沒在語文作文例文裡翻到你。”

“說不好奇,也有點好奇,好奇WenShiYu的中文怎麼寫,是哪個音調,隻是我很少在學校,直到在休學之前的春遊,聽到彆人提起你名字,才知道怎麼讀,更是在兩年後我上了高中,才知道是哪幾個字。”

初初聽時,溫時玉也被他突然的真摯給錯愕到,但越往下說,思緒也被他帶著回到了初中。

人總是喜歡憶往昔的,她還是第一次從彆人口中這麼詳細地參與他人的生活。這種感覺很奇妙,同樣是泡在水裡,但今晚顯然跟早上不一樣,談心真的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顧斯杭覺得溫時玉的眼睛亮亮的,比她今早喊‘斯哈斯哈’的時候要真誠多了。

她的初中時代其實過得沒有那麼輕鬆,那會還是小孩子,脾氣又傲又犟又不善交際,還無法適應媽媽的再婚,沒人管著,時間太多了,隻能用來學習了。

他說自己是學渣,但能考上華清大學計算機係的,哪能是學渣呢,溫時玉很清楚他的努力,且不說天賦不天賦,以世上大部分人的努力程度,壓根輪不到拚天賦。

她自己就不是天賦流選手,隻是她足夠執著,也有很多時間去努力,並且把勁兒用到了對的地方而已。

“雖然時隔那麼多年,但是聽到你誇我初中的時候英文寫得好,我還是很開心。那時候,我周末因為沒什麼事,都會去上補習班練書法,會在補習班待到老師都嫌我煩的地步。”

正在用手機看得意門生直播的書法老師薛老,不懂發彈幕,隻好跟孫子報不平道:“你瞅瞅小玉說得什麼話,我什麼時候嫌她煩了,小沒良心的。”

“我看她是跟您學的,您有良心怎麼自個兒在看直播,把學生都丟給您剛放假回來的孫兒?”薛雲瀟嘴貧道:“而且您當時確實說過,小玉那股努力勁兒看著煩人,下課了都不回家,還想多學兩個小時,害你想出去打太極都沒時間。”

薛老氣得吹胡子瞪眼:“我那不是誇她努力嗎,那會你們一大幫親的小兔崽子,都沒她一個努力,可不看得我煩!”

見薛雲瀟笑得燦爛,薛老恨鐵不成鋼道:“你小子還笑得出來,快看看,小玉都快跟彆人談朋友了!”

“我不看。”薛雲瀟道:“節目而已,才幾天啊,哪能當真,而且那個人都快要被淘汰了,哪裡就值得你孫兒擔心了。”

主要是,薛雲瀟了解溫時玉,她是一直都沒開竅。

他們倆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對她有意,但她就是看不出來。

幾年了她都沒開竅,不過短短八天,不足為懼。

薛老瞟他一眼,拆了他的台:“不是說不看嗎?你怎麼就知道人要被淘汰了?”

薛雲瀟:“……”大意了。

薛老哼哼道:“我看小玉對小顧漸漸不一樣了,她都跟小顧提到我了……”

薛雲瀟:“您乾嘛一口小顧小顧叫得那麼親切,您站哪一邊的啊,到底他是您孫子還是我是您孫子啊?”

薛老:“好吧好吧,小薛,行了吧?”

薛雲瀟:“……”

薛老聽到手機裡傳來溫時玉替他解釋,怕彆人誤解他的聲音,又感歎道:“小薛,這麼好的姑娘,你真的得加把勁啊,要是讓小顧截了糊,老頭子跟你沒完!”

從此喪失名字的親孫子小薛:“……”

他默默給學生留了課堂作業,回房裡點開了節目回放,確實發現溫時玉今晚比平時要真情流露許多。

“哎,我不能這麼說,我的書法老師其實對我很好,他是看我太認真太跟自己較勁了,不想讓我太折磨自己。”溫時玉想起那會還是有點心酸,又怕說出口的話有歧義,會令網友誤解,扒出她當時的老師來罵,所以忙解釋道。

顧斯杭覺得溫時玉是真的有一點點醉了,因為她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湊了過來,小聲地跟他分享著秘密。

她吐氣如蘭,近得他甚至能聞到荔枝酒的甜香。

“其實人心就是偏的,我一直得到老師的偏愛,所以才努力學習回報他們,這可能也是良心循環,因為成績好,他們也對我很善意很關心,會以我為傲。”

溫時玉噓了一聲:“不能告訴彆人,免得彆人覺得老師沒有一視同仁。我初中的時候害班主任被投訴,就因為老師沒有相信另外三個女生的說辭,選擇相信我,被投訴不公平對待學生。其實事實不是那樣的,因為我跟老師接觸得多,老師知道我沒有必要撒謊。哎,幸好老師後來沒事……”

聽到她說不能告訴彆人的時候,顧斯杭是想笑的,但聽到後麵她自責的語氣,就笑不出來了。

這是發生在,他第一次聽到她名字也第一次見到她本人的春遊,也是周乘安在第一天晚上說她壞話被她聽到的那個事件。

能讓她記到現在的事,必然是對當時的她造成很大傷害了。

困擾了他大半宿的問題,終於解開。

溫時玉那晚不是被芥末辣得嗆出眼淚,是真的難過了。

就像她現在,眼眶裡漫了淚,變得水盈盈的。

不多,聽到鏡頭拉近的聲音,被她眨巴兩下,就又藏下去了。

她不是因為被那三個女生孤立欺負而哭,是因為當時幫她說話的老師被扣帽子而感到自責。

顧斯杭開口說:“我知道,我當時在場。”

“你說春遊聽到我名字,我就知道是哪個春遊了,那會圍了好多學生,都在看我好戲。”溫時玉自嘲地笑笑:“也是從那以後,我才真的出名了,嗯,算是臭名遠揚吧。”

顧斯杭搖搖頭:“我看到你的時候,沒有很多人在場。”

溫時玉定睛看向他,眼眶還紅紅的,顧斯杭恍然以為自己回到了春遊那天,她也是這樣的。⊙思⊙兔⊙在⊙線⊙閱⊙讀⊙

顧斯杭說:“我知道路,我帶你出去。”

他眼神裡多了幾分柔和,仿佛溫時玉還是當時那個,會因被好友背刺而落淚的小姑娘。

想到她當時曾因朋友的辜負而難過,他作為賞金獵人的鐵石心腸,在這一刻突然又被劇烈動搖了。

顧斯杭不敢多看她那雙眼睛,撓撓頭道:“具體不太記得了,好像當時我是這麼跟你說的。”

“你跟我走吧。”溫時玉糾正他道:“你當時是說‘我知道路,你跟我走吧。’”

之前顧斯杭記得她,她也隻是感慨有人會記得那些稀鬆平常的日常。

但現在她知道他為什麼記得她了。

可能她看起來太過狼狽了,被以為是朋友的人集體背刺,帶給她的打擊其實不小。

溫時玉沒想到,當初那個給她領路的高個男同學,竟然就是顧斯杭。

那會她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在哭,甚至都沒抬頭看清來人的臉,跟在他身後,也就隻看到他的背,等到出到人多的地方,他道了彆就不見人了。

顧斯杭微微一怔:“我沒想到你會記得。”

溫時玉道:“被丟在荒郊野外的記憶和你的公鴨嗓都太深刻了。”

顧斯杭:“……”公鴨嗓……?

上湧的感動被她三個字就打敗了,顧斯杭被噎了一噎:“那會剛好到變聲期……”

溫時玉當然知道,她是故意提的。

因為她忽然感覺很不妙,不想再往下細說了。

她曾經有試圖找過那個帶她走出來的男同學,但沒找到。

明明穿著學校的製服,但她那個月,每個課間都有出來閒逛,但都沒有見到過相似的背影,沒見過他,仿佛隻是她的一場幻覺。

讓她想感謝,都無從謝起。

可偏偏在這麼多年後,那個幻覺,突然衝到她麵前了。

而且她確定他就是那個男同學,因為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沒有人能冒充那個領路人,除了他本人。

對顧斯杭的心緒變得微妙起來。

溫時玉不知道怎麼形容此時錯綜複雜的心情,但她知道此時跟顧斯杭靠得那麼近,不是件理智的事情。

她像條想要呼吸新鮮空氣的魚,遠離了顧斯杭,走到了對岸去,離得門近,雨聲聽得更清,空氣中的冷意也讓人更清醒。

顧斯杭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走遠,但看到她露了一大片的背,就也撇過臉。

聽到她開口,才回過頭。水汽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