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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290 字 6個月前

不住還要再求,卻聽蔣端玉道:“也不是不可能,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衛瓊枝呆呆問道。

“嫁給我。”

衛瓊枝的腦子仿佛一口鐘,被重重地敲打了一下。

嫁給蔣端玉?

她怎麼可能想嫁給蔣端玉!

蔣端玉道:“你嫁給我,我就把你母親去世的真相告訴你。”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親還在牢獄之中,我怎麼能自己……”

“讓你嫁給我,隻是做妾,不必如此複雜。”蔣端玉的笑紋深了起來。

他本來已經想好要讓她做外室,可裴衍舟還出逃在外,把她放在外麵的宅子裡,蔣端玉不放心。

反正都不是做正妻,妾侍還是外室倒也無妨。

“我……”

“你同意,成親那一日我便告訴你真相,怎麼樣?”

衛瓊枝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慢慢冷靜下來,她是感覺到蔣端玉對她不對勁,但沒想到他竟真的存了這份心思,還拿慶王妃的事引誘她嫁給他。

“蔣大人為什麼會要我做妾?我已經嫁過人,還生過孩子,並不是真正的王府郡主那樣冰清玉潔,若大人想求一位貴女,我不是最好的人選,若隻是想找一個伺候起居的貼心人,外麵也有大把的人比我強。”

“冰清玉潔……”蔣端玉啟唇喃喃了一句,“你確實肮臟,這點比不上她。”

“她?”

蔣端玉絲毫不避諱,他如今已是上位者,不必怕任何人不快。

“我的發妻,你和她很像。”

“長得像?”

蔣端玉搖頭:“出身像,行事也有幾分相似。”

聞言,衛瓊枝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蔣端玉比她大上許多,又是早年就死了妻子,她根本沒見過這位蔣夫人,更是無法得知她到底像不像她。

+102章 誅心

◎是我派人將你擄去◎

那邊蔣端玉又繼續說了起來:“她和你一樣, 也是出身平凡,自小在鄉野中長大,不過和你不一樣的是, 她僅僅是平民之女, 而你卻並非如此。”

“當時她嫁給我, 我家境貧寒,是她一直陪著我,好在我沒有辜負她, 很快便有了出息,並且把她接到了京城。在京城, 她卻與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有些人看不起她, 但為了不讓我擔心,她從來不說, 隻是很少再出去, 隻在家中操持家務。”

蔣端玉的目光投向衛瓊枝, 似乎看著另一個人:“或許再有幾年,她也會慢慢適應下來, 就和你一樣,你不也是這樣在慶王府待下去的, 可惜她死的早,沒有機會了。”

衛瓊枝想後退一步,可腳就和僵住了一樣動彈不了。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她總是隱隱覺得蔣端玉對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原來他是通過她, 從而窺探若是他發妻還活著會是什麼樣子。

想起斯人已逝, 而且還是已經逝去了許多年, 衛瓊枝不由一陣害怕。

蔣端玉卻偏偏不放過她,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衛瓊枝不敢迎著他的目光,便轉過眼睛,道:“大人對夫人真是情深義重。”

“我不想聽這些客套話,”蔣端玉攫過她的下巴,強行使她對著自己,威壓仿佛像壓在衛瓊枝身上的一塊巨石,“你不為自己是個替身而感到難過或者悲憤嗎?”

難過?悲憤?

在極度的不適與恐懼之下,衛瓊枝莫名想笑。

由愛才會生憂患,她與蔣端玉最多不過就是陌路人,他還如此奸詐害了她全家,甚至逼迫於她,難過和悲憤又從何說起?

衛瓊枝竟也不那麼害怕了,她脖頸輕輕一掙,使得自己小巧玲瓏的下巴從蔣端玉手中解脫出來,卻又直直看向了蔣端玉。

“我根本就不喜歡大人,為什麼要因為大人而感到難過悲憤?”她反問道。

蔣端玉愣了愣,繼而大笑起來:“罷,罷,他們說你以前是個傻子,我看如今倒是一點都不傻,想是從前也多半是裝出來的。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你不喜歡我沒關係PanPan,我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歡,反正你很快就是我的妾了。”

“我要讓天下人看看,昔日慶王何等尊貴,可一朝傾覆,他的寶貝女兒——還是嫡長女,就隻能給我一個出身寒微的人做妾,不知這顏麵掃地的滋味,他嘗起來怎麼樣。”

衛瓊枝冷冷地看著他,心下卻一陣後怕,幸好她當機立斷主動來找了蔣端玉,否則等蔣端玉找過來,以他這樣的心態,一旦找到了宋錦,連宋錦都逃不過,反正用來羞辱慶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但衛瓊枝藏好了心裡的那一絲些微的怯意,冷笑道:“那大人怕是要失望了,我又並非真正王府出身,我早前已然給裴衍舟做過了妾,我父親並不是不知道,我既可以委身於他,又怎麼不可以委身於你呢,想來父親知道了也隻作尋常之事,至於天下人,百人百口,隨便他們說什麼去,大人都不在乎,我更不在乎。”

蔣端玉既還有拿她羞辱慶王的心思,天下人的人心又不可能完全歸順於一個人,更不可能歸順於他,有人嘲笑慶王,自然也有人會說蔣端玉是趁人之危。

“你也知道你是個%e6%b7%ab/娃蕩/婦,名節在你眼中不值一文,隻是不知道裴衍舟知道了後,又會如何作想。”蔣端玉道。

“我與他早已沒了關係,大人何必再提他。”

“那可不一定,他知道你要嫁給我了,說不定會出現,你是王府郡主,迎你為妾之禮我定然不會隨意了去。”

原來他還想引裴衍舟出來,果然是心思深沉又齷齪。

衛瓊枝忍住罵蔣端玉的衝動,仍道:“那大人就拭目以待罷。”

她與裴衍舟分彆,裴衍舟是知道她來了蔣端玉這裡的,也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而且他人怕是已經在前往邊關途中,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回來。此刻衛瓊枝隻是慶幸,她是先和裴衍舟光明正大地說過了這件事,而不是瞞著裴衍舟或是等裴衍舟離開之後再行事,否則怕是會讓裴衍舟心緒大亂。

如今他們是說明白的,各自做各自的事,也各自承擔自己的事。

“你老實說,這些日子到底見過裴衍舟沒有?”蔣端玉仍不肯輕易放過她。

衛瓊枝其實已經被他連番的問話逼得很是疲累,但仍是強撐著道:“沒有,我四處躲藏還來不及,怎會讓他連累我。”

聞言,蔣端玉輕輕哼了一聲。

衛瓊枝心念一動,竟大著膽子問道:“我這輩子怕是都逃不出大人的手掌心了,隻是有些事未明,請大人讓我死也要死個明白,大人恨我的父親就罷了,為何如此恨裴衍舟,他一直在邊關,甚少與京城之事相勾結。”

“你心裡到底念著他,不過,你既想知道又問了出來,倒比藏著掖著要好,”蔣端玉道,“我與他其實並無多少仇怨,隻是我……”

蔣端玉頓了頓,繼續往下說下去:“我自幼失怙,母親一個人帶大我便分外艱難,很多時候維持生計都是問題,原本我父親並不會死得那麼早,皆因那時大永與宣國時常交戰,我父親也被征了兵,不久之後便死在了戰場上,許是從知道我父親死訊的那刻起,又或者是與母親活得艱辛,我便極為痛恨兵戈之事。”

衛瓊枝聽了一時沒有說話。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我父親雖不是裴衍舟所殺,也並非是因他而死,但他手底下又何嘗沒有像我父親這樣的人?他與宣國有來有去數年,為何從不想想其他辦法,而非要與宣國真刀真槍乾上?”蔣端玉說著說著,便冷笑了起來,“殺了他這樣嗜血暴戾之人,或許就能平息一半紛爭,否則留他繼續存活世間,甚至依舊把他放去邊關,焉知他不會挑動乾戈,卻說是宣國所為?”

他冷笑,衛瓊枝也想冷笑。

以蔣端玉的聰慧通透,怎麼可能看不明白是宣國屢屢有所犯禁,這才使得兵戈不休,裴衍舟以及從前的那些將領又何嘗想要過這種刀口%e8%88%94血的日子,可蔣端玉就是蒙著自己的眼睛不想看清楚,將自己幼時的悲慘全部歸結於戰爭,甚至歸結到了大永的頭上,以為綏靖求和,便能換來他父親的生命與一家的安和。

連她都懂,蔣端玉卻不懂。

殺裴衍舟,除了他上麵說的這些看似冠冕堂皇的歪理,還有真正一點,他想為自己,為自己的父親出氣,這口氣便出在了裴衍舟那裡。

無稽又癲狂。

就在衛瓊枝沉默暗罵之時,蔣端玉又道:“先皇駕崩托孤之時,曾賜予你父親一枚兵符,可調動各地兵馬,這枚兵符你見過沒有?”

“沒有,”衛瓊枝明知他說的是什麼,卻仍搖頭,“我一個深閨女兒家,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更不知兵符長成什麼樣子,再說我父親被你抓了起來,就算有兵符也沒用。”

“你父親下獄之後,我一直在找那枚兵符,可始終未能找到,應是一早就被你父親藏了起來,”蔣端玉話鋒一轉,忽然又問,“你說,你的老相好會不會拿到了這枚兵符,從而去邊關調動兵馬?”

衛瓊枝還是搖頭:“我不知道。”

她沒有立即忙著幫裴衍舟解釋,而是說了不知道,反倒讓蔣端玉對她的話多了幾分相信,至少她沒見過裴衍舟,也真的對兵符一無所知。

然而蔣端玉雖稍稍放下了戒心,卻忽然又起了一絲玩意。

他向衛瓊枝勾了勾手指,問她:“慶王妃的事我不能現在就告訴你,但你今日還算乖巧,有另一樁事,你想不想聽?”

衛瓊枝唯恐他是又要給自己設什麼險境,聞言更是防備得緊,也不說想不想,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蔣端玉絲毫沒有覺得被人這樣盯著有什麼不舒服的,就算衛瓊枝說不想聽,他也已經打算好了,必得要說出來的。

“你是五歲那年出門時走失的,”蔣端玉說得不疾不徐,睨了衛瓊枝一眼,“其實你衣著打扮華貴,尋常的人販子深知不能動京中權貴世家的孩子,自然不敢招惹你這樣的,是我派人將你擄去。”

衛瓊枝怔住,眼睛慢慢瞪大,瞳孔卻失神。

蔣端玉笑道:“我還來看過你確認,你頭上戴了個鬨蛾冠,足可見慶王夫婦對你的疼愛。本來我讓人把你賣去遠一些的深山裡,誰知你運氣好,被衛家帶走了,聽說過得不差。”

衛瓊枝張了張嘴,一下子咬住食指,喉嚨裡發出一聲小獸般的嗚咽。

豆大的淚水大團大團滾落,她很少這樣哭過,更不用說在蔣端玉這種人麵前。

隻是真的忍不住了。

不僅是她,就連慶王夫婦這麼多年,也一直以為她走失是個意外,卻從沒想過那時還不甚起眼,尚在蟄伏之中的蔣端玉,會對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做出這種事。

衛家沒有虧待過她,也給予了她真實的父愛母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