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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寵婢 相吾 4353 字 6個月前

來,看它們搶食玩。”

時塵安聽說,臉色稍霽。

原本還漫不經心聽著的桃月此時倒是有了些興趣:“陛下常來豹房嗎?”

小要聽聞,目光直直掃向桃月,明明是年輕的臉,但這樣似笑非笑地瞧著人,那目光也實在迫人,讓桃月吞了口唾沫,縮了縮脖子。

小要慢條斯理地說著,務必讓桃月和時塵安聽清楚每一個字:“知道月前那二十個宮女是因何喪命嗎?”

桃月有所覺,臉色一僵,時塵安一無所覺,天真地搖了搖頭。

小要對她笑了一下,而後對著桃月一字一頓:“因為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因此連累所有人一命嗚呼。”

那一幕對於桃月來說亦是噩夢一樣的存在,因此聽到這話,臉色徹底僵住,連虛與委蛇的笑都垮了。

小要道:“你們兩人,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便可,陛下一向不喜歡宮女往跟前湊,你們隻要識這個好歹,就死不了。”

這句話對於時塵安來說,是個安慰,畢竟她所求不多,隻願安安穩穩地活到二十五歲,攢些銀子,出宮買間小屋,收養一兩個女孩,了卻殘生。

因此她乾勁十足地點點頭,用感激的目光看著小要:“謝謝小要公公提點。”

時塵安有一雙漂亮的小鹿眼,笑起來時,特彆乾淨純粹,像是鄰家小青梅,很討人喜歡。

小要雖是個太監,卻也喜歡漂亮的小姑娘,時塵安笑容甜,嘴巴也甜,因此一下子就被哄舒心了。

他道:“小事,以後若是遇到不懂的,儘管來問,無論怎樣,我都比你先進宮幾年,能教教你。”

無論如何,小要都是時塵安入宮來,第一個向她表達出善意的人,這大大的安慰了時塵安不安的心,她真心實意地再一次道謝。

桃月在旁沒說什麼,卻用嫉妒的目光掃了眼時塵安。

雖然她看不上太監,但小要顯然是豹房的主管太監,她們是要在豹房做事的,討好住了小要,往後日子也能過得舒心些。

沒想到時塵安不聲不響的,關鍵時刻卻不糊塗,桃月打起精神來,不敢小覷了時塵安。

她們正式在豹房住下。

小要基本把她們當粗使丫鬟用,除了負責清掃豹房的外,還要給幾個太監沏茶端水,做服侍他們的宮女。

時塵安往往一日下來,從睜眼到閉眼,都在忙碌,身上的酸疼是一刻都沒有消的。

這樣勞累的工作,饒是時塵安在家裡做慣粗活的,也有些承受不住。

小要看在眼裡,於是在某次時塵安端去茶水時,他指了指空著的交椅,道:“坐著休息會兒,旁人問起來,便說是我有事問你。”

時塵安猶豫了。

小要道:“無妨,你們每日這樣細致地清掃,豹房自然是乾淨,但我仍叫你們每日掃,不敢讓你們停下,是怕陛下某日興致起了,忽然來豹房看一眼,沒得叫他發現一粒塵埃,惹他不痛快了,我們也吃不了兜著走不是。”

時塵安明白了,她身上確實酸疼得厲害,因為要爬上去擦鬥籠的上方,她的胳膊直到現在都酸脹得抬不起來,乾活時全靠

毅力撐著。

小要叫她休息,她也不敢錯過這次難得喘熄的機會,於是和小要道了謝,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小要把那盞她剛剛端進來的茶水遞到時塵安麵前。

那茶是時塵安沏的,她不懂茶,卻也知道那根根分明的茶葉貴得無比,畢竟她家最富裕的時候,也隻吃得起茶末碎葉,而且全家也隻有時老漢有資格吃。

時塵安忙拒絕:“小要公公,這茶太好了,還是你喝吧。”

小要聽著這老實吧交的話,在心底發了笑,目光卻又往時塵安臉上掠了過去。

入宮一月有餘,倒把時塵安的麵色養得紅潤了些許,她臉又白淨,這白裡透紅的模樣,粉粉嫩嫩的,像是隻還青澀的水蜜桃。一雙小鹿眼又大又水靈,睫毛長而密,蓋在眼眸上,像是蘆葦垂蕩遮住了潭水。

宮裡或許不缺相貌周正的女人,卻缺乾淨的小姑娘。

無論是誰,隻要入了宮,不出幾個月,都會變得汙濁起來,這小姑娘時至今日,還能這樣簡單單純,確實是難得的極品。

小要眯起了眼,道:“這樣的茶水於你而言,確實精貴,於我來說,卻算不得什麼。”

他將茶蓋放在桌麵上,端起茶盞,手腕微傾,青綠的茶水便如線珠般傾倒在地,澆出一線熱氣來。

時塵安睫毛輕顫。

“若你肯跟了我,這一盞茶水,對你而言,自然也算不得什麼。”

官窯白瓷茶盞放到了時塵安麵前,茶水儘數傾完,隻剩茶葉蜷縮在盞底。

時塵安幾乎是倉皇地逃走了。

她一路上都惴惴不安,想不明白,也不知從何想起,才能讓她理解當前所發生的事情。

小要不是太監麼?

太監都是去了勢的,他要她跟了他,怎麼跟?

就算能跟,小要那樣的架勢,也不是正經的求娶,不是求娶,那就是要她做相好了。

時塵安雖年紀小,但托著時局動蕩的福,從村裡幾個為了食物委身同村男子的寡婦那兒,也知道了什麼叫相好。

但正是因為知道了相好是什麼意思,時塵安才更為得震驚,恐慌。

她知道做彆人的相好是墮落的開始,就和破了一扇窗戶一樣,當一個女人開始做彆人的相好,就意味著任何一個男子都可以在這個女人身上揩去一層油。

若是她不情願,還要被罵假清高,也不會再有人幫她說話,好像她做了這樣的事,就合該被人占便宜似的。

那是更沒有尊嚴的活法,時塵安自然不願意,她隻好從小要那逃開了。

她回去了,擰了塊毛巾,抿著唇,賣力地擦著鬥籠,好像她不說不想,就能把之前的事當作沒有發生的。

桃月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但等到了晚上,桃月便撐不住了,在時塵安吃力地抬起胳膊脫衣服時,她依靠在窗邊,忽然冷聲問道:“小要是不是要你和他對食?”

時塵安一扯布料,差點沒把自己勒死,她放下酸脹的胳膊,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桃月,有些吃驚。

“行了,你也彆想瞞我了。”桃月神色有點懨,“早就有太監找過我了,還好心好意留了時間,叫我好好考慮。考慮什麼,混賬東西,他們把那麼大一個豹房都扔給你我打掃的時候,我就該猜到他們有這一出。”

時塵安嘴唇微動,終於還是找到機會,在桃月發更大的火之前,問出了那個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對桃月來說,卻很顯蠢笨的問題。

“對食是什麼?”

“什麼?”桃月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知道什麼是對食?”

時塵安搖搖頭。

她進宮兩個月都不到,其中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宮庭苑受著汪姑姑的訓誡,又怎麼可能知道什麼是對食。

“你真的是……”桃月也不知道該說點時塵安什麼了,隻是她身上那種懵懂的乾淨,實在讓桃月嫉妒,“對食就是和太監做夫妻。”

時塵安不能理解:“可他們已經沒了根,又要如何與人做夫妻?”

就算沒根,也不妨礙他們和無數健全男子一樣,想要一個女人,更何況要磋磨一個女人的手段,還多的是。

但桃月沒把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心,反正當話到嘴邊時,她又咽了回去。

最後她隻道:“宮裡寂寞,但人總是要找個伴,哪怕那人隻是陪著自己吃飯,也是好的,所以叫對食。”

原來是這樣,時塵安默默點頭,沒料到對食的真正含義竟然這般可憐。

時塵安道:“那桃月,你要答應嗎?”

時塵安不知道何為對食,自然也不知道宮裡是禁止太監與宮女對食。

桃月也懶得和她解釋這一切,反正小要總會和她解釋的。

桃月隻是冷笑道:“他們變了法子磋磨我們,就是為了叫我們答應他們,若是不能答應,便等著累死在這豹房罷。”

她說著,極為不甘心地皺了皺眉頭。

時塵安沒吭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不想答應。

她不想的原因,與看不起太監,擔憂對食被發現後需要承受的後果沒有關係,她隻是不抵觸反感小要提出對食時,對她的態度。

像是在對待一個注定要被他擺弄的玩意。

在那樣的凝視下,時塵安覺得她就像那盞茶,尊嚴會如茶水般被人滿不在乎地傾瀉在地,最後隻餘乾癟的軀體蜷縮在角落

裡。

她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時塵安此時不敢說,但她知道很多事是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的。

所以她不會答應小要。

時塵安躺上床時,卻聽到桃月小小的哭聲又從被窩下傳了上來,她蹭地坐了起來,擔憂道:“桃月,你怎麼哭了?”

桃月的聲音在黑暗裡輕顫,像是一點快被風吹熄滅的微弱燭火。

“時塵安,這一次,輪到我親手把自己賣了。”

第03章

桃月做了妥協,她的處境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將一支金簪炫耀似地遞給時塵安看,燈燭下精致的簪體流淌著碎金一般的浮光,讓時塵安相形見絀,連碰一碰的勇氣都沒有。

桃月見她一副沒見過市麵的鄉巴佬模樣,眼眉一斜,那濃厚的得意便如蝴蝶似的都飛了出來:“你若喜歡,儘管拿去。”

此時乍富的桃月的口%e5%90%bb已經傲慢得好似她有一個寶庫,寶庫裡都是這樣漂亮名貴的金簪,方才能讓她揮金如土。

“你拿走一個不算得什麼,我還有好多。”

時塵安立刻搖搖頭。

她當然不會接,除卻無功不受祿外,她一想到桃月為了得到這支金簪,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心裡就會隱隱作痛。

時塵安在可憐桃月。

桃月卻渾然不覺,她正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那支金簪。

那大方的話,不過算準了依著時塵安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收了這金簪的,方才說得出口,否則桃月哪裡舍得。

彆說是這樣名貴的金簪了,就是一粒米,都是靠她出賣尊嚴,伺候太監換來的,她怎麼舍得讓尚且乾淨的時塵安白白撿了這便宜去。

桃月低著頭,眼裡有幾分戾氣以及悵惘。

桃月做了妥協,時塵安這兒卻如石沉大海,久等不到消息,小要熬不住了,他把時塵安叫了過去。

他以為時塵安總會想明白的,桃月的好日子就在她麵前徐徐展開,就像是一罐開了壇的蜂蜜,時塵安從小吃著苦長大,怎麼可能有骨氣拒絕這樣一罐甜甜蜜蜜的好東西。

因此,小要覺得,時塵安總會答應的。

他成竹在%e8%83%b8地看著時塵安,像是在看一條已經被他網住的魚。

一條隻能在岸上撲騰,徒勞地感受清水、自由都隨著生命在一點一滴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