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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歡 半溪茶 4334 字 6個月前

定把夫人交代的事情辦好。”

***

回到覓心堂之後,衛瓊枝還是被關在她那間小小的耳房裡麵,但窗子是被封起來的,門也被鎖了起來。

若不是還能透過厚厚的窗紗看見外麵的天色,衛瓊枝連日夜都辨不出來。

被關起來的第二日,她的姐姐芳姨娘就來看她了,或許到底是姐妹,芳姨娘還給她帶了一些吃的東西,還有幾件舊衣裳給她換洗。

衛瓊枝吃著東西倒是有幾分感動。

除了芳姨娘,這裡就再沒人理她了。

她那日明明沒和裴衍舟認罪,可裴衍舟也沒再來見過她。

衛瓊枝倒也沒有什麼想不通的,大不了關足了一個月,重新回家去,她有手有腳,瓊葉也已經好起來了,沒什麼過不下去的。

但是被冤枉這件事到底還是梗在心頭。

衛瓊枝想了一夜,才想起了一件事,昨日無人在意,她又沒有想到,但她現在想到了。

她見不到其他人,可剛好姐姐來了。

芳姨娘先道:“玉蕊那小賤人,一定是她故意栽贓給你的,她可又有什麼吃虧的,將來二老爺定是疼她疼得緊!”

衛瓊枝搖搖頭,並不想對玉蕊的私事做過多的評價。

“對了,你可有想起什麼事來,或許可以還你一個清白。”芳姨娘小心翼翼問道。

衛瓊枝默了半晌,像是在仔細想什麼事,芳姨娘的心也跟著吊到了半空。

“我確實想起來了,”衛瓊枝想好要說的話,不緊不慢道,“夫人不承認東西是她的,又都說是我在酒裡下了藥,可那酒是好酒,隻有夫人那裡才有,我根本拿不到。”

芳姨娘道:“那也不能說明你沒在酒裡下藥啊!”

她說完卻突然收了聲。

趙氏為了撇乾淨自己,咬死的是酒菜不是她的,而這酒卻隻有她那裡才有,豈不是自相矛盾?

衛瓊枝一雙澄澈的眼眸,正懇切地看著芳姨娘,像是天真無辜的孩童一般。

芳姨娘忽然有些愧疚,她低下頭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她又草草說了幾句話,便逃也似的出了這間小小的耳房。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衛瓊枝的眸子也黯了下去。

+10章 頑石

◎不必再留在我這裡◎

芳姨娘得了衛瓊枝的秘密,便偷偷出了覓心堂。

她此刻倒恨不得衛瓊枝一點想不起來酒的事情,她也在趙氏那裡交差了,也不用看著妹妹見死不救了。

反正不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芳姨娘咬咬牙,隻能這樣想。

趙氏是榮襄侯夫人,就算這事被揭了出去,她也不會怎麼樣,何苦得罪了趙氏呢,衛瓊枝且不提了,芳姨娘不想自己以後的日子難過。

大不了她接濟接濟衛瓊枝便是,或許再給她相看一戶合適的人家,嫁出去也就罷了。

她直奔錦濃閣見趙氏。

趙氏果然也在等著她,聽芳姨娘把事情細說了,趙氏倒抽一口冷氣,又不禁後怕。

幸好她讓芳姨娘過去了,否則讓彆人知道了這事,這個爛攤子就很難收場了,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她這個大兒媳,榮襄侯的心也早就不在她身上,還有個攪家精似的吳氏,她沒有好果子吃。

趙氏又緊著問道:“除了你之外,她可還有跟其他人說過?”

“沒有的,”芳姨娘連連否認,“她被關在屋子裡,不準進出,隻有我進去過,沒人願意搭理她。”

趙氏這才放心,又立刻叫來自己身邊得力的仆婦,隻對她和芳姨娘道:“不必再多驚動人了,就你們兩個人現下立時去找,酒應該就在庫房裡麵,找到之後就倒掉,其他地方再搜一遍,不要有遺漏。”

兩人應聲而起,沒過多久仆婦便滿頭大汗跑過來道:“夫人不好了,那酒不見了!”

趙氏聞言便坐不住了,也跟著去了庫房,幾下一核對果然發現那壇酒真的不見了。

她自然先懷疑的是芳姨娘:“是不是你走漏了風聲?”

芳姨娘怎麼肯認,她剛要辯駁,便見從外頭斜裡出來一個人。

“不用找了,是我拿走了。”

裴衍舟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扶著他的小廝先退下,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

“你……”趙氏乍然看見兒子出來,先是一下子驚出一身冷汗,接著便是慶幸,“衍兒,不許胡鬨。”

衛瓊枝就關在覓心堂,肯定是芳姨娘和她說話的時候不小心,這才被裴衍舟聽見了,不過裴衍舟是她親生的兒子,聽見了也沒關係。

裴衍舟的眉心深深蹙起,覷了麵前的母親一眼,趙氏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這孩子不是她養大的,若是和她親近的,又怎會這樣打量自己的親生母親,簡直令人心裡發毛。

裴衍舟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啟,冷聲問道:“果真是母親做的?”

趙氏緊著往前走一步,站到兒子跟前兒,急道:“是又怎麼樣?還不是你祖母糊塗,二房那位又猖狂,一點子小事就鬨得家宅不寧!”

這個回答不出裴衍舟的預料,當時他看見芳姨娘鬼鬼祟祟進了衛瓊枝的屋子,就料到有什麼事,窺探之後果然發現竟是趙氏對玉蕊下的手,心下震驚之餘便已經讓人取走了母親這裡的酒,眼下不過是再確認一遍。

裴衍舟的眉眼更冷冽了三分,雖是坐著,但上身卻挺直如風雪中的鬆柏,他看著母親,一字一句道:“酒我已經派人送去了祖母那裡,母親這會兒是自己過去,還是等祖母來請?”

話音落下,趙氏便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衍兒你在說什麼?你已經把酒送了過去?”趙氏哭出聲,扯著嗓子道,“我是你的親娘,你不說維護我,怎還能把我推出去?”

她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去拉扯裴衍舟的衣衫,繼而又捶打起來。

完了,全都完了。

她隻道事情上上下下已經被打點周全了,沒想到卻是折在了裴衍舟的手上。

裴衍舟任由趙氏捶打著自己,沒有吭聲。

論情論理,趙氏確是他的生母,就算是趙氏犯下什麼滔天的罪孽,他也該護著趙氏才是,這才不違孝道。

可裴衍舟的眼裡揉不得沙子。

他是十五歲便上了那生殺場的人,比京裡許多富貴閒人們更明白生死的殘酷,今日趙氏可以隨隨便便害了玉蕊又嫁禍給他人,明日便能做出其他更不可饒恕的事情,此時不懲處,以後便是更大的禍患,就如同他的營中有人犯了軍法,他也從不留情。

更何況他這次本就是被人陷害才落到如此地步,又如何能忍得了趙氏去害他人。

此事玉蕊無辜,衛瓊枝也無辜。

趙氏已經哭得幾欲昏厥,但嘴裡還在喋喋不休痛罵著裴衍舟:“你這小兔崽子出去幾年翅膀硬了,就連親娘都忘了,早知如今我當初便是拚著一死也不該把你給老夫人養,沒了心肝的東西,我要是有什麼事,你以為府裡這些人又會怎麼待你?你出事這些時日,難道還沒看清楚他們的嘴臉嗎?如今倒來夥同著他們害我!”

“我知道你一定是為了玉蕊那個賤婢,老夫人原本是要賞給你的,現在被我給壞了事,好啊裴衍舟,為了一個丫鬟不管不顧親娘,便是以後到了閻王老子那裡去,這冤屈我也一定要說!你真是被美色迷暈了心竅,那玉蕊果真是個狐狸精!”

裴衍舟一直等到趙氏的罵聲漸休,才淡聲道:“我與玉蕊隻是姐弟之誼,並無其他。”

除此之外,再無它話。

***

靜夜月色溶溶,衛瓊枝被關在耳房裡麵,早早便睡了過去。

她一向倒有些心大,雖被冤枉了,但儘自己所能把知道的和人說了,即便芳姨娘或許沒有幫她伸冤的意思,那也已經夠了,再者老夫人說了過一個月就放她出去,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聽到鎖扣打開的聲音,於是到底從夢中驚醒,一看果然門外透著隱隱約約的亮光。

好像有人來了。

她一骨碌下了床,一時又不知該乾什麼,往頭上捋了兩把頭發,便跑到了門口想看看。

沒想到才站到那裡,門就被打了開來。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門縫一點點變大,一張冷峻清逸的臉出現在她的麵前。

裴衍舟站在門外,掃了一眼衛瓊枝沒穿鞋子的腳,又很快挪開眼,隻望著她的臉。

“事情的真相已經查明,你沒事了。”裴衍舟讓人先進去點了蠟燭,這才往裡麵去。

衛瓊枝有些意外,她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個清白,也沒想到是裴衍舟來放她。

心裡也是說不上來的滋味,不用被莫名其妙冤枉總是好的,可出府的事也隻能泡湯了。

看著她呆呆木木地站在那裡,好似是懵懵懂懂的樣子,裴衍舟忽然莫名起了一股心頭火。

她什麼都不懂。

“為什麼不來告訴我?”裴衍舟問道。

衛瓊枝抬起眼看看他,很快又垂下頭:“沒想到。”

其實不是沒想到,是她根本見不到其他人,從壽寧堂回來之後就被關在了這裡,她也得有見裴衍舟的機會呀!

難道對著隨便一個送飯送水的小丫頭就指認是趙氏嗎?那可能會被打死的。

裴衍舟冷冷哼了一聲,道:“芳姨娘是夫人房裡的人,你該不會以為她能信得過吧?”

她當然知道芳姨娘可能有私心,但除了芳姨娘,又能和誰說呢?

雖是這樣想著,但是衛瓊枝卻沒有說話。

落在裴衍舟眼裡,便更將衛瓊枝看做頑石一般,刀槍不入,無計可施。

他見慣了府上這些人的八麵玲瓏,又怎見過這世間竟有衛瓊枝這般愚笨的女子。

裴衍舟本想轉身一走了之,但因著腿腳不方便,靜了半晌之後,他終是沒好氣道:“你姐姐轉頭就把酒的事稟告給了夫人知道,凡事多長個心眼,這侯府裡人人都不簡單,如果不是我聽見了,你就隻能被趕回家了。”

衛瓊枝點點頭:“知道。”

她能知道什麼,真是白費口舌,裴衍舟心下冷笑。

“以後若還是這麼犯蠢,你就自己收拾東西回去,不必再留在我這裡。”裴衍舟這回終於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等裴衍舟再去看時,衛瓊枝已經回去穿好鞋子又跑了回來。

裴衍舟詫異道:“你乾什麼?”

“陪世子回去。”衛瓊枝道。

聞言,連扶著裴衍舟的小廝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裴衍舟的眉心卻蹙得越發深。

他的聲音冷得像寒霜一般:“今晚不用你伺候。”

還沒等衛瓊枝反應過來應答,他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衛瓊枝看著他從自己麵前走遠,很快一陣秋風卷過,凍得她打了個哆嗦,趕緊把門關上。

桌案上的燭火一跳一跳的,許是半夜被叫醒,衛瓊枝的眼睛便有些澀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