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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藕絲糖 雁如歸 4366 字 5個月前

在是個廢人啊!這人還有沒有人性!

紀坤嘶了一聲,戳了一下她的腦袋:“誰他媽讓你去打拳了,讓你過去賣酒。”

唐糖鬆了口氣,哦了一聲,說道:“那肯定要去啊!”

紀坤點點頭:“明晚7點,東城1號倉庫。”說完揚長而去。

“喂,那這賬單……”

紀坤背著她擺了擺手:“4萬塊整,一分都不能少。”

唐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第23章

第二天, 唐糖去醫院處理了一下胳膊, 還好,沒什麼大礙。

醫生是個年輕乾練的年輕人,看了看她的臉色就問:“喝酒抽煙了?”

唐糖心虛地嗯了一聲,沒想到現在的醫生水平這麼高。

醫生拿起鋼筆, 在病曆卡上寫著什麼,問:“喝了多少?”

“不多……也就兩瓶紅酒和半盒煙……”

那支鋼筆頓了頓:“下次彆掛我的門診,去隔壁科。”

唐糖依稀記得隔壁不是一個空房間麼……她好奇地問:“醫生, 隔壁什麼科?”

“放棄治療科。”

唐糖囧著臉:“您肯定是醫生裡冷笑話講的最好的。”

醫生的鋼筆又流暢地寫了起來:“謝謝。”

唐糖惦記著晚上的賣酒生意。

從醫院回來, 馬上去菜市場借了輛三輪車,又去最近的煙酒批發市場買了幾箱啤酒。

背了個地攤上打折買的小挎包,一切準備妥當,看了看時間,晚上6點半, 騎過去半小時, 剛好。

她騎著一輛三輪車載著幾箱啤酒吭哧吭哧到達1號倉庫附近時,紀坤已經等在門口,正在跟什麼人說話。

唐糖發誓如果不是這一晚過來,她壓根不知道平時作為倉庫的地方,居然是一個隱蔽的黑市角鬥場。這裡以前應該是個家禽養殖地, 後來搬遷了,地上全是各種雞鴨的毛,和一股無法描述的酸爽味。

紀坤似乎也是剛到,高高瘦瘦的人靠在門口跟人聊天。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 利落的短板刷頭襯得整個人很精明,其實紀坤長得挺帥的,而且不像韻雅軒的少爺們那樣總喜歡頂個洗剪吹,他做事雷厲風行,吼人的樣子尤其爺們(?),要不是他左耳總是戴個黑鑽單邊耳釘,唐糖會把他從不男不女的類彆裡拉出來,嚴肅地歸為男人一類。

不遠處的紀坤看到她到了,打了個響指,帶著那人過來,給兩人互相介紹。

“來,介紹一下,小唐,這是刀疤哥。”刀疤哥?唐糖差點笑出來,這些人還學古惑仔啊?

這位刀疤哥看著像是這裡的組織者,一臉匪氣。唐糖乖巧地叫了一聲“刀疤哥”。

今天為了工作方便,她穿的是一件深藍色的長袖T恤和一條非主流有洞的牛仔褲,一雙洗得發白的帆布鞋,背了個小挎包,清秀得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喲,你妹子挺正的。”

紀坤胳膊肘撐著唐糖的肩膀:“不是我妹子,算我半個員工。”

唐糖聽懂了,紀坤的意思是,唐糖在他這裡最多算是兼職,所以可以算半個員工。

然而麵前這位刀疤哥卻猥瑣一笑:“你這混球居然艸員工。”他顯然會錯意,以為紀坤說的半個員工是“一半員工一半情人”的意思。

紀坤抬眼望向遠處,懶得跟他多費口水。

唐糖對這麼直白的對話早就厚臉皮,自來熟地對他笑笑:“刀疤哥,今晚謝謝你。”

刀疤哥打量了她一眼:“彆謝我,我也是看在坤哥的麵子給你一半的場地,不過先說好,你負責北麵,南麵的地方你不能去。”

唐糖看著這麼大一個倉庫,仿佛看到迎麵飛過來的一張張紙幣,眼睛一彎,笑得像隻狐狸:“行,沒問題。”一半的場地夠她發一點小財了。

刀疤哥交代完,進去忙了。

紀坤剛要進去,唐糖拉住了他。

??

她舉了舉胳膊:“坤哥,你忍心讓我一個殘疾人搬這麼多酒進去啊?”

紀坤很奇怪:“那剛才你是怎麼把酒搬到這車上的?”

“店裡老板幫忙的啊。”這人是不是傻。

紀坤沉默了一會:“體力活我不行。”

唐糖聞言,神色複雜地瞄了一眼他的褲子。

“你彆瞎想!我不是說那方麵。”

“我又沒說,說不定那方麵真不行呢……”

紀坤氣得臉快綠了,乾脆不理她往裡走。

“唉彆這麼小氣嘛,開個玩笑的。今晚這樣吧,你搬酒,我賣酒,到時候我們五五分成。”

紀坤嗤了一聲:“誰說老子要跟你一起賣酒了,這麼多酒錢都不夠我買幾包煙。”

“……可是我一個人真扛不動啊。”

“那你回去吧,我另外找人。”

“彆,我可以。”唐糖最後想了個辦法,把三輪車鎖在旁邊的樹下,隻拿了兩瓶啤酒先進去。

紀坤看了她半晌,突然安靜了一瞬:“唐糖,你不覺得活得很累嗎?”

“當然累啊。”唐糖笑了笑,舉了舉手裡的啤酒,“舒服是留給死人的。”

誰不想要詩和遠方?但她現在隻有眼前苟且的生活和一地雞毛。

一陣刺耳的口哨聲,拳賽開始了。

剛進去,唐糖差點把晚飯吐出來。

整個倉庫被人塞滿,場內一股血腥味,混合著汗臭味,老鼠和野狗不停地穿梭在人群裡,中間被圍起來的鉛絲網裡,兩個人影正膠著在一起,打得難舍難分,人群不時地爆發出一陣陣叫好聲。

她聽到有人在下賭注。

唐糖看了看人群,覺得今晚的酒拿少了,二樓挑空出來的幾塊水泥板上,居然還被臨時拉了帷幕,搞了個類似VIP包間之類的看台,靠,這組織者真乃神人也。

帷幕是用的深灰色的鏤空窗簾,唐糖眯了眯將近2.0視力的眼,依然看不清裡麵坐著什麼人。

“妹子,你這酒怎麼賣。”旁邊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糖十分順溜地報價:“雪花50,薩羅娜65,百威80。”她這麼遠把酒運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漫天要價也不過分。

“來兩瓶百威。”

第一單生意就這麼順利成交了。

不多時,一車的酒居然很快賣光。

唐糖找了個角落坐下,打開一罐百威,喝了幾口解渴,在一邊數錢。

今晚一共賺到了34250塊,扣掉成本,差不多淨賺了30000左右。

頭發被汗打濕,她用不大靈活的手重新綁了個馬尾,抬頭時,無意看到二樓看台的帷幕挑起,好奇地往裡瞥了一眼,整個人動作停頓了一下,馮峻?

他今天穿著黑衣黑褲,很正式,但是唐糖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具體哪裡怪呢,哦,他襯衫前麵口袋放了一塊白手帕。

有人走到他身邊,正恭敬地俯身跟他說著什麼,唐糖發現那人剛好是先前在門口遇到的一臉匪氣的組織者,那人一邊說話還一邊指了指場中,馮峻全程目光冷淡,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帷幕馬上放下,視線被阻擋。

馮峻怎麼會來這種地方?他也是來下賭注的?不像。是來找刺激的?也不像。

正猜測著,場內突然爆出一陣叫好聲。

她往台上看了一眼,比賽顯然已經到白熱化階段。

黑市拳賽以血腥暴力殘忍至極而被官方禁止,眼下的這場比賽就是殘忍中的典型。

兩人如同困獸,渾身是血,分不清是誰的,偶爾被打斷門牙,%e8%88%94了%e8%88%94嘴唇繼續搏鬥。

她本以為參加這種比賽的人大多是年輕人,沒想到其中一個是個年過40的中年大叔,對手是個比他大了一圈的大塊頭,不大好對付。③思③兔③網③

但是大叔顯然是個中高手,雖然渾身是血,但是身手越來越快,到最後簡直開了掛一樣,一個漂亮的直拳加左勾拳,唐糖也忍不住在原地比劃,對,就這樣,揍他!再一個左右夾擊,漂亮,對手倒下了。

一、二、三……

裁判舉起大叔左手,勝負一定。

唐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位大叔的眼神有點奇怪,好像對比賽的輸贏並不在意,反而像是……在這裡宣泄。

會場裡爆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叫聲,唐糖掃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從後褲袋裡摸出一根煙和打火機,眼眸微垂,點燃。

點煙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個醫生說的放棄治療科,她笑了笑,神色不動地點燃,吸了好幾口。她過去二十幾年的身心疲憊,如果還不能抽煙,不如讓她去死。

唐糖目光平靜看著群魔亂舞的人群,有幾個還拎著剛從她這裡買的啤酒,興奮得直接從頭頂澆下。其實她無比熟悉這些人的表情,就像她小時候經常在賭場裡聽到的吼叫聲一樣,大家彼此彼此,都是賭徒。

場上的大叔早就撤了。

大塊頭被打暈在地上至今沒爬起來,馬上有人過來拖走,哨聲一響,下一場比賽開始。

也不知道今晚會死多少人,這裡的地板上又會填多少血痕。

唐糖吐出一個煙圈,突然覺得沒意思。

跳下階梯,起身,叼著煙再次看向二樓包間時,那兒早就人去樓空,唐糖想了想,摸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告訴紀坤先走了。

這混蛋一晚上也不知道去哪浪了。

“小妹!”

唐糖轉頭,看到是先前照顧她第一單生意的絡腮胡,嘴角快咧到耳後根,笑得滿麵紅光。

她揮了揮手,笑道:“哥,今晚贏了啊?”

絡腮胡笑得臉上冒油:“喝了你的啤酒運氣倍兒好,前幾次一直賠錢,今天贏了!再來兩罐百威!”

唐糖也替他開心:“好嘞,哥您先等著,馬上給您送來。”

倉庫外麵不同於裡麵炙熱的氣氛,明月高懸,冷冷清清。

反而襯得周圍有一股激戰過後的滄桑感。

她抬頭看了看星空,真美。

在這麼美的夜幕下,如果躺在車頂看星星該是件多浪漫的事啊?如果這輛車不是三輪車的話。

唐糖溜溜達達走到三輪車旁,從筐子裡拿出最後兩罐百威,正要往回走,突然聽到旁邊的角落裡似乎有人在說話。

唐糖偷偷走過去。

這裡是倉庫側麵的死角,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

月光下,唐糖看到有幾個模糊的人影,有站著的,有蹲著的。

“李叔,上次一彆,已是十年。最近過得怎麼樣?”

然後是一陣安靜。

對方似乎也不急著等到回答,“啪”一聲,接著一點猩紅一閃,點了根煙,這人點煙的動作似曾相識。

“你找我究竟要做什麼?”這個聲音說話時像一台壞掉的鼓風機,很沙啞,還伴著一陣猛烈的咳嗽,似乎是傷到了肺。

“李叔,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唐糖聽這聲音突然覺得有點耳熟。有個不好的猜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