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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 仙苑其靈 4297 字 6個月前

心頭莫名痛了一下。

第72章

◎回京◎

驚蟄之後, 上京的雨水變得多了起來,一連多日的陰雨,讓整個上京都看起來灰蒙蒙的, 連那園子新翻出土的嫩草, 都顯得失了幾分生機。

林信今日不上值,晨起帶著小郎君去世安院請安, 回來後一進院門,馮氏便帶著仆婦迎了上去,小郎君被仆婦帶去旁間用早膳。

林信朝馮氏打了個眼色,等兩人進屋合上門窗,才聽他歎氣道:“我方才請安時才知,林海前兩日便往秘書省遞了辭呈。”

馮氏情緒沒有太大起伏, 隻是感到驚訝的時候愣了一瞬,然很快心中便莫名生出一絲爽快。

其實, 這股情緒也不是當真莫名, 那林海從前總是人前人後不知避諱地訓斥她家溫溫,說得那些話比她還要嚴厲,想到這些,馮氏驀地又酸了眼睛,她恨那時的自己, 她就不該去忍讓, 而是該直接鬨到大房, 仗著長輩的身份,好好教訓林海一通,看他日後還敢在溫溫麵前吆五喝六。

馮氏合眼深吸了一氣, 郎中說她的眼睛可不能再哭了, 若不然會壞了眼, 她強將眼淚咽下,倒了盞茶給林信,不冷不淡的語氣裡若是細聽,可探出些陰陽怪氣的意味,“不是說那秘書省不好進麼,大房怎麼舍得讓他辭官呢?”

“是不好進。”林信又是歎了口氣,“可也沒有辦法,他如今這副模樣,根本不能再往上升了,頂多便是一輩子當個九品的校書郎。”

馮氏終是忍不住,冷哼出聲,“那是他們心氣高啊,若是尋常人家,九品校書郎怎麼就當不得一輩子了,多少人怕是盼都盼不來吧?”

林信也不由點頭,“那倒是。”

若他得了這職位,鐵定是願意的,校書郎又清閒,俸祿也不低,成日也不用同旁人應酬,多好的職位,這要是能做一輩子,豈不是連頭發都比旁人白得晚。

“但話也不能這樣說。”林信夾起一個藕盒,放進馮氏碟中,“那孩子畢竟是林家嫡孫,自幼都是捧著他的,如今身子有了傷殘,又高升無望,心裡自然有落差,受不住也是能想到的。”

想起去年冬日,林海被人從馬車上拉下來的那一幕,馮氏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也不知他到底得罪了哪個狠人,將他身上戳了好幾個血窟窿,脖子上都是劃痕,雙?唇烏青,指甲都是青的,據說將人抬進清書院的時候,盧氏險些嚇暈過去。

“可弄清到底是何人所為了?”馮氏問。

林信搖了搖頭,“林海還是不肯說啊。”

一般這種情況下,要麼是對方勢力太大,讓林海心生畏懼不敢追究,要麼就是他自己理虧,沒做什麼好事。

不管是哪個原因,他自己不說,大房就是再心急,也隻能作罷。

馮氏又問,“那砍他手的人,可查出眉目了?”

這件事更加令人心驚。

林海從城外回來後,那身傷養了足足兩個月,好不容易身子恢複了,帶著盧芸出去散心,結果剛出府不到一刻鐘,就被人直接撞翻在地,壓著他的胳膊就是一刀。

手起刀落,林海的左手便滾落在地,一旁的盧芸當場就被嚇得暈厥過去,等金吾衛和府衛趕過去時,那人已經跑得沒了蹤影。

上京街頭,堂而皇之出了這樣凶殘的事,府衙自然相當重視,可不知是那人實在了得,還是旁的什麼原因,總之,查到了現在,還是查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自那以後,林海便很少外出,整日將自己關在房中,不是喝酒就是和盧芸吵架,這樣想來,他也的確不適合再在秘書省任職了,便是他不主動辭官,怕是不久後也得被罷免。

房中的門緊閉著,可林信還是下意識朝外麵看去一眼,將聲音壓低道:“今年亂事多,林海他自己都不肯細說,府衙頂多隻是走個過場罷了。”

言下之意,林海的左手算是白丟了。

林信雖然也不怎麼喜歡林海,可到底也是林家的孩子,他不免有些唏噓,隨意吃了幾口,便擦著唇角又道:“對了,還有一事,今晨娘與我說,想將林澤過到盧氏名下。”

林澤是林修的妾室所生,八九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了,通常若不是萬不得已,很少會讓將這個年紀的孩子過繼到嫡母名下。

這若是過兩日讓林海知道,想必又有的鬨騰。

“唉。”馮氏也擱了碗筷,歎道,“也不知林家這兩年是怎麼了,怎就這般不順呢?連顧家那孩子都能出事。”

半月前太子下令,讓顧誠因七日內即刻返京,誰知限期已到,顧誠因卻一直未曾露麵,路上那麼多驛站,沒有一個有得到他的消息,這人,就好像忽然人間蒸發一樣。

太子慍怒,直接下了緝捕令,於顧誠因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提到顧誠因,林信微微怔住,半晌沒有說話,馮氏也沉默了片刻,最後忍不住又問起了林溫溫的消息。

林信深吸一口氣,許久後才緩緩呼出,他合眼搖了搖頭,握住了馮氏的手,抬眼道:“我一會兒要出城一趟,若是回來晚了,不必等我午膳。”

馮氏憂心道:“如今上京這般亂,好端端為何要出城去?”

林信寬慰她,說不是什麼要緊事,隻是之前托人查訊,總得與人應酬一下,去城郊某園子聚聚罷了。

馮氏隻好不再說什麼,隻眼皮莫名跳了幾下。

用過早膳,林信出門前換了一身衣裳,在給係那荷包時,他動作不由一頓,酸澀的感覺再次湧入鼻中,怕馮氏看出端倪,他佯裝打了個哈欠,順勢揉了揉泛濕的眼角。

上了馬車,林信才從袖中拿出了另一個荷包,這荷包與他腰間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昨日下值,他在回府的路上,一個孩童倒在他車前,隨從上前訓斥,惹得孩童大哭,林信連忙下車,隨從說是孩子自己撞上來的,林信朝遞個眼色,讓他莫要再說話。

那孩子坐在地上揉著腿,地上掉著他買來的饢餅,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林信一邊輕聲安撫,一邊彎身幫他撿東西,在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個荷包時,他整個人瞬間愣住。

“這、這……”林信的手止不住地發抖,一雙眼睛又漲又紅,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孩子,“這……你是從何處……”

不等他說完,那孩子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一個紙條便落進了他的掌中。

隨後,那孩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拔腿就跑,隻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林信立即收斂神色,佯裝無事發生一樣,甚至還笑著搖了搖頭,說現在的孩童頑劣。

說完,他起身回到車中,再度將荷包與紙條拿出,這荷包上的一針一線,他再熟悉不過,可以說,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便認了出來,這荷包一定是出自他家溫溫之手。

而那紙條,他抖了半天的手,才將它打開,上麵寫著時間與地點,命他隻身一人前去赴約。

不知背後之人的身份,也不知他到底有何用意,可林信還是沒有向旁人透露半分,連在馮氏麵前,他都隻字未提,隻他自己知道,從昨日到現在的這段時間,他有多麼難捱。

赴約之處,是在城郊以西的一處嶺山中,那些山巒極為偏僻,很少會有人途徑此處,林信下馬車時,隨從雖不知他要去做什麼,但還是憂心他安危,提議要與他一同前往,然林信鎮定自若地朝他擺手,讓他無論如何,不可尾隨,隻能此等候。

他穿過密林,繞過湖畔,走得雙腿酸脹,幾次扶著樹乾喘氣,可到底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朝山上而去。

終於,他托著疲憊的身子,來到了紙上所寫之處,可這裡空空如也,除了山石與雜草,未見任何人的身影。

林信依舊沒有放棄,他四處搜尋,想要看看可是有什麼消息藏在這些山石之下。

太陽西斜,他累得靠在一處大石旁,乾裂的雙?唇滲著血跡。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馬蹄與車輪滾動的聲音,林信立即扶起山石,搖搖晃晃站起身,眯眼朝那遠處張望。

然那馬車聲戛然而止。

林信猶豫片刻,最後還是硬撐著提步朝那邊走去。

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林信腳步頓住,又是朝四下警惕地一番張望,就在他猶豫著不敢上前時,那車簾忽然被人撩起,一個熟悉的麵容出現在他視線中,隻一個側臉,便讓林信當場愣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從台州出發,馬車行了半月之久,一路上出奇的安穩,沒有想象中那樣凶險,等今日翻過此處山巒,便能看到上京。

一個時辰前,牛單帶著幾個人先行一步,說要去與顧誠因彙合。

想到顧誠因今日能來接她,林溫溫莫名忐忑了一路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可馬車剛來到山間的一處空地,忽然又停了下來,珍珠正覺得奇怪,想要問問緣由,誰知一撩車簾,才發現那馬車夫已經不見了蹤影。

然而就在珍珠焦急地四下張望時,不遠處一個聲音傳入了她耳中。

“珍、珍珠?”

馬車裡的珍珠不由一愣,“娘子,我怎麼聽到有人叫我?”

尤其是那聲音,雖然已有許久未曾聽到,可還是熟悉到令人心中陡然一跳。

她再次掀開車簾,眯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影踉踉蹌蹌朝馬車跑來。

珍珠不可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睛,最後她連忙拉住了一旁的林溫溫,激動道:“是二爺,真的是二爺啊!”

馬車內的林溫溫,自然也認出了那個聲音,鼻根中的酸脹讓她瞬間便淚如雨下,可她卻沒有任何動作,隻怔怔地坐在那裡。

“彆開門!”

她顫著聲叫住珍珠。

珍珠驚訝地回頭看她,再次說道:“娘子!是二爺來了啊,千真萬確!”

然林溫溫卻抬手拉住了珍珠的衣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是很想念爹爹,可一想到見麵後要麵對的種種結局,她便忍不住開始退縮,“不要開門,不要開門……我不要見他,我沒有臉見他……爹爹他不會原諒我的,他一定會嫌惡我的……”

“不,不會的!”

馬車外的林信,頓住腳步,嗓子的乾澀讓他不由低咳幾聲,可再一開口時,他的聲音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洪亮,“溫溫,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管你做了什麼,聽爹爹的話,把門打開……”

他深吸一口氣,揚聲道:“爹爹來接溫溫回家了!”

第73章

◎他會死麼◎

遠處山頂的那片密林中, 一個身影正暗中望著這一切。

他看見林信獨自爬上山,看見他在四處搜尋,看到他累得筋疲力儘還不肯放棄, 這才讓人去山下遞消息。

那時林溫溫的馬車剛到山下, 牛單遠遠看見那人的手勢,便知代表何意, 那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