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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 仙苑其靈 4291 字 6個月前

些書對於林溫溫而言,太過無趣,沒看幾頁便開始打哈欠,流眼淚,最後趴在桌案上直接睡著。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跌坐在一棵樹下,身旁有個男子,渾身是血,麵容卻十分模糊。

林溫溫嚇得不敢動,他卻將她的手一把握住,模糊的麵容一字一句對她說道:“溫溫,為何丟下我……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話音落下,男子的臉倏然清晰,那是一張俊美非凡,卻滿是血跡的臉,林溫溫認出他的瞬間,整個人都顫了一下,隨即眼睛睜開,才知那是一個夢。

可這個夢……太過真實了。

林溫溫逼自己不要去想,揉了揉帶著水光的眼睛,拿起書冊繼續看,明明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淩亂的心緒卻讓她根本讀不出意思。

最後,她徹底放棄,再次伏在桌案上,不知在對誰說話。

“顧子回……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晚的顧誠因身上所受的傷,不足以致命,但肩後中的那柄暗器,卻是被浸過劇毒。

他看著林溫溫身影遠去,不等那劇毒攻心,便吐出一口鮮血,失了所有意識,等他再次睜開眼,已經過去了三日。

此次出行極有可能遇到危險,所以他們身上都會備著各種藥,有解百毒的藥,也有止血療傷的藥。

隨從那晚尋到他時,立刻就將解毒的藥丸喂給了他,可那毒並非尋常毒藥,顧誠因直到醒來時,唇瓣都還在泛著烏青,隨從沒有辦法,隻能先快馬加鞭將他帶去台州。

馬車上,顧誠因時而清醒,時而昏沉,可不論是哪種狀態,他口中似乎都在低喃著什麼,卻無法聽清。

幾日後,馬車終於來到台州,牛單在城外皆他,見到顧誠因時,幾十年未曾落淚的男人,竟紅了眼眶。

這次遠行,牛單帶著的人當中,有醫術高超者,根據他所出的症狀,得知此毒短時間內並不致命,但想要徹底解毒,隻能去尋下毒之人。

顯然,那些人是想逼顧誠因露麵,等他自投羅網。

幾日的行針逼毒,暫且將毒素封住,顧誠因的意識終是慢慢恢複,他漆黑的眼眸從屋中一一掃過,最後唇瓣輕蠕,“給上京傳訊,尋林溫溫去處。”

牛單氣得想捶桌,但見他虛弱至此,最終還是沒忍心,隻冷哼一聲,替他下去傳訊。

待他回來時,顧誠因已經坐起身,蒼白的臉頰,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生氣。

“我尚未來台州,他們便這般心急,足以證明,這裡的確有問題,”顧誠因氣息雖弱,但聲音卻異常沉冷,“賬本就在江南。”

牛單不勸他,因為牛單知道,他能如此說,便是已經有了對策。

台州的冬日沒有雪,卻讓所有人都覺得寒涼,尤其是青才,自林溫溫離開之後,顧誠因似是又成了那個曾經的他,一雙明明好看的眉眼,卻藏著令人生寒的陰鬱。

好在台州地方不大,人口也少,日常瑣事不必他親力親為,但他體內還有毒素,還是會日漸消瘦。

他沒有為難珍珠,而是將她喚至身旁,做一些簡單的活,最主要的,還是偶得空閒時,要她說一些有關林溫溫的事。

直到這個時候,顧誠因才知道,原來林溫溫不止喜歡紅色,還喜歡鵝黃,因為她從小就覺得,鵝黃與金子的顏色最像,而珍珠和翡翠的名字,也是她親自取的。

“二娘子身邊有兩個女婢,一個叫秋月,一個叫夏蓮,三娘知道後,便也想給我和翡翠想個好聽的名字。”珍珠說著,偷偷抬眼去看顧誠因,見他神色微怔,便繼續說道,“三娘想了一整日,最後決定給我們叫珍珠和翡翠,她說著名字既富貴,又好聽,等日後我們……”

珍珠忽然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出聲,“三娘說,日後我們也會大富大貴,和她一樣,一輩子都被人視為珍寶,捧在手心裡……”

顧誠因幽冷的眸光,又向下暗去幾分。

許久後,他沙啞出聲,“你可知,她與人在西市放生那日,為何非要我讓馬車避雨?”

珍珠當時並不知情,可後來一回林府,驚詫的她當即便詢問林溫溫緣由,林溫溫與她說了。

珍珠怯怯地看向顧誠因,思忖再三,還是說了實話,“三娘與奴婢說……那時她是害怕郎君懷中的書被雨淋濕了,才會請郎君進馬車避雨的。”

顧誠因眸中一片陰冷,片刻後,他勾起了唇角,那沙啞又冰冷的笑聲,聽得人後背發麻。

那時,他答應會將書冊借給寧軒,所以林溫溫才會對書冊憂心。

果然,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而每一個原因,都與他無關。

顧誠因開始猛烈地咳嗽,很快帕子便被鮮血染紅,珍珠嚇得趕緊去叫青才端藥。

一副湯藥入腹,珍珠準備退下,卻在伸手合門時,忽然又被顧誠因叫住。

她緩步來到他身旁,聽他啞聲問道:“那她為何……會給我香囊中的草藥……”

珍珠驀地愣住,這件事她自然也記得,顧誠因那日在馬車中避雨時,不慎露出了手臂,三娘誤以為那是染病所致,嚇得花容失色,後來得知是他被蚊蟲所叮,解開了自己的香囊,礙於禮數,香囊未給顧誠因,而是將裡麵的香料全部倒給了他。

珍珠仔細搜尋著腦中的記憶,可不管如何想,都不記得林溫溫與她說過,為何要如此做。

“奴婢,不知道。”

珍珠搖搖頭,合門退下。

昏暗的房間內,顧誠因抬眼望著床榻,思緒飄到了許久前淩雲院的臥房內,那張一轉身就會咯吱作響的小床上。

那床頭係著一個帕子,帕子裡是早已乾到沒有任何味道的香料與草藥。

少年每晚入睡前,都會抬手輕輕摸摸那帕子,隨後才含著從未與人露出過的笑意,合眼入睡。

“溫溫。”

他低念著她的名字,冰冷幽深的眼眸,如冬日結冰的湖麵,一片死寂,然就在那至深之處,卻仍有魚兒在歡暢地遊走……

當天夜裡,一行人出城朝上京的方向快馬疾馳。

顧城因與牛單說,想要將人引出,還得他親自露麵。

然隻有他自己知道,湖底的小魚抬眼望向那片冰層,想要問到最後的一個答案。

他要她親口告訴他。

第65章

◎怒火中燒◎

顧誠因忽然的出發好似很匆忙, 可就在這很短的時間內,他已經部署妥當,完全不似心血來潮才忽然下的決定。

果不其然, 出台州不過二十裡地, 便有人暗中尾隨,顧誠因身側隻跟著一個隨從, 兩人行至一處河邊,佯裝下馬休息,隨從湊到顧誠因身側,兩人不知在說什麼,隻見蹙眉極深,像是在說極為重要的事。

不遠處的樹叢裡, 傳來幾聲簌簌,好似寒風吹落樹葉的聲響。

夜色中, 隨從背在身後的手, 朝某個陰暗角落裡做了一個手勢。

片刻後,樹叢中便傳來激烈地打鬥,顧誠因緩緩轉過身,輕咳著望向那不住搖晃的樹影,隨從橫跨一步擋在他身前。

許久後, 那邊便傳來了牛單的叱罵, 他將一條胳膊扔到路邊, 幾下便跳了出來,抬手抹掉臉上鮮血,朝顧誠因道:“還真叫你給猜準了, 都是些做尾的, 根本經不起老子兩巴掌。”

牛單口中做尾的意思, 是指這幾人擅長跟蹤,有讀唇語與竊聽的特長,通常這種人,體型較小,更適合躲避,而非打鬥,所以這幾人被牛單等人三兩下就解決了。

“可留了活口?”顧誠因問道。

牛單點頭,指著地上的胳膊,“這個看起來膽最小,就把他的命暫且留下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樹叢那邊,牛單帶來的醫士正在給他止血。

牛單黑白兩道的法子都會,人交給他,幾乎沒有什麼是問不出來的。

他朝顧誠因扔去一個瓶子,裡麵是方才搜出的解藥,似醫士查驗過的。

顧誠因按照醫士囑咐,服用兩粒後,牛單才又問他,如何知道這次對方隻是想跟他,而非取他性命。

顧誠因道:“因為斬草不除根,便始終留有隱患,若我一生皆在上京,他們反而安心,可我偏偏要來江南。”

牛單頓了片刻,恍然道:“他們怕你查當年之事,所以才會拚命阻攔你,待你真的來到台州,又怕你已經查出線索,才又叫人跟你?”

顧誠因點頭道:“好好問清,他們到底要找的是什麼?”

九年前,這夥人將自己偽裝成山賊,不惜殺害朝廷官員,也要搜尋的東西,不僅極其重要,且還一定牽連甚廣。

牛單以為今日引蛇出洞已經做完,顧誠因合該調轉碼頭回城才是,誰知他竟執意還要朝那上京去。

“未得聖旨,你冒然回京,就不怕被人追究?”牛單上前一把拉住馬繩。

顧誠因也上前一步,朝他恭敬拱手,“師父,彆攔我。”

昨日上京的消息送過來時,牛單看到了顧誠因的眼神,便知他肯定還要昏頭的事,果然被他猜中。

“醫士的叮囑你當耳旁風嗎?這解藥便是吃了,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你要是憂心她,大不了我親自跑一趟,給你將人好端端帶回來,有何不可?”牛單氣呼呼道。

顧誠因卻紋絲不動,將身子躬得更低。

兩人就這樣在寒冷的夜色中僵持著,許久後,牛單歎了口氣,罵罵咧咧鬆開了手。

他活到如今,未曾娶妻,也未曾生子,這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早就將他視如己出,這樣聰慧又果敢的人,怎就過不去情情愛愛這樣的坎。

望著遠去的身影,牛單不住搖頭,他實在是想不通。

上京的大雪連下三日,林溫溫的小院被厚厚一層白雪覆蓋,刺骨的寒意讓她三日未曾出門,連窗口都不願靠近。

屋中雖然燒著炭盆,但比起去年這個時候,望煙樓裡的那麵火牆相比,這幾個炭盆明顯不夠用,她開始懷念守著火牆,在房中隻穿夏衣都不會冷的日子了。

她回上京已有兩月,最初林海隔三差五便會露麵,如今來得次數越來越少,但每次一來,便會待上一整日,不止胭脂水粉,衣裙珠釵也會買來給她。

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東西都很素,與林溫溫從前的喜好截然不同,卻是許多京中貴女們喜歡的樣子。

每次林溫溫詢問他何時可以見到父母,他便厲聲斥責她,將她的過錯來來回回數落一通,林溫溫從最初的愧疚,到現在耳朵都生出了繭子,眼淚生擠都擠不出來了。

她練了琴,又背了書,一切都按照林海說得那樣去做,她從未這般認真過,可林海似乎還是不滿意。

這幾日他沒有出現,林溫溫又實在怕冷,索性就縮在臥房,不再練琴,也不去背書,問銀竹要來針線,坐在床邊開始做繡活。

反正這幾日下雪,山上路滑,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