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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 仙苑其靈 4332 字 6個月前

剛過半刻,他們便也睡了。

可今日直到現在,兩人甚至都還未洗漱。

林溫溫也不知怎地,明明應該很累才對,卻異常的清醒,根本覺不出困意。

顧誠因的身影卻有些搖晃,不知是因為困倦,還是因為受傷。

他回到床邊將水杯遞給她,扶著床邊慢慢坐下,

林溫溫喝完後,沒有將水杯還給他,而是起身下床自己去放了水杯。

“你身上有傷,最好不要碰水,今日簡單擦洗一下,便趕緊休息吧?”林溫溫不論言語還是神情,滿滿都是關切。

顧誠因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凝眸望著她,似在仔細的瞧她的神情,片刻後,才低低“嗯”了一聲。

林溫溫朝他伸出手,打算要扶他起身去洗漱,可他好像整個人的反應都比平時慢了半拍,握住林溫溫的手腕,還未徹底站起來,整個人便又驀地朝一側倒去。

林溫溫連忙去扶他,卻被他帶著一同倒在了床榻上。

他後背和手肘都還傷著,這一倒下去兩處皆被壓到,顧誠因悶哼,濃眉瞬間蹙起,臉上痛苦的表情令人看了揪心。

林溫溫手臂還被他壓在身下,她膝跪在床榻上,不敢太使勁推他,卻又不得不用力,折騰了半晌才將胳膊抽出。

顧誠因的狀態明顯不對勁兒,倒在床榻上半天沒有動,反而還在隱隱打顫。

林溫溫抬手在他額上試溫,不算燙手,但溫度還是比她的高了不少。

她趕忙下榻,想去門外喚人,卻被顧誠因倏地一下拉住了手腕。

“溫溫……彆走……”

他渾身酸痛的躺在那裡,眼睛沉重地幾乎要睜不開了,也不知哪裡來的起來,竟還能將她緊緊拉住。

林溫溫回過頭來,耐心對他道:“你低熱了,需要服藥的。”

顧誠因抿了下蒼白的唇瓣,還是沒有放手,“不必……多飲水便是。”

“那怎麼行呢?”林溫溫想要掙脫,顧誠因卻抓得更緊,一開口,聲音倒還是那般有氣無力,“真的無妨……我那時一路來上京,便低熱了許多次……隻是多飲水,便、便能退熱的……”

“那你放手,我去給你拿水來。”林溫溫無奈妥協。

顧誠因蹙眉半闔著眼,似乎還在猶疑,沒有立即放手,可他到底是有傷還在生病,手上的力道也漸漸鬆了下來,林溫溫見狀連忙推開他的手,去將桌案上的水壺水杯一並拿了過來。

她爬進床裡側,取來團枕放在床頭,隨後才又來到床邊,用儘全力將顧誠因半扶起來,讓他倚在團枕上,不至於被水嗆到。

等她將一杯水全部喂進去之後,林溫溫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她坐在床邊,通紅的小臉不住往外吹氣。

許久後,回頭去看顧誠因,才發現他已經睡了過去。

林溫溫去用冷水濕了條帕子,疊好搭在他額頭上,又用火牆邊的溫水來給他擦拭臉頰。

他額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頰邊靠近耳朵的地方,還有一處煙灰,應是今日火樹倒塌時,不慎蹭上的。

待林溫溫將那煙灰擦掉後,才發現那一處也被蹭破了皮,隻是沒有手肘和後背嚴重,卻也流了血,且那血已經結痂。

林溫溫輕歎,又去翻藥盒。

回來後,她脫下鞋靴,跪坐在顧誠因麵前,俯下`身一點一點幫他上藥,動作十分輕柔,生怕將他吵醒。

上藥時,她的鼻息就落在他耳畔,那鬢角的發絲都在隨著她的呼吸而輕輕晃動。

“娘、娘……不要……不要……”

身前傳來含糊的聲音,林溫溫的動作倏然停住。

她垂眸朝顧誠因看去,他雙眼緊閉,隻唇瓣輕輕動著。

林溫溫莫名鬆了口氣,正要繼續,便又聽顧誠因低喃:“彆走……彆丟下我……”

他這般祈求的語氣,林溫溫從未聽到過的,她不由又朝他看去。

也不知他到底夢到了什麼,眉心緊緊蹙起,頭也開始不住晃動,似是要準備掙紮。

林溫溫趕忙抬手按住他肩頭,一麵輕輕拍著,一麵低聲溫哄,“不走不走,不走啊……”

顧誠因逐漸放鬆下來,口中低喃的聲音也越來越輕,隻那濃眉還在緊蹙,林溫溫有種想要幫他將眉心撫平的衝動,手已經抬起,卻停在了半空中,最後緩緩落回原處。

她沒有碰他眉心,隻這樣靜望著他。

許久後,她唇瓣微動,輕柔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顧誠因,對不起,若能再來一次,我真的不會再那樣對你了。”

她頓了片刻,眉眼微紅,抿唇又道,“可你……你也不該這樣對我的,是不是?”

“顧城因啊,我們真的……都做錯了……”

林溫溫強忍住鼻根酸意,緊緊咬著下唇,幫他將臉頰塗抹完藥後,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

她來到桌旁,背對著顧城因,肩頭在微微抖動,許久後,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用帕子擦了擦臉,這才再度返回床榻。

她坐在一張小木杌上,趴在床邊,睜眼看著顧誠因,暗暗掐算著時間,每間隔兩刻鐘,便會起來給顧誠因喂一次水。

這一夜,林溫溫注定無眠。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也無法入睡。

那人便是林海。

林府規矩重,哪怕是上元燈會,也不會允許子女在外過夜,子時前必須回府,火樹銀花他們二人也沒有時間去看,隻在那西市遊逛了一陣。

林海握了一路的的夜明珠,待回到自己房中才將它拿到燈光下,攤開掌心。

今日外間雖燈火通明,可到底與白日光線不同,尤其是那麵繭鋪子外搭的棚子下,更是讓人看不真切,隻能認清大致輪廓,且那女子還帶著麵具,不等他細看,又有隨從上前去擋視線,這才讓他對那女子又好奇,又覺得異樣。

林海識得夜明珠,知道這東西不論大小,皆得來不易,通過紅繩的扣環處可以得知,這是被人故意拆開丟在那裡的,而非忽然斷裂,不慎遺失的。

那女子為何要如此?

林海蹙眉極深,想了許久都想不明白。

他將那夜明珠拿得更近,與他咫尺之間,似有一絲甜香隱隱鑽入鼻腔。

林海倏地愣住,腦中再次將那女子的一點一滴仔細回憶,可不論怎麼回憶,依舊是辨認不得她的模樣,隻記得她一身紅衣,給人明豔之美……

林海震驚抬頭,一個荒謬無比的念頭驀地生了出來。

林溫溫失蹤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整個林府,除二房以外,林鬱和張氏已經知曉,大房的林修也知,卻連盧氏也不曾告訴,更彆提林海,他全然不知。

在他的認知裡,林溫溫忽然惡疾,久病不愈,連除夕那晚都不曾露麵,看二伯和二伯母的神色,三娘怕是要撐不過正月了……

可為何,那女子的身形與舉止,會讓他不由想起了三娘?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在林海心裡瘋狂增長,他越想越覺得兩人相似,且三娘也喜歡那般鮮豔招搖的紅裙……

林海將夜明珠緊緊握在掌中,幾乎一宿未眠。

他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在胡思亂想,第二日清晨,各院房門剛一打開,他便整好衣衫,帶著小廝朝淩雲院去。

與前幾次一樣,還是二房還是稱怕給他染了病氣,不讓他去探望林溫溫。

林海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對那二房管家道:“我不進屋,隻在院裡與三娘隔門問候兩聲。”

管家愣了愣,一麵對仆從使眼色,要他去找林二爺,一麵又對應付林海道:“三娘子的病傷及喉嚨,怕是隻能聽,不能言啊!”

“無妨。”林海擺手,“用不著三娘開口,我與她許久未見,出聲安撫她幾句便走。”

話已至此,管家實在找不到理由搪塞,好在林信來了。

林信準備去上職,一聽林海鬨著要見林溫溫,早膳都未來及用完,就火急火燎趕了過來。

林海看了眼他胡須上的飯渣,不由眯了眯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的這位二伯,雖然平日裡不爭不搶,卻也不是個這般不仔細之人,他能如此,定是太過心急而致。

他身為兄長,想要寬慰幾句病重的妹妹,這完全合乎情理,為何二伯要這樣慌張?

林海心中那個猜想又重幾分。

有林信出麵阻攔,林海到底也是沒能見到林溫溫,連她的院子都進不去。

可經此一事,林海開始差自己身邊得力的小廝,暗中盯住二房,有任何異常之處,都要及時與他稟報,尤其是林溫溫身側的那兩個丫頭,若她們敢露麵,無論如何也要將人留住。

另一邊,望煙樓裡,林溫溫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躺在床榻上,隻知在她睜開眼時,已經到了第二日,天色大亮,身旁空無一人。

林溫溫緩緩起身,熬夜後的腦袋有些發沉,她坐了片刻,才撩開床帳下了榻。

桌案上放著針線,還有一條絲帕,那絲帕上繡了一雙惟妙惟肖的鴛鴦,那鴛鴦旁邊,還繡了一個林字,隻那林字繡得有些歪……

落在林溫溫這樣繡活極好的人眼裡,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她喝了杯水,將絲帕拿起,正打算將那線拆開,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顧城因推門進來,兩手都提著東西,左邊是食盒,右邊的盒子不知裝了什麼。

林溫溫與他對視的瞬間,忽然想起他胳膊上有傷,人也還病著,“嘖”了一聲,便擱下絲帕連忙迎了過去,還不忘責他兩句。

“你讓他們拿啊,你若是傷到了可怎麼辦?”

林溫溫一手接過食盒,另一手便順勢抬起,用手背在顧城因額上試溫。

她貼貼他額頭,又貼貼自己額頭,反複了幾遍,確認顧城因的確不在發熱,終是落下手來,又去接他手中另一個盒子。

顧城因唇角掛著抹弧度,沒有將盒子給她,而是直接牽住了她的手,拉著她一並來到桌旁。

“我不喜歡旁人碰我的東西。”顧城因指著林溫溫擱下的食盒。

林溫溫擰眉不解,“一個食盒而已啊……”又不是什麼私密的東西。

顧城因沒有說話,抬眼看著她,片刻後輕歎出聲,“溫溫……你當真不記得了麼?”

林溫溫一臉茫然。

顧城因道:“這食盒,是你的……是你用它裝的透花糍。”

林溫溫記得這件事,卻不記得這個食盒了,她在林府時,食盒有好幾個,個比個的精致好看,她哪裡都能記住。

顧城因問她,“還是沒有認出?”

林溫溫老實地搖搖頭。

顧城因略微挑眉,“你從前不是很喜歡寧軒麼?連給他送了什麼東西,都記不住?”

林溫溫隻記得當時挑選食盒的時候,的確費了些心思,可時間過得這樣久,她哪裡還能記住。

她扁扁嘴,“誰會記這些啊……”

顧城因輕道:“我會。”

他與她之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