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1 / 1)

朝歡 半溪茶 4239 字 6個月前

加緊趕路,遇到近處的城鎮也沒打算停下來?

這時江恪對她道:“我那邊還有事,先過去了。”

江恪走後,衛瓊枝繼續站在岸邊吹風,虎兒人小膽子卻不小,在往水邊試探了多次之後,終於不小心濕了鞋子,然後在驚訝之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著褲腳也被打濕了。

但他卻沒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來,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衛瓊枝隻好過去把他拉起來,這麼小的孩子天性就是如此活潑好奇,隻要不影響到彆人,衛瓊枝也很少去約束他。

孩子的褲腿濕漉漉的,衛瓊枝卻暫時還不想回到馬車上去給他換衣裳,便把虎兒的褲腿卷起來。

有個商隊裡做事的婆子過來道:“這裡風冷,你小心些彆讓孩子著了涼,路上可就麻煩了。”

她操著一口不知道哪裡的口音,衛瓊枝費了好大力氣才聽懂了,連忙向她道了謝,然後笑道:“好在這幾日天也熱起來了,不然還真要擔心他在風地裡受寒了。”

“玩玩水也不妨事,”那婆子見衛瓊枝的樣子極好說話,又極好相處,也不免與她扯上幾句,“但是再走卻要冷一些了,你要多給他添幾件衣裳。”

一陣微風吹來,撲得衛瓊枝差點打一個激靈。

她如今反應還算是快了,遇到什麼事不至於半天說不出話,讓人看輕也讓人起了疑心。

於是衛瓊枝立刻便應道:“好,我知道了。”

婆子不疑有他,又與衛瓊枝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衛瓊枝這才抱過還在撅著屁股玩水的虎兒,自己後背已經滿是冷汗,卻怕有人暗中注意著自己,隻能佯裝若無其事,笑著點了點虎兒的小鼻子,道:“玩夠了,我們回去休息休息好不好?”

虎兒當然不肯答應,在衛瓊枝懷裡撲騰了好幾下,見衛瓊枝始終沒有放開他的意思,才慢慢停歇下來,趴在她的肩頭不動了。

衛瓊枝輕輕拍了兩下他的小身子,便一刻也不敢耽誤,先往馬車上去坐著了。

直到在馬車裡坐下,她才長長舒出一口氣,好歹這裡是密閉的地方,沒有人能看見她的舉止,但也僅僅隻是放鬆片刻,很快她的心便又高高吊了起來。

若說方才行程的問題,還不足以讓她起疑心,但婆子的話,卻是實打實往衛瓊枝心口砸下一記重錘。

如今都已經到了初夏了,越往南該是越熱才對,怎麼可能越走越冷?

衛瓊枝幾乎可以肯定,江恪帶她去的一定不是南邊,他所謂的江家。

那麼江恪到底要帶她去哪裡?

想起江恪曾經編給她的那隻螞蚱,衛瓊枝死死咬住下唇。

那時她還可以裝作沒有發現,甚至還偷偷怪過自己多想了,眼下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騙自己了。

她相信江恪不會害她,但她也不會坐以待斃,任由江恪把帶到一個她完全不知情,家人也再找不到她的地方。

***

已是宮宴之後第二日入夜,因著前一日發生的事,宮禁嚴了比平日裡一倍不止。

宮裡還扣下了一批宗親女眷,偌大的禁苑自然容得下這麼多人,有一些品階不夠的去了掖庭的宮苑暫住,有一些皇親貴戚則是分配到了北邊靠近冷宮的幾個宮苑中。

其中慶王妃輩分高,地位也最顯赫,最不可怠慢,她住在一所宮殿的主殿之中,其餘偏殿中則住著宜陽郡主等宗室女,亦有許多宮女內侍伺候著。

其實今日已經放了一批女眷出去,但慶王妃和宜陽郡主等人卻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出去的,或者說本來就是衝著她們背後的人去的。

慶王妃雖平日對著慶王略驕縱一些,但那都是夫妻私底下的事,她經的事也不少,也是見過風風雨雨的,就說當年皇帝幼年登基,前頭不是沒有年長的哥哥,當時慶王受先帝囑托出了力,其中諸多驚險,不足為外人道也。

如今大永風調雨順,皇帝根基穩固,不過是身邊有奸佞,再難也難不過那時去。

但被關在這裡,滋味也當真是不好受。

宣國使臣中了毒卻並沒有身亡,死了一個女官也就差不多可以消停了,就算皇帝要借題發揮也不必如此,更不是時候,一則是罪名勉強,二則才剛剛與宣國談和,宣國雖遠不如大永,但多年來也一直虎視眈眈,不該為了區區一個宣國使臣就引得如此動蕩不安。

慶王妃壓下心頭驚怒,把手從銅盆中的玫瑰花水中伸出來,立刻便有宮人為她輕柔地將手上水珠擦拭乾淨。

這會兒估摸著兩個女兒也應該被送走了,雖然慶王妃對她們的去向亦是百般不放心,可總比留在京城要好。

一時有宮人笨手笨腳不小心在給慶王妃梳頭時不慎拉扯了她的頭發,因是在宮裡,又不是自己用慣的人,慶王妃也不能發作,隻能擺擺手,便打算往床上去歇了。

這時忽有疾風而過,將門窗拍打得哐哐作響,好似外麵有人要闖入,令人格外不安。

慶王妃微微歎了一句:“明明已經是夏天了,怎麼還起這麼大的風。”

宮人扶著她走著,道:“怕是一會兒要下雨。”

話音才剛落,殿門卻一下子被人從外麵打開,慶王妃心頭大震之下立即轉過身去,卻看見一個纖弱削瘦的身影形單影隻,從外麵進來。

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宮裡的女官,慶王妃見她並沒有帶其他人,剛要鬆一口氣並斥責她,卻聽她對四周的宮人道:“都出去。”

“慢著!”慶王妃怒喝一聲,上前道,“你是誰?”

來人這才朝著慶王妃福了福身子,笑道:“我是尚食局的人,王妃常在宮中走動,從前應該也見過我,卻不記得了,自然也不認識我。”

“尚食局?我不認識什麼尚食局的人。”慶王妃思及昨日之事正是尚食局的女官所引出,此時她更不敢胡亂說話,以免中了什麼圈套。

身邊的宮人們已經魚貫而出,空蕩蕩的殿門外閃過一道閃電,被高高的屋簷遮去一半,然後殿門被最後一個宮人關上,裡外徹底隔絕開來,隻剩隆隆的雷聲。

慶王妃眉目微凜,卻絲毫不顯得慌亂。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問。

“我還沒自報家門,王妃怎麼就那麼著急呢?”

聞言,慶王妃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我麵前狂妄?你下去,不過一個小小的宮女,我沒興趣知道你叫什麼。”

似是一點都不在乎慶王妃言語上的羞辱,麵前的人唇角掛起笑意,繼續往前走了兩步,對慶王妃道:“我叫林嫻卿,這個名字王妃應該不會陌生吧?”

“原來你就是林嫻卿?”即便身處囹圄,慶王妃也沒有顯得畏懼,她聽到林嫻卿的名字時已經有幾分料到她的來意,卻仍道,“你也敢來我麵前?”

林嫻卿笑道:“我為什麼不敢?王妃要不要看看,如今你已是階下囚,你憑什麼還那麼高傲。”│思│兔│在│線│閱│讀│

慶王妃瞥了她一眼:“我出身名門,乃是慶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被禁於宮中,還是要對我以禮相待,而你就算做到老死也隻是一個女官,怎能與我相比?”

“王妃不會猜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慶王妃的話刺中了她的傷疤,她的眼神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到時可是比我們這些伺候人的還要不如呢?”

她一步步逼近慶王妃:“還有你的女兒,我既然都來敢找你了,也不會讓她好過。”

提及女兒,慶王妃雖然知道眼下這會兒宋綾和宋錦應該都已經被送出去了,但麵對林嫻卿的有意挑釁,她還是忍住一句話都沒有說。

林嫻卿以為慶王妃知道怕了,便更是猖狂起來,她自小做出溫婉賢德的模樣做得久了,便極少露出本來的麵目,至少在外人麵前是從來都不顯露的,否則宜陽郡主也不會被她耍得團團轉,但今日她卻不必再裝出從前的那副樣子。

人一旦壓抑久了,再發泄出來時便會愈發厲害。

林嫻卿狠狠地咬住一口銀牙,一字一句道:“我哥哥明明可以不用死,是你殺了他,還讓他死得那麼痛苦,慶王妃,你見到我怕不怕?”

慶王妃早知她的來意,也明白自己大抵是逃不過去了,但若要她向林嫻卿低頭求饒,那是絕不可能的,正如林嫻卿所言,慶王府怕是很快就要顛覆了,左右都是一死,她也不願卑躬屈膝。

慶王妃道:“林承雍派人殺害我的女兒,他是罪有應得。”

“就因為是你的女兒,所以我哥哥才死了,”林嫻卿恨到極點,竟上前將慶王妃推搡在地,“若換了其他人,我哥哥行凶未遂,他根本就不會死,你……你還讓人在他死前對他處以極刑,你的女兒是女兒,我哥哥就不是我母親的孩子嗎?”

“綾兒是我的女兒,你哥哥想殺她,就得死。”慶王妃看著林嫻卿冷冷道。

林嫻卿渾身一震,掩於袖中的匕首把手被她攥得緊緊的,上下牙磕絆了幾下,接著她便笑了起來:“千算萬算沒算到她沒死,早知如此還不如留下她,那我也嫁給裴衍舟了,我便慢慢折磨她,將她折磨死,她到死都不知道有你這個母親,你也不知道她已經被我折磨死了。”

慶王妃往林嫻卿身上啐了一口,道:“我就知道,殺害綾兒的事既有你哥哥,便少不了你參與其中,若有來日,我定要把你千刀萬剮!”

從前她不是沒有動過殺了林嫻卿的心思,可是每每都被慶王給勸了回來,一來是林嫻卿已經到了宮中,二來她從前尚在閨閣中,明麵上什麼錯都沒犯過,若牽連到她的身上,未免被人詬病,於是便先被擱置了下來。

“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林嫻卿蹲下/身子,與方才被她推倒在地沒有起身的慶王妃平視,“該千刀萬剮的,是宋綾和她的野種才是,你先去下麵等著他們,我送你們一家團聚。”

隨著話音落下,刀刃刺穿皮肉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突兀響起,而後便是第二刀、第三刀,林嫻卿抿住唇一句話都不說,很快慶王妃便倒在了血泊當中。

可林嫻卿卻仍留著她的要害沒有刺。

林嫻卿慢慢地直起腰,道:“我何止參與其中,主謀便是我,我哥哥隻是為我辦事而已,像你女兒這般低賤的人,隻配像一個物件一般用完就扔掉,裴衍舟對她狠不下心,便由我來。”

慶王妃捂著腹部的血洞,卻仍有其他地方汨汨流著鮮血,她疼得一個字都吐露不出來,隻剩看向林嫻卿的目光,好似真的要將她淩遲一般。

不是為了林嫻卿殺自己,而是因為林嫻卿羞辱自己的女兒。

“你看什麼看,”林嫻卿說完便又發瘋一般攫住慶王妃的下巴,她的手上方才捅刀時沾染了慶王妃的血,如此便又沾回了慶王妃的臉頰上,顯得異常可怖,“我殺她一次,就能殺她二次,宋綾隻是一個傻子,第一次是運氣好,如今沒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