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要關心的。”
陸雲闕又掃他一眼, 心裡有那麼絲不快。這輩子,他倒是能耐,入了尹蘭姝的眼,和他成了連襟。
“找我有事?”他開門見山。這人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既然找上門, 便是有求於他。
“殿下英明, 一眼就把我看穿了!”馮貫之嘿嘿一笑, 道,“我這幾日想了想, 殿下於我有知遇之恩, 我理當湧泉以報。我左思右想吧,我也沒彆的本事, 倒是手底下有一些可用的人,若是為殿下培養一支暗衛隊, 供殿下驅使,殿下覺得如何?”
陸雲闕眉毛微一挑, 心道:倒是知趣。
前世, 他便是這般主動送上門, 提出要以此報恩。今生雖然他目的不純,終究還是提到這個點上。
“想要什麼?”他知道他不會白給人辦事。
馮貫之臉上浮現難得的靦腆之色, 他抓了抓頭,清了清嗓子, 回答:“就是……想讓殿下給我做個媒, 幫我……定個親。”
倒是有腦子, 找他保媒。想來他心裡清楚,尹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但若是他出麵,尹家不至於拒絕得太直接。
“你配得上?”陸雲闕不鹹不淡問了句。
他爹不過是從六品的國子助教,尹家老太爺是為國捐軀的懷化大將軍,尹竹南是正五品的寧遠將軍,而他馮貫之整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風評不好,前不久才領了個閒職。
尹家怎麼放心把掌上明珠交給他這樣的人?
被他這麼質問,馮貫之既沒著惱,也沒自卑, 坦然道:“目前自是配不上,不過有殿下的栽培,我定能立下大功,平步青雲,屆時就配得上了。”
“那就到時候再說。”陸雲闕合上麵前的一遝資料,又拿過一本折子,故意不去看他。
馮貫之急了,上前幾步,雙手撐在大桌案上,盯著他,語聲急切:“殿下,這事可等不得,蘭兒剛退了親,盯著她的那些世家公子都像狼見了肉似的,紛紛想要打她主意,她若被人先定了去,到時候我哭都來不及!”
“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跑去翻牆?”陸雲闕狀似認真地盯著手上的折子看,說得漫不經心。
想起前世,他也同他這般,翻過皇宮的高牆,與蓮兒私會。
他懂他的心思,無非就是為個女人動了心,心之所係皆是她,為她改變,為她籌謀,想要與她相守終生。
被戳穿的馮貫之哈哈笑了幾聲,不甚正經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殿下!”頓了頓,又滿臉誠懇地開口,“殿下,我和蘭兒兩情相悅,早已定下白首之約,還望殿下成全。”
陸雲闕沒再消遣他,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他:“幫本王辦了件事,就急著邀功討賞來了?”
“殿下看得起我,才給我機會做事!殿下若是覺得我事情辦得好,定會獎賞我,我如今主動提出來,也省得殿下想不出賞我些什麼,殿下您說是不是!”
“油嘴滑舌,厚顏無恥。”兩輩子不曾改變的調調,也不知尹家大小姐看中他哪一點。
“殿下可是同意了?”察覺到他態度鬆動,馮貫之趁熱打鐵,舉手立誓,“隻要殿下助我抱得佳人歸,往後我定當為殿下生為殿下死,為殿下肝腦塗地,效忠殿下一輩子!”
上輩子說過同樣的話,一字不差。陸雲闕瞟他一眼,拿過一張紙,提筆寫了幾行字,遞給他:“原國子監祭酒毛文成犯事入獄,新任國子監祭酒陳明格兩日後上任,你先去找他,給你父親提一提職位。”
馮貫之接過,又聽到他的話,臉上神色有些微妙。
殿下對他……似乎了如指掌?
國子監祭酒毛文成那狗東西嫉賢妒能,對他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一天到晚沒事找事找茬,他想教訓他很久了,要不是爹那老迂腐老古板拚命攔著,他早就偷偷把他乾掉了。
沒想到他居然犯事入獄了?他總覺得這事不簡單,像是殿下出的手。
當然,他乖覺地什麼都沒問,連連點頭答應。
“至於你……”陸雲闕又看了他兩眼,看到他滿眼期待,潑他冷水,“惡評在外,無人不知,便是讓你當個三品大官,尹家也決計看不上你。”
尹家人護短又重親情,絕不會為了權財而將自家女兒隨意許人。馮貫之想要攀尹家這門親事,關鍵還在尹蘭姝身上。
“我錯了。”馮貫之知趣地垂下頭,“還望殿下指點。”
“尹竹南現在在鐵馬營任職,我把你安排進去,你同他打好關係。另外,鐵馬營現在以剿滅倉見山盜匪為主,你需得在這段時間想辦法立功,令所有人對你刮目相看。”
馮貫之臉上浮現喜色,摩拳擦掌,兩眼放光:“多謝殿下提點,我一定儘快把那些賊子搞定!”順便和未來大舅子多交流交流感情。
“去吧,匪患消除,我親自帶你登門,向尹大小姐提親。”陸雲闕最終給了他承諾。
前世,倉見山的那群盜匪悉數落網是在明年四月。他給他這個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馮貫之離開後,陸雲闕處理了會公務,快到午時,他讓人準備午膳。
這期間,尹蓮曦不曾醒來,他進去看了兩回,看到她睡著,睡得不安穩。
她一直睡,從昨日睡到今日,沒怎麼吃東西。他將她柔軟的小手握在掌心,望著她,眼中儘是憂色。
午膳很快準備好,都是尹蓮曦喜歡的點心菜肴。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喚她:“蓮兒,醒醒,該用午膳了。”他覺得,不該再讓她這麼睡下去,她該吃點東西,恢複精神,趕緊好起來。
可睡夢中的尹蓮曦抽泣起來,驚惶地、含糊地喃喃:“好臟,好臟……彆碰我……夫君,夫君,彆不要蓮兒……蓮兒怕……怕……”
一時間,陸雲闕整顆心像被擊穿,心痛難忍,眼角發澀,閉目間,熱淚不受控製地落下,落到了她的臉上,滾落開來,隻剩濕意微涼。
像是有所感,尹蓮曦不再囈語,緩緩睜開眼睛,抬手去摸自己的臉,摸到了一手的濕。
她愣了下。
她知道自己哭了,在夢裡哭了,她又做了可怕的夢,她在夢境中備受折磨,生不如死。
可這……分明不是她的眼淚。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分辨得出來。
她坐了起來,伸出雙手去摸索,摸到了他的衣服,又順著衣服往上摸,一點一點摸上他的麵孔。
陸雲闕沒有阻止她的動作,他看著她,雙眸通紅似要滴血,滿眼痛惜之色,滿是自責。
前世,在她最無助、最害怕、最絕望的時刻,他沒能陪在她的身邊。想起她遭遇的一切,他恨極了無能為力的自己,恨極了怨她恨她的自己,恨極了妄想她想起前世的自己。
“你、你怎麼哭了呀?”手指摸到濕意,尹蓮曦震驚萬分,捧著他的臉,語聲也不由結巴了。
男人怎麼可以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呀!她從沒見哥哥哭過,像夫君這樣的男人更不應該哭呀。
“你、你彆哭了。”她手忙腳亂地幫他擦拭眼淚,像哄孩子似的哄他,“你是擔心我的眼睛嗎?木姐姐不是說過沒什麼事嗎?你彆哭了,我很快就能看見的。”
她原本還難過著,害怕著,渾渾噩噩的,可被他這麼一哭,她像是一下子有了精神,一心隻想哄好他。
陸雲闕無言地將她抱在懷中,靜靜地抱著她,抱了許久。待他眼角的淚乾涸,他輕聲問她:“餓了嗎?吃點東西,可好?”
“嗯。”尹蓮曦還是沒什麼胃口,但他哭了,她便不想回絕讓他更擔心。她乖乖由他抱起,在那片血色中感覺他為她穿衣、梳洗、綰發。
她原本是害怕的,成了一個瞎子,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做不了,怎麼可能不害怕?可是,他對她這麼溫柔,原本縈繞在心間的恐懼慢慢消退,她的心情也逐漸變得平和愉悅起來。
他抱著她,她便環著他的脖子,倚靠著他,這樣她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殿下,可要奴婢布菜?”在旁伺候的亭遙見陸雲闕抱著尹蓮曦坐下,上前一步,低聲詢問。
“不必,都下去吧。”他的蓮兒,他親自照顧。⑨思⑨兔⑨網⑨
“是。”亭遙點頭,和丹蘋她們一起退下,輕手輕腳地把房門關上了。
陸雲闕讓尹蓮曦坐在他腿上,左手環住她的腰身,右手執起筷子,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在她耳邊說道:“有琥珀糖藕、金絲雪雁包、玉菇老鵝煲,想先吃哪個?”
尹蓮曦想了想,答:“想喝湯。”喝點熱乎乎的湯,身子會舒服一點。
陸雲闕便舀了半碗,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湯汁鮮美,菌菇香嫩,鵝肉老爛,入口滋味堪稱一絕。尹蓮曦喝完半碗湯,胃口便上來了,嬌聲嬌氣地問他還有哪些菜,聽到有合胃口的便又吃了一些,很快就飽了。
她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饜足地歎了口氣,道:“好飽哦,平常都沒吃這麼多的。夫君你餓不餓,吃了嗎?”
“吃了。”陸雲闕應著,拿過一旁的帕子,細細地為她擦拭嘴角。
屋子裡很安靜,火盆力道很足,尹蓮曦渾身上下暖暖融融,又有他陪在身邊,覺得很安心。
“夫君。”她又輕聲喚他。
“嗯。”陸雲闕停下手上的動作,將帕子放到一旁,看著她乾淨紅潤的唇瓣,低頭,輕輕碰了碰,眉眼帶笑。
眼睛看不見,觸?感卻更鮮明,尹蓮曦的臉頰仿佛被燙了下,很快浮現緋紅。她雙臂環住他的脖子,靠著他,不說話了。
“蓮兒,什麼都不用怕,沒人能傷害你,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她聽到他在她耳畔許下承諾。
他的聲音那麼好聽,讓她的腦子開始暈暈乎乎,心裡頭也起了那麼些旖旎的念頭。有句話怎麼說的?
飽暖思……什麼來著?
第69章
從宮中回來的這幾日, 尹蓮曦一直在燕王府修養,這段時間陸雲闕幾乎不出門,大部分時間在荊園陪著她。
尹蓮曦的雙目依然看不見東西, 木夫人又來看過兩次,說是身體無礙,心上有疾,需要時間恢複。
看不見東西,尹蓮曦心裡難受得緊, 若不是有陸雲闕和團團一直陪在她身邊, 尹家人也來看了她幾回, 她定要日日哭鼻子了。
木夫人說她有心疾,可她的心疾究竟是什麼?她思量許久, 心中似有答案, 卻又像迷霧一般令她看不穿,看不透。
這日陽光正好, 大門敞開,微風輕輕吹動屋內的風鈴, 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尹蓮曦坐在正廳的一架秋千上,丹蘋推著她, 秋千有節奏地晃, 她的思緒也被拉得很遠, 嬌嫩的臉上掛著一絲茫然。
秋千是陸雲闕這兩日抽空為她做的,不算特彆精致, 卻也是有模有樣,坐板上特意加了柔軟的布料, 坐上去很舒服, 尹蓮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