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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山 金燼 4414 字 6個月前

大王,是否要繼續追?”

冒頓沉%e5%90%9f片刻,道:“酒泉以東原月氏屬地,現已儘歸我匈奴所有,月氏大勢已去,如今當務之急,是由匈奴迅速接管這片土地。”

說著他手指輿圖上和匈奴西疆接壤的兩處地點道:“明日大軍開拔,七日內取得這兩處要塞的實際控製權,之後返回奢延城。”

他與蘭佩約好的,十五日後定會回去。多一日都不能耽擱。

拓陀看著輿圖上那兩處地點的位置,暗自乍舌,上一次是因奢延城危在旦夕,大單於一路奔命,這次呢,這次月氏早已潰逃,占據這兩個軍事要塞,早一日晚一日並無太大差彆,大單於這般疾行,又是為何?

直到七日後。

冒頓領兵築列亭,明熢火,設鄣塞,謹斥候,一切安置妥當,僅帶五百精銳,欲先大軍一步趕回奢延城。

被主子半道拋下的拓陀實在不解其意,鬥膽問道:“大王,奢延城有何要緊事?大王為何如此急著回去?”

冒頓白他一眼,斥道:“大閼氏即將臨盆,這難道不是一等一的要緊事?”

拓陀被主子噎得半天說不上話來。

想起當年自己的閼氏在單於庭生孩子,他想從北大營回去探望,大王如何說來著的?

嗯,好像是“大丈夫領兵沙場,豈可為閨帳之事分心半毫?!”

他如今極是想將這句話奉還主子,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是忍住了。

“是,是,大閼氏生的那可是匈奴未來的小太子,自然是一等一的要緊事,隻是大王辛苦,這一路長途跋涉,一刻都不得歇。”

拓陀還以為自己這話說得到位,既表明了大閼氏生子的極端重要,又體恤了大王。

誰知仍舊換來大王的一個白眼:“聒噪!比起大閼氏懷孕產子,孤這又算何辛苦!”

拓陀縮了縮脖子,終於閉上了的嘴。

......

臨近生產,蘭佩的手腳和小腿開始浮腫,看上去像是吹了氣,身上足足胖了兩圈,實則都是腫胖,一按一個小坑。

饒是如此,鞠婼還是要她儘量多走動,至少每天要在她的後院慢慢走上一個來回。

自從父親去後,在這偌大的王府裡,蘭佩大多數時間都願意在父親的書房裡待著。每日她從自己的後院出來,穿過回廊,慢慢踱到父親書房,以整理父親留下的書簡為由,能在那呆上一整天。

蘭儋連日因忙於修葺奢延城的內外城郭,基本早出晚歸,有時乾脆宿在軍營,難得回來也都很晚,蘭佩已經睡下。他向皋胥問起蘭佩近況,皋胥說大閼氏最近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出來,蘭儋知她是思念父親,便由著她去,沒說什麼。

蘭鞨的書房裡,完好保留著當年早在始皇焚書坑儒前,他便通過中原商賈收回的不少書簡,還有一些往來西域的商賈帶回的有關西域的文字記載,帛書,羊皮卷宗,各類書卷擺滿了好幾列木架。

從前父親事務繁忙,很少有時間分門彆類整理這些,如今蘭佩閒來無事,每日仔細整理這些書簡,覺得莫名心安。

那些羊皮,絹帛和竹簡的味道,仿佛一下又將她帶回小時候坐在父親膝頭,聽父親給她講書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這日午後,她在書房中小憩了一會,起來接著整理裡側靠牆的那麵書架,有一套同冊的竹簡,其中一卷被放置到了書架的最上層,她伸直了胳膊,踮腳去夠,卻還差那麼一點,她又吃力地朝上努了努身子,好不容易手指碰到了那冊竹簡,結果卻適得其反,將那竹簡又朝裡推了幾寸。

她輕歎一聲,屏著呼吸還要再試,忽然,一隻修長的手臂越過她的頭頂,輕鬆取下那冊竹簡,遞到她眼前,帶著笑意問她:“可是要這個?”

蘭佩一怔,目光從那竹簡挪到正抓著竹簡的大手上,再快速看向這隻手掌的主人。

“你怎麼回來了?”

他離開這些天來,她並沒有如前次那樣,掰著手指去算過日子。

不算,便不會覺得日子過得慢,不會那麼想他。她每日按部就班做著自己的事,不曾發覺距離他離開,一晃已經過去了十五日之久。

冒頓看她這表情,聽她說這話的語氣,好似並沒有那麼盼望著他回來,甚至都不知今日是他離開時曾對她發誓定下的歸期——十五日之後,他定會回來。

他揣著這顆熱切的心,一路晝夜兼行趕回家中,未讓通傳,悄悄來到她的身邊,是想給她這份驚喜,可現在看來,她不禁沒有表現出一絲喜悅,甚至還帶著些抱怨他回早了的意味。

他洋溢著笑意的臉一寸寸沉了下去,將竹簡交給她,垂下手道:“怎麼聽你這意思,是我不該回?”

蘭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話讓他多心了,笑著解釋道:“我是沒想到你能這麼快便回,一時太過歡喜了!”

冒頓悶悶道:“沒看出來。”

蘭佩仔細打量著他,一身戎裝軟甲,長發束辮,滿臉塵土,應是剛到,還未來得及休整,便趕來找她了。

她心中一熱,放下手中竹簡,主動拉起他的手道:“你這是剛回吧,衣服都沒換,走,我同你回屋,洗把臉,換身衣服的。”

冒頓的臉色還是陰雲未開,腳步立在書架前,沒動。

蘭佩見拉不動他,不解道:“怎的了?”

冒頓撇了撇嘴,又重複一遍:“太過歡喜?我怎麼一點也沒瞧出來?”

蘭佩不知道他這又是在鬨哪門子的彆扭,放開他的手,無奈道:“那你要我怎樣才算能瞧出來?”

冒頓眸中星火一閃而逝:“親我一下。”

蘭佩:“......”

光天化日,在父親的書房裡,還要她主動親他。

她著實做不來。

為難片刻,她眨巴著小鹿眼,屈道:“要不換個彆的?”

冒頓眸色一黯,比她更屈:“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沒我想你這般想我,你可知我這一路馬不停蹄,倍道兼行,就是為了能不負與你之約,你可知我遠遠望見奢延城,想你正在這城裡等著我,盼著我歸,隻恨那馬蹄不夠快,恨不能插翅飛過這城牆,飛到你身邊,你可知我剛站在這書房之外,看著你站在一抹暖陽之中整理書簡時,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一般,可你......”

話未說完,便被蘭佩用唇堵住了他聒噪的嘴。

囉哩囉嗦,說那麼多,不就是要她親他一下嗎。

她親便是。

若是不親,還不知他要說到幾時去,說來說去,都是他在她這裡受了莫大的委屈,巴巴地趕回來,結果要她親一下都不行。

這不,她親了。

結結實實親上了,讓他閉了嘴。

不過話說回來,兩世為人,蘭佩還從未有過主動親%e5%90%bb誰的經驗。

她隻是破罐子破摔地踮起腳,將自己的唇瓣貼上他的,見他乖乖閉了嘴,便稍稍後撤,迅速分開了貼合的唇。

然而隻這一下,已足夠叫她臊得麵紅耳赤的了。

她垂著眼,還不等平撫一下自己砰砰亂跳的心,下一刻,被她那麼輕輕勾搭了一下的男人已經伸出雙臂抵住書架,將她圈繞在他%e8%83%b8`前那一小方天地之間,急切地俯身%e5%90%bb住了她。

男人粗重的喘熄著,直接撬開了她的唇,也不管她歡不歡喜,總之他很是歡喜,這樣肆意地對她唇舌間的強取豪奪。

這邊男人正%e5%90%bb的縱情投入,蘭佩忽得覺得腹中一緊,緊跟著,有一股熱流順著大腿流了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住男人的舌,“唔”了一聲,呼道:“冒頓!我要生了!”

冒頓一驚,慌忙和她分開,見她緋紅的臉上,黑而亮的眼珠瞪得溜圓,被他%e5%90%bb腫了的雙?唇正大口大口調整著呼吸。

他心中一緊,連忙打橫將她抱起,一路穩穩跑著向後屋奔去,口中大叫著:“大閼氏要生了,快去找鞠婼!”

蘭佩橫躺在男人結實的臂彎間,忍受著發動初期的陣痛,看著他從未如此緊張無措的臉,一雙劍眉擰得用力,緊抿的薄唇動了動,顫聲安撫她:“沒事沒事,鞠婼馬上就來了,你堅持住,我就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

這才發覺,她剛剛所說的歡喜都是真的,他趕回來了,在她即將要成為母閼氏的這一刻,有他在身邊,她是真的,很歡喜。

第86章

對於女人生孩子這事,儘管冒頓之前略有耳聞,也有思想上的準備,可真到自己大閼氏在產房裡疼了一天還沒把孩子生下來時,他覺得自己的半條命已然搭進去了。

因是頭胎,蘭佩的身子骨又小,雖然之前鞠婼再三讓她少吃多運動,真到生的時候,還是十分艱難。

陣痛一波強過一波地襲來,起先蘭佩還能忍著隻發出低微的呻/%e5%90%9f,可當那疼痛一次次超乎她能承受的極限時,她再也忍不住叫出聲來。

鞠婼沉著臉,一邊拿帕子給她擦臉上的淚和汗,一邊衝她喊道:“大閼氏千萬彆使那麼大勁哭叫,省著點力氣,一會真到要生的時候,沒勁了!”

蘭佩一聽,哭得更揪心了,都疼成這樣了,還沒到要生的時候,那還要熬多久,才能熬到生呢。

正愁著,又是一陣疼痛來襲,她緊咬下唇,想忍住不叫,可那痛感如同上下半身骨裂脫節,她實在沒能忍住,嘴唇一張,還是哭著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也不知是因為疼得太厲害,還是叫得太使勁,這一撥還沒過去,她便覺得一陣頭暈耳鳴,眼前發黑。

一塊濕帕子適時貼上了她的前額,鞠婼往她口中塞了顆提神丸,安慰道:“大閼氏挺住,已經開了一半了,快了!”

蘭佩便吊著那一口氣,生生從日暮熬到拂曉。

眼看著巫醫和侍奴進進出出端水,皆是神色緊張,冒頓站在外屋急得如熱鍋上的螻蟻,每當裡屋房門一開,聽見那裡麵的哭叫聲放大了傳來,他便引頸朝裡使勁看上兩眼,結果什麼都沒看到,那房門便又關上了。

斷斷續續的叫聲和哭聲從那門後傳來,時間越往後拉長一刻,他越覺得自己心中那根弓弦繃得更緊一分,幾欲斷裂。

蘭儋得到消息匆匆從軍營趕來,聽皋胥說大單於一直在產房外站著,已經站了半宿,連忙上前勸他:“大王坐下休息會吧,坐著等消息也是一樣。”

冒頓不為所動,和壓根沒聽見似的,筆直的身影依舊挺立在產房外,揪心聽著屋內響動。

蘭儋見大單於這樣,便隻好同他一齊站在外屋等著,直到日出東方,腿都快站折了,忽地聽見屋裡一陣異動,鞠婼大叫了聲:“出來了!大閼氏再加把勁!”

緊跟著,便是一陣類似小貓叫的嬰兒微弱的啼哭聲傳來。

小狄推門出來下跪報喜:“恭喜大單於!大閼氏生了!是個小王子!母子平安!”

冒頓三步並兩步就要往屋內衝,結果竟被一向膽小的小狄攔在了門外:“大單於,鞠婼阿姆交代,大閼氏惡露還未排儘,還請大單於再稍候片刻。”

可憐堂堂匈奴大單於,雖心急如焚,卻隻得眼睜睜看著那扇門又在他眼前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