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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275 字 6個月前

然來,隻能將自己聽見的大致囫圇說給了衛瓊枝聽。

衛瓊枝也不懂這些事,她把皇後的話在心裡轉了一圈,也覺裴衍舟倒不是那樣的人。

皇後又道:“連大永的三歲小孩都知道,一直屢屢侵犯大永的是宣國,就算隻傷到大永的皮毛,多年來亦是苦不堪言,隻看那邊關一帶,從前都荒涼成什麼樣子了,都是被宣國給嚇的,裴衍舟一去倒讓他們知道怕了,饒是如此也糾纏了這麼些年,陛下不賞就罷了,還聽了蔣端玉的話,這蔣端玉豈不是佞臣之言?”

衛瓊枝連忙道:“娘娘,這話說不得。”

蔣端玉是佞臣,那皇帝又成了什麼?

皇後也自知失言,便連忙揭過這一茬,繼續說道:“要講和自然也好,邊關的百姓也免去了戰亂之苦,如今苦的隻是裴衍舟,時常被召入宮來聽陛下訓斥。”

衛瓊枝挑了挑眉,沒讓皇後看見。

蔣端玉是皇帝自幼的老師,是在他初登基時所仰賴的人,皇帝聽他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不知蔣端玉為何會如此針對裴衍舟,就如皇後所說,眼下都已經講和,還翻從前的舊賬做什麼。

皇後倒頗有些為裴衍舟抱不平,衛瓊枝見狀也隻能道:“陛下大抵也隻是一時之氣,過了這陣想必也就好了。”

“我入宮前,家裡便讓我要儘心照顧陛下,適時勸諫陛下,這才是一位好皇後,”皇後的眸色落寞下去,“陛下這麼聽他的話,我也怕……”

皇後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一時尚宮局的人來了,進來的是林嫻卿以及她手底下的一眾宮人。

衛瓊枝如今在皇後宮裡也時常看見林嫻卿過來回話,她做事細致又伶俐,皇後喜愛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便專點了她過來,有時也聽她說一些宮裡的趣事。

衛瓊枝不知道林嫻卿知不知道她原先的身份,想必也是已經知道的,但林嫻卿每回見了她都客客氣氣的,甚是規矩禮待,衛瓊枝也隻好裝傻充愣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林嫻卿一來,衛瓊枝到底心裡有些不大舒坦,彆扭得很,便也立刻告退了。

出了鳳儀宮,夜色已如墨一般,今日的夜風暖暖的,果然已經是快到春深之時了。

衛瓊枝深吸了一口氣,稍稍鬆快了一些,心頭卻很快又被陰霾壓滿。

霧隱的事若是她找不到辦法,或許就真的完了。

她住的地方離著鳳儀宮非常之近,出了鳳儀宮便能望見,衛瓊枝不想那麼快就回去悶著,便放慢了腳步,想著散散心。

其實皇宮裡麵三步一守衛,宮道上還有來來往往的宮人們,哪裡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散心呢?

就在衛瓊枝一邊慢慢走著,一邊想著霧隱的時候,忽聽得斜裡有一道聲音叫她:“德寧郡主。”

衛瓊枝一聽這個聲音,便在心裡叫了一聲苦,但也隻得回過身去應付。

來人正是方才她和皇後說過的蔣端玉。

眼下時候已經不早,蔣端玉卻還在宮裡晃蕩,特彆是這裡已經是後宮,還近皇後的鳳儀宮,能允許他如此的,便也隻有皇帝一人,足可見聖恩隆重。

旁邊的那些侍衛和宮人們已是見怪不怪,對著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衛瓊枝隻對著蔣端玉欠了欠身子:“蔣大人。”

她有點後悔沒有走快一點,非要散這個根本沒什麼用的心,而遇上蔣端玉了——誰又能想到他這麼晚了還在宮裡呢?

蔣端玉是很八麵玲瓏之人,他馬上便問衛瓊枝道:“郡主這麼晚還在外麵,可是有什麼心事?”

衛瓊枝臉上擠出來的笑意差點撐不住,她一個明麵上還沒出嫁的閨閣女子,蔣端玉的年紀又比她足足大了一截,路上見了打個招呼算是禮節也就罷了,直問她的心事便是不妥之極。

但衛瓊枝不能直接和蔣端玉甩臉子,隻是笑道;“我倒不知已經很晚了,多虧了蔣大人提醒,這就回去了,蔣大人還不回去嗎?宮門怕是已經下鑰了。”

“郡主誤會我的意思了,”蔣端玉溫潤一笑,“我並非是向郡主打探私事,而是想到交給郡主的那三株霧隱,怕郡主是在為霧隱勞心勞神。”

不知為何,看著他的笑容,衛瓊枝竟有一種自己錯冤了好人的感覺,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回過神已經是一身冷汗。

若換在幾年前,她還是那個懵懂的衛瓊枝,或許還真有可能以為蔣端玉是個好人。

第56章 提防

◎林司簿好高的心氣,還敢入宮?◎

還未等衛瓊枝再說什麼, 蔣端玉又道:“陛下召見我一直到了此時,便恩賜我得宿宮中,是以才沒有回家。”

衛瓊枝斟酌片刻, 也不敢說其他話, 隻是笑道:“這麼晚了, 怕是大人府上家眷也要掛心了。”

“府上沒有家眷,我父親早亡,母親前幾年也已駕鶴西去。”蔣端玉的笑意慢慢隱去, 極為舒朗好看的長眉也是微微蹙起,“至於妻妾, 自我發妻死後,並未續弦, 也沒有納妾。”

上回彆莊雨夜借宿,衛瓊枝是聽說了蔣端玉死了妻子的事的, 但以她所見, 就算沒有續弦, 以蔣端玉如今的身份,肯定是有幾個妾室通房的, 平日裡照顧衣食起居,也與妻子無異。

她不過也是擇些無關緊要的話來說, 沒想到蔣端玉那麼認真。

這時姚黃提醒道:“郡主,風已經開始寒了,著涼就不好了。”

衛瓊枝微微頷首, 便對蔣端玉道:“我要回去了, 夜深露重, 大人也早早回去才是。”

蔣端玉道:“可要我派人送郡主回去?”

衛瓊枝道:“蔣大人說笑了。”

這宮裡到處都是禁軍侍衛, 哪用得著蔣端玉特意派人送, 若是被人知道了,她怎麼說得清?

想到這裡,衛瓊枝心下竟又對他多提防了幾分。

蔣端玉話語間都是對發妻的不舍和懷戀,甚至提到不止兩次,可既然如此深情,甚至到了連納妾都不肯的地步,他不會不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還特意提起讓人送她。

不怪衛瓊枝多心,她是經過人事的人,自然比其他沒嫁過人的要敏銳許多。

這樣言辭與行為矛盾不一,實在不能不讓人多想。

也或許是她因慶王和皇後已對蔣端玉心存偏見。

既然衛瓊枝這樣說,蔣端玉也沒有堅持,他早已看出衛瓊枝對他的態度有變,遠不如上回在彆莊時,已多了許多戒備,於是便想試探她一二。

她再戒備也沒用,慶王和裴衍舟很快就會是強弩之末,沒人縱著她幫著她,到時她就學乖了。

看著衛瓊枝走遠,蔣端玉收回目光,轉而走近不遠處一間無人的宮室,不久後,一個普通宮女裝扮的女子走了進來,猶豫了一下之後便關緊了門。

她遠遠便朝著蔣端玉跪下行禮:“不知蔣大人深夜尋來奴婢所為何事?”

蔣端玉沒有說話,而是慢悠悠走到她跟前,也不叫她起來。

女子又道:“若沒有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蔣端玉大聲笑起來,竟是絲毫不怕被人發現他在這裡和人私會,但那女子明顯是慌了,驚恐害怕地看著蔣端玉。

蔣端玉目光一冷,對著地上的女子道:“林司簿好高的心氣,還敢入宮?”

若不是跪在地上,林嫻卿已經腿軟了,她傍晚時便收到有人給她遞信,竟說是蔣端玉要見她,林嫻卿素聞蔣端玉名號,既惶恐又有一絲興奮。

蔣端玉要見她,那必定是有事,對於林嫻卿來說,她不會放過任何讓自己往上爬的機會。∞思∞兔∞網∞

但見了蔣端玉,她才真正感到害怕。

“兩年前的除夕,你哥哥曾經找到幾個小混混,讓他們假扮做山匪,前去劫持德寧郡主的馬車,並且讓他們把德寧郡主殺了。”蔣端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淡道。

林嫻卿身子一歪,嚇得委頓在地上。

“我……不是我,不是奴婢。”饒是如此,林嫻卿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反駁道。

蔣端玉負手又在她跟前踱了兩步,才繼續道:“小混混提前被雇主交待過後,還放走了侯府的三個下人,以此來嫁禍給宜陽郡主。”

林嫻卿張了張嘴,不知是怕的說不出話還是實在沒話說了。

“林家以為事情做得乾淨,又過了這麼久,但榮襄侯府糊塗,不代表慶王府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慶王的親女兒,先前是德寧郡主不說,如今她既說出來了,慶王怎麼可能坐視不理,”蔣端玉雙眼一覷,“你覺得慶王查到之後,會怎麼收拾你和你哥哥,甚至林家?”

林嫻卿的心思在蔣端玉說話的檔口已經轉過百回,不對,如果蔣端玉真的要揭穿她,便不會私下來找她,既然來找她了,那這或許就隻是一個引子,蔣端玉一定還有彆的事。

她一下子撲過去抱住蔣端玉的大腿,顫聲道:“我隻是一時糊塗,求蔣大人救救我和我哥哥,救救我們林家!”

蔣端玉輕輕拂去她抓著自己的手,輕蔑笑道:“你倒是又聰明又識趣,可惜了,心思沒有用在正道上。”

“求大人教我。”林嫻卿馬上說道。

“若不是我提前抹去痕跡,慶王很快就會查到了,”蔣端玉道,“你如果聽話,那這件事就能一直瞞下去。”

林嫻卿額頭上儘是虛汗,連連在地上給蔣端玉磕頭。

“起來吧。”蔣端玉這才抬了抬手指。

林嫻卿一邊起身一邊不忘連聲道:“多謝大人!”

蔣端玉走到窗前,伸手推開有些陳舊的窗欞,月光一下子傾泄下來,映出室內飛揚的點點塵埃,最後沉寂下去。

今夜的月色很好,方才與衛瓊枝相遇,她周身上也是籠著一層這樣稀薄的月光,望之令人隻感愜意。

蔣端玉將心思收攏回來,對林嫻卿道:“你才入宮幾日,便聽說皇後很器重你。”

林嫻卿生怕蔣端玉誤會她推辭,甚至已不敢謙虛,便隻道:“我在尚宮局,並非鳳儀宮的宮人,隻是與娘娘年紀相仿,做事又伶俐些,這才時常差遣我使用。”

“宜陽郡主為你打點過關係,所以你一入宮便是尚宮局司簿,”蔣端玉仿佛閒話家常一般,不疾不徐,“你誌向遠大,既然入了宮,便不會滿足於隻做司簿。”

林嫻卿點點頭道:“是,大人說的沒錯,我是想做到尚宮。”

比之衛瓊枝那種璞玉頑石,軟硬不吃,林嫻卿便更是通透聰慧許多,她很清楚自己要什麼,適時也會拋出自己的需要,你來我往各取所需,才能更使自己值得信任。

蔣端玉道:“假以時日,你更得皇後賞識並且對她忠心耿耿,也未必做不了尚宮,但同樣的,皇後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林嫻卿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低頭垂手站在那裡。

“這樣,你隻需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