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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寵婢 相吾 4311 字 6個月前

,不是嗎?”

時塵安用力點頭。

皇帝望著她淡笑。

他沒有告訴時塵安,這是他與大臣們對峙十數日後得到的第二份肯定,連皇帝都覺得珍貴無比。

王進寒的壽宴之後,皇帝便立刻猜到了兗州要出事,但他依然保持了沉默,直到匪災成患,事態嚴峻到不是幾個文官可以控製住時,他才派了錦衣衛去了兗州,蓋因為他需要掌握十足的證據,好把那一船的貪官都打翻下水。

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抓起那一兩個地方上的貪官,那太沒意思了,大家都在貪,隻殺一兩個人,是無法殺雞儆猴的。

要殺,就得挑最位高權重的殺起,要殺,就得殺到讓那些貪官膽寒不敢再貪為止。

皇帝知道傳到他手裡的江山,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非猛藥不能治,因此他要親自提刀,剜去腐肉,挖去壞骨。

即使那會遭到群臣的反對。

可是那幫蛀蟲反對得再厲害又能怎麼樣呢?他原本想要的也不是他們的感激。

皇帝望著時塵安破涕而笑,沒有告訴她這些日子與群臣對峙,對罵是多麼得心力憔悴,也沒有告訴她昭獄的路他走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刑具他用了一件又一件,鮮血將他的雙手淋得濕漉漉。

這些都太過黑暗了,她不用知道,她隻要知道她的妹妹可以在家裡平安長大,不必被迫用那具未發育完全的身軀為陌生男人孕育生命即可。

皇帝走後沒多久,賞賜就到了。

來送賞賜的太監是劉福全,他好像是得了命令,特意跟時塵安解釋:“論功行賞,也要等事成之後再進行不是?前些日子陛下確實打算把陸大人放出來了,但文官跳得厲害,直到這兩天連王進寒都進去了,才沒了聲,陛下這才把陸大人放出來。”

時塵安就知道皇帝也知道了她被桃月等人為難的事,她猜到是小川跑去跟皇帝鳴不平了,頗有幾份不好意思,她原本就不是為了賞賜才弄了陳情書,這下倒好了,好像她就盼著這賞賜似的。

時塵安道:“有勞劉公公了,這些你給彆人送去吧,我不要的。”

劉福全笑眯眯地道:“你就彆客氣了,你立的功可不在陳情書這上頭。”

時塵安‘啊’了聲。

劉福全道:“陛下年輕,即使認準了該走的道路,但難免也會迷茫,有了你,就是有人在路邊給他點了盞燈,指了方向,能讓他堅定地走到終點。”

時塵安沒有聽懂這話,她懵懂地接過了一匣子銀子,沉得她手臂都抬不起來。

劉福全道:“這都是陛下私庫的銀子。”

他朝時塵安眨了眨眼,時塵安抱著匣子哭笑不得。

劉福全沒吃茶就走了,其餘的那些賞賜都是由小太監分過去的,時塵安抱著匣子回房間裡安置完,再出來時,就見幾個宮人圍起來在說這事,看到她來,都散開,畢恭畢敬地站好。

時塵安隨口問了句:“在聊什麼?”

其中一個從前巴結桃月最狠,如今看到時塵安與桃月徹底割席,桃月一直自詡在陛下麵前立了一功,現下也不過得到一對素銀簪子,讓她更是有了危機感,因此時塵安一問,她就竹筒倒豆子似地都說了。

時塵安道:“陛下隻給了桃月她們每人一對素銀簪子嗎?”

她可是收到整整一匣子的銀錠子啊!

她也就隻比桃月她們多寫了一篇文章,這賞賜的差距也過於懸殊了。

宮人道:“她也就簽了個名,還能得一對素銀簪子,已經是白撿便宜了。”

她說這話時,桃月正巧從自己的屋子裡出來,一聽這話頭,就知道在說自己,她又折身回去了,把門摔上。

宮人大聲道:“原本就是如此,她要不是知道這事能得好,不然才不會去做,她都得了便宜還賣什麼乖,難道她是對陛下有意見,覺得陛下賞罰不夠分明嗎?”

桃月在屋裡聽到這話,被這蓋下的高帽唬了一跳,忙衝出來:“溪月,你扣什麼帽子。”

“好了。”時塵安厲聲道,“都少說兩句話,宮裡是你們能搬弄是非的地方嗎?”

桃月惡氣還沒出完,就被時塵安堵了嘴,眼眶就紅了,委屈巴巴地看著時塵安。

時塵安當作沒看見,厲聲道:“再讓我碰見你們閒言碎語,我就收拾你們。”

她說完轉身就走,很快,她就聽到了桃月快步追上來的聲音。

說實話,時塵安有些意外,她以為桃月這輩子都沒臉來她麵前晃悠了。

但事實證明,桃月的臉皮遠比她想象得厚。

桃月叫她:“塵安,我們被賣了後,就一直同吃同住,難道你打算今後都不理我了嗎?”

她淚水漣漣,楚楚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時塵安欺負了她。

時塵安靜靜地看著她,在那個夜晚,她也是這樣跪在麵前求時塵安放過她,所以哪怕時塵安心裡也有委屈,麵對讓她恐懼十足的皇帝時,她依然選擇撒謊,就為了替桃月隱瞞她主動向太監獻/身後,又幫著太監迫害其他宮人的真相。

時塵安確實能體諒桃月的苦楚,可有時候正是因為太體諒了,方才叫人覺得心軟好欺負,一次又一次地繼續到她麵前來扮可憐。

時塵安道:“我今早才吩咐過你乾事,因此並不存在你說的不理你的情形。倘若你要跟我來算情誼,我替你隱瞞過對食的真相,也沒有向你追究過小要的事,這兩件,你打算什麼時候償還?等你償清了,我們再來談你搬弄是非的事。”

她覺得言儘於此,與桃月實在沒有更多的話,因此轉身就走。

桃月尖聲道:“時塵安,你是不是覺得我跟過太監,因此嫌我臟了?”

時塵安止了腳步,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桃月。

桃月捂著嘴,眼淚不值錢地流著:“她們都這樣說我,看不起我,時塵安,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看不起我,所以想要遠離我嗎?”

豹房那晚莫名其妙死掉那麼多的太監,即使很多人沒有刻意去打聽,但也不妨礙流出了些閒言碎語。

但沒有人猜測時塵安,因為時塵安事後得了皇帝重用,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做了臟事的人。於是流言便順理成章地指向了桃月。

桃月崩潰了很多次,她就像是那個破掉的房子,即使打砸她的人已經死了,但後來每一個路過這間房子的人,都可以往裡麵丟進石子,去把她的打砸得更為破損。

她經過流言的折磨,還遭過其他太監的調?戲,她強顏歡笑,卻更為鬱鬱寡歡,然而,老天爺偏偏讓她轉頭就看見了乾乾淨淨的時塵安。

桃月是嫉妒的,她不明白為何自己遭遇了那麼多,時塵安卻依然能那麼乾淨,明明與她比起來,時塵安呆板,木訥,不知變通,可最後也恰恰是這樣一無是處的時塵安什麼都得到了。

明明時塵安也不是那樣的乾淨。

她殺過人欸。

一個手裡沾過鮮血的人憑什麼還能乾乾淨淨地站在岸上,對苦苦在水裡快要溺亡掙紮的桃月熟視無睹?

桃月嫉妒到了極點,就成了恨,於是她糾集起一幫攀附之人,有意無意地誤導了那些謠言。

她要把時塵安也拖下水,與她一起溺死在水中,但縱然如此,桃月也不曾想過時塵安會與她分道揚鑣。

畢竟那可是時塵安,好聲好氣的時塵安,怎麼會舍得丟下無依無靠的老友?她們一同被賣,在牛車上互相攥著手鼓勵對方,同吃同住,一起盼過前程,又度過茫茫黑夜,時塵安怎麼會丟下她呢?

桃月仰起淚眼漣漣的臉,賣著可憐:“塵安,你是不是嫌棄我臟了?”

時塵安抬眼,道:“對,我是嫌棄你臟了,怎麼了?”

第15章

桃月愣住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無情無義的話竟然是出自時塵安之口,這讓她連眼淚都忘記掉了,發自內心的羞惱來不及掩飾,全部扭曲地展現在臉上。

時塵安默默後退了兩步。

桃月這才回過神來,意識自己露了餡,可再要裝回楚楚可憐的模樣便未免顯得太過刻意,於是她索性抹了眼淚,也不裝了,直勾勾地盯著時塵安:“你果然嫌棄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時塵安道:“我為什麼不能嫌棄你?你的心要真是乾淨,也做不出傷害我的事。”

桃月道:“那隻是幾句流言,你有陛下護著,傷不到你。”

時塵安一聽火氣就冒了上來,她四下一看,走到花圃邊上取出一顆不大的石子來,她不由分說朝桃月丟去,桃月很快就躲開了,驚魂未定地看著時塵安。

時塵安攤開手,那枚石子仍舊好端端地躺在她的手上,她道:“莫說我剛才沒扔出這枚石子,就算扔出去了,它也對你造不成任何的實質性傷害,既然如此,你躲什麼?”

桃月蒼白地辯解:“可那畢竟是石子……”

“可那也是眾口鑠金的流言!”時塵安堅決地,毫無轉圜餘地地說道,“桃月,你如此害我,還不知悔過,我也不敢留你,你離開豹房吧。”

桃月這回倒是真心實意地哭了,畢竟離開了豹房,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比這更為舒坦地去處了,她跪在地上想再求時塵安,但時塵安已經轉身離開了,毫無回頭的可能。

*

“嗐。”

皇帝抬眼:“這是你今晚歎的第幾聲氣?氣不順,字也飄。”

時塵安聞言頓筆,她偏著頭將剛練出來的大字看了一遍,果真如皇帝所言,氣浮心燥,這字也歪扭得狠。

她索性擱下筆,道:“我想不明白。”

關於桃月的事,她有許多都是想不明白的,她並不是挾恩圖報的人,但桃月隻能依靠她也是事實,她不明白桃月到底何來的底氣,敢將唯一的支柱給推走。

她究竟是哪裡做的不好了,讓桃月恨她恨到就算毀了自己安逸的生活,也要拖她下水的地步。

時塵安想了許久,仍舊想不通。

皇帝閒閒地翻過一頁書,道:“怎麼又在自省了?”

時塵安道:“聖人說了,吾日三省吾身。”

皇帝自然地接話:“今天自己痛快了嗎?讓討厭的人痛快了嗎?下次能讓他更不痛快嗎?”

時塵安小臉呆滯:“聖人說的似乎不是這三省。”

皇帝道:“忘掉聖人的三省,你隻需記得我這三省就好,來,先抄三遍,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時塵安才不上他的當,她把小臉搖得如撥浪鼓:“你誤人子弟,我才不抄。”

皇帝輕笑:“好,你不抄,你繼續自省,我倒要看看你能省出什麼話來。”

時塵安瞪他:“你明知故問。”

皇帝道:“那還不先抄三遍我的三省?”

時塵安沒了法子,隻得提起筆,慢騰騰地分外不情願地抄完三遍,她一邊抄,一邊回憶今日的事。

她痛快了嗎?

確實蠻痛快了,她今日不僅說了桃月,還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