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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見煜時 許期安 4404 字 6個月前

封維說:“我也不比你在這裡呆的久,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全球變暖,天氣異常也是有可能的。”

闞雲開倏然想起顧煜留給她的紙條,他說有事先走,線下看來,大概率是去救援,她不由擔心起來。

闞雲開說:“誒?今天是周天,你怎麼還在研究所,我真是喝傻了……”

封維無奈說:“我就來拿個東西,接到你的電話想說去你家找你,結果你掛得夠快,再打過去你又不接了,我隻能在這等著,托你的福,被迫當個先進分子,多加半天班。”

他拿過桌上的車鑰匙,“走吧,吃個飯送你回家,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

闞雲開聽從安排,和封維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格外省心,亦如顧煜帶給她的安全感,不言而喻。

兩人驅車前往封維家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館,車內暖氣作用加持,溫暖如春,車外電閃雷鳴,詮釋冬的殘酷。

同一片天地,卻宛如兩個世界。

車載廣播一刻不停地播報天氣情況,災情愈發嚴重,城中積水麵積不斷擴大,兩人吃飯的計劃隻得擱置,封維掉頭送闞雲開回公寓。

車內廣播:“思源路三段積水嚴重,道路擁擠,救援官兵正在幫助被困人員撤離,請市民朋友謹慎前往該路段。

“思源路三段?不就是這條路……”闞雲開話音未落就看見前方長龍般的車隊。

前方隧道口積水深度達到極限,多輛汽車浮在水中,像漂泊的浮萍一般,後方水位線也足有二百毫米,沒過半個汽車輪轂。

封維將擋位掛去P檔,“這下麻煩了,肯定要堵到晚上去了。”

不過下午兩點,天空已然一片漆黑,雨水衝垮線路,街邊多盞路燈短路無光,十分陰沉。

“先生,你們不要往前開了,後麵有人疏散,想辦法倒車……”車窗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響,天氣陰冷,那人聲音帶著冷顫,“闞老師?”

闞雲開本倚著副駕車窗發呆,聽見有人喚自己,她轉頭望向封維一側,“龍子%e5%90%9f?怎麼是你們?”

龍子%e5%90%9f說:“雨來得太突然了,人手不夠,部隊大部分人都來救援了,顧隊也在……”

雨聲混著雷聲撕扯著耳神經,顧煜對於闞雲開的名字過於敏[gǎn],他朝這邊看來。

第一眼瞧見的卻是封維。

闞雲開仰起身子,拿過封維的手機,打開電筒朝窗外照去,光打在顧煜臉上的一刻,他凝固刹那,繼而轉身繼續工作。

“不和你們說了,你們自己小心點,注意不要讓車熄火,不過你們車好,應該沒問題的。”龍子%e5%90%9f急忙交代幾句,趕緊朝後方走去,接著通知後車。

封維製止闞雲開解開安全帶並且拿傘的動作,焦急又憤怒地按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要下車,這是他的工作,你下去隻會添亂!”

闞雲開停下動作,無助地望著幾米外的身影。

封維說:“你有沒有想過,你愛上他隻是因為你總活在過去的陰影裡,而他恰巧在你遇險的時候救了你,吊橋效應你難道不知道嗎?”

第二十一章

闞雲開手指緊攥傘柄, 視線支離回歸,訝然看向封維,四眸相對不過幾秒, 她黯然垂首,似也對數月來的情感拉扯產生了些許懷疑。

吊橋效應, 她又如何不知?

封維的話仿佛鋸齒荊條, 無情地將幻境抽打成破碎的泡影, 揭穿她如精神病患者般的虛假寄托。

事實答案究竟如何,無人知曉,它如山間浮霧, 模糊易碎, 觸手即散。

闞雲開是聰明人, 封維是清楚的, 點到即止, 不再他言。

心間落雨滂沱, 車外疾風掠境, 斜雨簌簌落在風擋, 哪怕是壓城的黑雲, 都不見了顏色。

車內, 唯剩下電台主持人循規蹈矩的播報聲,除此, 再無生機。

等了近十分鐘, 後方車輛逐漸疏散開來, 封維掛檔倒車, 發動機在如此天氣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車子經過顧煜身旁, 他們甚至沒有一個對視的眼神。

他儘心工作, 她自我懷疑, 心思卻粘著在對方身上。

闞雲開沒請封維上樓,撐傘下車,亦如喪屍般回到那間屋子,她沒開燈,由著黑暗作祟。

她摸黑進了浴室,不冷不熱的水灌滿浴缸,不著寸縷地邁了進去,肌膚與白瓷相貼,一點點滑落,直至水麵沒過頭頂。

一分二十七秒,她的承受極限。

她扶著浴缸邊沿猛地起身,濕發貼在肩頸後背,這短暫窒息瀕死的時間足以讓她想清真相。

想起那些Four Lock,Long Island Ice Tea都無法讓她入眠的夜晚,那些隻有鼠蟲螻蟻作伴的時刻,和昨夜寂靜空間中獨處的安心。

管他什麼勞什子吊橋效應,現在她喜歡的,她想要的,就是那個男人。

闞雲開隨手扯了架子上的浴巾裹在%e8%83%b8`前,光腳踩在地板上,不深不淺的水印留在木紋上,她倒在床上,由滴水的濕發浸染枕被,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至封維的車消失在餘光視野裡,顧煜才直起身子,注視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悵然若失的挫敗感裹挾。

封維和闞雲開的關係熟人知曉,從無逾矩越界,說是親兄妹那般也不為過,可在外人看來,那樣的相處過於親密。

既無血緣關係,就有無限種發展延續的可能。

“哥哥”,多曖昧的稱呼。

不得不承認,他們還算不得相熟相知,彼此諱莫如深的禁忌從來不曾提起,此刻他都不知該做何身份去詢問試探二人的聯係。

是他一直將人朝外推,他沒有資格。

冰窖門口的一幕倏然浮現,絞噬血肉,他像是古羅馬鬥獸場中與野獸搏鬥廝殺的奴隸,負隅頑抗,卻還是逃不過被撕扯踐踏的命運。

“顧隊,小心!”說話間,顧煜被李行撲倒在人行道上,二人大半個身子被水淹沒。

顧煜未緩過神,身旁一棵大樹被疾風攔腰折斷,就倒在他適才躬身站立的位置,枝乾如利刃鋒利,將他左臂生劃開一道五厘米的血口。

顧煜忍痛站起,淡淡答道:“沒事。”

這次內澇不算嚴重,救援工作在下午基本結束,回到部隊,顧煜去醫務室處理傷口,左臂臨時纏繞的紗布淋了太久的雨,與傷口粘連在一起。

醫生說:“你這要發炎,掛吊瓶吧,傷口太深,我給你縫針。”

人手緊缺,連昨日成婚的張赫也被緊急召回,一行人先行去澡堂洗澡。

李行不解說:“老大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那麼粗的樹倒下來,他和沒看見一樣。”

龍子%e5%90%9f擰開水龍頭,熱水澆在頭頂,他說:“女朋友都要被人搶走了,能在狀態就怪了。”

張赫正抹著洗頭膏,蒸汽撲麵,他眯眼側身道:“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情況?”

龍子%e5%90%9f解釋道:“今天下午我在思源路疏散車輛的時候,看見闞老師坐在一輛阿斯頓馬丁裡,駕駛座那男的長得賊帥,看著就是那種斯文敗類有錢人,重點是,闞老師還穿著昨天那身衣服……”

張赫問:“你意思,昨天晚上闞老師和那男的在一起?那老大一晚上跑哪兒去了?”

顧煜走進澡堂,本能解釋說:“那男的是她哥。”

澄清也說服欺騙自己。

澡堂水聲紛擾,龍子%e5%90%9f沒聽出顧煜的聲音,沒心沒肺道:“放屁,那兩個人長得一點也不像……不過老大這麼久一直不鬆口,總不能讓人家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沒盼頭地等著吧,何況我們馬上又要走了。”

直到被屁股被李行踹了一腳,差點踩著香皂沫滑倒,龍子%e5%90%9f才反應過來,他心虛找補說:“老大……你不怕傷口感染嗎?還跑來洗澡。”

顧煜轉身不語,抬起受傷的胳膊,仰麵閉眼衝著冷水。

回到宿舍,顧煜撥通王韞的電話,確認家裡一切無恙才安心。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手指輕戳著屏幕,燈光暗而複亮,亮而漸滅,怔望著手機上的聯係人,始終沒能撥通。

他編輯了一條微信,最終刪到隻剩四字:【記得上藥。】

看見顧煜的消息已是夜裡九點,闞雲開半睡半醒,腦袋昏沉,她吞了兩顆感冒藥,懶得打字,乾脆利落地打了電話過去。

顧煜很快接起:“喂?”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闞雲開從櫃中找出吹風機,打開免提,“你睡了?”

顧煜清了清嗓子,“沒有。”

闞雲開問:“你今天……是不是看見我了?”

顧煜“嗯”了聲,轉移話題,抑製自己在心中遁尋多時的問題,“桌上的雲南白藥,分先後順序噴。”

“好。”闞雲開朝窗外望了眼,“那你早點休息,多喝些薑茶驅寒。”

轉天下午,十二月三十一日,跨年天,顧煜午睡才起,正準備去訓練場,手機一連收到三條信息,其中兩張照片。

【煜哥,你不守信用。】

圖片一:白色奧迪車牌,申E-K0106

圖片二:闞雲開手中握著白色咖啡杯,獨自坐在咖啡廳窗邊

顧煜惴惴不安,太陽%e7%a9%b4兩側的血管凸出,青色的頸動脈起伏跳動,他忙按下那串數字。

那人陰森笑著,“電話來得挺……”

顧煜怒吼道:“你他媽到底要乾什麼?”

他漫不經心,肆意說:“出門閒逛,看到你情人給你拍張照片而已,這麼激動做什麼?”

顧煜抿唇,“你自己信嗎?”

“你前天在她家呆了一夜,沒發生點什麼我是不信的。”他道,“你不會以為那晚我真的走了吧?”

“是你不守信用的,怪不得我。”那人掛斷電話。

顧煜再打過去,已顯示關機。

他手指顫唞,急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數字,不等人說話,焦急迫切問道:“你在哪裡?”

闞雲開手中叉子一頓,刮下蛋糕一角,她拿下手機確認沒接錯電話,“怎麼了?”

顧煜說:“告訴我在哪兒?”

闞雲開一頭霧水,答道:“我在和佳廣場二樓的咖啡廳。”

“東江附近?”

“是。”

顧煜大步返回宿舍,找出車鑰匙,交代說:“在那裡等我,待在人多的地方,千萬不要開車。”

闞雲開迷惑不解地應聲,手邊擺著適才調製的香皂,是給他的新年禮物。

她想送給顧煜一份特彆的禮物,能持久永存的那般,可她知這世間萬物都如露水般短暫,大概隻有屬於一個人的獨特的氣味會在記憶中駐足停留。

她提前一月預約了香氛工作室,設計師聽從她的訴求,結合她的描述想法,助她製成一款墨藍色晶質的香皂,以少許碎金箔作為點綴。

前調鬆木與薄荷香低調淡然,如山間晨起的氣息,瞬息間滿是踏實,這是顧煜給予她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