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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寵婢 相吾 4294 字 6個月前

溪月和?袁姑姑行刑,所有宮人都?要去看。

交待完這些,小鄭亡羊補牢似的,道:“是她們吃裡爬外在先,陛下也是有苦衷。”

時塵安知?道。

她是聰慧的姑娘,早就從三個人,卻受到了兩種不同?的刑罰裡察覺出了這件事背後另有隱情,遠不止誣告這樣簡單。

但?是。

時塵安閉上眼,仍能感?受到那麼多夜晚裡,她被噩夢纏身時那種心悸窒息感?。

“小鄭,你能不能阻止下午的行刑?”

小鄭尖叫:“你瘋了?你怎麼不讓我直接去死?”

時塵安緊緊拽著他的手:“他們不認識我,我去了沒有用,但?你代表皇上,你可以讓他們暫停一下,就一下,我想和?靳川言談談。”

小鄭不能理解:“她們也害了你,你為什麼還要救她們?她們害得你躺在床上,行動不便,難道她們死了,你不高興嗎?”

“她們可以去死,但?痛痛快快砍了她們的頭不好嗎?為什麼非要這樣?”時塵安反問。

小鄭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當然是為了殺雞儆猴,震懾住其?他人。”

時塵安道:“那震懾住了嗎?”

小鄭沒吭聲了。

前幾個月砍掉二?十個宮人的場景似乎還曆曆在前,這還沒到半年呢,又冒出兩個忠心耿耿的宮人,聽說那個溪月還不是太後安插下的探子,她明明是一枚棄子,卻心甘情願地主動為太後效力。

那些震懾手段好像都?失靈了,小鄭難以理解,既然要忠誠,溪月為什麼不選擇對於正?統的皇帝,而選擇偏向一個已經失權落敗的老人?

小鄭因此沉默。

時塵安道:“你隻要帶我過去,我自己跟靳川言說。”

小鄭提醒她:“今天陛下很忙,許多大臣在文淵閣等?著與他議事,他沒有時間見你。負責行刑的是白?縝,他隻聽陛下的話,乾爹的麵?子都?不好使,甭說我,你去了也白?去。”

時塵安有些無措。

小鄭道:“我勸你還是算了,舒舒服服地待在暖閣裡,趁著陛下還喜歡你,你想法子籠絡住他的心,邀位份,撈金銀,怎麼都?好,彆蠢到總是跟他作對。”

時塵安的瞳孔微微一轉,和?小鄭對視,小鄭語重心長地勸她:“可能你覺得你是為了他好,但?陛下是九五至尊,他根本不缺你的好,你少自作多情。”

小鄭的冷漠刺痛了時塵安。

這暖閣過於舒適,昨晚靳川言的懷抱太過及時,也太過寬厚,讓時塵安一下子忘了她其?實還身處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深宮之中。

她抿住唇,道:“我做不到,現在我根本分?不清他和?小川,沒法不管他。他不見我也沒有關係,我去一趟,看到那些場景,就當看清了他這個人,親手把小川的皮從他身上剝下來。”

她轉頭看向小鄭:“你非帶我去不可,否則我有的是辦法鬨你。”

小鄭被時塵安鬨得頭疼。

他收回之前的想法,乾淨的人因為不習慣肮臟,因此麵?對那些汙穢之事時,總會有一種不屑同?流合汙的傲慢姿態,因為實在過於不知?變通,往往顯得軸得可怕。

小鄭會欣賞時塵安的乾淨,卻不能忍受乾淨帶來的犟,因此他開始討厭時塵安的這種乾淨了。

他想,連他都?尚且如此,在黑暗裡待得更久、走得更深的皇帝又能忍受時塵安多久呢?他原本就可以擁有許許多多聽話乖巧的女孩子,根本無需忍耐時塵安。

小鄭給時塵安準備了木輪椅,時塵安換上厚實的夾襖子,腿上蓋著同?樣厚實的絨毯,揣上暖烘烘的手爐,便往行刑之處去了。

——小鄭怎樣也不同?意帶她去文淵閣,時塵安也知?道她這樣被那些大臣看到了很不像話,因此無奈作罷。

今天被處決的是溪月,她穿著單薄的囚衣,外露的皮膚被凍得發紫,正?被羽林衛提上刑架。劊子手慢條斯理地往刀刃上吐米酒,刑架下站滿了宮人。

她們都?是被迫來觀刑的,小鄭推著時塵安往前走時,經過她們,時塵安能聽到她們牙齒的咯咯聲,還有她們沉默著卻用目光凝固出來的微妙的氛圍。

時塵安感?受過那種氛圍,就在貪官被做成稻草人後,豹房的食廳裡,哪怕這些宮人一樣覺得貪官該死,可是麵?對如此暴虐的行為時,她們議論的是靳川言,同?情的是貪官。

時塵安被推到了最前麵?,她甚至能看清溪月臉上的每一寸紋理,溪月對著她笑了下:“時塵安,你能得到狗皇帝的庇佑,你還說你跟他不是一樣嗜血成性的人?你從前究竟在委屈什麼?”

“閉嘴。”劊子手扯過溪月的頭發,給她灌下了一盞薑茶,溪月喝得嗆聲連連。

溪月吐掉參茶浮沫,轉過冷笑的臉,對時塵安道:“你又能得意到幾時,他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胳膊掉了下來,血液滴滴答答順著台麵?,落到了時塵安沒有蓋嚴實的鞋尖。

時塵安沒動,好像沒嗅到甜腥的血氣,也沒有感?受到血滴砸落的沉重。

溪月的聲音都?在發抖:“你看過慎刑司的地麵?嗎?那麼多的血跡都?是一夜之間添的,用上多少盆的水都?衝不乾淨,他為了你,殺了那麼多人,好像對你很好,可是你瞧瞧他的手段,你就該知?道他沒有心,你早晚要倒大黴,這是我對你的忠告,你最好聽進去。”

時塵安閉上了眼,她好像又聽到了重物墜落的聲音。

俄頃,身後似乎起了些騷動,她仍僵直地坐著,不曾回頭,那足音卻越來越近了,直到停在了她的身後。

時塵安睜開眼,清楚地看到了溪月眼裡的恐懼。

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熟悉的龍涎香漫到了她的鼻尖下,卻怎樣也蓋不住那些血氣。

劊子手看到他來,停了刀,與他行禮,靳川言擺擺手,示意他繼續,另一麵?,他卻彎下了腰,提起了時塵安蓋著的羊絨毯,露出了那點肮臟的血跡。

冷風吹來,幾滴血濺到了靳川言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他眼眸發黑,恍若惡鬼,對著時塵安的話語卻說得溫柔萬千,仿佛在輕斥家中頑皮過了頭的幼妹:“你瞧你,都?把鞋襪弄臟了。”

第26章

溪月痛苦的呻/%e5%90%9f一聲聲落了下來。

時塵安仍舊想不明白此時此刻, 此情此景,究竟為什麼靳川言還可以這般平靜。

靳川言彎下腰來:“天越發冷了,我?先抱你回去。”

時塵安下意識要推開距離, 她去推木輪椅, 隻?是輪椅過於笨重,她沒有推動,手反而打滑下來, 靳川言瞥了她一眼,不由分說將她抱了起來。

時塵安能看到那滴血從他的臉頰滴落的痕跡, 仿佛刺上的鬼紋。時塵安緊緊地攥著衣服:“靳川言, 你可不可以不要放過袁姑姑?”

靳川言大踏步往未央宮走去, 人?群沉默地給他分出道路, 時塵安低垂下目光, 看不清那些低到塵埃去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靳川言道:“沒可能。”

時塵安道:“為什麼?你明明可以直接殺了她們, 一樣也可以殺雞儆猴,為什麼偏偏要挑這?麼殘忍的方式?”

靳川言的神色冷酷無比:“掉腦袋隻?是瞬間的事,太便宜她們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時塵安滿滿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裡, 她看著靳川言的這?個眼神,她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她與?他所處的地位不同,看到的風景不同,那顆心終歸也是不同, 許多對於她來說?無法接受, 能讓她噩夢不斷的事, 對於靳川言不過是尋常。

他殺了那麼多人?, 可是躺在她身邊的時候, 依然能得好夢眷顧。溪月說?得對極了,他就是冷血無情, 沒有心。

暖閣的地龍仍舊燒得火熱,時塵安被置放回那張舒適的暖榻上,她卻覺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住了:“我?想回豹房。”

“你知道我?不會?抱你回去的。”靳川言解她披風的係帶,被時塵安憤怒地打開了手,脆響之後,靳川言沒有從時塵安眼裡看到任何的歉疚,相反她含怒把?扯鬆的係帶重新紮得緊緊的。

“我?可以坐木輪椅,自己回去。”

靳川言頓了下,突然揚聲:“劉福全。”

劉福全顛顛地跑了進來,靳川言看著時塵安的臉,一字一句道:“把?木輪椅燒了,宮裡有幾把?,就燒幾把?。”

“靳川言!”時塵安叫道,“你彆欺負人?!”

她用?那雙睜圓的的眼睛憤怒地控訴靳川言,靳川言氣笑了:“你不聽話,偷偷跑出去,還去看了行刑,你做錯了那麼多事,我?是罵你了還是打你了,怎麼就欺負你了?”

“你讓所有宮人?都去看行刑,我?記著我?的身份,陛下的命令不敢不從,我?當然要去看,我?什麼都沒做錯。”時塵安道,“倒是你,你若問心無愧,為什麼不敢讓我?去看?”

靳川言道:“你覺得我?是不敢讓你去看?”

時塵安道:“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你也知道這?事過於殘暴,你害怕我?發現你的真?麵目,所以你才?讓小?鄭瞞著我??”

靳川言挑起眼尾,嗤笑了聲:“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早在豹房就見過了,我?再在你麵前偽裝,有什麼意義??我?不讓你去,不過是因?為你膽子小?,怕你見了後做噩夢。”

時塵安怔住了。

靳川言疑惑道:“你總不會?以為我?會?對我?做的事心虛吧。”

很不幸,時塵安就是這?樣理解的,所以她才?天真?地想找靳川言談一談,一個還尚且存在良知的人?不會?把?事情做得太過狠絕,隻?要靳川言知道他的錯處,他會?回頭。

她是這?樣一廂情願地以為著,因?此她抱著‘無論如何,靳川言就是小?川,他會?聽的’這?樣的想法去了刑場,然而事實痛擊了她,她終究還是把?靳川言想得過於乾淨了。

“你混蛋!”時塵安又憤怒又悲傷地衝他吼道,“你以後不要再和我?提小?川,你才?不是小?川!”

靳川言的身子僵住了,他道:“時塵安,你要為了兩個欺辱過你的人?這?樣對我??我?對你不夠好嗎?你要這?樣不知好歹。”

時塵安很難過:“你根本不是小?川,小?川也從未在世上存在過,既然如此,你何必還在我?麵前裝模做樣,繼續看我?傻乎乎地被你欺哄住的樣是不是讓你樂不可支?我?受夠你的欺騙了,我?承認最開始想要繼續自欺欺人?,把?你當作小?川是我?腦子犯蠢,現在我?醒悟了,所以往後我?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你接著做你的皇帝,我?往後見了你,三跪九叩,一個都不會?少。”

靳川言的肩膀就垮了下來,他道:“時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