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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 仙苑其靈 4247 字 6個月前

小廝連忙應和,“就是這個理!”

可未等小廝鬆口氣,林溫溫又蹙眉問他,“你不是說還有一人在守著珍珠的馬車嗎?”

“啊,對!”小廝乾笑兩聲,“那是奴才的兄長,同奴才一起做事的,奴才前兩日就和三娘子說了啊!”

“是麼?”林溫溫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她左思右想,又不知到底錯在了何處。

總之,不管怎麼說,如今她已經得救,且還是被她當初狠狠責罵過的兄長派人救出來的。

林溫溫在心底暗暗對老天道,她要收回從前對林海的誤解,這世上沒有比林海還好的兄長了,哪怕日後他還是如從前那樣訓斥她,她也會笑著一一應下,絕不還口了。

馬車又行兩日,終是快至上京,可小廝卻沒有將她直接送進城,而是將她帶到城郊的一處院子。

院子裡乾淨整潔,還有一個婢女似乎早已在此等候懿驊多時。

見到林溫溫,她恭敬上前,又是給她燒水,又是給她溫飯。

林溫溫覺得這婢女也十分眼熟,想了半晌才記起,這人也是林海院裡的。

婢女看見她時,還摸了眼淚,這讓覺得有些異樣的林溫溫,心裡多少放鬆一些。

小廝也與她道,說此處是林海特意幫她提前打理好的,讓她先安心在此處休息,一切都等林海來了再詳談。

林溫溫這一路走了十日,連衣裳都沒有換,在那破舊的客棧裡也隻能簡單擦洗,她自己都嫌棄身上的味道,便也沒有顧慮那麼多,趕緊就隨婢女去水房好好洗漱了一番,又換了乾淨的衣裳,吃了可口的菜肴,一覺便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林溫溫渾身像是散架一樣,在床榻上躺了許久都沒有起身換衣。

直到那婢女跑進來告訴她,林海已經到了,就在正堂候著她,林溫溫這才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連忙換好衣裳,發髻都沒有細梳,隻隨意挽了起來,就提著裙擺朝外跑。

她推開廂房的門,看到正堂的門檻處端立的林海,林溫溫頓覺一股酸意直衝鼻根,眼睛也漲得難受,她直直撲進了林海懷中,嗚咽著喊他,“兄長!嗚嗚嗚……”

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打濕了林海的衣衫,他下意識抬手想要將她環住,卻在手臂即將收緊的時候,猛然頓住。

他手掌慢慢握拳,緩緩落下,輕蠕幾下並未出聲的雙?唇,在片刻後,終是如往常一樣,板著臉厲聲開口:“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子,快隨我進屋!”

從前聽著就刺耳的訓責,此刻仿若是最動聽的聲音,林溫溫沒有垂眸委屈,反而朝林海傻傻地笑了起來。

林海又瞪了她一眼,林溫溫才趕緊抬袖抹淚,跟著他朝屋裡走去。

屋中的四方紅木卓上,放著剛做好的飯菜,四菜一湯,也都是林溫溫從前愛吃的那些。

她沒想到兄長會這樣細心,再一次又對從前對他的誤解而產生愧疚,免不了又是一陣感動,正要抬袖抹淚,又聽一旁落座的林海訓道,“你沒有帕子麼,怎麼這般粗俗?”

從前的林溫溫自然隻用帕子拭淚,可這一路上,她貼身帶的那條帕子,隻三兩日就臟得不成模樣,早就被她扔了,後來這幾日,她都是用袖子擦,或是直接用手背抹。

聽到林海訓責,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需要那樣艱苦了。

一旁的婢女趕緊就遞了乾淨的帕子給她。

看到她鬆散的發髻,林海意識到她方才沒有洗漱,是直接衝出來的,便想讓她先回去洗漱,再出來用膳,這是最基本的禮儀,怎麼能忘。

可當他視線落在林溫溫身上時,他的話便哽在了喉中。

林溫溫曾經那烏黑發亮的一頭墨發,如今晦暗乾澀,還有些發毛。

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雖還白淨,但一眼便能看出不如曾經細膩。

在看她拭淚時露出的一節手腕,細到幾乎稍一用力就能折斷時,林海的眸中也起了酸意,到底還是將那些話咽了回去。

長幼有序,按照家規,林海為兄,他不動筷子,林溫溫也不能動,他長出一口氣,慢慢收回視線,提起筷子開始用膳。

林溫溫早就肚子餓了,見林海在夾菜,才連忙收起帕子,開始用膳。

用膳時林溫溫有好多話想問林海,但一想到他可能會責她不該在用膳時說話,便一直忍著,直到用完膳,她規規矩矩端坐著擦拭唇角,以茶清口。

等飯菜被撤下,屋中隻剩他們二人時,林溫溫才開口問他,“兄長為何安排我住在這裡,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呢?”

林海靜靜地呷了口茶,視線落在她身上,眸光有一瞬的恍惚,然很快,他便收斂神色,帶著從前那般審視的神情,板著臉看向林溫溫,“他有沒有碰過你?”

林海沒有點名道姓,但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在說的是誰。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林溫溫那期待又疑惑的眸光也跟著暗沉下來,周遭的氣氛也在這一刻好似凝固般陷入沉寂。

許久後,林溫溫眼眸重新抬起,寬袖中被她掐紅的手指,終也是跟著緩緩鬆開。

“沒有。”

她回答的斬釘截鐵。

第62章

◎萬全之策◎

屋內再次靜下, 林海銳利的目光繼續審視著林溫溫。

數月未見,眼前的林溫溫除了方才第一眼見到他時,哭得淚如雨下, 這會兒的她似乎不再是林海認識的那個嬌滴滴的林三娘了。

若在從前, 此刻的她定不敢與他對視,隻會抿著唇瓣, 掐著指甲,垂眸望鞋尖,一副受委屈又不敢出聲的模樣。

而現在,她目光毫不躲閃,不僅回望著他,神情還極為淡定。

林海擱下手中茶盞, 眉心的褶皺又深了幾分,“沒有麼?三娘, 你何時當著兄長的麵, 學會扯謊了?”

顧誠因大費周章,將美到這個地步的人藏在身側數月,連碰都不碰她?

林海不信。

林溫溫心如擂鼓,麵上卻出奇鎮定,也不知為何, 之前與顧誠因在一起時, 每次對他扯謊, 她都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可今日麵對林海, 她心中萬分警惕, 竟然意識到開口時不要揚起語調, 手指也要露出來,不能讓林海看到她在掐手指。

林溫溫鎮定地端起一旁茶盞,輕輕吹了吹上麵的幾片茶葉,小口抿著,緩緩抬眸道:“顧誠因擄走我的確非君子所謂,但我們之間是存了誤會的,後來將誤會說清,他便也一直未曾為難我,將我束在高樓裡,也算是好生照料著。”

“哦?”林海挑眉,冷聲問她,“什麼誤會?”

林溫溫也沒有過多去思忖,像是忽然開竅一樣,將真話假話摻在了一起道:“不知兄長可曾記得,顧誠因在扶雲堂聽課時就坐在我身後,他時不時就會咳嗽,有次我染病便是因為他染了病氣給我,我爹得知後,索性就幫顧城因將流景院旁的汙井給填了,顧誠因因此心生感激,總想著要還恩。”

這件事林海記得,他眉眼微眯,“既是還恩,為何還要這般對你?”~思~兔~在~線~閱~讀~

林溫溫小嘴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眼眸終於微微垂下,“是……是我的錯,我不喜歡寧軒,我想逃婚,求到了他的麵前,他原本沒有答應,還將我數落一番,可眼看就到成親的日子,他念起這兩年我對他的一些照拂,便終是動了惻隱,幫我一起出逃了。”

按照林溫溫這樣的說法,一切便有跡可循。

林海身為林家嫡長孫,手裡也是有能用之人的,這段時日他也暗暗查了許多,結果與林溫溫說得能夠對上。

當初林溫溫的失蹤的確悄無聲息,房間內外皆沒有打鬥或是破門而入的跡象,以至於林海得知這些的時候,都忍不住會想,林溫溫可是自己跑了。

“可若如你所說,是你自己想要離家逃婚,為何要留那夜明珠給我,還有,為何會王勇尋你時,你會與他一並逃走?”林海不是那樣好糊弄,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林溫溫掩唇喝茶時,用力咬了一下唇瓣,逼自己不要露怯,待茶盞放下,又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因為我後悔了,得知阿姊與寧軒成婚後,我便動了想要回府的念頭,可、可顧誠因害怕我回去以後,將他供出,便不允我離開。”

說著,林溫溫眼尾染了濕意,“那時還未關試,他是怕我影響了他的仕途,才會一直將我關著的。”

她沒有說出真相,而是將過錯攔在了自己身上,這多少也算是彌補了當初對他的虧欠。

她心裡想:顧城因,我當真不欠你了。

林溫溫說完,深吸一口氣,望了林海一眼,隨後拿出帕子掩麵拭淚,趁機趕緊將早就被冷汗濕透的手掌也擦拭了一番。

繞是她麵上再是平靜,心裡已經猶如波濤,尤其是想起當初的那些事,她的心口便又開始悶悶的。

屋內半晌無聲,林海直直地盯著她看,他越是不說話,氣氛便越令林溫溫緊張,偏她又不能將這份情緒露出半分,索性就一直哭,一直擦淚。

“他對你……當真沒有生出半分情愫?”林海問得直白明了,可語氣明顯還是在質疑。

因為他是看著林溫溫長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美有多奪目,有多容易令人喪失理智,他不相信顧誠因會不動心,若真如她所說,顧誠因後來不願放她回去,這裡麵除了仕途方麵的擔憂以外,就沒有半分旁的心思?

想到這些,林海落在膝上的雙拳越握越緊,最後整個小臂都在隱隱發顫,然很快,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將拳頭鬆開,隱進了寬袖中。

“情愫麼?”林溫溫也眯眼做出思考的模樣,片刻後搖了搖頭,“應當沒有吧,他總說我好似他的親人,許是將我當成親妹妹了。”

“唉……”林溫溫捏了捏眉心,“兄長應也知道的,顧誠因他年幼父母雙亡,身邊無親無故,咱們林府雖收留了他,但也隻是讓他有個住所,真正關切他的人……”

林溫溫無奈地朝林海扯了唇角,“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幫扶,在咱們眼中不算什麼,可對於他而言,許是……”

她明明思緒清晰,情緒也控製得極好,卻在她說出這句話時,喉嚨像被什麼東西猛地一下噎住一樣,半晌都說出話來,而那剛被擦淨的臉頰,一滴溫熱的水珠緩緩劃過。

“他……”林溫溫連忙垂眸,深吸一口氣,強讓自己開口繼續道,“他沒有被人關心過,隻有我……在不經意間對他……所以他將我視為親人,就隻是親人……”

王勇便是那將林溫溫帶回來的小廝,在林海見林溫溫之前,他便將許多事都與林海轉述了一遍。

所以林海也知道,那日顧誠因被人追殺時,拚儘一切保護著林溫溫,未叫她有半分損傷,而他在求著林溫溫不要離開時,林溫溫也決然地推開了他的手,將他一人留在了那片荒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