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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 仙苑其靈 4291 字 6個月前

顧誠因沒有說話,隻唇角浮出一絲帶著寒意的笑。

青才默默又在心裡將顧誠因的話琢磨了一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郎君沒有在說寧家三郎,他是在說他自己!

青才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顧誠因,“郎君,三娘子已經和……”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變數。”顧誠因聲音沉冷,語氣決絕。

隻要她一日未成親,便一日可生變,便是她成了親,又何妨?

第29章

往屆春闈前, 總會有人以增長名氣為目的,遊走於各種詩會,而不是安心備考, 這次科舉重考, 一時間上京城中的大小詩會,卻都不見了應考學子們的身影, 那盧蕭從前出詩集時何等風光,如今也隻能悶頭在家背書。

這一次的春闈可是皇上親自監考,不管這學子來自氏族公薦,還是什麼名門世家的子弟,又或是詩集傳遍盛安文豪,隻要能通過禮部審核, 德行無差,在皇上眼中, 一視同仁, 隻論科舉,不論其他。

隻剩三月時間備考,學子們的壓力也是空前絕後,林溫溫倒是不介意婚事推後,隻憂心寧軒能否再考中三鼎甲。

如今正是暑氣逼人的時候, 林溫溫坐在窗邊繡香懿驊囊, 翡翠在一旁幫她搖扇子。

這香囊是給林二爺繡的, 青色的錦布,上麵用銀線繡出祥雲,仕途之人尤其喜愛這種樣式, 有平步青雲的寓意。

林溫溫收好線腳, 檢查一番後, 放在一旁,對翡翠道:“我給寧軒阿兄也繡一個吧?”

翡翠應道:“好啊,娘子的女紅做得最好,寧三郎一定喜歡。”

可頓了一下,翡翠又道:“那繡好後如何送到寧三郎手中呢?”

隻剩兩月時間便至科舉,寧府大門緊閉,寧軒幾乎不在出門,林溫溫便是繡好了,也得等科舉結束之後再送。

林溫溫轉著手腕,小嘴裡吐出一口氣,“也不知這次重考,寧軒阿兄還能不能中三鼎甲……”

屋中再無旁人,翡翠也必不顧忌,笑著安撫她道:“三娘就彆擔心了,咱們二爺不是都說了麼,寧三郎學識才氣俱佳,不會比上一次差。”

說著,她朝林溫溫身旁探了探,將聲音低下幾分,“也許還能更好呢。”

這話是林二爺在床頭和馮氏說的,讓馮氏不要向外傳,馮氏卻見林溫溫成日裡憂心忡忡,便沒忍住與她說了。

想來也是,上次春闈的榜眼就是常寧公主公薦之人,若他本事不高,隻因暗箱操作才中的榜眼,那這次定是要落榜的,可寧軒不同,連宋先生和爹爹都誇讚的人,定是憑借自己真憑實乾才考中的探花。

這次公允,興許寧軒阿兄也能考中榜眼,甚至狀元也不是不可以。

若當真中了狀元,她豈不就是狀元夫人了?

林溫溫心裡既期待又緊張。

珍珠拿著配好的藥草走進屋,林溫溫用小鑷子將藥草裝進繡好的香囊裡。

還剩些草藥,林溫溫無事可做,便想著再繡一個好了。

她又裁下一塊青色布料,珍珠在旁邊多嘴問了一句,“娘子是要給誰繡?”

林溫溫沒想那麼多,被這樣一問,自己也愣了一下,恍然間便想起了顧誠因,其實自打她不去流景院後,很多次都會想起顧誠因,吃到好吃的,用到好用的,都忍不住想拿去流景院。

這是今日剛配的草藥,效果正是最好的時候,想到前兩年他們同乘馬車那次,顧誠因手臂上駭人的紅包,她便覺得頭皮發麻,又一次忍不住想送香囊給她。

她之前總往流景院跑的時候,給他送過香囊,但香囊是有時效的,頂多一個月味道就會散掉,如今早就不管用了。

他如今該是努力讀書的時候,要是沒有香囊護著,被蚊蟲叮一身包,怎麼能安心備考?

林溫溫細眉輕擰,看了珍珠一眼,“要不然,繡一個送去流景院?”

珍珠麵露難色道:“上次娘子讓送那兩箱東西,將奴婢的腰都要閃了,結果搬過去,顧郎君根本不收啊……”

是了,顧誠因可能已經知道,他被擄走的事與她有關,所以一氣之下,便不願意再收她的東西,那這香囊他肯定也不願意要。

林溫溫又開始愧疚,隻現在不那麼怕了,畢竟那種事情,顧誠因肯定不會和旁人說,便是他再生氣,礙於她的身份,他也不能拿她怎麼樣吧?

歎口氣,林溫溫將裁好的布又丟回盒中。

珍珠知她喜歡聽八卦,見她此刻心煩,便將方才聽到的事說予她聽。

“三娘可知,那張合之同縣主和離了。”

果然,林溫溫黯淡的眸光倏地一下亮起來了,“啊?為什麼,他們不是聖旨賜婚的嗎?”

珍珠神秘兮兮道:“我聽人說,縣主也被牽扯進了科舉舞弊一事中,張合之與她和離,也是皇上點的頭。”

皇上欣賞張合之的文采,禦書房裡還擺著幾本張合之的詩集,所以當初才給張合之和縣主賜婚。

如今皇上得知縣主也牽扯進科舉舞弊一案中,到底還是惜才,在下令責罰前,先問了張合之,可否要和離。

張合之沒有半分思量,當即就點頭應下。

在之後,安平縣主封號被奪,永昌坊那氣派的縣主府也被收回,並責令她立即返回巴蜀,今生不得回京,且還書信一封,要榮親王好好管教自己女兒。

珍珠說完,三人都不由咋舌,可由忍不住想,皇族的人到底是不一樣的,安平便是犯了這般嚴重的罪過,不是回到巴蜀後,照樣錦衣玉食,還有那王爺父親護著。

“離了京城,沒準兒還更加自在了呢。”林溫溫看向窗外,那流景院的方向,喃喃道,“這算個什麼懲罰……”

安平的事並沒有結束,半個月後,她在回巴蜀的路上,忽然沒了蹤影。

這消息還是珍珠帶回來的,她和林溫溫講完,偏著頭奇怪道:“一個女子,連婢女都不帶,自己能跑到哪裡去,該不是被什麼惡人擄走了吧?”

惡人?

林溫溫撇撇嘴,那安平自己就是惡人,隻能說,這是惡有惡報,或者惡人還需惡人磨。

這般想著,林溫溫忽然思緒一頓。

那她自己呢,也算惡人嗎?

不不不,她忙搖搖腦袋,她才不是惡人,她那是無心之過,又不是她讓安平去抓顧誠因的,是那安平自己見色起意,所以佛祖懲罰了安平,卻沒有罰她,反而還給了她這麼好的親事。

林溫溫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這段時間,顧誠因身體已經徹底好了,他又開始外出,如從前那樣,去西市采買,有時候天色擦黑才回來。

這好不容易得來的重考機會,青才實在擔心,怕顧誠因再出事,好幾次都說著要陪他一起,顧誠因卻擺擺手,到底也沒讓他跟著去。

今日,顧誠因從外麵回來,青才倒水給他,悶了一下午,他見到顧誠因就打開話匣子,說的便是安平的事。

“坊間傳聞,縣主以前太過囂張跋扈,得罪的人太多,這次是失蹤,是被仇家擄了。”

剛至初秋,暑熱未散,顧誠因跑了一下午,回來後身上儘是汗,他在裡麵擦身,青才就在外間絮叨,平時這種情況,隻是青才自言自語,顧誠因很少發表看法。

今日卻聽,顧誠因冰冷的聲音從裡間傳來,“有可能。”

青才愣了一下,遂也跟著點頭,“我也這樣覺得,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有本事的,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人給擄了?”

裡間隻有水流的嘩嘩聲,顧誠因沒再說話。:-)思:-)兔:-)在:-)線:-)閱:-)讀:-)

八月份底,林溫溫及笄。

她的及笄禮辦的熱鬨極了,來的人比林清清當時還要多,主要是寧家也來了人,寧軒備考,沒有過來,寧軒那兩位嫂子,卻是過來湊了熱鬨。

馮氏給林溫溫梳髻,張老夫人給林溫溫插笄。

老夫人插笄前,與她細細說了許多話,語氣和藹,神情慈祥,林溫溫很開心,她頭一次真的覺得,祖母對她如阿姊一樣好。

那日她回到房中,望著鏡中,她竟也愈發覺得自己生得豔麗,若是勾唇笑笑,當真還挺魅惑,不過現如今,好像沒人再那樣說她了。

九月,科舉這日,林府門前,林鬱親自出來將林海和顧誠因送上馬車。

在林鬱眼中,顧誠因不必憂心,他定能高中,隻他自己的親孫子林海,卻讓他操不儘的心,林鬱怕上次林海中進士,是吏部看在了國公府和氏族的麵上,並不是他真的有能力,這次今上親自監考,林海便有落榜的可能。

等至黃昏,皇城門開,學子們紛紛外出,看狀態便知這次考題的難易程度。

馬車停在林府門前,林海一現身,大房的人將他團團圍住,林溫溫也來了,和林清清都在前院候著。

林海被人群簇擁進府,沒有人去管他身後的顧誠因,隻前院的林溫溫,伸著脖子,朝人群張望。

兩道目光穿越各種身影,最終交彙時,都一瞬的怔神,在這怔神之後,林溫溫也不知為何,莫名鬆了口氣,許是那久埋心中的愧疚,隨著呼出的這口氣,散了些許。

這一次,他平安順利的參加了科舉。

十月初六,林府門前再度響起炮仗聲,這次響了許久。

林府上下都聚在正堂,那迎著炮聲跑進屋的小廝,正是林海身邊的那個,他一麵朝裡跑,一麵高喊:“中了中了!郎君中了!”

盧氏聽見,深吸一口氣,彆過臉摸起淚來。

林鬱與林修互看一眼,齊齊鬆了口氣,張老夫人也沒忍住,那眼淚順著眼角的褶皺就朝外冒。

林海依舊中了進士,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的進士更加能夠證明他的能力,沒有人會再去質疑他進士的身份,是來自恩國公府林氏的助力,因為這是皇上與禮部一齊挑選出的進士。

林海進來時,眼眶紅著,到底還是忍住沒有掉淚,他上前朝上首跪拜,感恩的話說了許多,林鬱上前將他扶起,與他各方囑咐,最後還是要提醒他,不可鬆懈,年後還有關試要考,通過關試,才能順利入仕。

正堂熱鬨,卻與二房關係不大,林溫溫湊了湊,便帶著翡翠退出來在廊道坐。

片刻後,珍珠跑著走上廊,這一路她也是跑回來的,氣喘籲籲,眼睛還有些濕,一看便知,這丫頭方才哭過。

林溫溫見她如此,心懸更高,連忙起身小跑著迎了上去,“如何?”

“中了!”珍珠聲音都在顫,“郎君又中了探花!”

林溫溫定了一瞬,隨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此刻終於明白為何方才大伯母和祖母會哭,她在聽到寧軒高中時,一股酸意也直衝鼻根,實在沒法忍住。

翡翠扶著她,正要出聲寬慰,便見珍珠喘著粗氣,不住順著心口,道:“顧郎君也中了!”

這次重考,共二十三名進士,林海名字在末,三鼎甲在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