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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239 字 6個月前

起來, 讓他們把東西往裡麵抬。

衛瓊枝怎麼好意思就坐著乾看著, 連忙上前道:“你不用……”

“要的要的,”江恪嘿嘿一笑,很是好脾氣的樣子, “這些花市麵上少見,是我們家的商隊帶回來的, 你試著養養,能養活最好, 或是時節地氣都不對,養不活也就算了。”

衛瓊枝這下推辭不了, 連忙招呼姚黃魏紫和其他丫鬟們去幫忙。

江恪從不會冷場, 當然不會讓自己和衛瓊枝乾站著, 又繼續道:“聽說過幾日京城要舉辦蒔花宴,你去不去。”

蒔花宴的是衛瓊枝早就聽說了, 原是京中幾位貴婦貴女們想出來打發時間的玩意兒,讓自家花匠們比拚誰家的花更好看, 後來她們嫌不夠,索性邀了京城的女子都可參加,不拘是自家花匠的還是自己養的, 隻要不是外麵買的就行。

當然, 最主要的不過是牽頭的幾人想要出出風頭, 所以衛瓊枝沒有興趣和她們一道。

她在京中一直深居簡出, 又怕遇到榮襄侯府的人, 所以更是極少露麵。

衛瓊枝走下涼亭,拿了小剪子修剪江恪身邊的一株花:“不去。”

“為什麼不去?”江恪刨根問底。

衛瓊枝撇了撇嘴:“不去就是不去,我比不上人家。”

“你怎麼比不上人家?”江恪偏是個不服輸的性子,“我走南闖北見得多了,你養的花就是極品。”

衛瓊枝倒喜愛與他辯上幾句,有時也覺鬆快:“人家都是花匠養的,決意要出一番風頭,那我是贏好呢還是不贏好呢?”

江恪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贏好。”

衛瓊枝抬起頭盯著他看了,有些定定的,忽然又噗嗤一聲笑了:“那得罪了她們,你去收場?”

如此刁鑽的問題,江恪也不惱,隻道:“比不過你是她們自己沒本事,明年再來過吧,怨不得誰。”

他又道:“我看你那株剛開的並蒂牡丹就很好,才過早春連牡丹都少見,更何況是並蒂的姚黃魏紫,挺稀奇的,你怎麼養出來的?”

“秘密。”衛瓊枝衝著他眨眨眼睛,才道,“我的養父母是花匠,我從小跟著他們學的,說罕見倒也罕見,但是京城就不好說了,應該還是有人會養的。”

那些閒得無聊的小姐夫人們想出蒔花宴這個打發時間的玩意兒,手上肯定也有好東西,否則豈不是丟臉。

“你就拿這個去,”江恪的目光在百花中逡巡一遍,精準找到了那盆牡丹,指著道,“讓他們看看好東西,你藏著算怎麼回事。”

“我說了要去嗎?”衛瓊枝反問。

江恪道:“我說了要去。”

衛瓊枝一下子沒了脾氣,一則是拗不過江恪,二則是被他說得有點心動,若不讓人看見自己的成果,便無異於錦衣夜行,還怪可惜的。

不過她還是道:“我要先和父親母親去稟報,他們準我出去了我才出去。”

江恪拍了拍她的肩:“你快去。”

衛瓊枝啞口無言。

正巧這時下人來報:“姑娘,王爺王妃有請。”

江恪笑嘻嘻地看著她,衛瓊枝這才反應過來,她能來這裡找自己一定也是經過允許的,那麼他來之前或許就已經說過什麼蒔花宴的事了。

她不常出去走動,王爺王妃哪還有不答應的。

江恪很快便識相地走了,衛瓊枝去了王妃的清風苑。

慶王妃今年四十上下的年紀,保養得如同三十許人,與衛瓊枝長得很有幾分肖似,可養尊處優慣了,那一派勢頭卻是截然不同。

對於這個大女兒,慶王妃幾乎是百依百順,夜裡想起來便會心痛的程度。

五歲時這一對雙生兒女溜出去玩,結果發病的兒子沒丟失,沒病的女兒卻丟了,慶王當時幾乎翻遍了整個京城,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夫妻二人肝腸寸斷,卻始終不肯承認女兒已經死了,女兒住的地方原樣未改,每季新衣必定按著她大約長成的身形做好,另有首飾珠寶一應俱全,京城時興什麼便買什麼,竟如這個人一直在身邊一般。

及至衛瓊枝恢複記憶找上門,慶王妃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一家終於得以團圓。

隻是兩年來仍有意難平之事,衛瓊枝回家時已經懷有身孕,她又隻肯說自己養父母過世之前的事,對這之後發生的事絕口不提,慶王夫婦一直想知道她腹中胎兒的生父到底是誰,然而時至今日仍不可得知,慶王每每想起便會發怒,王妃則是傷心欲絕,她定是受了很重的傷害才會一句都不肯提,否則誰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後沒有父親。

也不是沒有起過讓女兒打胎的心思,隻是衛瓊枝不肯喝罷了,慶王夫婦更不忍再傷害女兒的身子,她不願也由著她去了,不過多養一個人,凡事也可以另想辦法。

一見著衛瓊枝,慶王妃也不讓她行禮,直接就拉來身邊坐下,道:“都是你父親不好,有什麼話讓人去傳便是,讓你跑來跑去的做什麼。”

慶王也在,他疼愛地看著王妃與女兒親昵了一會兒,才與她們一同坐下。

“蒔花宴的事江恪應該已經與你說了,”慶道,“想得怎麼樣?”

慶王妃搶著道:“我看還是去好,這麼好的時節原就該出去走走,更何況是你喜歡的事,綾兒,你說是不是?”

衛瓊枝點了點頭。

慶王夫婦一直想她出去走動走動,怕她悶壞了,又怕她還沒從壞事中走出來,其實她回來這兩年過得也很是不易,總是要為她擔心,她也於心不忍。

慶王妃沒想到她真的答應了,鬆了一口氣,又看向慶王,含笑道:“我就說江恪那孩子有辦法。”

對於江恪這個恩人,慶王夫婦待他更是不同,慶王也為他在生意上提供了不少方便,以此作為報答,而江恪開朗大方,性子又好,更能討得夫婦二人的喜愛。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慶王便開口道:“江恪已在京城逗留了有兩年之久,想來他家中也甚是牽掛他。”

衛瓊枝假裝沒聽懂,隻道:“那父親下次見到他時,可要勸他不要忘了回家看望長輩親人,畢竟出來這麼久,家裡也該擔心了。”

“綾兒,你呀!”慶王妃拉起女兒的手,心疼地摩挲著她的手背,與她細語道,“你父親的意思你不會不明白吧?江恪這樣不羈的性子,能一直留在京城是為了誰,他家中雖然門第低了些,但也是一方豪富,來日再捐個官身,又有你父親在,倒也能配得了你了。”

衛瓊枝道:“母親說的很是,可我仍舊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慶王妃歎了一聲氣,思忖再三後才道:“綾兒,凡事不要總是尋根問底,若他真有真心,也未必能探究到從何而起,我和你父親都看了這麼久了,江恪人品很好,又有我們護著你,你一定會安安樂樂一輩子的。”

慶王在一旁若有所思,他不是不知道女兒的憂慮是什麼,江恪太清楚她的底細了,甚至一直都知道她有個孩子,凡是男子多半會介意,可江恪似乎一點沒放在心上過,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是因為彆的原因才接近的,比如看中了女兒的家世背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慶王想了想便道:“若一味猜忌,也會傷了江恪的心。綾兒要是真的也對他有意,便不用顧忌那麼多,凡事有我和你娘,不必畏首畏尾。”

江恪為人機敏能乾,又不顯得油滑,倒比許多京中紈絝子弟要強上百倍,慶王自然也是喜歡這樣的後輩的。

慶王妃打量著衛瓊枝的神色,見她雖然神色淡淡,但提到江恪時並沒有厭惡的模樣,心裡便也明白了幾分,便給慶王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再說下去。

有些事要水到渠成,急不來,她字字句句隻提顧慮卻不提感情,便已經可見端倪。

慶王妃怕逼得女兒太急,又讓她勾起以前的傷心事反而不好,便轉開話頭道:“蒔花宴就在三日後,要穿什麼衣裳可想好了,若沒有合適的便趕緊讓他們去趕出來,到時京中許多夫人小姐都會來,咱們可不能輸了去。”

衛瓊枝往王妃身上依偎了一下,道:“我的衣裳多得穿都穿不過來,怎會沒有合適的呢?”

一時一家人閒坐說話到掌燈時分,衛瓊枝的妹妹宋錦也被請過來一同用晚膳,一家人其樂融融。

宋錦也是慶王妃所出,與衛瓊枝相差三歲,衛瓊枝丟失時她才兩歲,是以對衛瓊枝這個姐姐毫無記憶,雖經常聽見父母念叨姐姐,但終究認回來後還是有些疏離,姐妹間客客氣氣的罷了。

還有一個弟弟宋庭元是與衛瓊枝孿生的,就是當日衛瓊枝帶著他溜出去玩最後把自己玩丟的那個,他素來性格古怪冷漠,與家人並不親近,也不常回來,隻在衛瓊枝認回來的時候回家住過一陣子,後來便又走了,衛瓊枝也沒見過他幾回。

用完膳衛瓊枝和宋錦彆了慶王夫婦一道回去,衛瓊枝便邀請宋錦:“三日後是蒔花宴,我要去赴宴,你和我一同去吧?”

宋錦先是對著衛瓊枝歉疚一笑,才溫聲道:“多謝長姐好意,但我一向喜愛清淨,還是不去掃興了。長姐可準備好了拿什麼花去?”

“我也無心與她們去搶這個名頭,不過是湊個熱鬨罷了,”衛瓊枝每每對著這個妹妹便有些緊繃,大概是因為宋錦一直在王府長大,她總是不大一樣的,“隨便搬一盆看得過眼的過去也就是了。”

宋錦聞言便點點頭:“是,那些人都素喜沽名釣譽的,我看著很是沒趣兒,也隻有長姐自幼習得這門手藝,才有這閒情逸致。”

兩人又隨意說了幾句話,大都是東拉西扯的,僅僅是浮於表麵,不像彆家姐妹那樣交心,不多時衛瓊枝住的浮影閣便到了,姐妹倆分開不提。

回去之後倒是不免又想起衛瓊葉來,當年衛瓊枝被趕走時帶不走衛瓊葉,但是回了侯府之後卻也沒有再和瓊葉有過聯係,隻是暗暗讓人盯著瓊葉那邊,以免衛芳兒欺負她。

衛瓊枝自己心裡掂量得清楚,她既然回來了,日後就是宋綾,而不再是衛瓊枝了,衛家夫婦對她的養育之恩雖說是報不完的,但她也算是儘自己全力報答了許多了,割舍下瓊葉她也於心不忍,可若是依然和瓊葉有來往,衛芳兒是一定會發現的,等衛芳兒發現了,難免又牽扯出許多事情來,所以必須要有取舍。

一時夜漸漸深了,姚黃魏紫過來服侍衛瓊枝沐浴更衣,衛瓊枝卻推說不急,反而從浮影閣一個不起眼的角門處悄悄出去,隻帶了姚黃一人服侍,穿過一段遊廊,行至一處月洞門,在月洞門之後便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小院落,看似僻靜卻與浮影閣有捷徑相連。

院內亮著小小的燭火,燭影搖曳下,透過窗紗映出有兩三個婦人正抱著一個孩子哄,嘴裡還輕輕地哼著兒歌,在幽靜的夜裡若有似無的。

+35章 孩子

◎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