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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 仙苑其靈 4292 字 6個月前

他整治氏族的借口,嘶……他從頭至尾,都想要徹底廢除那些氏族們所謂的權貴。”

氏族的心氣天下人皆知,皇上又如何不知,而常寧公主的那些荒%e6%b7%ab,皇上也心知肚明,在外人來看,是常寧看中了寧軒,實則就算常寧不認寧軒,皇上照樣會打兩人的主意,他篤定了寧家不願這門親事,便能順利成章去修改《氏族誌》。

林溫溫何曾聽過這些話,她整個人都有些愣住。

顧誠因一路輕吮,從脖頸到她耳垂,將她耳垂上的那顆紅珠再一次含在口中,沉啞的聲音又從唇齒間低低道出,“皇上表麵看重我,實則我也隻是他政治手段中的一環,因我是他第一個親自挑出的狀元,仕途若不順遂,史書會如何記載這次的科舉?”

會說當今聖上目光短淺,識人不清,將一個庸碌之輩選為狀元。

所以,皇上為了自己的臉麵,也會將他重用,而他也必須會揣度聖意,與氏族徹底切割開來。

“入仕前賜我府邸,便是讓我脫離林府。”顧誠因道。

與其說皇上是在賞賜他,倒不如說是在試探他,在提點他,若他連這些都看不懂,日後便不必混跡官場。

顧誠因說得不算複雜,林溫溫大致也能聽得懂,隻是不免疑惑,“可你也說了……你是他選出的狀元,他為了臉麵,一定會重用你啊?”

“是。”顧誠因鬆開唇齒,那鮮紅的耳珠被吮得更加明亮,如寶石一般惹眼動人,他慢慢移開目光,從一旁拿出帕子,包在了她的手上,“所以,若我不懂他的心思,或是不能與他一心,他可以有千萬種法子,讓我不必折損他顏麵……”

林溫溫動作微頓,似是沒有聽懂。

顧誠因附在她耳旁,用那低沉到幾乎聽不見的音量,道:“我會死。”

可以是意外,可以是病逝,總之,皇上不會留他。

林溫溫登時一驚,手下意識用力握緊,顧誠因吃痛吸氣,連忙又去握住她的手。

“所以,”林溫溫終於明白過來,她合眼深吸一口氣,啞然出聲,“我若回了林家,便是我同意,我爹娘同意,我們也無法成婚……”

“溫溫,這是其中一個緣由,還有一個……”顧誠因聲音愈發渙散,他牽住她的手,讓她暫且不動,遂又輕舐起唇邊的紅玉珠,一點一點又入耳廓。

耳鬢廝磨中,他氣息雖然淩亂,字音卻絲毫不差的送入她耳中,“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們不配為你親人,他們未曾給過你該有的關愛。”

這句話,方才刺青時,顧誠因已經提起過,林溫溫歎氣,聲音雖顫,可還是不願聽他這般說自己的親人,便出聲駁斥,“你說得不對,他們待我極好,從未缺衣短食,娘親更是將最好的東西都會給我……”

“你是說,連炸麵繭都不允你吃?”顧誠因譏諷道。

“我娘那是為我好,那些東西吃多了會胖!”林溫溫不悅,偏過頭不想讓他繼續吮,他卻又跟了上去。

“她為何怕你胖?”顧誠因問。

林溫溫沒有猶豫,直接開口:“胖了就尋不到好人家了啊。”

顧誠因道:“所以,你的存在是為了尋到好人家麼?”

“對……”林溫溫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可隻說出一個字,便又倏然停住。

耳旁的顧誠因也停了下來,他抬手撫住她臉頰,讓她轉過臉來與他對視。

他眼神半迷離,卻異常認真地望著她,一字一句道:“你為他們所生,他們供你衣食住行則為應當,不是你求著他們生下你的,反而是他們求著你平安降世。”

他深吸一口氣,眼眸似是忽然多了一層水霧,“孩子不欠父母,這是我爹娘自幼就告訴我的,所以……”

“溫溫,”他粗糲的拇指,在她柔嫩的臉頰上輕拂著,“他們不該讓你學著取悅任何人,你的存在不是錯,你的樣貌更為天賜,你便是你,你不是林清清,你也不必成為林清清……你不必成為任何人,你便是你自己。”

“不、不是這樣的,他們……”林溫溫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紅了眼尾,也不知為何眼淚落下時她沒有察覺,隻口中嘗到眼淚鹹鹹的味道,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他們可曾真的相信過你,嗬護過你?”顧誠因覆上她唇齒,啞聲道,“溫溫,是他們不配。”

林溫溫愣了許久,直到顧誠因喟歎出聲,手帕被濕透,她才倏然回過神來,她將他用力推開,朝他聲嘶力竭地喊出聲來。

“配不配是我說得算!不是你!顧子回,你沒有父母了,所以連我的父母也要奪走嗎?”

她將方才刺青時,她沒能說完的那句話,終是說了出來。

顧誠因臉色微暗,沒有出聲反駁,隻垂眸清理著那片狼藉。

林溫溫卻沒有就此打住,她被他方才的那番話,刺得心口生疼,她索性直接與他說開,“顧子回!你不許這樣詆毀他們!”

“顧誠因!你就是個瘋子,你殘忍,卑劣,陰狠,……”她將她能想到所有辱罵人的詞彙,全部用在他身上。

“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覺得,我隻能和你在一起,隻有你對我最好!可你真的對我好嗎?”

“你要是真的對我好,便不該和我說這些!”

“顧誠因,我恨你!”

林溫溫憤憤起身,抬手還要去推他,卻被顧誠因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緩緩抬眼,眸中沉冷晦暗。

然片刻後,他長出一口氣,鬆開了她的手,“三娘,月底關試一過,我便帶你去見他們。”

“我不信你。”林溫溫依舊憤然。

顧誠因不欲解釋,拉好衣衫,起身離去。

房中隻剩林溫溫一人,隨著門外腳步聲的遠去,她好似徹底沒了力氣,直接跌坐在地,伏案痛哭。

爹爹和娘親是疼愛她的,他們是疼愛她的,一定是那顧誠因太過卑劣,故意這樣詆毀他們,一定能是……

可……他們為何認不出她的繡活,他們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她……

立春之後,天色漸暖,望煙樓也停了火牆,顧城因自那日之後,便一直宿在主院,但每日用膳,還是會與林溫溫一起,隻用膳之時,靜得有些駭人。

關試這日,皇城外停靠著各府馬車,林府的一早天尚未徹底亮起,便已經停在了這裡。

林海坐在車中,時不時撩開車簾朝外觀望。

許久後,小廝輕叩車門,林海撩簾看去,顧府馬車由遠及近,林海深吸一口氣,走下馬車。

他佯裝偶遇,見到顧城因下車,便主動迎了過去,與他拱手招呼。

顧城因視線從他麵容上平靜掃過,與他招呼的同時,又帶著疏離。

兩人一前一後朝皇城中而去,從前林海在外從不會主動與他接近,今日一反常態,就這樣跟在他身後,時不時還主動與他攀談。

按照吏部外公示的名冊,顧城因率先被帶了進去,林海在外與旁人等候時,他又立即走到人群最後,從袖中抖出一個小瓶,打開後裝作尋常拭麵,抬袖將小瓶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他眉心蹙起,長出一口氣後,重新又聞了幾下。

可不論他如何聞,他逼翡翠交出的這小瓶花露,都與顧城因今日身上的味道不同。

兩者皆是甜香,細聞卻截然不同。

林海暗忖,懷疑是上一次他聞錯了,可記憶裡,翡翠將這個交給他時,他分明記得同顧城因去林府拜年那日,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待關試結束後,林海又故作在外等顧城因,與他談及方才考官所問,但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顧府,顧城因剛進主院,便有仆從來報,“郎君,從前幾日開始,便有人暗中盯著府外,可要將那人拿下?”

顧城因解開腰上買來的香囊,丟去一旁,淡道:“不必。”

仆從又道:“那可要追查是何人派出?”

顧城因脫下外衣,掛進櫃中,又從另一側櫃子裡,取出平日裡在府內常穿的那件外衫,道:“是林府,不必理會,吩咐下去,這幾日你們行事時多加注意便是。”#思#兔#在#線#閱#讀#

仆從意會,若真是林府,此話便是在指,不必打草驚蛇,做戲給他們看。

片刻後,顧城因提著午膳來到望煙樓。

擺盤時,沉默半月餘的顧城因,終是先開了口:“今日關試,我遇見林海了。”

林溫溫眼皮倏然抬起,搭在桌上的手也明顯顫了一下,遂又立即握緊。

顧城因很想告訴她,這些細小的反應,會將她心緒表露無遺,可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抬眼看她。

林溫溫沒有著急說話,呷了口茶,才緩聲道:“他從前總訓斥我,我看見他就厭煩,日後不必和我提他。”

顧城因“嗯”了聲,繼續擺碗筷。

林溫溫掐掐手指,終也抬眼看向他,“你說了……關試過後,會帶我去見爹娘的……”

顧城因神情冷然,又是低低“嗯”了一聲。

林溫溫追問他日期,他卻不再言語,隻要她耐心等便是。

然這日之後,每當他來,她便會詢問,除了問他時間,旁的話幾乎不再與他說。

隻他離開後,她才又似沒事人一樣,與珍珠歡談,她們聊天氣,聊女紅,聊顧城因特意讓青才說給珍珠的趣事……

隻與他一起時,才會那樣冰冷到好似不是她。

月中關試公布結果這日,晚膳時林溫溫像往常一樣,又問了他何時去見她爹娘,顧誠因還是沒有說出具體時間,然片刻後,林溫溫憋了一整日,終是憋不住,又出聲問道:“你入了何職?”

顧誠因眼皮微抬,落在林溫溫拿筷子的手指上,淡道:“入翰林,任職修撰。”

纖長嬌軟的手指微微縮了一下,卻沒有動筷子,似乎在等顧誠因繼續往下說。

半晌無聲,林溫溫咬了咬唇,又道:“他們呢?”

顧誠因明知故問,“誰?”

林溫溫氣得深吸一口氣,徹底將筷子擱下,“我兄長,還有……寧軒。”

“我以為,你不願我提林海,至於寧軒……你如今還在在意他?”顧誠因聲音微沉。

林溫溫連忙道:“我就是好奇罷了,你、你不要多想。”

“寧軒與我一樣,入翰林任修撰,至於林海,入秘書省任校對郎。”顧誠因抬眼看她,見她歪著頭看他,便又與她耐心講解這兩個官職的品級以及平日裡所做之事。

待說完,林溫溫緩緩點頭,卻在下一刻,又朝她拉下臉,將他談話時夾給他的魚片,又放了回去,一副又要與他置氣的模樣,他再與她說話,她便抿唇不答。

直到五日後的一個清晨,天還未亮,顧誠因忽然來尋她,林溫溫還在床上沒有起來,打著哈欠擰眉望他,眼裡都是埋怨,怨他攪了她清夢。

顧誠因抬手去係床帳,緩聲道:“三娘,起床穿衣。”

林溫溫冷哼一聲,剛用被子將頭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