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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255 字 6個月前

命,可你們卻放了林嫻卿進來,要你們何用?”

“是是是,是我們疏忽了,”婆子也不傻,方才還擔心林嫻卿莫名其妙死在這裡不好交待,這會兒立刻就轉了彎兒過來了,這幸好死的是林嫻卿,要是死的是衛瓊枝,她們可就完了,“我們會解決好,還請姑娘到時候在大人麵前為我們說說話。”

衛瓊枝沒有再搭理她們,隨後幾日便一直歇在旁邊的屋子裡,沒有再往這間來。

直到半月後的夜裡,她再度見到了蔣端玉。

殺林嫻卿也是在夜裡,但衛瓊枝心下卻沒有任何恐慌不安,倒不是她天生冷血,而是林嫻卿實在該殺,殺母之仇若衛瓊枝都有一絲害怕,那麼她就枉為人女。

所以她這幾夜都睡得很好,知道慶王妃之死真相,她心中的石頭也就卸下了大半了。

至於蔣端玉先前正是用這件事威脅她嫁給他的,其實就算現在已經知道了,衛瓊枝也沒有什麼辦法抗婚,反正人已經落到他手上了,當初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逃也是不用想的,一是逃不出去,二是逃出去了就算蔣端玉沒抓到她,也會去找瓊葉和宋錦她們,還是會把她逼出來。

蔣端玉站在帳外,衛瓊枝立刻便醒了過來,不過她沒有轉過身去,直到蔣端玉叫她,她才裝作一副剛醒的樣子。

“你把林嫻卿殺了?”蔣端玉問。

衛瓊枝點點頭:“是。”

蔣端玉輕笑一聲,並沒有對此感到惱怒:“殺了也好,留著她也不過就是為了做事方便些,她從沒有真正與我一條心過,若與我一條心便不會深夜潛入我的府邸之中來殺你,這樣奸猾惡毒的女人,死了倒省心了。怎麼樣,她傷了你哪裡沒有?”

“沒有。”衛瓊枝答完便繼續屏息凝神。

果然蔣端玉忽然話鋒一轉又問道:“你是怎麼殺她的?”

衛瓊枝的手心沁出細汗,即便是已經在心裡預想了無數遍,但麵度蔣端玉的盤問時依舊心虛得緊。

“匕首是她自己拿來殺我的,她刺過來的時候被我躲了過去,便刺歪了,匕首紮到了被褥裡麵,我便立刻拔了出來,然後殺死了她。”衛瓊枝垂眸,“大人若不信,興許還能找到事發時那床被褥,上麵一定有匕首紮過的痕跡。”

蔣端玉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我已經去查看過林嫻卿的屍首,雖然已經腐爛得厲害,我卻叫人從她鼻孔中發現了一樣東西。”

衛瓊枝後背一陣一陣發冷,像是有一把刀在刮來刮去,卻仍強撐著問道:“什麼東西?”

“你說是什麼東西?”蔣端玉笑著反問道。

他的麵皮白皙,雖年歲已不小,卻保養得當,少見上麵的細紋,望之隻如三十許人,此時看著他,若不知他嘴中問的是什麼,旁人見了也隻以為他是在與衛瓊枝輕聲低喃著什麼話。

經過長久的沉默帶來的寂靜之後,衛瓊枝才咬了一下下唇,輕聲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蔣端玉的手指輕輕劃了一下她的側臉,一字一句說道,“是霧隱的花粉,你摘下了霧隱的花蕊又取下花粉,然後自己悄悄藏了起來,林嫻卿剛好撞了上來,你便在她動手之時把花粉揚到她臉上,使她渾身癱軟不能再動,這才能順利把她殺了。”

衛瓊枝聽後沒有再說話。

果然還是瞞不過蔣端玉的眼睛。

“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經與裴衍舟見過麵了。”

衛瓊枝側過臉去。

蔣端玉的話如毒蛇吐信一般:“裴衍舟從慶王那裡拿到了那枚兵符,我一直以為他知道你在我這裡,還是會來探探情況,沒想到他直接就去了邊關調動兵馬,並且還在沿路途中告訴百姓霧隱的危害,使得我與宣國的交易毀於一旦。一定是你告訴他霧隱的事,所以他才會知道。”

衛瓊枝忍不住啐了一口:“你不喜兵禍,可也不該與宣國沆瀣一氣,坑害大永的百姓!”

“你懂什麼!”蔣端玉忽然喝道,“人生來本就多艱苦,我給了他們拋卻煩惱的機會,又幫助他們遠離了戰火,他們該謝我才對!”

“你不要再為你的自私找任何借口了,你口口聲聲說要救他們,可事實真的如此嗎?”衛瓊枝咬牙狠狠道,“你的所作所為隻會使他們陷入更可怕的境地,國破家亡是連我懂的道理,以你的學識才能你難道會不懂嗎?”

但衛瓊枝的斥罵在蔣端玉的耳中就如同風吹過一樣,他不為所動,雖剛剛也被衛瓊枝有所激怒,但旋即便鎮定下來。

他挑了挑眉道:“裴衍舟的兵馬很快便會抵達京城,我與陛下手中隻有幾萬禁軍,其餘兵馬並不一定會聽從我的調遣,我此番是特地來京城接陛下前往行宮再做打算,今晚就走,你也要跟著一起去。”

衛瓊枝隻冷冷地看著他。

“怎麼,見不到他所以失望難受了?你彆想了,一到行宮我便會正式納了你,就算裴衍舟來了,你也已經是我的人了。”蔣端玉道,“還有你和裴衍舟生的那個野種,想來你口中交托給值得信任的人,也一定是裴衍舟吧?是我當時沒想到,還有什麼能比他的親生父親更值得托付的呢?”

衛瓊枝聞言偷偷鬆了一口氣,蔣端玉以為是裴衍舟帶走了虎兒,那麼瓊葉那邊暫時就是安全的,顯然他沒想到虎兒會在瓊葉那裡。

好在時間已經不允許蔣端玉繼續說更多的話,他把服侍的人叫進來,自己便先離開了,大約才過了一炷香的工夫的,衛瓊枝便被帶到了馬車上。

其餘行李一概不在她身邊,隻有早先已經做好的那身嫁衣和那套頭麵鎖在了箱籠裡,跟著她一起。

第106章 陛下

◎一身血紅的嫁衣◎

就算是衛瓊枝, 也已經看出行路的倉促。

蔣端玉急於鏟除朝中所有與他對立甚至是中立的人,又牽連甚廣,不擇手段, 關於霧隱之事又漸漸傳開, 早就激起了京中許多人甚至是百姓的逆反, 人心渙散,在裴衍舟的來勢洶洶之下,自然無從再抵擋, 隻能暫時前往行宮避禍,隻要皇帝還在他手上, 便能拖延上數日,或許能再有轉機。

蔣端玉和皇帝一行不過是剛到達行宮, 京城便有消息傳來,裴衍舟已經到了京城, 慶王等朝臣宗室也隨之被救出, 蔣端玉走時太過於匆忙, 已經錯過了將他們誅殺殆儘的機會。

第二日在慶王的主持之下,留在京城的小皇子被立為天子, 皇後則成了太後,並且由太後宣布先帝已經被蔣端玉殺死的消息。

眾人皆是心知肚明, 可形勢所推,便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此就算蔣端玉宣稱先帝並沒有駕崩而是在行宮,天下所有人都隻能認為行宮的天子是假的, 況且蔣端玉手上兵馬不足, 又後繼無力, 根本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行宮自然也已經大亂, 無論是真是假, 京城說行宮的皇帝是假的,那就是假的,新帝已經登基,名正言順,聽說裴衍舟已先行朝著行宮而來,各地此時見大局已定,亦紛紛籌集兵馬前往京城勤王。

每日都有出逃的宮人,早前幾日還有被抓回來當即殺死的,但後頭幾日時局愈發艱難,連行宮的禁軍也開始倒戈,不想再繼續被蔣端玉拖著下水,放過那些隻想逃命的宮人事小,更多的是為自己日後籌謀起來。

衛瓊枝自從被帶到行宮之後便沒再見過蔣端玉,身邊就隻有從蔣府裡跟著來的那兩個婆子,她自是希望下次再聽見蔣端玉的消息是他已經死了。

婆子們一開始大抵是聽了蔣端玉的吩咐,一句話都不和衛瓊枝說,但隨著行宮逐漸亂起來,那兩個婆子也慢慢開始支持不住,明顯的心慌意亂起來。

人心一亂,嘴巴也就漸漸鬆了起來,衛瓊枝稍稍套了幾句便從她們口中套出來了一些情況,終於知道裴衍舟真的已經在前往行宮的路上了。

可她卻一點都不曾鬆懈,反而隨著日子一日一日過去,便越來越緊張。

頭一樁事便是蔣端玉要納她為妾,而第二件事,她怕蔣端玉再出什麼損招,畢竟以她對蔣端玉的了解,蔣端玉陰損毒辣,哪怕到了山窮水儘之時,要他認輸怕也是不可能的。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這日婆子們當著衛瓊枝的麵打開了箱籠,取出裡麵的衣裳和頭麵,然後拿到了衛瓊枝的麵前。

衛瓊枝麵上沒有動靜,心中卻如一塊石頭沉入了湖底。

婆子道:“姑娘,就是今日了,讓我們來為姑娘梳妝打扮。”

衛瓊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他人呢?”

婆子們知道她問的是誰,卻也說不出來,忖度著回答道:“大人自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你們大人這段時日忙得不見人影,說好的到了行宮便與我過禮,也並未完成,今日倒是突然,”衛瓊枝想了想,道,“想必是裴衍舟快要到了。”

兩個婆子麵麵相覷,沒有說話,隻是手上動作,服侍著衛瓊枝穿衣上妝。

到了入夜,蔣端玉還是沒有影子,衛瓊枝忍不住,便對她們兩個道:“他讓你們來監視我,必是因為你們是信得過的人,你們也一定有家人在蔣府,眼下怕是都逃不過了。”

聞言,她們臉色一變。

衛瓊枝繼續說道:“趁他還沒來,放了我,然後你們也自己找地方去躲著,若我能逃出去,等日後回了京城,我會讓人放了你們全家,到時你們便和家人團聚罷。”

話音才一落地,衛瓊枝便看見她們兩個的眼睛亮了亮。

其中一個婆子悄悄拉了拉身邊另一個,見另一個也不說話,自己便上前說道:“姑娘可彆忘了今日說的,若違背了可怎麼樣呢?”

衛瓊枝道:“自然是天打雷劈。”

於是她們二人便報了自己的姓名與家人情況,隻等來日衛瓊枝放了他們家人,又道:“姑娘要跑快跑,他快來了。”

然後說著自己便先跑出了門。

衛瓊枝把頭上的頭麵首飾捋下來往地上一摜,但衣裳卻是來不及再換的,隻能先跑了再說。

深夜的行宮再也不見從前的繁華,又兼宮人侍衛四散而逃,直如孤墳一般淒清陰森,偶爾路上還能撞見一兩個還沒來得及出逃的人。

那些人見了衛瓊枝一身血紅的嫁衣在黑夜中行走,便以為是自己見了厲鬼,也不敢隨便停下來或是慌不擇路,畢竟與性命比起來,鬼又算得上什麼。

衛瓊枝隻想逃出行宮,又不認得路,先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但也很快跟丟了,無頭蒼蠅一般又走了一段路之後,忽然聽見前方有人在搜查什麼,她唯恐是蔣端玉派人來抓她了,心下更急,隻見前方有一座臨水的宮殿,規模不大且很僻靜,便乾脆心一橫悄悄往裡麵走去。

她沒料到的是門口卻立著四個太監,心裡剛道不好轉身就要離開,便已經被他們看見。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