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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喚她小勺子便可。”洛玉又補了一句。

淩錦韶張了張嘴想要拒絕,畢竟勺子在花月的家鄉話裡,是傻子的意思。也不知道這洛玉是不是故意的。不過她轉念一想,嶸親王都說不出話來了,也不會叫出口來。

待他能說話的時候,她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洛玉與嶸親王說完話,又將淩錦韶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道:“實話告訴你吧,你那藥方我母後已經尋名醫瞧過,方子是沒問題的。隻怕是有人在熬藥時動手腳,所以我帶你來是希望你能親自為我皇兄熬藥,不要假手於人。”

“其實你實話說與我聽,我也是樂意幫忙的。”

洛玉笑道:“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她塞了一塊令牌給她,“這是我的令牌,以後你出入宮中各處都可以以我的名義。不過各宮嬪妃還有皇上那裡是不能隨意走動的。”

“我知道。”

“那我皇兄便交托給你了。”

淩錦韶正要詢問這交托是什麼意思?洛玉已經起身向蕭羽讓施禮告退,頭也不回地走了。

淩錦韶重新落座,目光掃過嶸親王的臉。這般美人卻口不能言,著實是可憐。兩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嶸親王倒是怡然自得,她卻很局促。

她自小長在宮中,能相處自在的便隻有她的啞巴師父牧野和自小到大的竹馬陸夜白。然而陸夜白如今對她生分極了,在她麵前總是開口閉口便是屬下。

她又經曆了數年幽囚的歲月,如今與陌生男子相處,連手都不知要放在何處。

好在蕭羽讓先打破了尷尬,他比了個下棋的手勢。淩錦韶自然樂意奉陪,殷勤地將棋盤取來。

棋藝上,淩錦韶還算是說得過去。當初她學下棋還是為了師父。牧野師父是個啞巴,又總是戴著麵具,平素與她也總是隔著千山萬水似的。唯獨是下棋的時候,他會與她親近一些。

那時候她為了討他開心,便鑽研過棋譜,因此棋藝尚且過得去。

隻是與嶸親王交手沒多久,她便一片頹勢。淩錦韶歎了口氣,這要是與師父下棋,她早就悔棋了。

蕭羽讓專心地看著棋盤,淩錦韶恍惚覺得他這個姿勢倒是和師父有些相似。

淩錦韶被吃了許多棋子,眼看著就要輸了。她四下瞧了瞧,見無人在旁,便惡向膽邊生,打算出了個老千。

於是她溫聲道:“王爺,你的發上落了花。”

她說著伸出手去,整個人湊到了他眼前。他抬起眼眸,豪不遮掩地瞧著她。四目相對,寒星一般的眼眸仿佛看入了她的心底,她連心跳都漏了一拍。

第16章 我家王爺 王爺手把手教你邀寵

她一隻手去拿那朵不存在的花,一隻手偷偷摸摸將棋子挪了挪。

這出老千的本事還是她在黎國的賭坊裡學來的,她還曾帶牧野去過,那天大殺四方贏了許多銀兩。當然贏錢並非是靠她出老千。那天她出門沒看黃曆,倒黴得很。出老千被發現了,賭坊的人揪著她便要一頓打。

幸好師父忽然出現,示意淩錦韶與他們再賭一把。憑借著聽聲斷位的本事,他們贏得盆滿缽滿。

不過自此她倆的畫像也被貼在了賭坊門口,並附了一句話:“此師徒二人與狗禁止入內。”

出完老千,淩錦韶坐回原處,嶸親王低頭看了眼棋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淩錦韶捏了把汗,他抬起手指向棋盤:“這枚棋子——”

外麵一名侍衛忽然匆匆進來打斷了他:“啟稟王爺,太子殿下駕到。”

淩錦韶自恃有洛玉的令牌,就算被揭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她穩穩地坐著,厚著臉皮落了一子。嶸親王自然也不相讓,伸手去將那棋子取出來。

淩錦韶立刻抓住他的手:“落子無悔,王爺不能要輸了便悔旁人的棋吧?”

蕭羽讓瞪著她,究竟是誰要輸了?!

恰在此時,蕭念走了進來。淩錦韶收回了手,起身向蕭念福身施禮。

蕭念向嶸親王笑道:“看來皇叔的病情是好轉了,都有閒情逸致與美人對弈。不知這是哪個宮裡的美人?”

他說著瞧向淩錦韶,淩錦韶也緩緩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之間,蕭念雙眸猛的一頓:“你——”

“回稟太子殿下,民女勺子是奉長公主之命來為王爺診脈的醫女。”

蕭念看了眼嶸親王,他神色淡然地將那棋子撥回了原位,又執了自己的棋子落下。淩錦韶看了一眼,頓時歡喜道:“王爺輸了!”

嶸親王笑著瞧著她,眼神裡透出了些許無奈。

蕭念狐疑地瞧著兩人:“皇叔的棋藝乃是師承唐國第一國手,怎會這般輕易輸掉?”

嶸親王沒有說話,淩錦韶解釋道:“太子殿下見諒,王爺傷了嗓子,最近怕是都說不出話來了。至於輸棋麼,自然是王爺讓著民女了。”她說著笑著瞧了蕭羽讓一眼,他也正瞧著她。恰巧四目相對,倒是讓淩錦韶有些不好意思。

蕭念眼中的疑竇更深,為什麼這個女人的言語之間和他皇叔關係這般親密?倒好像顯得他很多餘。

“皇叔的身體如何了?”

原來是來打探嶸親王的情況來了,淩錦韶看了一眼蕭羽讓。他麵色蒼白,此刻自然無法回答蕭念的話。

淩錦韶便代他答道:“王爺的病情...原本是好些了,但近來又總是反複。今日精神稍稍好了一些才能出來呼吸點新鮮空氣,隻是也不能久坐——”

蕭羽讓仿佛是配合她的話一般咳嗽了起來,淩錦韶連忙起身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蕭念心下莫名有些不快。他自己都不太明白這不快是從何而來,明明她頂替了八公主與他來和親,他應該討厭她才是。可瞧見她和彆的男人過從甚密,他還是覺得不適。

“既然如此,侄兒便不便叨擾了。皇叔還需多多休息,身體方能早日康健。”蕭念說著拱手施禮退了下去。

嶸親王略略抬了抬手,並未在意他的去留。淩錦韶轉頭正要多謝嶸親王相讓,便見他咳嗽了幾聲。她連忙上前一邊替他拍著後背順氣一邊道:“看來外麵還是風大,我扶王爺進屋休息吧。”

蕭羽讓頷首,抬起了一條胳膊。淩錦韶原是想喚人來,可見他咳得厲害,隻得硬著頭皮架著他的胳膊往屋裡扶。

誰承想他剛起身,大半的力道便卸了,旁人看來幾乎是在摟著她。淩錦韶勉力撐著,忍不住腹誹,這麼個神仙似的人兒,怎麼會這麼重?

這般距離,她鼻翼間倒是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香氣,頗為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將人扶進屋子躺下,淩錦韶已經是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她扶著他躺好,他的咳嗽也止息了。

淩錦韶抹了把汗,門外走進來一名男子。這人並非尋常侍衛的打扮,還配著刀劍。看來是嶸親王的貼身親衛。

貼身侍衛近前十步之遙拜道:“屬下拜見王爺。”

嶸親王抬了抬手,那人便起了身。見似乎是有要事,淩錦韶便起身道:“民女先行告退。”

她說著起身離去,路過這侍衛身邊的時候,淩錦韶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熟悉,可又說不上來。

她出門走了沒幾步,後麵忽然有人叫住了她。一轉頭,正是那親衛。

他拎著一包藥遞給了她:“勺子姑娘,王爺吩咐,今後這熬藥的事兒都交給姑娘你了。”

淩錦韶接過藥,笑著應道:“交給我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親衛囑托完便要走,淩錦韶卻叫住了他,這可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她得好生結交著:“未請教大人高姓大名?”

“在下牧野。”

聽到這個名字,淩錦韶僵在了原地。她呢喃了一句:“師...師父?”

牧野卻似乎沒有聽到,轉身便走。待淩錦韶回過神來,他已經走遠了。

淩錦韶失神地往太醫署走去,牧野是她啞巴師父的名字。這個小侍衛是與他同名麼?

她和師父相識未幾,便詢問過他的姓名。師父以樹枝在地上寫下過這兩個字,她便用心記下了。

啞巴師父雖然性情淡漠,但在她最孤寂的時光裡一直與她作伴。許許多多的節日裡,她都是與他一起度過的。

或許是因為她從他的身上也能夠感受到孑然一身的孤寂,在這世間上能遇上相似的兩個人是如此不易。就像孤獨的黑夜裡的兩個小火苗,互相依偎著才不至於熄滅。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了,無聲無息地離開,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她找了他很多年,她隻知道他是唐國人,知道他的姓名,除此之外便什麼也不曉得了。

後來在東宮裡最孤單無助的歲月裡,她最懷念的也是這一段時光。那時候的她不是公主,隻是一個有著師父指點武藝的尋常女子。她可以拋下所有一切的身份,可以對他訴說所有的心事,日子過得閒適而愜意。

師父雖然不說話,但所有的溫柔都在點滴之間。

可她今日所見的牧野,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年輕許多。她心目中的師父亦師亦友,那至少也是個大她十來二十歲的長輩了。但仔細一想,這牧野行事風格倒是跟師父當年有幾分相似。

看來,她得找機會試探一二。

淩錦韶抱著藥來到了太醫署,借由長公主的令牌暢通無阻。上次她見過這些太醫,所以這一次遮擋得更加嚴實。洛玉辦事周到,提前知會了太醫署,因此沒有人會為難她。

淩錦韶徑直找到了祁溪,他正在外屋搗藥,見淩錦韶進來,一眼就認出了她。他趕忙上前要拜,淩錦韶卻快一步道,故意提高了聲音:“這位大人,民女奉長公主之命為王爺醫病,可否借此地為王爺熬藥?”

祁溪有些晃神,淩錦韶已經走到了跟前。他回過神,頷首道:“爐子在耳室,姑娘請。”

淩錦韶進了耳室,發現這裡多了一個屏風。她繞過屏風後才瞧見了齊習染。他這會兒正倚靠著床柱子坐著,臉上的麵具依舊沒有摘。

淩錦韶俯身瞧了瞧,嘖嘖稱奇道:“你這毒確實來勢洶洶,服了藥還出這麼多虛汗。怎麼跟跑了多遠的路似的。”她說著四下瞧了瞧,沒看到乾淨的布,便隻得拿出了自己的新帕子,有些不舍地遞了過去。

齊習染接了過來,卻沒有去擦汗:“黎國不是有一習俗,未成婚的女子贈人帕子,便是傾心相許之意?”

淩錦韶嗤笑:“什麼亂七八糟的風俗,我那兒有一匣子的帕子。回頭我宮中每人送一條,是不是表明我是個博愛之人?”

齊習染哼哼了一聲,用帕子擦了擦汗,卻依舊沒有摘下麵具。

淩錦韶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願意摘,她也不多問。她坐在爐子旁,一邊煎藥一邊問道:“你今日的藥喝了嗎?”

“喝了。你這藥是給誰備下的?”

“當然是我家王爺了。”

“你家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