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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山 金燼 4326 字 6個月前

率三萬鐵騎,以雷霆萬鈞之勢,自魯縣*穿胡陵,迂回繞道南下,避開劉邦在正麵大道上設下的抵禦大軍,直抵蕭縣*,竟於拂曉從敵軍側後方發動突襲。

劉邦自攻入彭城,自以為大勢已定,接收了項羽王宮中的金銀美女,夜夜笙歌豪飲,不料項羽竟來得如此之快,漢軍將領一夜痛飲剛剛睡下,西楚霸王的精銳已如一陣疾風刮到眼前,所到之處銳不可當,漢軍不能成列,四散潰逃,項羽率楚軍窮追猛打,逼得漢軍走投無路,紛紛投入泗水、榖水,被殺死淹死者,有十幾萬之眾。剩餘漢軍慌不擇路,朝南邊密林中奔逃,楚軍追至靈璧*東睢水北,此時五十六萬漢軍已完全瓦解,潰不成軍,被楚騎兵踐踏衝殺,殘軍十幾萬人被逐入睢水,活活淹死,屍體堆積成山,致河床阻塞,河水向兩岸撲湧泛濫。

也是劉邦命不該絕,就在項羽裡外三重將劉邦死死圍住,欲一刀殺了他之時,忽然一陣妖風朝楚軍陣營中襲來,直刮得古樹連根拔起,四處飛沙走石,天色暗如午夜,楚軍人馬被卷入高空墜亡,慘叫聲不絕於耳,劉邦趁亂突圍,率僅剩的十幾名騎兵死裡逃生。

經此彭城一戰,原本追隨劉邦的諸侯國紛紛倒戈,重又投入項羽陣營,漢軍實力大損,隻得在關中征集年齡超過五十六歲以上的老弱殘兵,伺機卷土重來。

與此同時,一支由三萬人組成的匈奴騎兵自單於庭出發,浩浩蕩蕩向西域挺進。

大單於此次乘坐他那輛金頂帳車,帶上妻兒,並未疾行趕路,一路閒庭信步,視察原河西月氏歸屬匈奴的城池,烽塞防禦工事的修建,牧民過冬、農家墾荒的安居情況,欣賞著大漠長河落日的壯闊景色,即便在行軍路上,也可與軍中將領推演行軍路線,製定發兵計劃。

歡兒被%e4%b9%b3母寶英帶著,對沿途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感到十分新奇,絲毫不覺困倦疲憊,而大單於夜夜有嬌妻暖席,次日更覺生龍活虎,容光煥發。

一行走了三月,終於在春夏之交,穿過流沙大漠,來到呼揭城外。

此時的呼揭,以及近旁的康居和樓蘭早已探聽到匈奴大軍兵臨西域的消息,隻是眾人被匈奴鐵騎一路向正西挺近的行軍路線所迷惑,以為匈奴王此次發兵,目的是去援助已被月氏折磨的苦不堪言的烏孫,徹底滅了月氏,故而坐著大可高枕無憂的美夢,並未采取任何防禦措施,直到眼看著匈奴大軍突然自西調轉方向,突然將矛頭指向自己,才手足無措地連夜召集大臣商議應對之策,希冀會有奇跡發生。

呼揭王帳內,眾人吵作一團,大部分大臣主和,用近在眼前的月氏國舉例,勸說呼揭國王,呼揭絕非匈奴的對手:“就連如此強大的月氏國都打不過匈奴,被匈奴攆到了西域,僅以呼揭不足兩萬的兵力,出兵迎敵無異於以卵擊石,大王切莫意氣用事!”

也有極個彆年輕武將,不信匈奴戰無不勝的神話,誓要戰死沙場保衛國土:“匈奴深入西域腹地,對這裡的地勢不明,呼揭西接羅布泊,東連阿爾泰山,北有無人沼澤,無論將敵軍朝哪個方向引去,他們都隻有死路一條。大王,呼揭絕不可不戰而自敗!”

呼揭國王被吵得頭疼,又兼被匈奴大兵壓陣的消息驚得犯了心悸病,臉色慘白,還未想好該如何拿主意,忽聞帳外通傳,說月氏王的小女雲尕求見。

呼揭國王曾在月氏王庭見過雲尕,印象中那隻是個懵懂無知,被月氏王捧在掌心的小女娃,一時鬨不清她怎會忽然來到呼揭求見他,不知其真假來意,又猜測或許和匈奴的大兵壓境有關,遂準她進帳覲見。

眾人一時屏息,看著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緩步進入王帳,呼揭王一眼便認出,此人果真是月氏王最寵愛的那個小女兒雲尕,隻是幾年不見,原先錦衣玉食的小女娃,如今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若不是眉間那粒朱砂,真不敢相信,堂堂月氏國的公主竟會如此落魄不堪。

匈奴大軍劍指呼揭,呼揭王沒工夫和這個雲尕多廢話,清了清渾濁的老嗓,開門見山道:“聽說你要見我,所為何事?”

雲尕異常鎮定,斬釘截鐵道:“小女特來向大王獻計,助大王殺了匈奴王,解呼揭滅國之危。”

呼揭國王不可置信地圓睜雙目:“當真?就憑你?!”

雲尕的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當真。就憑我。”

那笑陰氣森森,令人生怖,呼揭國王看著她那張枯槁的臉,道:“你為何要來助我?”

為何?

因為她不顧一切救了他,而他,卻無絲毫憐憫和感恩之心,絕情拋棄了她。

還有,他的那位大閼氏,徒有絕美的容顏,卻也是個心腸冷硬無情的婦人!

正是因為他和他心愛的大閼氏,害她一次次走投無路,差點餓死,凍死,淹死,被流寇和烏孫王殺死......

她被殘酷的自然環境和王庭的爾虞我詐摔打磨礪,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

她如今還活著,是天意不讓她絕,她此生活下去的全部意義和動力,便是讓冒頓和他那位心愛的閼氏跪下向她求情,之後,如他們無情待她那般,絕情地舉起手中白刃,殺了他們。

是他們該死!

他和他的大閼氏,統統都該死!

“因為他當年在月氏為質時曾玷汙了我,威脅我不許聲張,不然便要殺了我,致我終身不能生育,後被父王得知,一怒之下將我拋棄。我恨冒頓,恨之入骨,我要他不得好死!”

雲尕咬牙切齒地說完,呼揭王和帳內眾人皆驚得目瞪口呆。

呼揭王撚著花白的髭須暗忖,月氏向來看重女子貞潔,未及笄的女子更是如金子般珍貴,從前便聽說月氏貴族有女子新婚之夜被夫君發現不貞,被族人負石投河的事。

當年冒頓在月氏為質時,雲尕還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這個冒頓怎能乾出如此禽獸的事來?!

或許,那是冒頓當年對月氏王的一種報複,雲尕當時不敢說,當月氏王得知這一切時,為時已晚,為維護王室臉麵,隻得忍痛與自己最愛的小女做切割,將她趕出了月氏王庭。

他心如電轉,很快便信了雲尕的鬼話,問她究竟有何妙計,應對已然兵臨城下的匈奴鐵騎。

雲尕不疾不徐說出心中計劃,並叩首發誓:“此計不成,小女將以死謝罪!”

待她說完,帳內靜了半晌無人應話,呼揭王並不關心雲尕是生是死,隻覺得她說的計策甚是可行,遂命人先領她下去沐浴更衣,給她弄點吃的,讓她好好休息。

待她走後,呼揭王看向帳內眾人,道:“諸位如何看?”

此前主和的大臣垂頭默不作聲,主戰的武將則躍躍欲試,甘當殺敵急先鋒。

呼揭王歎了一聲,道:“有道是,安危在是非,不在於強弱。存亡在虛實,不在於眾寡*。匈奴不分是非,悍然入侵我呼揭領地,發動侵略戰爭,孰是孰非,天理可鑒!本王欲聯合西域諸國奮起迎敵,將匈奴鐵騎趕出西域,保我子民安居無憂!”

.......

日暮時分,匈奴大軍在距離呼揭國不足幾十裡外的開闊空地上安營紮寨,三萬鐵騎將金頂帳車拱衛在正中,帳車內,蘭儋和丘林稽且正和大單於商議明日的攻城計劃。

歡兒這幾月與父王朝夕相處,已不複父子間的生疏,見冒頓在輿圖上指指點點,他也跟著上蹦下跳,鬨得冒頓沒法集中精力排兵布陣。

蘭佩見兒子放肆過頭,正待要去將他抱走,見冒頓已先她一步將兒子抱在膝上,一邊抖腿逗兒子,一邊繼續推演。

蘭佩實在看不過去,走過去輕聲道:“給我。”

冒頓抬眸,見她麵色不悅,乖乖交出兒子,開始專心致誌乾正事。

待幾人商定明日事,已近亥時。歡兒早被寶英抱去睡覺,蘭佩從後帳走出,見眾人皆已散去,冒頓仍立在那兩幅巨大的西域輿圖之前,如入定一般。

“怎的還不去睡?”

她緩步走近,牽起他的大掌,柔聲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蓁蓁,”冒頓凝視著輿圖,沉聲道:“你知道,我自為王以來,便立誓,要使天下引弓之民為一家。如今,我匈奴戰馬終於踏上蔥嶺以西的這片寶地,距我心中之所願,又近了一步。”

“嗯。”蘭佩點頭不語,隨他一齊看向輿圖。

“西域對我之戰略要意,在於連接東西交通,盛產汗血寶馬。如在我有生之年與中原帝王終須一戰,西域便是我匈奴之左膀,河南地則是我匈奴之右臂。以此對中原形成虎鉗之勢,匈奴騎兵將勢不可擋。”

蘭佩聽他娓娓道來心中籌謀,彎了彎唇角,笑道:“大王說得極是,明日便要出兵,今日還是早些歇下吧。”

冒頓收回視線,瞥她一眼,語氣轉得極不正經:“大閼氏一直催我歇息,是要給孤表演什麼西域幻術嗎?”

匈奴大軍此次帶了幾位西域向導,其中一位擅長幻術表演。蘭佩聽聞西域幻術除了可障目催眠,割舌吐火,興雲吐霧,還能使男女催/情致幻,一夜雲雨個十次八次都不在話下,一時驚得瞠目結舌,嘖嘖稱奇。

冒頓當時瞅了眼她的神情,心中滿不是滋味。

為了將就她的承受力,他時常需克製隱忍,明明不是他不行,可瞧她那表情,倒像是多麼羨慕一般。

此語一出,蘭佩臉蛋登時通紅,斥了他一聲:“你休胡說!”便撇下他,徑自往後帳去了。

還不等走出五步,被他自後打橫抱起,揚一臉壞笑,眼中火光灼灼,魅惑道:“那孤給你表演,可好?”

蘭佩眼眸汪著春水,懷疑這男人真和那向導偷學了催/情幻術,見他賁張著全身虯肌,將她顛來倒去的折騰,那架勢,似是真要足了十次八次才得放過她。

可憐那金頂帳車,經這一路飛沙走石長途顛簸,木板鬆動,大單於又卯足了勁表現討好,將那帳車的木製底座都震得吱嘎作響。

直到她哭著喊疼,他又要了她的纖纖玉手一回,才放過她沉沉睡去。

翌日待她睡醒,身邊早沒了人影,待她匆忙洗漱更衣走出帳車,見大軍已經開拔,留下三千精銳兵力,護衛帳車安全。

她望著遠處呼揭國隱隱綽綽的城郭,倏爾湧上一陣悵惘,又是一次不告而彆,雖知這回他做足了準備,仍是兀自不安,惟願他不傷一發一毫,早日得勝而歸。

時至晌午,四下靜得出奇,蘭佩和歡兒一起用膳,心不在焉地看著兒子自己用手往嘴裡塞饃,越想,越覺蹊蹺。

照理,冒頓領著兩萬多騎兵,無論朝那個方向去,定會聲勢浩大,若是兩軍相接,金戈鐵馬之聲,方圓百裡應都能聽見。

怎會,一上午過去了,四下仍如此之靜?

正狐疑間,忽覺腳下傳來一陣劇烈震動,帳外傳來馬匹的嘶鳴和戰士驚恐的呐喊聲,蘭佩不知帳外發生何事,下意識將歡兒緊緊抱入懷中,不等她起身站起,腳下的帳車已經開始緩緩移動,寶英站立不穩,驚得尖叫一聲,緊跟著,伴隨奔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