蹌蹌、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地宮。
腦子裡反反複複都是她淒厲的哭喊,她說她恨他,要殺了他,她恨他……
墨域轉過身去,悲憫地看了眼已然昏死過去的尹蓮曦,勾了勾唇,走過去,蹲下`身子,喂她吃下一顆藥。
“好好伺候蓮妃娘娘,怠慢了,要你們狗命。”
*
尹蓮曦醒來的第三天,如失去靈魂的木偶,抱住自己蜷縮在床角,任誰接近都會像瘋了一般尖叫,叫得人毛骨悚然。
她的眼淚已經流乾,空洞的雙眸沒有半點神采。她知道她的孩子沒了,她和夫君的孩子沒了。她尚未感覺到它的存在,就永遠失去了它。
她的生命也仿佛結束在孩子死去的那一刻。
不會再有希望了……
宮門開了,墨域走了進來,他的手裡端著一碗藥,他臉上的傷痕未消,還留著一道淡淡的粉,但他的表情輕鬆而愉悅,腳步也那樣輕快。
“都下去吧,娘娘由我一人照看就夠了。”
“是,墨公公。”
待宮女太監都退下,墨域走到床邊,掀開床幔,盯著那蜷縮在角落裡的嬌美身影,又笑了:“娘娘,過來喝藥。”
意料中的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並不在意,端著藥在床上坐下,自顧自地說話:“那日皇上嚇到了,出去後便大病了一場。奴才看啊他是後悔了,不過後悔也晚了。”
“奴才對他說,娘娘心如死灰,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誌,也永遠不可能再原諒他了。”他說著,“嗬嗬”笑出聲,“這是實話,對嗎?”
他自然得不到回應。
“然後奴才就告訴他,這世上有一種藥,隻要讓人連續服用七七四十九天,就會讓人忘記前塵往事,宛若稚子。”他的笑意更深,視線落在手中的藥碗上,“皇上信了,娘娘信嗎?”
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碗,碗裡的湯藥濃鬱,近乎黑色,冒著熱氣,散發出濃濃的藥香味。
“娘娘知道自己的身份吧。”這句話,不是疑問,“娘娘乖乖的,做我的毒娘子,可好?”他的眸光熱切,望著她,是誌在必得的堅決。
尹蓮曦終於有了反應,她冷冷地看向他,聲音澀啞地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沒想到他會知道她的身份。
成人後,她知道自己體質特殊,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團團不會說話,她隻能猜個大概。
進宮後,偶然有一天她聽人提及宮中的藏書閣,說是藏書閣中無奇不有,還有很多書記載了民間的奇聞異事,她便動了心,去藏書閣翻找和自己的身份相關的書籍。
她足足翻找了三個月,終於找到了。也是在那時她知道,陸雲合不是她的命定之人,而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有孩子。
那日,她傷心地大哭一場,哭完便燒毀了那本書,將這個秘密牢牢地藏在了心底。
可眼前的這個人,居然知道?
“我想要的……”他故作神秘地頓了頓,又兀自笑開,“不過就是一個你罷了。”
“一個閹人,無根無後的東西,你該受千刀萬剮,下十八層地獄。”害死她孩子的人都不得好死,她會詛咒他們所有人,讓他們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
隻要給她機會,她一定會報仇,一定會!
無根無後?嗬!墨域眯眼冷笑,長臂一伸,輕易便將她拉了過來,強勢地將她摟在懷中:“娘娘,藥快涼了,趕緊喝吧。”
“滾開!”他的碰觸讓她覺得惡心,她激烈地反抗,卻被他在後頸處摁了一下,這一摁,她便渾身沒了力氣,軟綿綿地躺倒在了他的懷裡。
“娘娘乖一些,奴才可不是懂得憐香惜玉的人。”他左手從她身後繞過,迫使她張開嘴,右手的碗靠近她嘴邊,將藥灌了進去。
尹蓮曦睜大雙眸死死盯著他,眼眸中儘是恨意,恨不得啃其皮肉飲其鮮血。
“砰”一聲,藥碗被他隨手丟掉,砸到地麵,碎成無數片。
他低頭看她,伸手撫摸她光滑柔潤的下巴,拭去她嘴角殘留的藥汁。
尹蓮曦隻覺一陣惡寒,卻無力阻止。
“娘娘,奴才告訴你一個秘密。”墨域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著,又抓過她的手往下,“來,碰一碰。”
手指觸碰到本不應存在的物件,尹蓮曦心頭猛地一震,駭然:他、他根本就不是太監!
惡心之感瞬間將她鋪天蓋地籠罩,她無處可逃,驚慌,憤怒,幾要崩潰。
“放開我!你放開我!你這惡心的東西,你去死!”她怒吼著,痛苦屈辱的感覺湧上心頭。
可是當他將她放倒在床上,%e5%90%bb上她的唇瓣,她才真正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深夜,燕王府,荊園。
陸雲闕已經幾宿未合眼,他派出去不少暗探打聽尹蓮曦的消息,卻一無所獲。她就像從這世上消失了,沒有留下半點蹤跡,生死不知。
宮中他熟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陸雲合到底把她關在了哪裡?
黑漆大案上擺放著皇宮的地圖,他一點點查看,思索,想要找到答案。
“砰砰砰……”
窗外傳來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迅速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團團飛了進來,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嘰嘰,嘰嘰嘰嘰!”看到他,團團拚命叫喚,激動而急切,繞著他飛了三圈才落到他手上,持續哀叫著,是從未有過的情態。
陸雲闕心一沉,落下窗戶,將它托起,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你也找不到她,是嗎?”
團團哀傷地叫了一聲,伏到他掌心,一動不動了。
“好了,你找了這麼多天,辛苦了,好好睡一覺吧。”他說著,走到寢室,將它放到了專為它準備的小窩裡,讓它休息。
團團“嘰唔”一聲,看他一眼,又病懨懨地趴了回去,蜷縮成一團,腦袋埋進翅膀裡,很快便睡著了。
陸雲闕卻毫無睡意,他複又坐回書案後,拿起皇宮的地圖研究。
倘若再無頭緒,他不介意提前下手,領兵逼宮。隻要他登上至尊之位,不怕陸雲合不交出蓮兒。
哪怕隻有一半的幾率成功,他也會一試。
*
寰雲殿,陸雲合喚來墨域,問他尹蓮曦的情況。
這幾日,他病了一場,前前後後燒了有十來日,渾身難受,茶飯不思,清減了不少。
一想起那日的慘狀,他的眼前便一片鮮紅,心臟也疼得厲害。
明明是她有錯在先,明明是她背叛了他,為什麼他還要為她如此心痛難安?
她恨他?她有什麼資格恨他?
“回皇上的話,蓮妃娘娘已經服用了半個月的藥,現在情緒較為穩定,見了人也是安安靜靜的。”墨域緩聲道。
陸雲合稍稍安下心,他終是無法承受她的恨,他希望他的蓮兒回到從前單純無害的模樣,忘記一切也好,他會給她屬於他們之間的美好的記憶,讓一切從頭開始。
“朕能見她嗎?”
“皇上想見,自是能見。隻不過……”墨域頓了下,才道,“娘娘的情緒才剛穩定下來,若是見了皇上受了刺激,怕是會功虧一簣。奴才覺得還是再過一段時間見麵比較好。”`思`兔`在`線`閱`讀`
陸雲合失望不已,但還是按捺下,道:“在她身邊伺候的人可儘心?她的身體恢複得如何?吃得多嗎?可有消瘦?”
“皇上放心,娘娘一切都好,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珍寶,無人敢怠慢。”
墨域又回稟了幾句,陸雲合自覺再無話可問,讓他退下了。
墨域回了地宮,他迫不及待想要見他的寵物、他的禁臠、他的毒娘子。
他的臉上露出笑意,梨渦漸深,眼角下的紅痣更顯妖孽。
自從嘗了她的滋味,他才有些明白陸雲合為何那般癡戀她,絕色傾城的美人、柔若無骨的身子,哪個男人不喜歡?
他尤其喜歡她哭,看她絕望崩潰的模樣。隻可惜,用了那藥,她會慢慢失去自己的本性,變成一個隻聽命於他的乖巧奴隸。
忘記一切的藥嗎?自然是會忘記的,不但會忘記從前的一切,而且還會催化她體內的藥毒血脈,將她煉成不老不死的毒人。
屆時,她就是他最厲害的殺器,也會是他最可人的床伴。
進入地宮,步入寢殿,在寢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看到他,很自覺地退下了。
這些人都受他控製,聽命於他。
墨域走到床邊,掀開了床幔。看到安安靜靜抱住自己坐在床上的尹蓮曦,他笑了。
今日他給她穿了一件正紅色的衣裙,這是他最喜歡的顏色,也非常適合她,襯得她的肌膚更加雪白柔潤。
他坐到床上,勾起了她的下巴,對上了她空洞無神的眼眸。
“娘娘不哭了?”他輕佻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同她說話。
尹蓮曦愣怔地看他,看著他的手放下,又像個木頭人似的垂下頭去,不停地喃喃:“臟,好臟,好臟……”
“不臟不臟。”墨域笑著湊過去,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娘娘要學著習慣我,知道嗎?”
“……夫君,彆不要蓮兒,蓮兒怕,蓮兒怕……”她突然瑟縮了一下,臉上露出哀婉驚怕的表情,顫唞著,緊緊抱住自己,流下淚來。
“夫君是誰呀?”他用指腹為她擦拭眼淚,又一次問她,誘哄著,想要她說出那人的名字。
可是,她反反複複隻說那麼兩句,彆的話一個字都不說了。
“就這麼護著他啊。”墨域心裡頭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皇上一直在查她的那個奸.夫,可惜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他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把她的魂兒都勾沒了。
他將她推倒在床上,躺到她的身側,撐著頭看她:“馬上要過年了,想要什麼過年禮?”
“讓我想想,你最想要什麼?啊,對了!”他笑眯了眼睛,“皇後那條賤命對不對?”
“那可也是個蠢女人呢,居然以為我真會跟她聯手,不過是看她可憐,逗著她玩罷了。”他的手指勾起她的一縷發,纏繞在手指上把玩著,愛不釋手,“等過了元宵節,我跟皇上求個旨,讓他把那蠢女人帶下來給你玩好不好?你說是先挖了她的眼睛呢,還是先割了她的舌頭?啊,或者把她架在火堆上煮熟,那一定很有趣!”
尹蓮曦睜著雙眼望著床頂,沒有一絲反應,她像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無法感知,什麼也不在意了。
墨域的手往下,置於她腰身處,拇指打開丈量了下,有些不可思議:這小腰可真是細得叫人著迷。
這個女人真是太嬌弱了,連他都忍不住對她生了幾分憐惜,添了一絲溫柔。
“尹蓮曦,尹蓮曦,應憐惜。”他歎著,又忍不住笑,雌雄莫辨的臉上是幸災樂禍的神情,修長的手指描著她纖柔的眉,又往下落到她粉潤的唇,輕輕點按,“怎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