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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259 字 6個月前

明,但是彆人特彆是裴衍舟這夥人,說她聰明她總有一種是在嘲諷她的感覺。

她又想起了從前被他們看不起的日子。

衛瓊枝默默把虎兒從裴衍舟手上抱過來,然後一個人走在了前麵。

裴衍舟也覺出她忽然就不高興了,與方才在城門那裡判若兩人,但他又實在想不出她到底有什麼地方是可以不開心的,問又不好問,問了她大概也不會說,倒是反而更不高興,便也隻能一言不發跟在她後麵。

他們在這裡也不敢久留,便先暫時找了間酒樓用飯歇腳,等天黑之前便立刻出城,過夜還是在城外更安全,否則今日是進來了,明日若是再有變化,能不能出去就不一定了。

一路上難得有熱湯熱飯的時候,衛瓊枝很是享用了一頓,又喂了虎兒一些粥水,虎兒這些日子也跟著他們受苦了,好吃的東西都吃不到,僅僅隻有能夠果腹的食物,喝粥便喝得很是開心。

裴衍舟便趁機問酒樓裡的小二打探消息,隻問為何城門口的守衛那麼嚴苛。

小二便道:“彆提了,聽說是京城那邊出了事,有幾家官宦人家都被抄了,或許是有逃出來的,便緊著搜查抓人呢!咱們這兒本來人就不多,這下子更少了!”

他說得模棱兩可,畢竟道聽途說來得不甚清晰明了,這時旁邊有個客人便插了一嘴,道:“誰說不是呢,我就是剛從京城來的,京城可比這裡嚴得多了。聽說是慶王謀逆,我有個親戚的鄰居在宮裡當差,有點人脈,前段時間宣國使臣好像是中毒了,那個做飯的宮女不肯招死了,後來好一番查探,竟在那宮女貼身的用品中發現了一把刻有慶王府符號的短劍,這不前幾日慶王府被抄,慶王也下了獄,從他家中搜出了幾十箱兵器,你們說他這是要乾嘛呢?”

衛瓊枝臉色一變,好在周圍的人都聊得興致勃勃的,也沒人注意到她,隻有裴衍舟立刻往她碗裡夾了一塊紅豆糕,道:“吃東西。”

那人還在繼續講著:“那個什麼榮襄侯府也被抄了,這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亂,闔府隻靠一個老太太撐著——那老太太是郡主,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就是他家那個孫子壞了事,早先是他一直在外領兵打仗,才打得宣國對大永俯首稱臣,據說也因此一直與宣國有私怨,所以他不願朝廷和宣國和談,這回慶王謀逆啊,他也參與其中,隻是他大概提早聽到了什麼風聲,已經逃出京城了,在抓的就是他。”

眾人便七嘴八舌地議論開,紛紛把自己聽說的事情都貢獻了出來,說什麼的都有,裴衍舟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豎耳聽著,倒沒聽見其他更多的事,便稍稍放下了心。

看來衛瓊枝所說江恪未曾把她逃出去的事情散播出去是真的,否則憑著蔣端玉的多疑奸詐,或許馬上就會聯想到他會去找衛瓊枝,他們就沒那麼容易混過去了。

不僅是方才在城門口,在這裡路人口中也隻說的是搜捕他一人。

裴衍舟瞥了衛瓊枝一眼,她雖然臉色還有些白,但已經慢慢恢複過來,正垂眸掰著一塊饅頭給虎兒吃,裴衍舟輕聲道:“一會兒我去采買些東西,東西備足了便走。”

衛瓊枝點了點頭,她也讓酒樓去做了一些方便攜帶,小孩又能吃的東西帶著,便在這裡等著裴衍舟回來。

裴衍舟很快便買好了東西回來,他又多備了三個水囊,一個裝水,兩個裝了酒,還有一些藥品,有內服的也有外用的,他和衛瓊枝身上都未曾待過這些,若有個頭疼腦熱不備些卻是麻煩,更何況還帶著一個那麼小的孩子,更不能疏忽。

除去這些,便是一些吃食,衣物倒是沒有再買,因此時已經入夏,他們帶的衣物已經足夠了,好就好在不用冬衣禦寒,否則又要多出許多累贅,冰天雪地趕路才是真正艱難。

他與衛瓊枝兩個人清點了一回,等確認沒什麼漏下的之後,便一刻都不耽誤,立刻便出城了。

還沒到日暮時分,出城的人不少,是以他們三個人也並不是很顯眼。

出城沒什麼困難,照例隻是問了一些話,看他們是一家子出來,很快便放他們走了,被留下反複盤查的都是那些單身一個人的男子。

等出了城行了一段路,裴衍舟便對衛瓊枝道:“接下來的路我會儘量避開城鎮,風聲隻會越來越緊。”

衛瓊枝隔了片刻之後才道:“我爹娘他們會有事嗎?”

裴衍舟沒有回答她。

慶王已經被扣上了謀逆的罪名,眼下境況如何不言而喻,衛瓊枝心裡想必也是清楚的,裴衍舟本就不大會騙人,與其騙她換得這片刻的心安,還不如讓她慢慢接受現實。

天不久後便逐漸暗了下來,裴衍舟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安頓下來,又撿了一些樹枝生起火,雖然已經是夏季,但山裡的夜還是有些寒涼的,生了火才能睡得舒服,也能驅趕野獸。

裴衍舟借著火把水熱了熱,衛瓊枝給虎兒喝了一點熱水,又自己喝了一點,方才已經吃過東西,也不覺得很餓,那邊虎兒已經開始捂著小臉打哈欠,衛瓊枝抱著他晃了幾下,他便很快睡了過去。

衛瓊枝自己趕路也累,於是便用手臂托住虎兒的腦袋,再把他放到自己的腿上,靠著一棵樹的樹乾也睡了過去。

睡著了夢裡也是黑糊糊的一片,忽然樹梢有一滴露水掉下來,砸到衛瓊枝身上,順著脖頸一直往下去,冷得衛瓊枝一下子便驚醒了過來。

一睜眼天還是黑的,火也燃得正旺,和她睡去時沒有多大區彆,還是夜裡。

還沒等她撣一撣身上的露水,便發現腿上放著的虎兒已經不見了,她這才下意識朝裴衍舟看去,隻見他還沒睡,一手拿著一根樹枝百無聊賴地捅著火堆,一手拿著一袋水喝著。

虎兒明顯也不在他那裡。

衛瓊枝瞪大眼睛正要問,裴衍舟便拿著樹枝指了指她旁邊。

衛瓊枝轉頭看去,才看見虎兒就睡在她身邊,隻是她剛剛沒有發現。

包袱被打開來,裡麵都是他們穿的衣裳,堆得厚厚軟軟的,虎兒便是躺在包袱裡麵,一堆衣服當中。

衛瓊枝輕輕舒出一口氣,俯身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也沒什麼好再去給他整理的,連身上的小包被都蓋得好好的,便又坐了回去。

火堆裡燃燒的樹枝發出劈裡啪啦幾聲響,裴衍舟才道:“抱著累,就把他抱開了。”

衛瓊枝往火邊挪一點過來烘手,聞言也沒說什麼,至少對裴衍舟私自移走虎兒沒什麼看法。

但片刻後裴衍舟又道:“我不抱他,是因為我身上硬,他不舒服。”

衛瓊枝搓了搓手,然後點點頭。

她又沒怪他。

裴衍舟這會兒倒是發現她冷,便把手上的水囊遞給她:“喝一口。”

衛瓊枝以為是熱水,夜半三更倒也不是說冷,而是身上有點寒浸浸的不舒服,於是拿過來便往嘴裡猛灌一口。

還沒咽下去,灼燒的火熱感便一下子席卷了衛瓊枝整張嘴巴,然後一路燒到喉嚨口。

她嗆了一下,接著便儘數噴了出來,全噴在了火堆裡,有一瞬都使得火焰猛地跳躍了起來。

“咳咳……”衛瓊枝捂住還是辣辣的嘴巴咳了起來,臉都咳紅了,又找了涼水喝下去,才好受一些,“你怎麼不說這是酒?”

方才那袋酒已經被衛瓊枝扔回去,裴衍舟接住沒灑出來,然後自己又喝了兩口,等她平複下來,又重新拿到她麵前:“喝一口就不冷了。”

衛瓊枝猶豫了一會兒,才將信將疑地接了過來,這次不敢當成水一樣喝,隻是抿了一小口,讓酒液慢慢順著喉嚨滑下去。

她沒喝慣酒,覺得酒還是很嗆人,但是喝下去之後果然如裴衍舟所說的那樣,身上暖和了一些,像是又源源不斷的熱量滋生出來。

於是衛瓊枝在裴衍舟的示意下又喝了一小口,才把水囊還給他。

裴衍舟擰上蓋子,也不再繼續喝了:“留著路上喝。”

他手上還是拿著方才那根樹枝,捅了捅火堆,又往地上劃著。

衛瓊枝這才發現,裴衍舟是在畫地圖。

見她看過來,裴衍舟便解釋道:“我記得路,畫出來更清楚些。”

衛瓊枝有些好奇:“你去過利縣嗎?”

“未曾。”裴衍舟馬上否認。

“那你怎麼會記得?”⑧思⑧兔⑧網⑧

裴衍舟想了想之後道:“大永的地形我都爛熟於心。”

他說著便向衛瓊枝指了指他圈出來的一個點:“我們接下來去這裡,避開城鎮,但附近或許會有村莊,可以暫時歇腳補給,從這裡到利縣也不用繞遠路,先前我們走得不快,但目前看來還是早日抵達利縣為妙。”

對於裴衍舟的安排,衛瓊枝沒有彆的意見,反正她跟著走就行了。

她串了一個饅頭去火上烤,裴衍舟繼續在地上寫寫畫畫,忽然衛瓊枝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呢?”

裴衍舟的手一頓。

+83章 衛家

◎你要是沒事做,就把碗去刷了。◎

夜色中, 樹林間有微風四起,恍惚間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聲%e5%90%9f唱著,幽遠綿長。

裴衍舟的食指在樹枝上摩挲了幾下, 才道:“庭元假扮成我, 我才能出來找你。”

衛瓊枝抿了抿唇, 然後低下頭去沒說話。

“沒有庭元,我出來或許還要再花費一番心思。”裴衍舟道,“你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他不會不擔心你的安危。”

衛瓊枝把烤得焦香的饅頭收回來,掰了一小塊塞進嘴裡嚼了。

她道:“他一定是說不想欠我是不是?”

裴衍舟一怔, 衛瓊枝笑道:“我和他關係不好,還吵過架, 他看不起我,我也看不上他, 這輩子大抵都是無法再和解的, 但他是我的孿生弟弟, 在娘胎裡時我們曾經那麼親近,我……怎麼可能猜不到他會說什麼。”

她又掰了一半饅頭送給裴衍舟, 裴衍舟拿在手裡沒有吃。

“等送你回到利縣,我就回京城去。”裴衍舟道, “慶王府已經獲罪,庭元又幫助我潛逃,一定會罪加一等, 不能讓他替我受下那些, 我在你身邊也會連累你。”

裴衍舟一直擔心宋庭元會受到更為激烈迫害, 在今日聽說兩府都被抄家之後, 他便更加決定自己要回去。

他一直向衛瓊枝隱去宋庭元替他這件事, 隻要衛瓊枝不問,他也沒有特意去說,衛瓊枝與宋庭元大抵已經到了相看兩生厭的地步,裴衍舟不想再讓衛瓊枝知道這件事之後,一邊討厭宋庭元一邊又有負罪感。

所以不如不讓她知道的好。

但衛瓊枝問出來了,裴衍舟也就不會再刻意瞞著她。

隻是衛瓊枝聽完之後,既沒同意他趕緊回去京城替宋庭元解圍,也沒有因情因怨讓他留下。

總之她沒有攔他的意思。

她對裴衍舟道:“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