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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山 金燼 4334 字 6個月前

肅緊張,一本正經分析天下大勢的模樣,忍不住唇角一彎,將她拉進懷裡,細細%e5%90%bb著:“這些陣前拚殺的事,交給你夫君就好,你要做的,便是養好身子,給夫君生個健康的小王子或是居次。”

蘭佩憂心輕歎:“這安穩日子才過了多久,又要打打殺殺,且這次的對手是在亂世中拔旗異幟,打敗了西楚霸王的漢王,他手中亦全是隨他出生入死的能臣,驍勇善戰的猛將,我擔心,這一次怕是不能如前擊殺東胡月氏那般容易了。”

蘭佩所說,冒頓又何嘗不知,但放眼這天下,如今除了漢王劉邦,還有能與他相抗衡的對手麼?

且他勵精圖治一統漠北,為的不就是這一天的到來麼。

既然漢匈兩大帝國之間終有一戰,他倒是對兩軍對壘隱含期待。

畢竟,真正的英雄總是惺惺相惜,棋逢對手的征服才算酣暢淋漓。

“放心吧,劉邦雖被尊漢王,建立了漢朝一統中原,但經過這些年的征戰,漢朝如今徒有個空殼,真正能上戰場殺敵之人隻怕不足我匈奴十之四五,據臧衍所說,漢王出行竟連四匹一色的戰馬都配不齊,且天下初定,他如今應是忙著分封安撫,而那些隨他出生入死的驍將,大概都想過兩天安省日子,非到臧荼這般迫不得已,一時半刻也不願主動出擊。這樣的敵手,隻要我稍事試探,便知虛實。”

蘭佩知道冒頓心中早有打算,未再多言。不過她知道,冒頓定是又要開始加緊練兵了。

“蓁蓁,我從不畏敵,卻也絕不輕敵,為了在漢匈一戰中將劉邦徹底打服,保我匈奴邊境安寧,這些時日我恐怕要時常宿在北大營了,不過你放心,從北大營快馬加鞭趕回單於庭不過一個時辰,若是有什麼事需我回來,你隻管派人送信與我,我即刻便回。”

蘭佩輕撫他額間刀刻般淩厲的紋路,搖了搖頭:“我知你心中抱負,你且安心練兵,我這裡無事,且定會照顧好自己,你無需為我分心。”

冒頓眸色不覺轉深,大掌覆上嬌妻已經隆起的小腹:“你放心,要戰,也是待你生產之後的事,在那之前,我絕不會離開單於庭......”

......

馬邑,得名於當年蒙恬奉始皇之命,在雁門關外北禦匈奴,圍城養馬。亦有傳聞當年築城之時,城牆崩塌,難以合圍,恰在此時,有一匹馬繞城反複奔跑,當地村民以為奇,便按照馬蹄奔跑的蹄印築城,城牆果然不再倒塌,遂命城名為馬邑。

這座小小的邊城,自秦朝蒙恬之後,於漢初又迎來了一位名叫韓王信的大將。

然遷來馬邑,實為韓王信的無奈之舉。

漢定天下後,韓王信作為較早自項羽投入劉邦陣營的將領,被劉邦剖符為信,封為韓王,封地潁川。然短短一年之後,劉邦因潁川北依鞏縣、洛陽,南近宛縣、葉縣,東臨重鎮淮陽,皆戰略要地,且韓信身高八尺五寸,高大英猛,驍勇善戰,漢王對其存有戒心,遂下詔將韓信遣之代地,遷都至晉陽,以太原郡三十一縣劃為韓國,令其駐守關塞,北拒匈奴。

潁川本是韓信的大本營,手下隨他出生入死將士多也是當地人,聽聞劉邦要他們遷至晉陽,皆罵罵咧咧不願動身,直到被韓信推出去斬了一個叫囂最甚的,才封住了眾人的口。

大隊人馬行經月餘來到代地,韓信視察邊防後,覺得此地距邊塞遙遠,若是匈奴突然入掠,恐鞭長莫及,於是向劉邦請求,書曰:“國被邊,匈奴數入,晉陽去遠塞,請治馬邑”,主動要求將王都遷至馬邑。

劉邦收到信後,覺得自己讓韓王信遷都,真乃明智之舉。

因此時漢朝已定都長安,而臣服匈奴的河南白羊、樓煩二王,距離長安不過七百裡,輕騎一日一夜便可至秦中,而被趙實控製的河南地,距離長安城亦不足千裡,快馬疾馳一兩日便可到達,若想抵禦北方的匈奴,長安城僅僅依靠上郡等邊郡做屏障,實在不能讓人放心。

如今韓王自告奮勇,要前往馬邑為大漢守住北門,劉邦自然歡喜,當下便同意了。

於是這年秋天,當單於庭內正舉辦著一年一度的秋祭大會時,南方斥候來報,韓王信遷都馬邑,逼近河南地。

冒頓得到消息後,召集諸王進金帳商議對策,出乎他的意料,眾人意見竟出奇的一致——趁韓王信還未在馬邑站穩腳跟之時,殺他個措手不及,一舉拿下馬邑。

蘭佩生產在即,大單於不便親征,當下便命趙實並當於鐵拂率兩萬騎兵,圍攻馬邑。

半月後,蘭佩順利產下一女,與此同時,韓信抵抗不住匈奴的強勢進攻,遣使向匈奴求和。

“我有女兒了!”

冒頓丟下前線戰報,疾步衝入產房,抱著蘭佩剛生下來的皺巴巴的小女嬰,滿心歡喜:“天降福星,這是孤的小福星,是整個匈奴的小福星!”

放下女兒,他又趴至蘭佩榻前,握起她的手%e5%90%bb了又%e5%90%bb:“蓁蓁,你辛苦了!”

蘭佩見他連日來又要顧及前線戰況,又要陪伴自己生產,眼窩下一層淺青,心有不忍,虛弱道:“你去休息會吧。”

“我不累!倒是你,好好休息,快些養好身體,日後好隨我親征!”

蘭佩當時並不知冒頓所說的日後是多久之後,隻是在月子裡,聽冒頓說韓王已徹底反了,投降了匈奴。

“其實當時韓王向匈奴求和時,已經請求劉邦派兵救援,誰知劉邦得知韓王與匈奴接洽後,認為其向匈奴派使者有二心,一怒之下,賜敕書責備其‘專死不勇,專生不仁’,韓王信自楚漢爭霸的烽煙中一路陣前拚殺,追隨劉邦多年,十分了解劉邦的為人,收到劉邦的斥責信後,深恐被誅,為了保全子孫性命,獻出馬邑,降了匈奴。”

“是以我已與韓信相約,將遣兵共同攻漢,南逾句注,西擊太原。”

蘭佩見冒頓一雙晶亮的眸子裡滿是期待,試探道:“所以你這次,又要禦駕親征了?”

冒頓篤定點頭:“嗯,帶上你一起。”

第112章

劉邦當年起兵造反,那些來自市井的窮街陋巷,與他稱兄道弟,一路追隨他打下天下的同袍手足之中,周勃是個編席匠,間或替人吹吹打打辦喪事,樊噲是個殺狗賣肉的屠夫,灌嬰則是售賣絲帛絹匹的小販。

便是此三人,在劉邦得知韓王信投降匈奴之後,被派到了對匈作戰的最前線。

此時的周勃,灌嬰,樊噲,早已不再是當年在豐縣、沛縣,睢陽走街串巷的小嘍囉了,曆經四年楚漢戰爭的陣前拚殺,已然成長為劉邦麾下的三員猛將,一次派出此三名大將同往陣前,可見在劉邦看來,當下局勢甚危。

在此之前,劉邦已派出將軍柴武作為先遣部隊,前去馬邑打探虛實,結果柴武剛翻過句注山,便確認了戰報——韓王信卻是反了,馬邑城中如今已駐紮了大批匈奴軍隊。

句注山,因每年大雁經此飛越南北,又稱雁門山,山勢陡急,溝壑縱橫,兩峰對峙間,一條細長峽穀穿山而出,形如闕門,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柴武行軍至句注山後,一時進退兩難,隻得據險紮寨,遣斥候飛騎向皇帝陛下奏報軍情,等待皇帝的下一步軍事號令。

而此時的冒頓,正坐在一輛嶄新的金頂帳車之中,不疾不徐地向馬邑進發。

蘭佩剛生產完不足三月,若不是冒頓軟磨硬泡,說她不來,他心難安,又兼她對此次漢匈對決心中無底,想陪在他身側第一時間了解戰況,她是絕不會丟下一雙兒女,一路隨他至此的。

既來之,則安之,眼看著馬邑就在前方,烏壓壓的營寨連綿不絕,六萬匈奴騎兵在丘林稽且、當於鐵拂和趙實的統領下,已在馬邑等候多時,隻待大單於一聲令下,向句注進發。

“韓王信的軍隊現在何處?”

看著馬邑城中都是匈奴大軍,蘭佩放下帳車車簾問冒頓。

“他正在城外與曼丘臣部署軍隊糧秣輜重的運輸事宜,為南下晉陽做準備。”冒頓自帳車內的輿圖前走到她身邊,道:“我欲將馬邑作為駐守營地,讓韓王信的手下王黃、趙利留守,除了守住此戰略要地之外,趙利本為趙國王室之後,可用他的影響,在這片原屬趙國的土地上招兵征糧,做好與劉邦長期對戰的準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冒頓提及趙國王室之後,讓蘭佩不禁想起趙實和趙綺,幽幽道:“其實趙實兄妹也是趙國王室之後......”

冒頓對她這種抓不住重點,從他的話語裡胡亂聯想彆的男人的行為甚是不滿,伸手在她還未完全瘦回去的腰間狠掐了一下。

疼得蘭佩擰眉嗔斥:“哎呀,你做什麼,疼啊!”

冒頓眼皮半掀,神色囂張欠揍:“知道疼就好,讓你再想些有的沒的。”

蘭佩待要與他爭辯,帳車已經停穩,近身侍衛掀起車簾,擺好木階,請大單於和大閼氏下車。

候在車外的匈奴騎兵整齊列隊,騎馬立於陣前的,正是趙實和丘林稽且。

“末將拜見大單於、大閼氏!”

趙實和丘林稽且叩%e8%83%b8行禮,冒頓微微一頷首,牽著蘭佩徑直向軍中王帳走去。

當晚,蘭佩因生產不久又加旅途顛簸,在寢帳中早早歇下,也不知冒頓與手下將領商議到幾時,第二日,便聽聞冒頓已派趙實率一萬騎兵前往句注山迎擊柴武。

她來了,他便將他遣走了,冒頓此舉很難讓蘭佩不多想一層。

然她也知,大局當前,男人縱有小肚雞腸,定也是服從大局的。

她洗漱穿戴,做一副軍中男子裝扮來到軍帳,見冒頓正與幾位將領圍著沙盤推演,他在行軍途中排兵布陣從不避她,有時還會特意尋她來,將自己的軍事行動計劃告知,聽聽她的意見。

故而守衛軍帳的士卒見大閼氏來到,未加阻攔,亦未通傳,冒頓聽見進帳腳步聲,從沙盤前回過頭來,不出所料看見是她,朝她招了招手,將她招到自己身側。

“來,大閼氏來的正好,孤給你介紹,這位是韓王信,這二位是他麾下的大將王黃和趙利。”

蘭佩抬眸掃去,見如雷貫耳的韓王果真生的人高馬大,與冒頓的體格不相上下,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站在他身側的王黃和趙利雖矮了一頭,也皆是勇武之姿。

她微微福身算是向幾位將領行了個禮,眾人忙回禮道:“見過大閼氏。”

冒頓眉眼舒展,道:“大家不必如此多禮,來,咱們接著說!”

大單於的中原語說得甚是流利,與韓王等漢將部署軍事行動毫無障礙,蘭佩站在他身側,見丘林稽且和當於鐵拂圍站在沙盤另一頭,蹙眉聽得十分辛苦,不禁有些好笑。

她於是小聲對兩位匈奴將領傳譯,冒頓說完一句,便有悅耳的女聲用匈奴語低聲重複一遍,冒頓唇角幾不可查的一彎,又迅速換上一臉正色:“柴武手下皆為精銳,且句注山易守難攻,孤派趙實前去不過為了分散漢軍的注意力,並沒有與之鏖戰的打算,孤以為,匈奴與韓王主力應主攻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