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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見煜時 許期安 4336 字 6個月前

請。”已是夜色濃時,鐘遠津整日辦案,疲累不已,他眼皮垂落,歎聲說,“你早點休息吧,如果睡不著,也可以仔細想想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補充,明天應該還會問話。”

闞雲開問:“他會有事嗎?”

鐘遠津答:“你沒事,他就沒事,反之亦然。”

上午從夏知遇工作室出來,顧煜開車去往闞雲開可能前去的地點尋她,找遍各地無果,一籌莫展之時,他接到陳自臣的電話,要求他半個小時之內必須趕回部隊,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辭遲到。

顧煜不得已聯係夏知遇接著幫忙找人,匆匆趕回部隊,他已然了解事情大概,雖被停職,卻沒有被限製自由。

他離開部隊即刻聯係李凱和鐘遠津,三人專業能力相當,認真分析上次拍攝的混亂代碼,並且求助相關部門,試圖確認覃源與Sebastian Qin就是同一人。

李凱打開電腦,操控觸控板說:“煜哥,你上次發給我這些代碼,我通過分析工具嘗試複原,隻有小部分數據恢複,但這些都是國內外知名遊戲的黑掛,應該與此事扯不上關係,其餘不能複原的,我嘗試手動操作,沒有得出有用信息。”

事情毫無眉目進展,顧煜精疲力竭,他灌下手中的濃茶,深邃的瞳仁異常平靜,目光停留在鐘遠津的麵龐,“老二,你給我透個底,她會不會有事?”

“如果剩餘掩碼文件破譯,證據就很死。”鐘遠津輕擰眉心說,“現在一切關鍵證據指向她,除非能夠駁倒,否則就算她不鬆口承認,也……”

顧煜不忍再聽,如果事情不是走至一定地步,鐘遠津斷不會說出如此肯定的言語,他打斷道:“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她一麵,我知道這可能不合規定,但我隻需要和她說幾句話就行,你們可以派人監視全程。”

猶豫幾許,鐘遠津翻看時間表,“明天下午三點你過來。”

約見李凱和鐘遠津前,闞明升已經得到闞雲開被帶走的消息,他要求顧煜無論多晚,都必須來一趟和之路。

顧煜向闞明升和劉美雲解釋事情大致狀況,闞明升手捂心臟與劉美雲並肩而坐,呼吸不定,情緒激動地急促說:“我闞明升的女兒絕不會做這種事情!我剛才已經聯絡了律師,斷不能讓嘉寶受一點委屈傷害。”

見此,劉美雲抬手拭去淚水,趕忙起身從櫃中拿出速效救心丸,顧煜上前說:“爸,我送您去醫院吧。”

闞明升抿下藥丸,搖頭擺手說:“不用,你現在也想想有什麼證據能提供給律師。”

顧煜說:“您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

顧煜開車回家,一人獨坐在陽台的靠椅上吹風,夜空無星無月,入目一片黑暗,頭暈舊疾發作。

思量細節軌跡,此番種種看似沒有關聯,實則背後暗藏玄機,均指向一處。

“你以後的妻子不會擁有比我更好的下場!”

“……”

“你一定會害死她!”

駱頌芝和刑熠澤的詛咒即現眼前,循環往複地播放演繹,顧煜眼前一片虛無的黑影。

他真的會害死她。

他進屋關上陽台門,從儲物間深處翻出久不使用的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停頓片刻,接著徹夜敲響。

翌日,闞雲開依舊積極配合調查,但都沒有新的證據發掘,事態走向僵局。

鐘遠津儘最大能力保護闞雲開,卻還是難以抵過心理較量與生理痛楚齊發作惡,使得她身體每況愈下。

近來,她每每覺得腹痛,甚至有時連帶有偏頭痛。

鐘遠津實在擔心她身體有恙,詢問她的需求以及是否需要就醫,都被闞雲開連聲拒絕。

支持她坐在這裡麵對無謂指控的唯一因素則是顧煜,隻要顧煜相信她,她不在乎最終的定論究竟是何。

下午三點左右,顧煜整理齊全資料,裝進提前準備好的牛皮信封中,他坐在車裡,褐色信封邊緣被捏退了顏色。

鐘遠津在辦公樓大廳等候顧煜,見人邁向樓梯,他向外迎了幾步,“隻有五分鐘時間,彆做出出格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好。”

“謝謝。”

顧煜推開會議室門,闞雲開粘著在窗外枝頭的雙眸回望室內,落在那男人的身上,眼裡的脆弱仿佛憋悶已久的天氣,終於迎來滂沱大雨般流露。

情緒頃刻之間下滑,顧煜心臟如墜千斤巨石,在看見闞雲開包紮滲血的手時,終於重重砸向地麵。

闞雲開未發一言,像是等著顧煜主動開口,他的神色淡然,道不明之中意味。

僵坐良久,顧煜閉了閉眼,冷聲質問道:“闞雲開,你到底為什麼接近我?”

第六十七章

“什麼?”闞雲開一度懷疑意識錯亂而產生幻聽, 然則相對而坐男人冷淡的表情告訴她,一切都是現實,她視野模糊變窄, 如迷失在山間濃霧之中,分辨不清景象徑路, 她雙手顫唞著, “你再說一遍。”

顧煜轉身抬步離去, 他站在門口,午時淡光忽明忽暗地飄灑在他眉目冷淡的側顏,鼻鋒微彎的弧度再不見柔和之景, 道:“你聽清楚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顧煜停下腳步, 並未回頭, 闞雲開望著他的背影, 一如既往的背影, 她問, “周儀是周禮的妹妹,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她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連最後一點尊嚴也消耗殆儘, 所幸顧煜怔愣片刻, 沒有揭示謎底,選擇無聲留白。

鐘遠津和李凱從隔壁房間出來, 方才二人的對話他們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

顧煜經過他們, 並沒有要停下交流的意思, 側身而過, 徑直走向灰紋樓梯。

鐘遠津截停顧煜的步伐, “你是不是瘋了?”

視線灼灼相對, 冷焰在清淡的眸色中縹緲燃燒, 顧煜冷淡說:“鐘科長,注意你的身份。”

鐘遠津放開他的手臂,李凱不敢也不知再追問些什麼,看人揚長而去。

顧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帶走闞雲開的全部生氣,她泄勁癱坐在椅上,沒有情緒波瀾變化,隻是靜靜坐著。

現在,當真連呼吸都變為一種淩遲處刑。

用儘全力的愛,如今到頭唯剩一句質問。

質問她的出現,她的目的,她的動機。

那一句話,猶如一記悶棍狠打在她的後腦。

她以為顧煜會來告訴她,無論過程有多艱難,他都會陪伴她、相信她,直到真相大白之日。

他會接她回家。

顧煜了解她的痛點,精準打擊,刀落血濺。

闞雲開一時難辨,在一起一年來,到底是顧煜演技太好,還是自我欺騙太深。

那些溫柔繾綣,纏綿悱惻的片段時刻,全部化為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利刃,屠了她整個信念之城,讓她在親手織就的幻網中不得安息,溺水身亡。

他應該是愛她的吧。她以前這樣想。

用錯的真心,亦如虔誠叩拜沒有佛祖庇佑的寺廟,頭破血流,到最後隻感動了自己。

天光會破曉,可太陽終將西垂。

她僅是沒有想到,幻滅來得這樣快。

這場賭局,終是輸了。

闞雲開在會議室中呆坐兩個鐘頭,她無言回顧與顧煜之間的種種,瀕死前的走馬燈似的,沒有人打擾她。

看著四方的屋子,她終於明白,愛與不愛,突然也沒有那麼重要了,甚至比不過明天的朝陽。

她無力抬起手臂,朝監視器揮了揮。

過了三分鐘,鐘遠津與另一位工作人員走進,拉開椅子坐下。

小腹隱隱作痛,闞雲開嘴唇烏白泛紫,頸處脈搏跳動,汗珠懸在青紫的血管周圍,她平靜說:“我承認,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不在乎了。

隨便怎麼定她的罪,她都不在乎了。

做與沒做又有什麼分彆?

正在記錄的手驀地停下,鐘遠津不可置信地抬眸凝視她,“沒乾過的事情你就不要承認,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左側的工作人員輕咳一聲,眼神示意身後的攝像機和錄音儀,提醒他不要夾雜私人情感。

闞雲開笑了,自嘲意味十足,“他都不相信我,你為什麼要相信我?”

鐘遠津語塞,他不再說話,站起離去,不忍再看她絕望容顏,換其餘工作人員進來繼續問詢。

問話進入尾聲,闞雲開前言不搭後語,完全對不上現有證據,小腹驟然如同千萬鐵蹄踩過,絞痛難忍,她微弓著背脊,手掌捂緊肚子,牙齒打顫,鬢角發根的汗液如雨下。

工作人員問:“闞小姐,你還好嗎?”

闞雲開疼痛難忍,齒間難發一言,溫熱的液體滑過膝蓋,順腿腹下流,她本能探去,抬手一片猩紅。

*

顧煜開車回到部隊,隊友從旁門左道得知他暫時被停職,且闞雲開被傳喚問話的消息。

闞雲開在他們眼中早已不止是隊長的妻子,更是摯友親朋。

張赫正在訓練場跑步,看見顧煜的車子經過白楊林蔭道,他追著車子跑去,氣喘問:“老大,到底怎麼回事啊?闞老師會有事嗎?”

龍子%e5%90%9f和李行等人陸續跑來,眾人臉上皆寫滿疑慮與擔憂。

顧煜開門鎖車,視線冷僵瞟向李行,冷不丁說:“看上她多久了?”

李行咬緊牙關,運動汗液浸濕前後衣襟,麵頰兩側青筋凸起,隱忍不言。其餘隊員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打轉,不明所以。

“她傻不代表我瞎,就算她死,也要埋在我顧家的墓裡。”顧煜挪開眼神,對剩下人說,“她怎麼樣和你們都沒關係,訓練去,少管閒事。”

“你說的是人話嗎?”李行目眥儘裂,揮拳結實砸在顧煜左臉,“你對得起她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給你輸了那麼多血嗎?”

他是對不起,但他要對得起啊。

見勢不妙,張赫和龍子%e5%90%9f一邊拉退一個,分離開怒火中燒的二人。

顧煜用拇指蹭去唇角滲出的血,撿起掉落的牛皮信封,不再理會疑惑眾人,自顧大步堅定地朝陳自臣的辦公室走去。

龍子%e5%90%9f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最後隻道一句:“老大是他媽被狗咬了嗎?”

顧煜拿著那封文件站在陳自臣辦公室門口,上次來這裡,還是為取他們的結婚報告,不過六月之隔,人非物是。

他正欲抬手叩門,衣中的手機不斷作響,他想忽視嘈雜之音,心底卻有無形的鐐銬鎖住他的腳步。

一個電話的功夫,改變不了什麼,他按下接聽鍵,聽鐘遠津急迫的聲音正告說:“我不管你現在在哪,你們將來如何,你現在給我到醫院去,你老婆大出血……”

聞及此處,顧煜撤步奔向停車場,腳不停歇,心亂如麻,慌亂之中全然混亂不知油門、刹車的方位。

救護車停在急診大廳門口,顧煜下車模糊望見急救人員推著闞雲開跑向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