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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見煜時 許期安 4275 字 6個月前

的憂心思緒,“人在我這,你慢點開車,放心。”

能讓闞雲開如此失態的唯有與那件事相關聯的片段過往,顧煜聽完賀以暮的描述,冷汗四起,背脊不住打顫。他見過闞雲開發病遊走的狀態,放任她一人開車行駛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他根本不敢去想會發生什麼意外。

闞雲開最信任的人除了他,唯有封維,所幸顧煜快速了解她的位置,知曉她平安無事,心底卻滑過片刻無助落寞。

額間的傷口不算嚴重,封維幫闞雲開處理好血痕,坐來她旁邊的椅上,握住她無法控製的雙手,他取走那枚扳指在手中細研究一番。

世間相似的物品數不勝數,僅憑樣式也不能說明掌心中的扳指就是當年歹徒手上戴的那枚。

“我找人鑒定一下材質年份。”封維說,“但是闞,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你要學會朝前看,不能總是陷在漩渦裡讓它成為你一世的羈絆。”

闞雲開抬眸緊盯著他,目光如蟄伏在黑夜的鷹隼那般,不肯放過任何缺漏,她嘗試說服封維:“你不覺得這些事情撞在一起太巧了嗎?過度的巧合也許就是蓄謀已久。”

“我知道當年的案件已經偵破,那個瘋子現在也還在精神病院關著,可是我就是說服不了自己釋然,冥冥之中,我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有後續。”

“為什麼這東西會先後兩次出現在我眼前?”她指著那枚扳指肯定說,“這不就是猜測最好的解釋嗎?”

封維凝視著手中的物件,闞雲開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可蘇國的司機和顧煜的外甥為何會擁有與傷害闞雲開之人相似甚至說一模一樣的扳指。表麵來看,二人的生活軌跡如同高空飛翼與深海鯛魚那般不可相交。

蘇國的司機和賀以暮的學長。

顧煜在小區門口登記訪客信息耗費了些許時間,隨後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封維家,抬手按下門鈴,調整急促不穩的呼吸。

進屋第一件事,顧煜徑直走向蜷縮在沙發一角的闞雲開,他半跪在她身前,額角的紗布過於顯眼,鼻尖相抵,他問:“出什麼事了?”

體溫殘存的手下意識抓牢顧煜的手臂,恐懼到了極致竟流不出一滴淚水,闞雲開埋在顧煜懷中,肩頭輕顫著,如同喪失語言以及聽覺能力,無論顧煜說些什麼,她都不發一言,眼神呆滯地望著某一塊瓷磚上的花紋。

封維把扳指遞給顧煜,“聽闞闞說,這是你外甥的項鏈吊墜,扳指的樣式與當年綁匪歹徒手中帶的幾乎了無差異,去年在蘇國她就見過一次。”

顧煜撫觸著闞雲開的肩頸,他伸手接過。

“因為歹徒被當場擊斃,昔日警察調查時,並未在事發地點找到闞闞口中的扳指,彼時她年齡尚小,眾人隻當她是驚懼過度從而產生幻覺,並無過分深究。”封維掃視闞雲開全無喜怒波瀾的麵容,“如今,扳指就是重新出現了,我剛才聯絡了鑒定所的朋友,看能否檢出金屬年齡,等結果出來再決定要不要報警請求重啟調查吧。”

事實與猜想基本%e5%90%bb合,顧煜心頭一緊,他問:“在蘇國什麼人手裡有這枚扳指?”

“去年你出事那陣,闞闞並沒有隨大部隊一起回國,而是和你前後腳上的飛機,當地一名華人司機送她去機場,那人手中有一枚,但他具體叫什麼名字,我們都記不起來了。”

顧煜說:“我想辦法了解一下,或許可以求助使館當時的工作人員?”

“如果聯係得到,可以試試。”封維接著說,“你要是回部隊上班的話,就讓闞先來我家住一段時間,她現在的狀態一個人肯定不行。”

顧煜正欲張口,“明……”

“不要,我要回家,我自己可以。”闞雲開輕拽顧煜的衣擺,“我們回家吧。”

顧煜說:“闞,我們……”

“彆說了,我想回家。”闞雲開指腹勾著顧煜的掌心,脆弱乞求著,“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好。”再想辦法便是。

賀以暮在家中坐立難安,事情因他而起,對事態發生的未知以及愧疚擾得心思錯亂不平,他起身穿好鞋子來到地下停車場等候,來回在顧煜車位前踱步,視線一刻不離地盯著每一輛路過的汽車。

前方車輛燈光晃眼,車子逐漸駛近,待他認出顧煜的車牌,他快步上前,腳尖不慎踢到後跟,差點趔趄摔倒。

他走來副駕幫闞雲開打開車門,關心擔憂道:“舅媽,你沒事吧?”

闞雲開置若罔聞,與他擦肩而過。

顧煜拿出錢包,從中取出一疊現金給賀以暮,“去住酒店,東西明天我給你送過去,晚上把卡號發給我,我給你轉錢。”

普通卻又不容置疑的語氣,賀以暮不似中午那般油腔滑調,闞雲開麵如土色的容顏以及額角滲血的紗布是事情嚴重的有力證明,他簡單告彆後提步離開。

闞雲開如置身烏雲之端,腳步輕飄虛乏走到電梯前,胃反不適狀況再次叨擾,她推開樓道門,踉蹌跑向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眼前世界傾覆倒轉,淚水下儘是錯愕的笑聲。

顧煜在她身邊攬著垂落的發絲,無言的心疼促得肌肉痙攣,他打橫將人抱起護在懷中,每一步都走得悉心穩健,絕不讓她再受多餘的傷害。

餐桌上還放著半成的水果沙拉,屋裡沒開燈,月光淺淺一色虛掛在窗簷,闞雲開坐在沙發上,如今月色都如投光燈刃,令她害怕焦慮。

顧煜兌好適溫的蜂蜜水喂她喝下,俯身幫她褪去鞋襪,腳心觸手一片冰涼,他仔細揉著她膝間的淤青,體溫暖捂冰凍的腳趾。

顧煜說:“以後遇到事情彆就這麼跑出去,我很擔心,其實你可以不用去找封……”

“你什麼意思?”闞雲開驀地打斷他,鼻間發出窸窣低%e5%90%9f的氣音。

黑夜暗淡的光景下,兩對有意的雙眸凝視著彼此。

即是救贖,亦是深淵。

顧煜垂眸說:“我是覺得你可以選擇相信我。”

闞雲開身體微微搖擺晃動,似是皮影戲中的影人,她雙手環抱自身,緊抿嘴唇,淡聲詰問道:“你一定要現在和我計較這個問題嗎?”

第六十四章

扳指意外再現本就足夠勞心傷神, 而今顧煜不通時宜的占有欲和不理解如淋墨般,令在泥塵中紛擾嘈雜的心加染上一層黑色陰翳。

以往顧煜吃醋的表現會讓她歡喜,她也樂得與他笑鬨交哄, 今夜通黑光景下的隻言片語觸及少有的逆鱗,原已暗淡的火焰重燃起死灰。

闞雲開拂開顧煜的手, 赤腳晃神地走回臥室, 眸色失了光亮, 呆滯坐在床邊,麵前的衣櫃似圍城壁壘高深,窒息逼仄感亦如毒液蔓延, 傳遍身體各處。

她打開衣櫃門, 摸索找出私放在冬衣口袋裡的安眠藥, 她倒出兩粒白色藥片, 未就水乾咽下去, 隨手把未擰緊的藥瓶放在角桌上。

她需要即刻深度睡眠, 放空自我意識, 清醒一秒就多一分焦慮與不安。

顧煜坐在沙發上按揉著太陽%e7%a9%b4, 他本意並非如此, 可思想經語言傳播就變了味道, 失了原意,他承認適才的行為有些自私, 他希望闞雲開遇到問題波折的第一選擇會是他, 而非封維。

約莫半小時後, 闞雲開更衣睡下, 顧煜打開臥室房門, 看見角桌上倒立的藥瓶和地毯散落的藥片, 恐慌感驀然崛起, 他快步上前細數瓶中藥量,還好是正常用藥量。-_-!思-_-!兔-_-!網-_-!

他未曾拆穿闞雲開私藏安眠藥一事,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即使不作藥用,這也早就成了她多年來的虛幻寄托。

闞雲開睡顏眉頭緊皺,兩手置於%e8%83%b8`前緊攥著被褥,細密的汗珠浸滿前額鬢角,斷碎囈語扼在喉中,找不到宣泄怒吼的出口。

她以為沉入睡眠就不會再有負麵情緒,可睡夢景象比現實更加麵目猙獰,它放大點滴不安,寫實晝日虛麵,意幻成鬼怪神獸叨擾心緒。

藥物作用,她無論做何努力都醒不過來,哪怕知道那些盛滿冰塊的魚缸和注射器都是虛無的幻物,也明白眼前的惡鬼都是夢境中的假象,她還是無法困境自拔。

身體不適終於臨近界值,她於午夜時分驚醒,慌亂跌撞進洗手間,唇角掛淚跪坐在馬桶前嘔吐,膝間手肘又填新痕,最後僅有坐在冰冷的瓷磚抱膝啜泣。

思緒狀態僅數小時之隔,似回到最初的夢魘時刻,不見天日光亮,孤身在黑暗之中摸爬滾打,遊走在懸崖峭壁之巔卻不知下一步即是深淵。

顧煜半蹲在她身邊,陪伴著,照顧著,他握緊闞雲開發麻充血的手,不再擅作主張,“我們回床上躺著好嗎?”

他揪心的感受並未比闞雲開好過分毫,睡前的愧疚心疼在此時此刻最大化翻湧,蠶食血肉肢體。

淚水隨點頭動作滴落,顧煜悉心抱她回床,喂她喝下大半杯睡前準備好的蜂蜜柚子水,掖好指痕褶皺的被角,臨近天亮才將人重新哄睡,自己卻了無睡意,他撫摸著闞雲開的手背,坐到晨曦即起的黎明。

清晨六點左右,賀以暮憂思闞雲開的狀態,整夜未眠,最終決定給顧煜發送消息詢問相關情況,顧煜帶著昨日留於家中的行李箱去往酒店,意在詢問扳指事由。

顧煜在酒店停車場不遠處的早餐店買了鮮肉小籠和清粥,從後備箱中拿出行李箱,一道帶上樓去。

賀以暮身穿酒店的白色浴袍,發尾濕淋含水前來開門。

顧煜側身走進屋子,賀以暮不顧洇水的頭發,跟在他身後問道 :“舅,舅媽還好嗎?”

沒理會他的問題,顧煜把早餐放在桌上,轉身問:“我問你,你項鏈吊墜上的扳指是哪裡來的?”

“你怎麼也說那枚扳指的事情?”賀以暮坐在軟包沙發上,拿起手邊的毛巾隨意擦了兩下頭發,“扳指是二月我過生日的時候,學計算機的一位學長送我的。”

顧煜拆開外賣盒,遞給賀以暮一雙筷子,“他叫什麼名字,你有他社交平台的賬號嗎?”

賀以暮找出枕下的手機,打開Instagram放在顧煜麵前,“他的英文名叫Sebastian Qin,這是他的賬戶,但他從來不發自己的照片,大多博文都是一些風景或者奇奇怪怪的代碼,他自小在巴塞羅那長大,和舅媽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煜仔細翻看著賬戶,賀以暮所說的代碼確實存在異常,他多年不碰情報方麵工作,暫看不出更深層次的破綻,他把博文挨個拍照留存,準備與李凱一起商討。

顧煜說:“你最近不要再去我家,如果你想留在國內發展我也不勸你回去,你自己考慮清楚就好,有事你去我媽家或者給我打電話,總之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

小籠湯餡溢出,賀以暮猶然問:“我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嗎?舅媽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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