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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山 金燼 4409 字 6個月前

送你回,以保萬無一失。”

蘭佩點頭,一雙晶亮的眼剔透如琉璃:“謝大王!臣妾何時動身?”

冒頓原以為,夫妻即將分彆,再見不知要到何時,他又將領兵親征,戰場瞬息萬變,刀槍無眼,她怎麼也會表現出對他的依戀和掛懷,誰知她這副模樣,心似是已經飛去了奢延城,一心隻想著動身的事了,並未對即將到來的分彆表現出一絲的不舍。

不由得心中漾起一陣苦澀。

即便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他在她心中,終究隻是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壓下心中酸楚,淡淡道:“儘快吧,三日後。”

蘭佩實際是想讓鞠婼阿姆能早些到奢延城,為父親看病,要是依她,明日就能動身,轉念一想,這次回去恐怕住的日子不短,要做在那裡生產的打算,需準備的東西也的確不少,於是勉為其難地說:“好,那就三日後吧。”

冒頓看著她滿臉期待,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就那麼急著回去?”

蘭佩這才察覺出他情緒低落,知是自己表現得過於急切了,可不知怎的,一想到能回奢延城看父親,想到她懷孕剩下的幾個月都可在奢延城度過,心中的雀躍便不由己,瞥見他一臉的不快,她隻得裝裝樣子,抿了抿唇道:“也沒有,我還挺舍不得那些孩子的,私學才開了沒多久,好多東西都還沒開始教......”

她這樣子裝得實在太過敷衍,不舍的話雖出自真心,可與他半點關係也無。想到這次他若是戰死東胡,她是不是就可以永遠留在奢延城放飛自我了,冒頓不由地怒從心起,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帶著懲戒和報複意味地強%e5%90%bb住了她。

蘭佩吃痛,“唔”地一聲想要推開他,怎奈越是推搡,他越是%e5%90%bb得用力,幾乎用牙齒撕拽著她的雙?唇啃咬,不多時,絲絲腥甜充斥在兩人舌尖。

這樣的%e5%90%bb,對蘭佩而言不啻於受刑,她實在搞不懂,明明是他提出放她回去,她不過是順他心意,為何又橫遭此刑。

她顧及肚裡孩子,不敢使勁推搡,嘴裡唔囔著叫著他的名字抗議:“冒頓!”

隻可惜那些字都在他的唇齒間被吞了音。

想到男人打仗,女人生子,均是在鬼門關走上一遭,經此一彆,不知何時再見,想到她懷著他的孩子,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直至臨盆,他卻不能陪伴在側,想到她根本想不到這些,隻一心急著離開單於庭,離開他,冒頓的心中如同被一道細密的絲線勒過,令他無法喘熄。

帳外北風又起,嗚嗚地掠過半人高的黃草,橫衝直撞,波濤洶湧。似是要將這一季的秋風刮儘,一夜入冬。

第69章

帳外寒風凜冽,帳內春色無邊。

隻是蘭佩完全被冒頓裹挾,睜眼看著他距自己不足寸許的臉,雙眸半閉,拉直的唇線,緊繃的下頜,滴滴汗珠自他肩頸滾落,恰有一滴正落入她眼,酸澀,煞得眼眸微痛,她下意識地眨眼,正對上他不知何時已然睜開的眼。

許是看出她的分心,甚至還有幾分嫌棄,他的眸色轉深,眉頭鎖緊,重又埋頭咬住了她。

這時候一味反抗隻會自己吃虧,蘭佩隻得承著他,心想忍吧,忍一忍就過去了,待她回到奢延城,便無需再承受這種鞭撻了。

沒成想他今日竟是憋足了勁地熬她,直熬到帳內油儘燈枯。

因他的強勢,蘭佩第一次感覺到了腹中胎動。

不知是一種自保抑或是抗議,那胎動伴隨他的節奏,規律且有力。

直到他已沉沉睡去,腹中似是兩條小腿還在踢騰著。

她有強烈的直覺,應是個男孩。

蘭佩輕輕撫著肚子,聽著帳外如一個女子嗚咽般的風聲,伴著枕邊這個男子沉穩有力的呼吸,忽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前一世,距離自己的死期,已經不遠了。

她怔怔望著他近在咫尺,就連睡熟時眉頭都不得舒展的側臉,淩厲的線條由內而外透著果敢狠絕。

不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在他的麵前,他的心中可曾有過一絲悔意。

她那時不知,也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此一世,她既已懷了他的孩子,若是男兒,以他今世對她的寵愛,將來必定會是匈奴太子,那麼距她成為國母大閼氏的終極目標,便又近了一步。

那似乎隻手可摘的潑天富貴,是前一世他欠她的,亦是她用命換來的,她知他此次征戰東胡,定會一雪前恥,得勝而歸,屆時她再為他誕下長子,或許當即便封了太子也未可知。

思及此,更加堅定了她要早日離開單於庭,回奢延城待產的決心,她的這個孩子,必須平安地來到這個世上!

......

一夜北風不止。

攣鞮絳賓的王帳內,油燈徹夜未熄。

雕陶的計劃並未瞞著絳賓,甚至她這些日子裡一直與呼衍黎暗中書信往來,攣鞮絳賓也隱約知情。

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對自己這個閼氏的辦事能力一向有信心,想著隨她折騰,若是真能一舉除掉蘭佩,對冒頓來說定是個沉重打擊。

他擔著左賢王虛名這些時日,在單於庭中的地位作用,甚至還不及那個來自中原的右穀蠡王。

此次蹛林大會,冒頓突然說出築城之事,他事先毫不知情。事後眾王都跑來問他內情,他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此等大事,難道大王之前曾未與左賢王商議過?”

眾王不信,還以為絳賓知道內幕,有意不說。

他們不知,豈止是築城的事,就連當日送哲芝去東胡,他也是在金帳中和眾人一起商議時才知。

若是冒頓提前對他說,讓他有個準備,那日的場麵,也不會令他被動難堪至極。

說到底,還是那個土狼崽子根本就沒把他這個左賢王,這個叔叔放眼裡。

自以為隻要給他冠上左賢王頭銜,便可將他供起來當個擺設,凡事無需與他商議,甚至還抬出那隻中原狗出來打壓他,以為他迫於他弑父的鐵腕手段,隻得忍氣吞聲。

簡直欺人太甚!

雕陶再能乾,終究隻是一介婦人,著手除掉蘭佩的目的,不過是簡單地要為哲芝報仇。

而他的最終目標,卻是那個目中無人的親侄冒頓。

怎奈距成功隻一步之遙,竟被那個中原狗的妹妹壞了事。

此刻,雕陶皺著一張暗淡無光的臉坐在胡榻上,牙根咬得咯咯作響,幾欲將手裡的青銅斛捏碎。

她費心籌謀了近一個月,以為這次定能一舉成功的計劃,竟又一次失敗了。

今天這場事鬨出的動靜太大,狡黠多疑如冒頓一定有所警覺,後麵再要下手,應不會那麼容易了。

可她不甘心!

一想到蘭佩如今懷著大單於的孩子,被大單於小心嗬護恩寵無限,而她可憐的女兒卻遠在東胡,不得不委身於那個糟老頭,與一群女人爭寵時,雕陶的心中便像是點著了一把烈火,灼得生疼。

等著吧,她一定會為女兒報仇的,不管多難,她都不會放棄。她就不信,她蘭佩還能整日躲在銀帳裡不出門?隻要她出來,她就有機會!

就在她迅速從這一次的失利中調整心態,預備再戰時,絳賓捋了捋蜷曲的胡子,忽而沉聲道:“這一次或是天意,不成便也罷了!後麵的,你也不用再管了,我知你意,不就是要蘭佩一屍兩命嗎,我會辦妥。”

雕陶抬起布滿血絲的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絳賓,想不到今日事他非但沒有怒斥責備她,反而會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這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良心發現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要知道嫁他這麼多年,她一直嫌棄他沒出息,除了玩女人,幾乎沒有彆的能拿出手的本事,手裡掌著一萬騎,也從不見他操練,她怒其不爭,也曾奮起抗爭過,結果卻是他變本加厲胡天黑地的鬼混,她隻得認了命,凡事再不指望他,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誰知他剛剛竟說,他會辦妥。

雕陶從莫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不屑地輕嗤了一聲:“嗤,就你?你能辦成什麼事?”

想他當初趁她回樸須封地,在單於庭和伊丹珠夜夜媾和,最終非但沒能除掉冒頓,還差點送了自己的小命。

扶不上牆的爛泥,不添亂已是幫忙。

絳賓看出她不信自己,也不惱,隻淡淡說道:“攣鞮貴為王族,除了我和我們的兒子攣鞮藉還活著,其他的已經全都死絕了,這便是我到如今辦成的最大的事!若不是我這些年虎豹不外其爪,一味做小伏低,在那場血洗王庭的鬥爭中,冒頓又豈會放過我和我兒?而你,要麼被他收繼,遭他折磨,要麼,早已隨我一起做了刀下鬼。”

雕陶從未往深處想過絳賓所說的這一層,此刻聽他這樣雲淡風輕地說起,全身密密麻麻起了一層雞皮。

難道她這麼多年真的錯看了他?

難道他的不求上進,當真隻是為了隱忍求全而故意做出的假象?

絳賓乜了雕陶一眼,稍頓,臉色逐漸轉為陰沉:“如今我已看破,冒頓留我性命,不過是他現在麵對一眾王室貴族,自知還嫩了點,我這個木胎泥塑的左賢王對他還有點用,沒到殺我的時候,一旦他羽翼豐滿,定不會讓我再居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賢王要位,到時候要殺要剮,便全憑他心情了。”

“雕陶,我知你跟我這些年,是打從心底裡瞧不上我,也知你心儀蘭鞨,當初若不是他拒親,你也不會委身嫁我。你凡事要強,心裡的抱負絕不隻是混吃等死。雕陶,我且問你,若我有心與樸須族聯手,在冒頓還未站穩腳跟之際給他致命一擊,你身為樸須族長女,能否下此決心?”

雕陶一時怔住,無措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從未覺得如此陌生的夫君,心跳如擂鼓,稍頃,終於給出了她的答案:“不隻樸須族,我還會寫信給呼衍黎,說服呼衍部和東胡王,為你加權。”

攣鞮絳賓甚為滿意地拍了拍雕陶冰涼的手,唇角彎出一絲冷笑:“我這把刀磨了近二十年,也該到了用時。利刃出鞘,第一個刀下鬼,便是蘭佩。”

......

趙綺幽幽轉醒,頓感四肢百骸像是散了架,脫了位,動彈不得。

那種撕裂般的疼痛陣陣鑽心,她不覺蹙起眉,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e5%90%9f。

趙實聞聲奔到榻前,急道:“可是哪裡疼得厲害?”

趙綺見哥哥清臒的臉上,黑眼圈烏青,膚色蒼白,滿是擔憂焦急,她心有不忍,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

想起自己昏過去前,被她壓在身下的大閼氏,趙綺有氣無力地問道:“大閼氏她......”

趙實忙道:“大閼氏無事。”

趙綺這才放下心來,緩緩闔上了眼。

這一覺,她昏昏沉沉睡了近兩天,再睜眼,已是隔日的晌午。

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著,溫熱而柔軟,她緩緩抬眸,看見了正坐在榻邊的大閼氏。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蘭佩拭去眼角的淚珠,展顏輕輕拍著趙綺的手道:“這下沒事了!鞠婼阿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