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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見煜時 許期安 4325 字 6個月前

他們將在孟馬與A大的研究學者彙合,開展後續研究工作。

封維神情凝重,交代說:“把我說的話記在心裡,至少每周來個電話,彆讓人擔心。”

“明白。”闞雲開欲言又止,“你……”

“沒事。”封維說,“走吧,注意安全。”

順利出了海關,姚曉楠背著相機問:“闞老師,剛才那是你哥哥嗎?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闞雲開輕描淡寫道:“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姚曉楠接著問:“那他有女朋友嗎?還是說他喜歡你?”

“女朋友倒是沒有,他也不喜歡我。”闞雲開細想了想,沒透露太多,“你看上他啦?”

姚曉楠直言說:“是啊,你能把他微信給我嗎?我想追他!”

闞雲開忍俊不禁。

登機廣播響起,平淡機械的女聲激起心中陣陣波瀾。

一個多月,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聯係。

確定去蘇國的那晚,她本想發條信息告訴顧煜,可她說過,不會再糾纏打擾他。

直到現在,那條編輯好的信息依然躺在草稿箱裡。

將才落座,姚曉楠就纏著闞雲開探聽各種有關封維的事情,從情感生活問到職業發展,從興趣愛好聊到性格特點,哪怕闞雲開十分能理解這種感受,也架不住一夜未眠帶來的生理折磨。

“曉楠,我求求你讓我睡一會兒,我一下飛機就把封維微信給你,你放過我好不好?”闞雲開哀求道,倦意讓她顧不得對封維產生愧疚之情。

曆經三十多個小時的轉機換乘,輾轉顛簸,飛機終於降落孟馬機場,被烈陽暴曬的航站樓,帶來搖搖欲墜的錯覺。

蘇國比申城溫度高了近三十度,熱浪襲身,窒息逼仄感喚起回憶。

王倩一下飛機就叫苦連天,怨聲載道,直呼後悔答應來這窮山惡水之地。

“你還記得去年在這被那群小孩抱著要吃的嗎?”湯庭問闞雲開。

闞雲開苦笑說:“怎麼可能忘?快一年了,還是沒一點好轉的跡象,一如既往的破敗。”

“哪有那麼容易變好,我輾轉世界各大戰場,依舊沒能讀懂那些政客和組織到底在想些什麼。”姚曉楠坐在行李箱上感慨,“對了,你答應我的,給我封維哥哥的微信。”

闞雲開莞爾,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不是我不給你,信號它不幫你。”

姚曉楠咬牙切齒,不忿跺腳,粉白的小臉通紅。

一輛帶有“UN”標誌的汽車從幾人身旁經過,顧煜看向窗外,似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想要再次確認時,眾人已經上車離去。

她不應該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顧煜不經意地問:“近期國內有學者來蘇國做研究嗎?”

龍子%e5%90%9f疑惑道:“這我們怎麼會知道?他們要來也是聯係大使館,怎麼了?”

“沒事。”顧煜答。

“想遠方佳人了?”傅晉之調侃的口%e5%90%bb,隨後躡聲說,“我剛才好像也看見了。”

顧煜從傅晉之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抱著武器的手不自覺握緊,心中五味雜陳。

高溫炙烤著車窗,車廂溫度灼人,顧煜兩頰的汗水止不住從藍盔滲下,身心考驗。

去年若非他及時趕到錫勒那間酒店,闞雲開現在身在何處猶未可知,她竟然還敢來。

她為什麼就是不肯聽他的話,屢次三番在危險的邊緣徘徊試探?

傅晉之見他如此模樣,打趣道:“手放開點,槍都要被你捏走火了。”

顧煜:“……”

湯庭帶領其餘四人來到臨時住處,酒店老板是中國人,大廳裝潢設計頗有古典韻味,難得在如此破敗的異國他鄉,有些許家的感覺。

“你們先休整一下,總共三個房間,看看想怎麼住,A大的學者航班延誤,明天才會到。”湯庭不緊不慢地安排。

姚曉楠興奮又帶著機靈地舉手說道:“我想和闞老師一起住!”

趙啟對著王倩說:“那行,咱兩一人一間。”

闞雲開扶額長歎道:“你這是司馬昭之心啊!”

話音剛落,距離酒店不到一公裡之處傳來一聲轟鳴伴隨陣陣槍響,火光四濺,酒店樓體震顫搖擺。

第二十七章

酒店工作人員似是對此類突發事件司空見慣, 有序指揮慌亂受驚的研究人員躲至安全掩體後方,以保眾人人身安全。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槍聲停止, 道路交通逐漸恢複,湯庭迅速聯係使館工作人員了解事發狀況。

戰火紛飛的場景姚曉楠屢見不鮮, 她淡定站在酒店門口張望, 轉身取出攝像機對著事發地取材。

王倩抱著闞雲開痛哭不已, 用手混亂拭去麵頰殘留的鼻涕淚水,完全顧不得形象體麵,和以往端莊的舉止大相徑庭, 腦海裡僅剩活命這一念頭, “我就不應該答應來, 去他媽的職稱, 命都沒了, 我要那點身外之物做什麼, 我兒子還那麼小……我要回去!”

闞雲開惴惴不安, 不由聯想到去年的無妄之災, 她說服自己鎮定, 安慰道:“王老師, 你彆哭了,前麵槍聲都停了, 應該沒什麼事的。”

趙啟被王倩的哭聲叨擾得煩躁不安, 他雙手扶額, 輕揉著太陽%e7%a9%b4。

酒店門口忽而進來四五個手持武器, 軍裝扮相的男人, 他們朝著前台走去。

不管過去多久, 闞雲開還是能在人群中找尋到他的蹤影, 而顧煜的目光似同樣落在她的身畔,視線相交瞬間,他疲憊的眸色漾起波瀾,而下一刻,又閃電般避開。

傍晚一閃而過的身影,惦念多時的臆想,就在幾米之外站著。

她還是敢來,作對那般。

闞雲開不確定顧煜是否看見自己,她垂首站在行李箱旁,思忖著如何以普通朋友的心境對待顧煜。

世間之所以有那麼多不相往來,就是因為,愛過的人,怎麼甘心隻當朋友?

從前嗤之以鼻的謬論,如今她全都相信了。

傅晉之見顧煜不言,上前與湯庭簡短解釋道:“剛才的衝突是由一夥新興恐怖組織發起的,規模不大,已經被政府軍控製了,不必擔心。”

湯庭說:“了解,今天申大的學者剛到,明天A大的學者也會抵達,我們要全力保證他們的安全,必要的時候還請二位隊長協助。”

傅晉之說:“這是自然。”

姚曉楠見到維和官兵歡欣鼓舞,尤其二位身居要職且方才經曆焦點衝突,去年來蘇國錯失采訪良機,她為此懊悔不已。

她快步上前,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國內來的自由記者姚曉楠,不知二位隊長現在是否方便接受采訪。”

顧煜公事公辦,拒絕說:“不好意思,沒有上級命令,我們不能隨意接受采訪。”

姚曉楠想要再次爭取,卻被顧煜冷僵的眼神擊退熱情,她不得不收起設備,敗興而歸。

王倩情緒緩和,問闞雲開:“她哪裡來的這麼大勁兒啊?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倒時差快,體力也充沛。”

闞雲開莞爾不言。

王倩接著說:“那兩位隊長真挺帥,果然長得好的都上交給國家了。”

“王老師,你一見帥哥就不害怕了?”闞雲開不想談論相關話題,借故離開,“我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光線昏暗泛黃,瓷磚邊緣汙漬遍布,方才爆炸波及,牆皮震落,積灰飄浮在空中,味道刺鼻熏眼,有十足泰國恐怖片的感覺。

闞雲開是唯物主義論的信奉者,此刻卻還是感到一股背脊發涼的寒意,她匆匆看了眼鏡中的自己。 思 兔 網

多個小時未眠奔波,眼下泛著烏青,結合現實因素看來,活脫脫一副驚懼過度的模樣。

這久彆重逢的第一麵,實屬糟糕。

待她從洗手間出來,顧煜一行人不知所蹤,她望著自己的行李失神發呆。

湯庭處理完事情,轉身道:“你們先休息吧,明天下午A大的學者才會到,你們上午可以在酒店範圍活動,我們需要重新評定風險等級,在我來之前,切記不要外出。”

眾人疲乏不已,不多言語。

經此一遭,王倩無論如何都不願一人居住,姚曉楠隻能忍痛割愛,不情不願地將闞雲開拱手相讓。

驟然受驚,王倩表情凝重,囈語不斷,不時發出驚呼聲。

闞雲開不想再起身尋找行李箱中的耳塞,她踱步走來窗前,街上已無人煙,路旁相距甚遠的老式街燈歪斜著。

蘇國的夜色在一望無垠的土地上格外迷人,若是沒有內戰以及恐怖勢力的威脅,大抵是絕佳的觀月勝地,旅遊業繁盛足以撐起整個國家的GDP。

可這一切幻想都因為戰爭的脅迫如海市蜃樓那般虛幻縹緲。

一年來,這裡獨見頹敗之景,毫無生機可言。

到底是怎樣的信念才可以讓一個人在這戰火紛飛的荒涼之地駐守多時,思及此,闞雲開不由地憶起初遇那天的畫麵。

他解救她於水火之中,在晨曦的曉光中站立,穿梭在槍林彈雨中護她周全。

而她自己,不提也罷,一個“慘”字概括所有。

天擦亮時,闞雲開才緩緩入睡,卻夢見爆炸、灰塵、血肉,她蹙眉想逼迫自己醒來,可夢境中有一雙無形的手擠壓摧殘她的意識,延續這殘酷的畫麵。

顧煜回到駐地,沒著急回宿舍休息,而是繞來訓練場,沉思前事,那條墨藍色的手帕他一直帶在身上。

他拿出作訓服口袋裡的手帕,借光星月,才發現右下角隱約用銀線繡著字母“G”。

駐地規定不能吸煙,他隻拿一根,咬在齒間。

傅晉之放下東西,折返回訓練場,“在這抽煙,你小子就這麼不怕被收拾?老曾可不是老陳。”

顧煜唇角微揚,將煙放回煙盒,“我這不是沒點?”

顧煜整晚心不在焉,原因不言而喻,傅晉之問:“剛才確定是她了,什麼心情?”

顧煜腳踩柵欄旁的輪胎,自嘲笑說:“說不上來。”

傅晉之嗤笑道:“你到底在糾結什麼?陳曉不行,闞老師也不行,奔月娶嫦娥去算了。”

顧煜斜睨他一眼,並未吱聲。

傅晉之說:“你這魅力真是了不得啊,總有各類佳人前仆後繼地栽到在你身上,還特死心塌地。”他故意補充說:“早知如此,去年錫勒的任務就應該派我去,說不定闞老師現在喜歡的人就是我了。”

顧煜嗔罵道:“滾蛋。”

傅晉之因著顧煜對待陳曉的態度,心中對他懷著三分芥蒂,但畢竟出生入死共同作戰多年,又有少時情分在,這樣的情誼難碎。

傅晉之說:“說真的,這些年你太縱著小澤了,他做事有恃無恐,想必一定會用闞老師的安危威脅你,但這樣下去總不是事,逝者已逝,生者如若一直在渦旋風暴裡迷失,那當年的局麵就毫無意義可言,你自己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