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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山 金燼 4478 字 6個月前

相似。

有了前世的前車之鑒,蘭佩暗下決心,此生,她定要遠離那個名叫趙實的中原人。

第50章

回去的一路,冒頓雖嘴上不說,但蘭佩看得出他寢食難安,心中不知壓著多少事,在人前同她說話也是一貫地避重就輕,能用“嗯”、“啊”帶過的,絕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畢竟,初立的匈奴王離開單於庭,使帝國中樞王位空虛,對於一個尚未完全成熟的政治家而言,這樣的冒險行徑不啻為一場搏命豪賭。

不在其位,不謀其事。他所默默承受的巨大壓力,絕非她麵上所見,更非她所能揣測體會。

一行人晝夜兼行,不出兩日便回到了單於庭。

右賢王蘭鞨處變不驚,接到望樓通傳後立即領著各部落首領自單於庭內疾奔而出,一直迎到驛道下馬台前下跪請罪。

冒頓見狀旋即下馬攙扶起自己的丈人,翁婿一番君臣禮節後,蘭鞨又為自己小女的魯莽行徑再次下跪,請求大單於責罰自己教女無方,聲稱若大單於不罰,他便長跪不起。

冒頓自然又是一番勸解,怎奈右賢王不為所動,身體竟如磐石長在了地裡一般,怎麼也拉不起。

所有部落首領和王室貴胄都在場,站在一旁的蘭佩尬紅了臉,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不出來。

看吧,這便是她逞一時之快的代價!

她種下的錯,他不與她計較,卻終究要有人來替她承擔。

她在大婚期間所受的委屈,旁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看在眼裡的,唯有大閼氏新婚第二日獨自離開單於庭,結果被休屠王掠為人質,以致大單於不得不以討伐休屠王為名親自去營救。

這樣的錯,在他們看來可大可小,端看大單於的心,若有好事者借此機會參她一本,無論大單於是否力保,都夠她受一陣的。

蘭佩後知後覺的這層厲害,早在她離開單於庭那日,她的父親便想到了。

當日冒頓執意親自去找她,將單於庭內事務交與他全權處理,蘭鞨如坐針氈,這兩日擔驚受怕如履薄冰,隻顧著當好金帳看門人的本分,連金帳都不敢踏入一步。

生怕哪一件小事處理不當,被人暗自記下,待大單於回來後遭小人挑撥。

想著他那個越大越任性的女兒,他更是愁得輾轉難眠,茶飯不思,又怕她真的死於呼衍逐侯的刀下,又怕她平安歸來之後因這次輕率之舉落人口實,自吞苦果。

思來想去,唯有他這個當父親的替女兒擔下一應罪責。

就算大單於真的因寵愛他的女兒而不予責罰,就算單於庭內眾人都能看透這點而不敢妄自多言。

但,戲要做足,過場要走到,該認得錯要心甘情願地認,該領的責罰要毫無怨言地領。

唯有他如此做,才能堵住悠悠眾人之口,才能不讓初登大單於之位的冒頓左右難為。

冒頓豈會不明白右賢王的心思,他隻是沒料到蘭鞨會如此迫不及待表明心意。

畢竟比起蘭佩出走,這些時日發生在單於庭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才更讓他掛心。

場麵一時僵在那裡,君臣都因各自堅持而有些難堪。

蘭佩站在一旁,有如百爪撓心,幾次想張嘴說些什麼,又都儘數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此時的強出頭隻會讓本已錯綜複雜的局麵更難解。

讓成心看好戲的人更有看頭。

良久,冒頓像是終於下了決心,用開恩的口%e5%90%bb點頭道:“罷,那就罰右賢王於分封大典後啟程封地,沒有孤的允許,一年之內不許擅自回單於庭!”

“臣遵旨!”

“殿下!”

冒頓話音剛落,蘭鞨叩首領旨的同時,蘭佩不由地驚呼出聲,緊跟著就要喊出的那句“都是妾的錯,還請殿下不要牽連無辜,妾甘受一切責罰!”

卻在接收到來自冒頓的一瞥後,活生生哽住了。

那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冷得如她腳下踩著的冰,明確警告她不可在大庭廣眾之下挑戰他的王權。

她咽下一口吐沫,看著他就在自己的身側,不過短短幾丈遠的距離,重又戴上那副唯有王者才慣用的麵具,視眾人於無物般,絕塵策馬而去,卷起一陣徹骨的寒風。

近身侍衛緊隨那個遠去的黑點,在冰天雪地間霎時形成一張巨網,直到聚攏在金帳周圍。

留在蘭佩身邊的,唯有從起初到現在,一直戰戰兢兢的小狄。

“走吧!”

蘭佩對著黑下來的天色,抖了抖已然凍僵了的身子。

小狄這才敢快步上前,塞給蘭佩一個早早備好的暖手爐,又為她披上一件外袍,跟在她身後,朝空置了多日的喜帳走去。

當晚,蘭佩泡了熱湯,早早睡下,本以為長途奔襲這些天,每日隻能睡在熊皮睡袋裡,回到單於庭溫暖舒適的床榻上,應能沾枕就著。

可誰知,她竟失眠了。

睜眼閉眼間,倒未曾有對他何時回帳所生的忐忑,因為她知道,金帳之中有太多連日積壓的要事需他定奪處理,他即便徹夜不歸,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今日他投來的最後那一眼,像是烙在了她的眼底,就算她把雙眼閉得死死,也總能看見他那雙深棕色的眼眸,如利劍一般穿來,直抵她的%e8%83%b8口。

父親為了她的地位前程,甘願領受責罰,而他,是否早在那日替她上藥時,便已想好了這責罰的尺度。

自古改朝換代的帝王,有誰能容替他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重臣,越王勾踐殺了開國功臣文種,同他一起輔佐勾踐的範蠡功成名就之後急流勇退,留下了“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感歎,得以與西施泛舟西湖。

如此想來,冒頓讓她的父親在這個節點回到封地,已是格外開恩。

偏她還不領情不知足,妄圖在他攜她回到單於庭的當日再次出言頂撞。

任他有再好的性子,怕是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大閼氏屢次不知好歹,以下犯上。

那個眼神,便是%e8%a3%b8的警告。

她便凝望著這個擦不去的眼神告誡自己,即便他對自己有情,也絕抵不過匈奴王的權祗,前世他能狠心將自己送去東胡,此生便也能如此。

既已嫁他,並決定於他並肩攜手走到最後,在她的大閼氏之位尚未立穩之際,前次與今日這般魯莽之舉萬不可再犯,更何況,他身為匈奴王,早晚都會閼氏成群,在那之前她不想方設法套牢他的心,還一力往外推不成!

如此拿定了主意,她再也睡不著,所幸叫來小狄替她梳妝,點了個清麗的妝麵,簡單盤了個垂髻,又吩咐庖廚備了些奶食點心,蒸熱裝進食盒,她披上大氅,親自拎著往金帳走去。

夜已深沉,整個單於庭的燈火此刻都點在了金帳內外。

火光通天璀璨,如同日夜跳動不曾停歇的帝國心臟。

帳外侍卒見大閼氏突然來到,正欲開口通傳,被蘭佩抬手止住。

“帳內除了大單於,現都有誰在?”

她小聲問侍卒。

“回稟大閼氏,拓陀大人和蘭儋大人現在帳內。”

既有蘭儋在,她便不必避諱,蘭佩定了定心神,不待通傳便輕輕推門而入。她有意放慢了跨入金帳的節奏,好讓裡麵的人知道正有人要進來。

“誰?!”

果然,看見門口有動靜,拓陀警覺的聲音最先傳來。

“是我!”

蘭佩這才揚著嗓子邁入金帳,回身帶好門後朝正坐在王座上的冒頓徑直走去。

“妾見過殿下和兩位大人。”

她走到金帳正中停駐腳步,斂衽行禮後立在了原地。

“你怎麼來了?”

冒頓臉色略有遲疑,腳步卻不曾停歇地迎了過來,延攬過她的肩往裡走。

“妾見時辰已晚,殿下還在操勞,心有不忍,給殿下送些吃食來。”

蘭佩說著將手中提籃擱在王座一側的幾案上,預備一一打開。

他滿腹狐疑地看著她,不知她這番極突然的反常之舉究竟是何用意。

原本,他以為今日自己的不得已而為之,會讓她惱恨自己的無情,與他置氣不搭理他便是好的,怎還會因心疼他而巴巴給他送吃的來?

莫非......她想用此舉讓他轉圜心意,收回成命?

可看她這幅模樣,並不像是有事求他而來,倒真像是單純為他送吃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且她定也知道,他在各部族首領麵前說出的話,怎還可能更改。如若出爾反爾,這讓他這個初登王位的大單於,還有何威信可言!

如此想來,她竟真是因為想他,等他,才這麼晚還沒睡,跑來找他?

“你冷不冷?”

他心中一暖,見她衣著單薄,趕忙伸手攔下她的動作,握住了她的手。

冰涼。

他眉頭一擰,攥著她冰塊似的小手,對仍立在帳中進退不是的那兩人說:“今日就到這,你們都退下吧。”

拓陀和蘭儋如釋重負,感激地看了蘭佩一眼,旋即退出帳外。

待帳門重又關上,冒頓竟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二話不說便向內帳走去。

“殿下,殿下!”

蘭佩雖早有準備,但仍是被他的簡單粗暴弄亂了陣腳,不禁無助低呼。

“孤確是餓了,可孤現下隻想吃你。”

冒頓說著已將她放倒在內帳的床榻上,自己解衣寬帶間壓迫上來。卻在埋首她的發絲間時停住了動作。

“殿下?”

蘭佩顫唞著氣聲推了推他。

“洗得這麼香……”

他嘟囔了一句,像是抱怨,隨即站了起來,邊走邊脫,直到赤條條地走進浴帳。

“過來!”

他悶悶的聲音自帳外傳來。

知道要上刑場,蘭佩拖著有如千斤重的步子,咬牙向浴帳走去。

伺候大單於洗浴的熱湯是一早備好的,為了保持恒溫,侍卒們不斷向裡循環添加熱水,整個浴帳中煙霧蒸騰,伸手不見五指。

蘭佩循著光亮走向那碩大的湯池,在這個前世今生她都不曾來過的地界,全身自內而外透出緊張。唯一可緩解這緊張的是,她到目前為止都還沒看見他人在哪裡,無助瞪大了眼,卻也隻能看見一片水霧。

正暗自張皇之際,突然自下伸出的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腳踝,緊跟著,她被那手掌朝下一帶,整個人如同自由落水一般,直直砸進了湯池裡。

池底比她預想的還要深,使她不得不嗆了好幾口水,落水時包裹在身上的衣服瞬間濕透,和她的長發一齊在水上飄了一層。

不等她在水下站穩,冒頓的手已熟練地一層層解開她的束縛,整個人再次欺壓了上來。

她的四肢百骸浸在這滾熱的水中,像一隻煮熟的蝦,所幸破罐子破摔地閉上了眼。

此生的第一次,竟沒有那麼疼。

第51章

不同於金帳內的旖旎繾綣,不遠處的昆邪王帳內,焦灼的氣氛因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而更顯詭異。

雕陶閼氏提著人頭進賬時,她的夫君攣鞮絳賓正在和最近新寵幸的一個侍奴廝混,被正室抓包時也不見絲毫慌亂,隻將那侍奴推向一旁,自己理了理半敞的衣褲,連正眼也不曾給,語氣不滿道:“跟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