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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山 金燼 4383 字 6個月前

的蘭花。

“妹妹的手真巧,回頭教教我,我也可以給歡兒做些鞋帽衣絝。”

趙綺莞爾:“大閼氏想給小王子做什麼,儘管和我說,反正我閒著無事,手裡做些針線活,時間倒能過得快些。”

蘭佩說:“你大病初愈,還是要仔細身子,其實歡兒不缺衣服,我給他繡的,也隻是做母閼氏的一片心意。”

趙綺點頭道:“好,那就等大閼氏出了月子,我教大閼氏繡。”

剛說完,趙綺忽地想起什麼,麵帶愧色道:“啊,我怕是呆不到那時就要回單於庭了。這次我阿兄回去,本打算帶我一起,見我身子還未好全,隻得作罷。阿兄走之前再三叮囑,如今大單於在右賢王府,我不宜在這叨擾太久,讓我半月之內務必回去。”

聽她說起阿兄,蘭佩才想起,自己確是有日子沒見到趙實了。

好像自從冒頓去月氏之後,他就沒在王府出現過。

原來已經回單於庭了。

這麼一想,還真是有什麼將領什麼兵,趙實和冒頓一樣,皆是勞碌命,從單於庭匆匆趕來,沒兩日又匆匆回去了。

此次趙實擅自領兵的事,也不知冒頓後來如何處置的他。以她對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的了解,絕不會讓趙實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一旦在他那記下了帳,欠不過秋後,早晚都要算清。

蘭佩本想留趙綺再住些時日,轉念一想,趙實既讓她回去,定有他的考慮,人家兄妹二人已商議定的事,自己就彆在裡麵摻和了,於是道:“無妨,反正我早晚也要回單於庭的,等我回去了再找你教我也不遲。”

趙綺說好。

兩人又說了會話,歡兒起先在床上睜眼聽了一陣,不多時瞪了兩下腿,哇哇哭了起來。

蘭佩如今已經基本能從孩子的哭聲裡知道他的訴求為何。

比如這樣不偏著腦袋找奶吃,隻是蹬腿哭的,定是尿了。

於是換來%e4%b9%b3母,抱他去清理,趙綺看了眼孩子,笑著說:“小王子長得簡直和大單於一模一樣。”

未等蘭佩應和,急切的跫音從屋外傳來,那個不經念叨的男人大步走進屋中,佯裝慍怒道:“孤怎麼聽見有人在背後議論孤。”

來王府這麼久,這還是趙綺第一次見到大單於,慌忙起身斂衽行禮,道:“趙綺參見大單於。”

冒頓麵無表情,低低“嗯”了一聲,看在趙綺曾舍身救過大閼氏的份上,沒有將對趙實的不滿連帶到她身上來,讓她平身,給她賜坐。

大單於公務繁忙,好不容易得空來後院看大閼氏和孩子,趙綺一個外人,待在屋裡立顯礙手礙腳。她哪裡還坐得住,尋了個借口便匆匆離開了。

冒頓見她是個有眼力價的,待她走後冷哼了一聲:“哼,比她哥強多了!”

他說這話時,對趙實的不滿和嫌棄直接寫在臉上,蘭佩隻當沒看見,也不多問,倚在榻上說:“今日怎麼回的這麼早?”

冒頓寵溺地看著她道:“想你和歡兒了,反正手頭事永遠也忙不完,偷一時半刻懶,也無甚所謂。”

這幾日,為了讓大閼氏晚上能有個好眠,冒頓聽鞠婼的話,每晚都宿在隔壁屋中,歡兒夜裡要喝奶,也都是讓%e4%b9%b3母喂,白天才送到大閼氏身邊。

冒頓每日在議事堂裡忙碌,夜晚回屋時蘭佩早已歇下,因而他會在晚膳前抽空回後院,陪蘭佩用完晚膳後再去前廳繼續處理公務。

今日離用晚膳顯然還有些時間,他坐在議事堂裡,對著一捆捆羊皮卷忽然腦袋發空,眼前看著的那些字,晃了晃全變成了蘭佩和歡兒母子倆的臉,他心頭一熱,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早早回了後院。

蘭佩自打有了孩子,每日眼裡看的,心中想的,都是兒子,冒頓來陪她用晚膳,她十句話裡有九句離不開歡兒,歡兒今日會吃手了,歡兒今日笑出了聲,歡兒今日打了個長長的奶嗝......諸如此類的小事,能眉飛色舞地和他說上半天。

冒頓便靜靜聽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撅起小嘴絮叨的樣子,雖知女人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卻仍是愛極,想著若不是她現在身子不允許,他定會將她撲倒在榻上,好好憐愛一番。

今日冒頓回的早,孩子又給%e4%b9%b3母抱出去了,蘭佩這才稍稍分了些心給他,見他眼窩深凹,眼圈泛青,不解道:“你這幾日沒休息好?”

冒頓沒想到蘭佩竟突然關心起自己來,一臉的受寵若驚:“嗯,沒有你在身邊,我徹夜難眠。”

蘭佩:“......”

好吧,算她多此一問。

見她斜乜了自己一眼,似是不屑,冒頓麵露不悅:“你不信?”

蘭佩怎好說大實話,隻得訕笑道:“我信!”

冒頓看出她敷衍,正待要追問,%e4%b9%b3母敲門,將孩子抱了進來。

冒頓暫且饒過蘭佩,趕緊接過歡兒,見小嬰孩又長開了些,沒剛生下來時那麼難看了,鼻子上的小白點也消失了,正睜著大眼睛盯著他看。

那雙眼,確如蘭佩所說的,炯炯有神。

他伸手在孩子的鼻尖上輕點了一下,未等將手收回,孩子柔嫩的小手竟緊緊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忽得咧嘴笑了。

冒頓大喜,也跟著咧嘴笑開,獻寶似地將歡兒抱到蘭佩麵前,激動道:“快看快看,他攥著我的手!還在對我笑!”

蘭佩難得見他這般欣喜若狂,也跟著笑,對他懷裡的小人說:“歡兒喜歡父王,是不是呀。”

冒頓一激動,朝兒子臉上狠親了一口,不知是被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還是被他的胡須紮疼了臉,剛還在笑的孩子,眨眼間撇撇嘴,哇哇哭起來。

孩子一哭,冒頓登時束手無策,仿若這孩子是塊燙手的紅炭,趕緊丟給了母閼氏。

蘭佩這幾日已經找到了一個快速讓孩子不哭的法子——喂奶。

隻要孩子一哭,不管他是不是餓了,隻要給他叼上母閼氏的奶,保準立馬止住啼哭,百試不爽。

冒頓便眼睜睜地看著蘭佩甚是熟練的解開衣襟,已全然沒有了初次給孩子喂奶的那股子扭捏矜持,將那因為懷孕哺%e4%b9%b3而異常豐滿的前%e8%83%b8塞進兒子嘴裡,三兩下便止住了孩子的哭嚎。

孩子嘬著這一側,另一邊受到刺激,開始向外溢奶,冒頓眼看著蘭佩那半邊未敞開的衣服上洇濕了一灘,喉結滾了滾,盯著那片濡濕,他暗啞著嗓子問:“可要我幫你?”

給兒子喂奶和被他吮xī完全是兩回事,上次通奶純屬無奈之舉,這回蘭佩說什麼也不乾了。

她紅紫著一張小臉,斬釘截鐵道:“不要!”

冒頓悶悶垂手立在一側,過了好半晌才幽幽吐出四個字:“過河拆橋。”

......

趙綺從大閼氏的院子裡出來,想在後院走走。欣賞著園中景色,沿著回廊走了一陣,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僻靜角落。聞著味道才發現,自己走到王府裡的馬廄來了。

馬廄連著一大片跑馬場,平日裡除了馭夫很少有人會往這來,趙綺望了眼遠處雪山頂搖搖欲墜的紅日,提起裙擺準備離開。

轉身前,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一個馬廄裡牽出一匹赤身黑鬣的驊騮馬,愛撫地摸著那匹馬的側臉,似在小聲對它說著什麼。

趙綺的腳步一瞬頓住了,看著那就在不遠處的俊挺身影,腳下明明很想往前邁去,卻又隻能止步不前。

阿兄說得,她不可以喜歡蘭儋大人,叫她死了這份心:“今生今世都彆想。如若心有不甘,那就默默祝禱,期許來世吧!”

“為何?”她哭著質問阿兄:“為何他就是不行?”

阿兄陰沉著臉,厲聲道:“不為何,你若非他不嫁,除非我死!”♀思♀兔♀網♀

阿兄將她帶大,遇到再苦再難的事也不曾這般對她發過脾氣,趙綺雖不知其中原因,但知阿兄定是為了她好,她也絕不會因為非蘭儋不可,而讓阿兄去死。

話雖如此,可每當見到他時,她那顆不受控的心依舊熱烈地跳動著,甚至因為被現實禁錮,而在現實看不見的角落裡,跳得格外狂熱。

她踟躕片刻,終究還是轉身欲走。腳步還未邁開,便聽見身後那人叫她:“趙綺姑娘!”

她脊背一僵,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不等走出兩步,蘭儋竟追了過來,口中喊道:“趙綺姑娘請留步!”

知道那人此刻就在她身後不足丈遠的地方站著,趙綺壓下心頭悸動,緩緩轉過身,朝他行禮,垂眸小聲道:“趙綺見過蘭儋大人。”

蘭儋此次回奢延城,雖知趙綺就在府中,但見麵不過匆匆三次,且每次都有大閼氏在場,還從未和她單獨說過話。

今日難得有機會單獨相見,他這般急切地叫住她,本是想問問她身體好些了沒有,可真到站在她麵前,看著她原本豐盈的鵝蛋臉瘦出了尖尖的下頷,更襯得一雙鳳眼清麗可人,他一時心動難抑,竟怔住了。

趙綺被他這般注視著,雙頰倏地覆上一層紅暈,她不太自然地以袖捂鼻,輕嗽了一聲,蘭儋方才如夢初醒,紅著耳根問她:“你......你身子可好些了?”

趙綺微微頷首:“已經大好了,謝謝蘭儋大人關心。”

蘭儋點了點頭,想找些話來說,可唇角動了動,又不知該說什麼。

乾著急了一陣,終於憋出了句:“你......在府上可還住得慣?”

這話問得實在不算高明,蘭儋說完便立馬後悔了。

趙綺來府上住了近三月,距他回府也有一月了,如今才問人家可還住得慣,實在誠意欠奉,況且即便人家住不慣,定也不會對他說。

“承蒙大閼氏關心照拂,小女子一切都好,隻是在府上叨擾太久,近日便要動身回去了。”

趙綺說得頗為平靜,聽在蘭儋耳中卻如一粒石子擲於心湖,蕩起漣漪陣陣。

他說這話的意思並不是要攆她走啊,為何她突然對自己說要回去的話。他心下起急,脫口而出道:“既然都好,何不再多住些時日?”

趙綺微微抬首,望著蘭儋晶亮純粹的雙眸,恍然間頓悟,當日阿兄走時要帶她一同回去,多半是因為蘭儋也回到王府的緣故。為了減少兩人見麵接觸的機會,阿兄不願讓她再繼續留在這裡。

她壓下心中酸楚,王顧左右而言他,對蘭儋莞爾道:“大人剛剛牽馬可是要出去?”

蘭儋經她提醒,才想起剛被自己牽出馬廄的馬,回頭看時,那馬口中嚼著草料,仍擺尾立在原地。

“那是我父王的馬。自父王走了以後,隻要我有時間,都會來看它,親自給它喂些草料,牽它出來走走。”

蘭儋說著打了個嘹亮的呼哨,那馬耳如削竹,聽見主人呼喚,前蹄在地上蹭了兩下,旋即朝這個方向而來,穩穩停在蘭儋麵前。

蘭儋撫摸著馬鬃,幽幽道:“這匹驊騮馬跟了父王十五年,從河西到河南地,從奢延城到蘢城,都留下了它伴隨父王出生入死的足跡。”

烏金西沉,天邊霞光萬丈,為這匹周身赤紅的寶馬鑲了層耀目的金邊。趙綺也抬手輕輕撫摸著馬背,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