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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見煜時 許期安 4381 字 6個月前

規律,每晚九點準時關機睡覺,也未能接通。

老板愁思無法,在已接來電列表中選擇第一人撥了過去。

李凱已經睡下,他接起電話,輕%e5%90%bb懷中熟睡的人,匆匆換衣趕去。

老板看見李凱大步跑來的身影如同遇見救星,跑上前抱怨道:“怎麼都叫不醒他,你趕緊把人扛走,我媳婦催著我關店回家呢。”

李凱歉聲道:“不好意思,我這就帶他走。”

老板不耐煩催促說:“快著點。”

今夜天空無星無月,悶熱潮濕的晚風訴說大洋彼岸兩顆破碎的心。

李凱翻遍顧煜渾身上下,沒能找到他的家門鑰匙,糾結半晌,他隻好將人帶回自己家。

聽見李凱關門離去的聲響,夏知遇擔心出了要緊事,精神喚起,了無睡意。她起身清煮兩碗方便麵當作夜宵,順手打開投影儀播放一部影院將才下線的電影等人回家。

顧煜酒醉不醒,無法控製肢體動作,他似軟泥一般,身體大部分重量壓在李凱肩處,李凱臂膀沉重發麻,費力找尋口袋中的鑰匙,他怕吵醒夏知遇,在家門外折騰半天,鬨出不小動靜,適得其反。

夏知遇察覺異動,放下碗筷來開門。

闞雲開走後,夏知遇從未見過顧煜,數月之隔,再見顧煜容顏,登時激發她潛藏心底的怒火。

李凱推開房門,帶人越過夏知遇,把顧煜放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夏知遇跟來身邊,指著酩酊大醉的人,質問道:“怎麼回事?”

李凱汗珠淋漓落下,喘熄說:“煜哥喝多了,餐廳老板給我打了電話。”

“把人給我送走。”夏知遇不容置疑。

投影儀還放著電影,畫麵閃動,光影投映在夏知遇猙獰帶怒的麵上,氣氛膠著易燃。

李凱解釋說:“我沒有找到他家鑰匙,他這樣你讓他到哪裡去?”

夏知遇惱了,“我不管,江邊、公園、馬路,哪裡不能呆?外麵這麼熱的天,睡一晚上死不了人。”

“老婆,你講講理好不……”

“我和他講理,誰和闞雲開講理?”夏知遇厲聲打斷,嗬斥不忿道,“闞雲開為了這個畜生差點被人打死,到頭來就換回無端的指責和不信任是嗎?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講理?”

李凱無力辯白,不再說話,卻也沒有要把人送走的意思。

二人僵持不下,夏知遇看他態度堅決,點頭說:“行,今天如果你一定要留他在這裡,我就和你離婚。”

顧煜沉醉不醒,此話無疑點中累月的痛%e7%a9%b4,他半闔雙眼,在空中抓住夏知遇的手,膝蓋遁地,碰聲摔下沙發,額角撞在角櫃邊緣,“彆……彆和我離……婚,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你回來……好不好?”

酒醉情真的淚水輕聲滑落,顧煜錯認寄托,緊握住夏知遇的手腕,乞求著,“闞,你回來……行嗎?”

怔鬆而立,整一分鐘,夏知遇不知作何反應,簇火怒焰的雙眸被眼前男人卑微的懇求逐漸湮滅,她甩開顧煜的手,跑回臥室,關緊房門,不再理會客廳二人的動靜。

她靠著門邊一點點滑坐在地,雙臂環膝,暗聲啜泣不止。

她覺得異常委屈。

她替闞雲開委屈,為她不值。

如果顧煜能做得再絕情幾分,一如既往的冷漠無情,沒有變成現今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她也能理所當然地憎恨他。

可此番情境,夏知遇難辨該如何取舍抉擇。

第七十一章

封維回國後, 闞雲開很快落實接手咖啡廳的後續經營業務,辦理手續還需要時間處理,並沒有很快開始營業。

劉林希和Vincent周末經常帶她一起公路自駕, 去潛水,去賽車, 起先的漠然拒絕到現今的欣然接受。

墮落幾許, 生活總還要繼續。

她在淺海中的姿態還似從前般動人, 輕盈的身姿被跟拍攝影師巧妙記錄拍攝下來。

上岸拿到精致的照片,闞雲開覺得尚算完美,半年可見的朋友圈終於又有了新動態。

封維照舊將照片發給顧煜。

她有在好好生活, 彆的也沒有什麼重要。

咖啡廳地處金融街附近, 徹底步入正軌, 已是十二月初的凜冬天。

隆冬將至, 以往大雪紛飛的日子因著氣候變暖, 天色灰蒙不見陽光, 藏雪似與誰人做對, 就是不願痛快落下, 整座城市都處在壓抑的陰影之中。

並無太多人知曉闞雲開回紐約的細事, 她也不想過分張揚, 開業第一天,隻邀請少許關係親近的摯友前來慶賀。

新店開張, 人流不息, 歇業時間延長至夜裡十一點。

忙碌的工作填滿空虛無助的時間, 帶走多思而來的煩惱, 興許早該找些事做, 她想。

送走最後一波客人, 闞雲開收拾整理吧台中的水漬, 透過落地玻璃反射的陰影,才發現角落中的Vincent。

將近半年時間,Vincent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卻從來不要求回報,儘管闞雲開清晰說明目前對感情無意,也不妨Vincent一如往昔的關懷。

闞雲開踮腳從高櫃中拿出低脂可可粉,衝泡製作兩杯熱可可坐來Vincent對麵,將其中一杯擺在Vincent麵前,“拉花技藝有待精進,彆嫌棄。”

Vincent淺嘗一口,誇獎道:“至少有中極咖啡師的水平。”

闞雲開淡笑一聲,扭頭望向街角冬日難得營業的花店,逃避著接下來的話題,她意外發現片片雪花落在窗前,一瞬化為水珠,瑩潤乾燥的拾級。

多日憋悶的天氣,終於落雪。

手機信息提示聲響,橫幅推送天氣預報,闞雲開劃開頁麵瞧了瞧,視線久久未能回正。

映入眼簾的幾字牢牢鎖住她的眼神:【申城,今日,小雪】。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從前唯覺這句文案詩詞太過悲潦,現在形容她與顧煜的處境倒也合適。

Vincent喚回她的思緒,“我們走吧。”

咖啡廳與公寓咫尺之隔,腳程大約十分鐘,花店已經打烊歇業,門前淡墨色的梅染上風露,淩晨的街道,落雪滿枝頭。

闞雲開不愛厚重繁雜的冬衣,即使再冷的天兒,大衣也能扛過冬寒,隻是今年她記得穿底襪,卻忘記沒人再會威脅她,光腿亂跑是會被打斷腿的。

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闞雲開挑選雪櫃中的熱狗,拿來微波爐處加熱,她說:“就送到這吧,謝謝你。”

方才提起步子,Vincent攬著她的肩,半環她在身前,冬季寒冷的夜晚,滾燙的熱%e5%90%bb落在額上,餘溫不舍不散。

闞雲開僵硬站在原地,手臂不知應當置於何位,“Vin……”

慣聽她的拒絕,Vincent罕有自私地開口道:“不用說,我知道,我願意等你,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我就當剛才是初雪的朋友之禮了。”闞雲開不想正視這份難以回饋且無力的情感,她嘗試扭曲其中意味,掩蓋沉於海底的心緒。

“你知道不是。”Vincent拍落她肩頭的雪花,“我先走了,你趕緊上樓吧。”

車子消失在道路儘頭,闞雲開無所適從地站在原地,正欲上樓逃離危險心遇,她驀然瞥見身後燈柱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下意識追了過去。

彷徨四顧,並未看見那個藏於心底,葬於思緒的男人,她隻覺自己荒唐可笑。

他怎麼來得了這裡?又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半年了,關於顧煜的點滴,須臾間還是能亂了表麵止水的心思。%25思%25兔%25網%25文%25檔%25共%25享%25與%25在%25線%25閱%25讀%25

公寓樓下的孤燈長久亮著,昏黃的燈光伴著剔透的飄雪,幽幽投在紅磚瓦片上,路旁的小店的櫥窗中燃起壁爐,店主一家人圍繞小桌分食一隻烤雞,布偶貓安靜縮在小主人的懷中,貪婪享受體溫的撫觸。

目光偶然飄零,屋外有一隻滿身瘢痕的流浪貓靠窗而坐,汲取玻璃可能帶來的餘溫,微波流動的眸眼渴望地看著命運不儘相同的同類。

它以為自己應當也是有主人的。

它隻是想擁有寸尺溫暖的被褥窩%e7%a9%b4。

闞雲開坐在堆雪的路邊,拆開那份涼透的熱狗,一口一口吞咽著,熱狗果醬摻著不應有的鹹濕味道,她已分不清留於麵上的,是雪化的霜水,還是自己的眼淚。

羊絨大衣抵禦不了寒冬無情的雪霜,腳腕冰冷僵直,仿佛封印在花壇,但她感覺不到寒冷。

巷口的男人把手中的油封紙袋扔進垃圾箱中,他脫下外衣,抬步靠近思念輕泣的夢境,意欲送去些些溫暖,然則走出幾步,他將才發現,再也沒有合適的身份這般行事。

他靠回牆麵,陪她一起受寒挨凍,靜靜吸了三支煙,看她平安上樓,方才混沌離去。

連續一周時間,漫雪漾漾,飄揚落在CBD建築的外衣上,饒有欣賞價值。

李凱根據夏知遇發來的地址,找到闞雲開的咖啡廳,進門瞧見她側身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眼含清淡興致地張望窗外的雪景。

她手邊放置一束百合,似是剛修整好的模樣,花蕊含著晨起的水珠。

李凱走近方桌,伸手敲敲桌麵。

思緒意境被脆聲驟然打斷,闞雲開抬眸看向來人,微怔片刻,道:“你怎麼來了?”看人坐在對麵位置,她補充說,“喝點什麼?”

李凱回首四顧,笑說:“有茶嗎?”

闞雲開抿唇笑道:“我這是咖啡店,你這要求我大概滿足不了。”

李凱說:“開了幾天回,天天喝咖啡,血都快變成黑色的了。”

應聲笑笑,她道:“那礦泉水吧,你坐一下,我給你拿。”

闞雲開拿起修剪好的百合,起身去吧台旁的冰箱取水。

多日未見故人,往事不停歇地在記憶中浮現演繹。

幾天前的那個模糊身影重現腦海。

咖啡廳裡坐著三兩桌客人,大多是附近的金領,他們人人手持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創造著不菲的收益。

闞雲開扶門輕歎,李凱的出現讓她害怕惶恐,她擔心努力多時淡忘少許的回憶再次被喚醒。

她提心走回桌邊,手上拎著一個紙袋,裡麵裝著夏知遇托她購買知名孕婦的營養品,國內時常售罄斷貨。

闞雲開把紙袋放在李凱身邊的椅上,坐回原位,“既然你來了,直接把這個給知遇帶回去吧,省得我寄一趟。”她含笑補充,“恭喜你啊,要當爸爸了。”

“謝謝。”李凱擰開瓶蓋,灌下一大口水,頓聲說,“過得還好嗎?”

闞雲開頷首斂眉,額間舒展,淡淡地說:“還行吧,湊合活著唄。”

湊合活著,半年生活的真實寫照。

“知遇還好嗎?”店員送來烤好的蜂蜜鬆餅,闞雲開將盤碟往李凱那側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