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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283 字 6個月前

聲,裴衍舟很快出來,他的眼力勝過衛瓊枝許多,一眼便看出了霧隱已經被破壞了。

“不是我,”裴衍舟先解釋道,“我早上一直在房中。”

衛瓊枝走後,京中的信便到了,他收到信鴿之後便一直待在自己房中,並未出門。

衛瓊枝俯下/身子,用指甲蓋挑起地上的花泥仔細看著,裴衍舟又道:“是不是鳥,或者小雞?”

話雖如此說,但他們都知道,鳥不可能把花瓣揉成這樣,更像是人捏的。

衛瓊枝拍了拍手,轉身衝進了房裡,裴衍舟緊隨其後。

她輕輕怕打了剛剛才睡著的虎兒幾下,見他還沒醒來,便連聲喚著他,都沒有反應。

家裡隻有兩個人,如果有外人進來裴衍舟也不可能沒有察覺,不是裴衍舟那便隻剩下虎兒了,他正是不懂事的年紀,喜歡自己摸來摸去,不小心摸到霧隱並且扯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那些被捏碎了丟在一旁的花瓣一定是虎兒乾的!

衛瓊枝已經來不及去責怪虎兒,此刻她隻怪自己沒有看好孩子。

虎兒還什麼都不知道,他捏碎了花瓣之後很可能在自己臉上等地方都摸過一遍,甚至有可能把手放到嘴裡去吃,這是他時常做的事。

衛瓊枝驚出了一頭的冷汗,這邊裴衍舟已經上前直接把虎兒倒提起來,頭衝著下,腳衝著上麵,一手抓住他的後頸,一手托住虎兒的胃部使勁按壓了幾下。

被提起來的時候虎兒便感覺到極度不舒服,已經開始皺眉鬨起來,在小肚子受到衝擊之後,虎兒在睡夢中哇地一聲吐了出來,裴衍舟卻仍沒有放下他,一直吐到沒有東西可以吐,裴衍舟才停了下來。

“還是要請個大夫過來看一下。”裴衍舟看見孩子依舊沒有醒來,眉間更為陰鬱,這樣都沒有醒來,那就幾乎等同於昏迷不醒了,方才他迫使他嘔吐其實也是極危險的行為,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嗆住沒有意識的孩子。

但裴衍舟沒有和衛瓊枝說這些,隻是問了衛瓊枝醫館的位置,便自己出門去請來了大夫。

大夫看過虎兒之後,又給虎兒紮了幾針,但虎兒還是不醒,大夫見狀便問道:“你們所說誤服之物,可是酒水一類?”

衛瓊枝搖頭:“不是酒,他是不小心吃了外麵的花。”

大夫查看了霧隱,自然也不認得這是什麼花,隻道:“這花從沒見過,但應該是無毒的,至於孩子為什麼還沒醒,那我也說不出來原因,已經施了針,再喝一劑藥試試,倘或便能醒來。”

裴衍舟送走大夫後又去抓了藥,回來後見衛瓊枝還坐在虎兒床前,想了想便過去道:“就算吃下去,也並沒有吃多少,而且都已經吐出來了,素日我們也曾接觸過霧隱,也免不了觸碰,要出事早就被毒死了。”

衛瓊枝定定地看著虎兒一鼓一鼓的小%e8%83%b8脯,確定他還在喘氣,聽了裴衍舟的話到底好受些,隻是一時也說不出其他什麼話來。

裴衍舟又道:“是我沒看住他。”

當時他就在屋子裡麵,卻掉以輕心,認為虎兒一向很乖,自己一個人玩不會出什麼事,這才導致了虎兒去抓了霧隱,究其根本竟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衛瓊枝摸了摸虎兒的手背,那裡還很溫熱,但是手心又有些發燙,她過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

如果裴衍舟有錯,那麼她也不是完全沒有,首先明知道霧隱很可能有危險,卻沒將霧隱放在妥當的地方,就是她的錯處,完全推卸不掉,不是推到裴衍舟一個人頭上她就沒有錯了,自己騙自己的事她做不到,況且她也並沒有特意叮囑裴衍舟看好虎兒,而是放心地讓虎兒在院子裡玩。

此時與其互相認錯,或是推卸自己身上的責任,還不如好好照顧虎兒,他能好起來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會在孩子的病床前和裴衍舟大哭大鬨。

等裴衍舟熬好了藥回來,她便把虎兒抱起來,稍稍豎起身子,讓裴衍舟喂他喝藥。

“彆燙著他。”衛瓊枝低頭看懷裡的孩子,小聲地提醒裴衍舟道。

裴衍舟舀起一勺藥,待吹涼之後才小心喂給虎兒喝,幸好虎兒藥還是喝得下去的,抿了抿小嘴就咽了下去,這讓衛瓊枝和裴衍舟都稍微放下了心。

足足過了有半柱香的工夫,裴衍舟才把藥全部喂進去,衛瓊枝重新把虎兒放回床上,又拿熱水給他擦了擦身子和臉。

做完這些事情依譁之後,衛瓊枝也徹底冷靜了下來,她對裴衍舟道:“由此倒也能證明,霧隱確實是有問題的,根本不是我們多心。”

她與裴衍舟一道在桌案前坐下,裴衍舟聽後也點點頭:“若是正常的花草,虎兒不可能昏迷不醒。”

衛瓊枝纖弱的手指輕輕托住下巴,思忖了好半晌後才道:“我在想,是不是虎兒人小,所以接觸了霧隱之後反應才會如此劇烈,如果是我們大人,或許一時半會兒不會如此,當長此以往,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當初宣國使臣向陛下進獻霧隱時,曾說過霧隱開花時異香撲鼻,聞之能使人忘卻世間煩惱,煩惱如隱霧中,故名霧隱。”裴衍舟蹙起眉心,“按照虎兒的症狀來看,若忘卻得多了,不正是不省人事嗎?”

第92章 回京

◎我和你一起走◎

衛瓊枝一愣, 她觀察霧隱時,隻看它的外表形貌,枝乾花瓣花蕊等物, 卻忽略了裴衍舟方才說的霧隱這個可能會呈現出來的特點。

她一直下意識以為, 這些是宣國想出來誇大其詞的, 這世間怎麼可能有讓人一聞便忘卻煩惱的花草,所以霧隱一定另有蹊蹺。

但眼下裴衍舟一說,她才忽然茅塞頓開, 答案或許就是如裴衍舟說的那樣,這麼簡單的事隻是被她自己蒙蔽了。

她看向裴衍舟, 發現裴衍舟也正在看她,二人同樣的皆是麵色不虞, 不僅僅是為了虎兒,也是為了其他。

宣國到底怎麼看待霧隱仍未可知, 如果這種邪物流入大永, 家中有兩三盆或是無礙, 但周圍一旦多起來,大永上下便很有可能在不經意間慢慢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人一旦知道可以暫時忘卻煩惱, 又嘗過了那種滋味,保不齊便會有很多人去選擇霧隱, 時日久了像虎兒這般昏迷不醒都算是好的,甚至很有可能會丟了性命。

衛瓊枝倒抽一口冷氣。

江恪手上就有許多霧隱,也不知道有多少像江恪這樣的人在大永。

連利縣都開始出現霧隱了, 京城一定已經泛濫, 大永其他地方也未必沒有霧隱, 皇帝受蔣端玉蠱惑正忙著肅清朝野, 收拾舊臣, 拔除異端,他可會注意到此事?

還是說蔣端玉本就已經和宣國勾結,霧隱的事他也參與其中,隻怕是更為不妙。

衛瓊枝張了張嘴,還沒問出來一句“怎麼辦”,床上的虎兒突然動了兩下。

她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攥緊,生怕是虎兒抽搐起來,連忙跑到他床前看他。

而虎兒翻了個身子,正慢慢睜開眼睛看她。

“虎兒!”衛瓊枝輕呼一聲,“真的醒了嗎?”

裴衍舟上前用兩指抵住虎兒頸部的脈搏,一會兒之後方道:“脈象比方才平穩些,應該是無事了。”他並不精通醫術,但粗淺一看倒還是會的。%25本%25作%25品%25由%25思%25兔%25網%25提%25供%25線%25上%25閱%25讀%25

按照方才大夫的意思,虎兒也是沒什麼大礙的。

衛瓊枝又和虎兒說了幾句話,見他反應一切正常,這才鬆了一口氣,已經過了用午飯的時辰了,她和裴衍舟光顧著虎兒,也沒心思用飯,這時倒是虎兒開始吵著肚子餓,想吃東西了。

衛瓊枝便趕緊去廚房做了一些米湯,喂了虎兒喝下,然後她與裴衍舟也不做什麼菜了,匆匆下了兩碗麵條吃了,就在衛瓊枝住的這間裡頭吃的,可以看著虎兒,以免他又出什麼事。

小孩子醒了之後就沒事了,坐在床上玩著,還想著下地跑,被衛瓊枝阻止了。

裴衍舟吃了四五口便已吃下了半碗麵,衛瓊枝眼風掃了他幾眼,沒叫他發現,等他略停了筷子之後,才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裴衍舟的手頓了頓,繼續吃了一口麵之後,才淡淡道:“沒怎麼辦。”

“是不是要回去?”

他聽後沉默許久,才道:“總要先回去看看。”

“那就回去看看,”衛瓊枝跟著點點頭,語氣很是平靜,“我和你一起走。”

“你不用走,你和虎兒留在利縣。”裴衍舟立刻沉聲道。

他今日一早收到的信鴿便是京中來的,除了舊部隨從,亦有京城裡亦有其他故舊,所以並不難得知京城的消息。

除了更多的人獲罪入獄以外,最近京城的局勢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唯一能算作好消息的便是,蔣端玉這次拔除異己的行動已經接近尾聲,因為該進去的差不多都已經進去了。

而最初使蔣端玉最初引發禍端的慶王還沒什麼消息,他與嫡子宋庭元一起被囚於獄中,而慶王府其他人則暫時都關押在王府中,除了提前出逃的衛瓊枝和宋錦。另一人便是裴衍舟自己,他與衛瓊枝一起逃了出來,在利縣落腳,或許是江恪那裡瞞得緊,蔣端玉沒發現衛瓊枝沒去宣國一事,自然也想不到裴衍舟和衛瓊枝到了利縣。

若是此刻走,雖同樣艱難,但是倒也未必不是一個好時機,已經差不多是清洗過後,蔣端玉的重心應該暫時會放在如何懲治這些人上麵,再填補自己的黨羽去空缺上,來往送迎必定是極其忙碌,裴衍舟又銷聲匿跡許久,顯然是已經在某處隱匿起來,蔣端玉不會看不出來,也不會覺得他會在此時自投羅網,關卡應已鬆懈下來。

裴衍舟很快便會動身,但他不會再讓衛瓊枝跟著自己走。

她明麵上已經去了宣國,躲在利縣是安全的。

衛瓊枝卻道:“這些日子我也很擔心我爹娘,若是能一直安安穩穩留在這裡也好,但眼下明顯不可能了,留在這裡和回京城又有什麼區彆?”

宣國那些人針對的是大永和大永百姓,蔣端玉也十有八九參與其中,宣國的目的昭然若揭,但蔣端玉的心思卻藏得深,讓人摸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畢竟他是帝師又是首輔,如今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到底為什麼要幫助宣國一同顛覆大永,宣國能夠給他的不可能比皇帝給他的要更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衛瓊枝這個道理還是懂的,屆時就算她帶著虎兒藏身一隅,也同樣會被影響到。

裴衍舟仍不同意,繼續道:“外麵太危險,我離開之後,你們未必隻能有片刻安寧。”

“與其提心吊膽地活著,還不如去麵對。”衛瓊枝忽然低頭淺淺一笑,然而笑意很快便被她收斂住,輕聲道,“其實回到利縣之後,我總是夢到我娘——是京城那個,自從那晚她被囚禁宮中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我實在很惦記她,也怕她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