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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山 金燼 4314 字 6個月前

陽,拿下晉陽後,便切斷了漢軍北上的通道,事半功倍。”

韓王信連連點頭:“如今距離新年已沒幾天了,據本王得到消息,漢王將於新年入遷長樂宮,舉辦元旦朝賀大禮,我們則可以利用這個時間自馬邑直插晉陽,奪下晉陽城,殺他個措手不及。”

冒頓一心想要儘快拿下晉陽,當即便同意了韓王信的建議,定下了出兵計劃。

大軍開拔在即,軍隊糧草輜重都需調配,漢匈幾員大將領命後速去準備,冒頓將蘭佩留在軍帳,牽起她的手道:“此次發兵晉陽,馬邑雖有重兵駐守,我仍是不放心將你獨自留下,你隨我一同前去晉陽可好?”

蘭佩的目光投向沙盤,晉陽與馬邑兩麵小旗,看起來雖近在咫尺,其間的距離也有可能便是天人永隔。

她輕輕點頭,道:“好,我隨你同去。”稍頓,她又堅定補充道:“行軍途中我可隨大軍騎馬,不必再為我單駕帳車。”

冒頓憐惜地將她攬入懷中:“如此,便要辛苦委屈你了。”

蘭佩自他懷中仰頭,一雙燦若晨星的眸子凝望著他:“能陪在大單於身側見證漢匈一戰,實乃妾此生莫大榮幸,何談辛苦委屈。”

冒頓心頭一腔暖流襲過,嘴唇翕動了兩下,終是覺得言語無力多餘,驀地俯身,用深深一%e5%90%bb訴說心中萬語千言。

兩日後,漢匈聯軍啟程向晉陽進發,途經句注山時,竟意外與趙實一部彙合,方才得知,柴武與趙實正麵相迎之後,一直且戰且退,正從句注向晉陽城退逃,因這一路上山勢綿延起伏,溝壑縱橫,為避免遭遇伏擊,趙實甚是謹慎,故行軍推進速度緩慢,是以遇上了大單於和韓王信的聯軍。

兩路大軍彙合後,連夜一齊向晉陽進發,待來到晉陽城外駐紮,已是四日後的酉時。

此時,柴武率手下精銳早已入晉陽城。凜凜冬夜,城門緊閉,簇簇火杖將高大的城牆勾出一道金邊,城樓上守衛森嚴,看得出對於漢匈聯軍兵臨城下,柴武已做足了準備。

第二日一早,漢匈聯軍開始攻城。對於擅長在馬背上快速移動作戰的匈奴騎兵來說,攻城實在是用人頭獻祭的無謂犧牲,韓信手下的漢軍步兵,雖早已習慣了攻受相峙,但因投降匈奴軍心不定,以致攻城戰連打三天,雙方損失慘重,一時都很難找到對方弱點撕開缺口。

繼續打下去,便意味著更多無謂傷亡。

但冒頓並不灰心,以他的推測,柴武手下至多不過一萬人,即便攻城死傷甚眾,守城每日也有大量傷亡,再堅持兩天,他完全可以以人數取勝。

誰知第四日一早,聯軍發現,晉陽城樓上的守軍突然全部消失,最初怕是有詐,聯軍不敢大舉進攻,直到發現居然連城門也一撞就開後,這才大剌剌地湧入城中。

原來不過一晚的時間,柴武已將軍隊全部撤離,就連城中百姓也都從南門逃光,留給聯軍的,是一座完完全全的空城。

冒頓雖覺此事蹊蹺,但此役的戰略目標本就是攻下晉陽城,如今既已達成,儘快在城中部署兵力迎戰劉邦才是關鍵,故而他派趙實領兵繼續追殺柴武逃亡餘部,力爭將其一舉殲滅。

正當他在城中部署守城兵力之時,斥候來報,周勃,灌嬰,樊噲率大軍繞過晉陽,正揮師武泉,向樓煩方向進發。

與此同時,劉邦自長安城率三十二萬大軍禦駕親征,一路北上,已逼近上黨銅鞮。

冒頓蹙眉凝視著沙盤,當下便明白了劉邦的用意。

就在他以趙實為餌,企圖吊住柴武大軍的同時,劉邦其實也以柴武為餌,一路佯裝潰退,甚至不惜讓出晉陽,隻為將他禁錮在此,漢軍隨後一南一北兵分兩路,對他形成包抄之勢,欲將他剿滅在晉陽城中。

不愧是打了五年仗,最後贏了項羽的老狐狸,一出手,便能看出其道行功力之深,讓他先在攻晉陽城時折兵損將,又上套派走趙實與柴武做無謂周旋,接下來,他亦隻能被動的四麵出擊,既需在最短的時間內速派一隊人馬趕至武泉守衛樓煩,同時還要組織主力大軍赴上黨銅鞮,堵截劉邦北上。

蘭佩看著冒頓陰沉的臉色,暗自為匈奴突陷被動憂心忡忡,麵上卻是如常,待到冒頓部署完下一步軍事行動之後,柔聲安撫道:“大王,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終難定勝負贏家。如今時值隆冬,北地天寒,追隨劉邦的漢軍又多來自南方,絕對忍受不住這樣寒冷的天氣,且漢軍多以戰車、弓/弩和長戟為射殺及防禦兵器,適合遠距離的對陣攻殺,匈奴大軍的優勢則在於戰馬比漢強,可翻山越嶺,騎兵的騎射功夫遠高於漢軍,且匈奴人比漢軍更加能夠忍耐惡劣的自然環境。大王,你隻需一路向北拖住大軍,待將他們引至冰天雪地的冰封草原,匈奴大軍將所向披靡。”

冒頓適才一直部署眼前的作戰計劃,並不曾想雙方遭遇之後下一步要何去何從,如今蘭佩輕飄飄的一席話頓讓他茅塞頓開,原來再往遠多想一步,目前的困境倒成了誘敵深入的圈套。

他不禁雙眼放光,如同對待軍中將領一般,激動地猛拍了一下蘭佩的肩頭,抱拳道:“蘭軍師遠見卓識,吾等自愧不如,請受本王一拜!”

蘭佩抿嘴佯怒:“劉邦三十二萬大軍壓境,大王此時居然還有功夫逗妾!”

冒頓哈哈大笑道:“無妨,無妨!本王有蘭軍師,必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

元旦,劉邦在新落成的長樂宮內,坐在簇新的王座上,第一次參加朝賀大禮,接受百官朝拜,感受到了九五之尊的皇家威儀。

朝賀結束後,大漢朝儀按此定製,叔孫通因策劃朝儀有功,被劉邦封為太常,掌管宗廟禮儀,位居九卿。

可見,劉邦對此套朝儀甚是滿意。

隻可惜,劉邦剛找到點當皇帝的感覺,又不得不離開長樂宮,禦駕親征。

韓王信叛變,對他打擊不小,此次親自領兵,他欲一舉誅滅韓王信,擊潰匈奴,徹底解決北方邊患。

此時,匈奴大軍和韓王信的部隊已在馬邑和晉陽布下重兵防守,劉邦得知後,出其不意地派出周勃,灌嬰,樊噲深入敵後,直奔樓煩,自己則一路向北,直奔晉陽。

不出劉邦所料,因冒頓的主力都在晉陽和馬邑駐紮,樓煩及周邊兵力空虛,匈奴救兵馳援不及,周勃,灌嬰,樊噲很快便收降樓煩以北六縣,在武泉之北大敗匈奴騎兵,攻下霍人後旋即揮師南下,在上黨銅鞮與劉邦彙合。

冒頓見銅鞮形勢危急,速召回趙實與韓王信組成聯軍,駐紮在距離晉陽不遠的廣武,企圖阻擋漢軍北進。

漢軍一路氣勢如虹,銅鞮一仗打得甚是慘烈。

漢軍依靠其高大的戰車,強勁的弓/弩和長戟,效仿軒轅黃帝,列出“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八陣,大將居中,四正四奇相輔相成,前列士卒緊握盾牌長戟,阻擋匈奴騎兵突襲,後列士兵手持弓/弩伺機待發,匈奴戰馬一時無法衝破漢軍用長戟編織的堅固防線,漢軍形成合圍之勢,千弩齊發,聯軍死傷無數。

不出兩日,趙實手下的一萬騎已折損過半,如果還是無法突圍,結果將是可以預見的全軍覆沒。

當晚,趙實與王喜商議,欲明日分兩隊從漢軍左翼和右翼同時發起進攻,力爭將敵軍撕開一條缺口,助韓王信突圍。

“漢軍右翼由周勃率領,左翼由灌嬰領軍,你自右路突圍,我來應付灌嬰。”

趙實對王喜道。

不等王喜回答,韓王信搖頭:“不可。”

趙實蹙眉:“為何?”

韓王信對趙實的身份略有耳聞,作為同樣來自中原,如今又在匈奴王麾下效力的境遇,讓他對趙實頗有些惺惺相惜:“本王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和王喜去送死。”

趙實眸色平靜無瀾:“隻要韓王能夠趁機突圍,即便遭遇不測,便不算白白送死。”

王喜亦做此想:“韓將軍!末將追隨將軍多年,為的就是能跟著將軍投靠明主,換半生安寧。如今眼見著劉邦那個狗娘養的背信棄義,將我等逼上絕路,末將甘願拚上這條命去,讓那劉邦老兒也不得善終!將軍,隨您一同來到馬邑的弟兄們都還盼著有朝一日能重回故土,與家人團聚,如今放眼天下,能與劉邦抗衡的也隻有匈奴大單於了!”

王喜說得,韓王信又何嘗不知,當初決定與匈奴聯手,也正是看中了匈奴的實力,既然早晚都會死在劉邦手中,倒不如提前籌謀,為自己,也為手下那一幫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留一條後路。⑨思⑨兔⑨網⑨

趙實抱拳道:“韓王,樓煩並其六縣相繼失守,周勃灌嬰如今將你我困在銅鞮,助劉邦領兵迂回北上攻打晉陽,大單於恐還不知情。明日你定要成功突圍,將戰報送達晉陽,切不可再猶豫了!”

韓王信聽罷,緩緩點頭道:“明日便依此行事罷!”

翌日。

天色未明時分,聯軍的戰鼓已經擂響,趙實和王喜同時突襲漢軍的左右兩翼,打的漢軍措手不及。

然周勃和灌嬰到底是身經百戰的驍將,不過短短幾個回合,已組織軍隊擺出陣形迎敵,戰場上的攻守很快被漢軍逆轉。

趙實騎在馬上,衝在陣前,一箭射下了灌嬰陣前的大纛,身後騎兵紛紛拉弓,箭矢如蝗蟲般從天落下,趙實領兵如潮水般衝入敵陣。

灌嬰見旗纛被射,口中高喊“殺!”向趙實迎來,灌嬰揮戟,趙實持刀,兩人一來二去鬥了十數個回合不分勝負,趙實突圍心切,有意賣了個破綻,灌嬰待要持戟朝他心口刺去,卻見趙實腰側發力,仰倒在馬背上,手中大刀趁勢一揮,砍斷了灌嬰身下的一條馬腿。

戰馬吃痛,朝前栽倒,灌嬰在巨大的慣性之下,自馬背上飛了出去,就在他摔倒在地的一刹,一隻疾弩自側後方突然向趙實射來,待他聽見那兵器在風中劃過的呼嘯聲,尖利的弩頭已射穿他的前%e8%83%b8,將他射下了馬背。

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間,%e8%83%b8腔一陣鑽心的刺痛過後,他便失去了意識。闔上眼的一瞬,他仿佛又看見了馬車轔轔,將蘭佩送去東胡的一幕。

此一生,蘭佩留在單於庭為大單於生兒育女,欠她的,他已還清。

唯願大閼氏看在他的薄麵上,日後對趙綺多多照拂,如此,他亦死而瞑目了。

......

韓王信冒死逃出漢軍包圍圈,向匈奴送去戰報時,冒頓正在組織守軍撤離晉陽,退守代穀。

聽聞趙實戰死,冒頓向來穩健的腳步竟滑了一下,險些摔倒。

“你說什麼?子初他,死了?!”

他一臉錯愕地瞪著韓王信,像是根本不相信,也絕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韓王信滿身泥垢,一臉血汙,啞聲道:“是,就在昨日,趙實大將軍突圍時被漢軍的強弩射中前%e8%83%b8,當即墜馬身亡。”

冒頓:“......”

此次他派趙實前去銅鞮,主要是因趙實當時正在追殺柴武一部,離銅鞮最近,可在最短時間內馳援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