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尹蘭姝看了看一眼看不到頭的階梯,兩眼一黑,喊著兩個小丫鬟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一會再上去。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心頭不由一跳,不大痛快地嘀咕一句:“冤家路窄。”
視野所及,是一頂軟轎,陪在一側的人是馮貫之。轎子停下,他小心地扶下轎中的馮夫人。
“娘,我背你上去。”他在馮夫人麵前半蹲下,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上去就好。拜菩薩,要的就是誠心誠意,一步一個腳印,哪能讓你背上去。”
馮貫之笑道:“娘,我是你兒子,你身體不好,做兒子的背你上去,菩薩看在眼裡也會誇兒子孝順,保佑你身子早日康複,你說是不是?”
“那也不成,幾百級階梯,可不得把你累壞了。你陪著娘慢慢走就是了,走吧走吧。”
馮夫人說著就要往前走,卻被馮貫之攔下了。
“娘,你也太小看兒子了,彆說這幾百級階梯,就算是背著你爬十座這樣的山,兒子都行。”他催道,“娘,快上來,這麼多人看著呢,咱娘倆推推搡搡的,多不好意思。”
“嗐,你這孩子……”見他開始動起手來,馮夫人拗不過他,隻好妥協,伏到了他的背上。
遠遠看著馮貫之背著馮夫人上了山,尹蘭姝心裡頭怪怪的:“瞧著不是個好人,倒還挺孝順。”
丫鬟秋林順嘴說道:“大小姐,那人奴婢知道,奴婢的一個表哥和他家住得近,他呀就是個地痞頭子,不務正業,打人可狠了,小姐可得離他遠些。”
“你表哥?你哪個表哥?賭鬼表哥還是書呆子表哥?有臉說人家,有人家那份孝心不?”尹蘭姝頗為不爽地抬手敲了下她的頭,“本小姐和哪些人走得近還輪不到你這小丫頭片子多嘴!”
“好嘛好嘛,奴婢不說了。”秋林委屈巴巴的,不知怎麼就惹了小姐了,小姐不也說那人不是好人嗎?
待馮貫之走出一段路,尹蘭姝帶著兩個丫鬟開始上山。
他在前,她在後。
走了一半路,尹蘭姝驚覺,他背著個人居然比她走得還輕鬆,慢慢的她就跟不上了。
“小姐,小姐,慢一點,奴婢走不動啦!”
嗬,她可不是最廢物的!回頭看了眼落後十來步、氣喘籲籲的秋林和苒苒,尹蘭姝露齒一笑,轉頭又跟了上去。
走到山頂時,尹蘭姝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進入白雲寺,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寺廟內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樹,枝繁葉茂,廟宇莊嚴肅穆,裡頭傳來誦經聲和木魚的敲擊聲。
前來燒香拜佛的人們來來去去,有的拿著剛求到的簽讓寺廟的僧人解簽。
有人求福,有人求子,有人求富貴平安。
尹蘭姝頭一回來這樣的地方,覺得新奇,四下走走看看,摸一摸粗壯的樹乾。
秋林和苒苒那兩個小廢物還沒跟上來,等她們找到她估計還要一會。
她收回手,打算去廟裡為蓮兒還有家人求支簽,看看最近的運勢。
一轉頭,撞到了人。
“呀,對不起!”她慌忙道歉,抬起了頭,卻猛地怔住。
雙手環抱的馮貫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微微俯下了身,唇角勾起一絲痞笑:“尹大小姐,許久不見,好似……又漂亮了啊。”
第51章
木夫人再次見到墨域, 已經是六天後。
墨域主動找上她,滿麵笑容,激動得近似癲狂。
“師姐, 我知道她是什麼人了!”他跟前跟後地跟著正在整理藥材的木夫人,不停地說著話,“她是百年難遇的藥娘子,擁有天生的藥毒血脈,她可以吸引這天底下所有的毒物!倘若把她煉化成毒人, 她的血就能成為天底下的至毒, 以血召喚毒物攻擊, 哪怕是千軍萬馬都會在頃刻間全軍覆沒!”
他興奮地說著,木夫人的麵色卻越來越陰沉。
終於還是讓他知道了, 他醉心毒術, 如今知道了蓮兒的身份,以他的性子, 定然不會放過她。
“小師弟,她是我的徒兒, 在我的教導下,假以時日她定會成為天底下最出色的大夫, 治病救人, 造福百姓。”她試圖與他說理, 雖然她心知肚明她這小師弟根本就不是講理的人。
果然,聽了她的話, 墨域嗤之以鼻:“治什麼病救什麼人!彆人的生死與她有什麼關係?她就該成為我的毒人,這才是她存在於世的價值!”
“墨域, ”木夫人看向他, 神情嚴肅, 聲音也冷了幾分,“她是活生生的人,擁有喜怒哀樂,擁有自己的家人,怎能因為你的一己之私就成為沒有意識與感情的毒人?再則,她是燕王的王妃,倘若你動她,燕王絕不可能放過你。師姐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妖孽絕美的少年笑得癲狂而猖獗:“師姐,你了解我的,隻要我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夠阻止!”燕王算什麼?尹蓮曦的喜怒算什麼?能夠成為他的毒人,那是她的福氣!
“墨域,我再說一遍,她是我的徒兒,你的師侄。師父有訓,同門不可背叛不可相欺,違者逐出……”
“師姐你不愧是我爹的親傳弟子,跟我爹一個德行,囉裡囉嗦,老古板一個!”墨域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揮揮手轉身就走,“算了算了,本也沒指望你把那丫頭騙來,我自己想法子!”
目送他離開,木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她的這個師弟啊,為人陰毒,性格偏執,一心鑽研毒術,近乎瘋魔。師父在世時,無數次訓誡他,皆是徒勞。
如今他把主意打到蓮兒身上,蓮兒置身於險境,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哪怕與墨域反目,她都會護她周全。
*
陸雲闕七日沒踏進房門,賀甯嫣來探望尹蓮曦時,話裡話外地取笑她。
“小妹尋思,表哥定是有公務要忙才沒來看望王妃娘娘,待表哥忙完,自然就會來了。王妃娘娘大人大量,想必定是能理解的。”
尹蓮曦腿傷好了,心情卻不好,瞧著有人送上門來當活靶子,她悄悄地囑咐丹蘋帶著一旁伺候的幾個小丫鬟出去,把門從外麵反鎖上。
然後,放出了這幾日跑來陪她玩耍的小夥伴——一條兩尺有餘的斑斕毒蛇,腦袋尖尖,吐著火紅的信子,活潑地追趕倒黴催的賀甯嫣主仆。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整間屋子,門外的人納悶不已,門內看好戲的小壞蛋拍著手笑,美麗的笑靨比三月的桃花更加絢爛迷人。
“表妹說得對,沒什麼不能理解的,現在就請表妹好好理解一下花花的熱情吧。”花花,是她給小毒蛇取的名字。
當賀甯嫣主仆二人嚇成一攤爛泥抱在一塊,尹蓮曦才命人開了門,讓人把她們拖走。
“小姐……”看到獨自一人坐著吃點心的尹蓮曦,丹蘋擔心地走過去,為她倒了一杯熱水。
這些天小姐心情不好,不出門,也不愛說話,連平日最喜歡的花花草草都懶得過問,時常便是吃了睡睡了吃,一點精神都沒有。
她知道小姐是同殿下鬨彆扭了,殿下這麼久不來見小姐,小姐也不願主動去見殿下,這麼僵著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說她們會不會又去告狀?”尹蓮曦從白玉碟子裡拿了一塊鳳梨酥,突然抬頭問道。
對上那雙明眸,丹蘋動了動唇,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她不確定小姐是希望她們去告狀呢還是不希望呢?
尹蓮曦也沒指望她回答,恨恨咬了一口鳳梨酥,嬌嬌氣氣地“哼”一聲:“告就告,我才不怕呢!誰要再敢欺負我,我就讓花花咬他!”
丹蘋雖然沒見過小毒蛇花花,但聯想到方才賀甯嫣和織錦的尖叫恐懼,約莫能猜到小姐定是又偷偷養了可可怕怕的東西,她默了默,沒有多問,隻小心翼翼地提議:“小姐,你身子好些了,要不今晚請殿下回房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尹蓮曦一聽這話便惱了,將手裡咬了幾口的鳳梨酥丟回碟子裡,站了起來:“討厭他!不許提他!他不回來睡,我最最高興了!”
說著,她便跑回寢室,趴到了床上。
誰要他回來,他那麼壞,不喜歡她喜歡彆人,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天色暗下,寒風漸起,到了冬月,天氣越來越冷。亭遙讓人又搬了兩個火盆進來,屋子裡便暖和不少。
尹蓮曦早早上了床,趴在床上翻看木夫人給她的醫書,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嬌小的身子趴伏,厚實的被子將她蓋住,卻又沒完全蓋住,還露出半隻雪白的足來,欲遮未遮,又小又嫩,好看得教人移不開眼。
亥時,在外間守夜的丹蘋聽到了推門的聲音,一下驚醒,轉頭一看,看到亭遙扶著醉醺醺的陸雲闕走了進來。
她趕緊上前,喚了聲“殿下”,又轉頭問:“亭遙姐姐,殿下怎麼喝成這樣?”
亭遙微笑,放開陸雲闕,道:“沒事。”又拉過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這邊不用伺候了,走吧。”
“可是……可是殿下喝醉了呀。”丹蘋不放心,頻頻回頭,擔心小姐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沒事,人醉,心不醉。”就喝了一杯果酒而已,能醉到哪去?借醉裝傻罷了,誰不懂呢?
這七天,可把殿下憋悶壞了哦。
房門關上,陸雲闕搖搖晃晃進了寢室,掀開床幔,看到了床褥間熟睡的小王妃。
烏黑的發絲如瀑,散落在枕頭上,兩隻小粉拳半握於頭兩側,白皙的側顏精致柔潤,沒有丁點兒瑕疵。
“小混蛋!”他低聲罵了一句,脫下外衣,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拿開枕邊的醫書,將她擁到懷中,右手環住她柔軟的腰肢。
他七日不來,她便狠心七日不找他。他一直不來,她是不是就要與他徹底一刀兩斷了?
放不下的那個……從來都是他。
他埋首在她頸窩,熾熱的%e5%90%bb落下,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印記。右手從她的腰肢往上,扯開她的衣服……
睡夢中,尹蓮曦突然感覺好熱,小腹脹痛得難受,身子像被人綁縛住一樣,不得自由,床也晃得厲害,好似隨時都會塌掉。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肩膀就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她“啊呀”一聲叫喚,晶亮的淚珠兒在眼眶裡直打轉。
“醒了?”
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瞬間清醒過來,氣壞了,拚命掙紮,想要從他懷裡掙開。
她還在生他氣呢,他怎麼可以對她做這樣的事情!
可嬌小的她被他禁錮在懷中,怎麼掙紮也無法逃脫。她更加生氣,鋒利的小爪子撓著他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撓出一道道血痕。
“放開放開,大壞蛋!”
“彆動!嘶……”又疼又爽。見她掙紮得厲害,他不想惹得她更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