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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227 字 6個月前

話音才剛落,還未等衛瓊枝說什麼,那邊魏紫便有事急著要問衛瓊枝,正在找她。

衛瓊枝的耳尖有一點點紅,她這回隻對江恪說了一句:“我先過去了。”

然後便轉身快步走開了。

一直忙到快晌午,衛瓊枝一行人才動身,眼下開始走也要到入夜才能到家。

彆莊門口,江恪看著衛瓊枝和宋錦上了馬車,這時蔣端玉也要離開,正好在門口遇上。

蔣端玉便在姐妹倆的馬車外麵道:“兩位郡主是女眷,我若去告辭也怕唐突了,便隻托江公子說了一聲,不成想竟在門口遇上了。”

原本衛瓊枝兩個是要在這裡住上一陣子的,急匆匆走必定是出了什麼事,蔣端玉自然也看出來了,隻是沒有問。

衛瓊枝心煩意亂打算就這麼隨便應付兩句就算了,反正蔣端玉大抵也不會記得這些細枝末節,宋錦卻咳了兩聲,隔著車簾朝著外麵道:“是我不小心染了風寒要回去看病,這次匆匆忙忙的,倒是連累了姐姐不得空閒。”

蔣端玉聞言便也沒有再細問什麼,轉而與江恪道:“那便一同下山,彼此也好照應一二。”

江恪自然沒什麼好拒絕的,浩浩蕩蕩一隊人馬便往山下而去,幸而今日是個大晴天,行路也方便些。

馬車上,衛瓊枝忍不住悄悄看了宋錦兩眼,她也沒想到宋錦會出言替她找補,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宋錦用象牙骨扇子掩住唇又打了個哈欠,聲音平平淡淡的:“姐姐,雖然我們不親近,但我們是親姐妹,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我怎可隔岸觀火,隻看你的笑話?”

衛瓊枝一時說不出話,宋錦又繼續道:“回去了就把你那檔子事解決了,也好叫爹娘不要再那麼憂心,我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爹娘眼下為著你必定也不好受,他們年紀大了,這麼多年因為你回不了家也一直煎熬著,好不容易你回來了,大家過幾日安生日子才是。”

宋錦說完就閉上了眼,自顧自小憩去了,也不在乎衛瓊枝怎麼想怎麼說。

一路回了京城,正是落日時分。

蔣端玉與他們在城門口便分彆了,然後衛瓊枝一行便往慶王府去,江恪送她們回了王府,見今日沒什麼事,便折返回自己家中。

慶王夫婦早就聽人來報說衛瓊枝和宋錦已經回來了,勸也勸不住,慶王妃便早等著他們回來。

衛瓊枝和宋錦過去清風苑給慶王妃請安,慶王妃見了她便皺眉道:“讓你不要回來,你這孩子也不聽話。”

姐妹倆這回倒是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宋錦一邊過去給慶王妃倒茶,一邊道:“姐姐都是大人了,有些事隻能她自己解決,母親也且寬下心,左右咱們都在,又能有什麼事呢?”

聽了宋錦的話,慶王妃心裡倒好受些,她揉了揉額角,道:“錦兒說的是,還是得綾兒自己回來說清楚,否則拖著又算怎麼回事呢?是我和你們父親這次沒成算了。”

衛瓊枝見狀便適時道:“女兒讓父親母親擔心了。”

慶王妃朝她招招手,拉了兩個女兒到自己身邊來坐著,等用了晚膳,她便對宋錦道:“你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有些話聽見了不好,一會兒你哥哥過來,平時也難得見上她一麵,你與他見了麵道個好,便先回去歇了就是。”

宋錦便問:“怎麼哥哥也要來?”

慶王妃沒有說話。

一時夜更深,卻還不見宋庭元的身影,慶王在外見客也還未回,衛瓊枝和慶王妃都有心事,隻有宋錦等得累了,便靠在軟榻上睡了。

剛過亥時,清風苑的院門便忽地被打開,衛瓊枝嚇了一跳,還沒去看,人已經從外麵走了進來。

是宋庭元。

睡在榻上的宋錦也被驚醒,還沒來得及過來見哥哥,便見宋庭元指著衛瓊枝道:“你說清楚,到底誰逼你?”

+47章 可恥

◎你已在市井中多年壞了品行◎

衛瓊枝一時沒有吱聲, 方才趁著宋錦去睡覺,慶王妃已經和她說過宋庭元是裴衍舟多年老友的事。

也是到今時日,她才知道。

因著衛瓊枝和裴衍舟的事, 慶王已經讓人去叫了宋庭元好幾次, 但宋庭元不是沒回來, 就是找不到人,直到這次終於鬨到了皇帝麵前,宋庭元才答應回家。

宋庭元作為裴衍舟的好友, 自然是有些清楚他的事的。

“我早先便知道他和你的事,那時還不知道是你, 可是誰逼你了?”宋庭元為了保養,甚少有動氣的時候, 今日卻著實是惱了,“若不是鬨到陛下那裡, 我還不知道你竟撒這樣的謊!”

慶王妃好不容易把兒子叫過來, 本是想訓斥他一番, 讓他不要再出去結交些狐朋狗友,再多少給他姐姐賠個不是, 哪想到他一來反而訓起人。

“元兒住嘴,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反應過來後立即怒斥道。

宋庭元纖瘦的手指仍舊指著衛瓊枝的臉:“娘, 你讓她自己說!”

慶王妃差點氣急攻心,宋錦連忙上前去給她撫心口,這下連讓宋錦回避都忘了。

衛瓊枝從剛從知道宋庭元和裴衍舟的關係時起, 便想到大抵有眼下這一遭。

她與宋庭元隻不過是血脈上的關聯, 已經十幾年沒有相處過, 又能有多少感情, 自然是裴衍舟這個朋友更重要。

若她方才就對慶王妃道出真相, 慶王妃一定會讓她先離開,但衛瓊枝沒有說。

既然是她撒的謊,她就自己擔下後果,不會躲著。

衛瓊枝道:“是,這件事我說謊了,他沒有強迫我,我是自願入榮襄侯府給他做妾的。”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慶王妃後退兩步跌坐在圈椅上,緊緊拽著宋錦的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後,宋庭元冷笑道:“所以明明是你自甘墮落,卻為何要誣陷於他?還是你已在市井中多年壞了品行,不僅願意給人做妾,謊話也信手拈來,真真是可恥可恨!”

他說完,便又轉向慶王妃:“爹娘做事也沒有章法,僅僅聽她的一麵之詞便信了,隻要稍一查探便能知道兩年多前衍舟受了重傷,林家唯恐他無法人道便有意推脫婚事,宜陽郡主卻偏執定要繼續這門親事,於是便給衍舟先納了一房妾室,隻待妾侍有孕便可證明一切,那個妾就是你的好女兒,慶王府的德寧郡主,此事被她興風作浪鬨得那麼大,恐怕最後丟人的就是慶王府!”

衛瓊枝平靜地聽完宋庭元說完,心裡也沒有很生氣,宋庭元根本沒有理解她的事,也不想理解她的事,無論她說什麼都是錯的,就像當初在榮襄侯府一樣。

她回來之後隻見過宋庭元幾麵,對他的印象非常之淺,淺到隻剩下他幼時那個又瘦又小的身影,又隔了十數年的混沌再回望過去,薄得隻像是一張紙片。

宋錦眼見著母親臉色鐵青,哥哥又在氣頭上,便勸道:“哥哥先少說兩句罷,平時說幾句不著緊的玩笑話也就罷了,眼下何苦我們自家人先吵起來呢?”

宋庭元絲毫沒有理會宋錦的話,繼續對著衛瓊枝詰問道:“你知道你失蹤之後父親母親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們都依舊念著你,不相信你已經死了,你衣箱裡麵封存起來的那些衣物,從五歲到現在,並非是一下子做出來的,而是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如今你回來了,你就是這樣報答他們的,讓他們顏麵儘失?”

“好了,不要再說了!”慶王妃已經受不住,“都閉嘴,等王爺回來再說!”$思$兔$網$

“即便是我,還有錦兒,我們這麼多年也不好過,你可知都是因為你?卻沒想到你回來了,竟是這樣的人!”

“是,我是撒了謊,可是那又怎麼樣?”這次宋庭元說完,衛瓊枝沒有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我害怕,膽小,不想父母知道我以前那些不堪的過往,也不想再給裴衍舟機會,所以我這樣說了,我是犯了什麼了不得的罪嗎?若是宋大公子這麼無法忍受,這便把我送去見官,讓官府來判我。”

“你隻看見我撒了一個謊,便說我是自甘墮落,你可曾問過一句我當初為何要那麼做,哪怕去問裴衍舟,他為人還算正派,想必也會告訴你實情。還有榮襄侯府,你又關心過他們以前是怎麼對我的嗎?侯府老夫人,堂堂宜陽郡主,在我身懷有孕的時候,用一個強加給我的罪名把我趕出京城,並且在路上派人來殺我,那日是除夕,所有人都在家中過節,如果不是我命大遇到了江恪,我早已成為河裡的一具無名枯骨了。”

“殺你的人是宜陽郡主不是他!”宋庭元沒想到事到如今衛瓊枝還會反駁,便也不甘示弱,“當時他為了退親被他爹打了三十板子,拖著病體去河邊找你,你既沒死還能找回家來,為何不與他去說一聲?你隻想著你如何受苦,卻完全沒想到彆人因為你而受的折磨,衍舟是這樣,爹娘也是這樣,你對得起他們嗎?”

衛瓊枝望著宋庭元不住地冷笑:“是啊,當初不是你一直央著我要出去玩,我也不會把自己弄丟了。”

宋庭元聞言一拂衣袖,卻是說不出話來。

宋錦見他們終於停下來,便又要打圓場,沒想到宋庭元卻轉身走了。

“孩子的事我不會說,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宋庭元最後留下一句,氣衝衝地走了。

屋內隻剩慶王妃低低的啜泣聲,衛瓊枝走過去,蹲在慶王妃的腳邊道:“娘,明日我會見他,此事因我而起,原該我自己出麵。”

慶王妃抬眼看看她,目光中有疲憊也有慈愛,卻並無一絲責備,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宋錦俯身把衛瓊枝拉起來,道:“姐姐,哥哥他隻是一時激動,那些話你當沒聽見也就罷了。他稍微長大一些之後便一直一個人住在外麵,也是因為他自責當年是因為他你才出事的,更不想……不想看見爹娘他們難過。”

宋錦平日裡愛端著郡主架子,但府上真出了什麼,她倒是不會置身事外。

衛瓊枝對著宋錦笑了笑:“我先回去了,娘這裡要靠妹妹多照料些了,還有一會兒爹回來,妹妹也不必將方才的事隱瞞。”

一時宋錦也不知是該應下還是不該應下,隻能眼睜睜看著衛瓊枝也離開了。

***

夜半又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春雨,衛瓊枝翻來覆去沒有睡意,便索性起來坐在床上。

今日是魏紫上夜,也被衛瓊枝驚動起來,衛瓊枝隻讓她拿了一盞燈進來擺著,便打發魏紫去睡了。

燭火昏黃,又伴著窗外的雨聲,恍惚間讓衛瓊枝以為又回到了兩年以前。

那時是秋日,卻也是這樣一個雨夜,也是這樣的燈下,她被趙氏相看過後,然後由芳姨娘帶著去了覓心堂。

這兩年她過得很好,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但原來有些事情終究還是逃不過的。

她和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