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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71 字 5個月前

個子時來時鬼門徹底閉合。

明知道那道士可能在打自己的注意,但此時臨近天黑,距離子時已沒多少時間,又有以前差點被分吃的陰影在,所以顧九完全不敢出去。

以前顧勇不是沒請過神婆、道士來,想要把顧九和周珊珊一並收了去,但最後都被周珊珊撩起的陣陣陰風嚇走,所以雖然才被周珊珊掐了一把脖子,但他也抱著希望,希望周珊珊能像之前一樣,將這道士嚇走。

茅草屋總共兩個房間,一個廚房,一個是他和奶奶睡覺的地方,奶奶死後,顧九吃完她存下的糧食,之後就全靠小弟養活,幸而院子裡有井,喝水不成問題。廚房唯一的一把生鏽缺口的破菜刀早被顧九藏在了枕頭底下,這刀對鬼魂無用,不過對人還是有點威脅的,趁著老道士沒來,顧九將刀用布裹了裹,藏在懷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九今天唯一吃的東西就是那根雞腿,這會兒肚子餓的咕咕叫了起來,小弟繞在他身邊,看了看窗戶,看了看顧九,很猶豫。

顧九說:“我有一點點餓。”

小弟便喵了一聲,跳上窗戶,轉頭看了看顧九,然後鑽了出去。

顧九追上去,扒著窗戶,透過縫隙看著小弟慢慢地鑽進外麵的林子不見,眼睛忍不住彌漫了些水汽。

顧九抬手在眼睛上一抹,他是故意讓小弟離開的,等會兒那老道士過來,他還不知道自己今夜能不能活下去,彆讓小弟落在對方手裡才好。

小弟走後,顧九灌了一肚子井水充饑,然後搬了張三條腿的破板凳,打開門坐在門口,死死地盯著院子外麵。

老道士還沒來,院子外卻黑影重重,個個虎視眈眈。

顧九分辨了一會兒,認出這些多是從彆處飄來的新野鬼,原先守在這裡的一些野鬼,應當是進了周珊珊的肚子。

背後一陣涼氣襲來,顧九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周珊珊出來了。

周珊珊穿過顧九,直接竄出門外,靠近最近的一隻野鬼,黑霧將其包裹,顧九聽著那野鬼淒厲的慘嚎,表情木然。

周珊珊在表達憤怒,以前她這麼做,是憤怒於這些野鬼居然妄圖對她親子不利。現在,自然是憤怒他們居然敢覬覦屬於她的食物。

她吃的野鬼越多,理智便喪失得越快。

周珊珊一連吃了兩隻野鬼,身上的黑霧又暴漲了些許,她回到顧九身邊,彎下腰湊近顧九,黑霧下的麵孔慘白,一雙眼漆黑。

她在顧九肩膀邊嗅了嗅。

“娘。”顧九主動靠近周珊珊,伸出瘦弱的雙手抱住對方,語帶濡慕。

周珊珊一抖,恢複些許理智,掙紮一瞬後揮開顧九,飄到他身後。

顧九被揮了個屁股蹲兒,爬起來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天色越來越暗,小弟還沒回來,遠處兩盞暈黃燈火幽幽朝這邊飄來,距離近了,顧九才聽到兩道輕重不一的腳步聲,而後看到提著燈籠的那兩道身影。

顧勇和老道士來了。

顧勇摟著一個在顧九眼裡繚繞著黑氣的陶翁,脖子上掛著一卷紅繩,肩膀上還掛著一個布包。老道士換下了之前穿的藏青道袍,穿了一身看著比較正統的,印著各種符文的玄黃道袍,手執一柄黑色旗幡。

兩人依然在院門前止步,顧勇將東西都一一放下。

院牆是用土石塊混著稻草壘起來的,勉強圈成一個院子,院門也是竹片編織而成,長年累月的日曬雨淋,已經腐朽不堪。那老道士湊近顧勇,不知道跟他嘀咕了些什麼,便見顧勇徒手將院門扯開,腳步猶豫地向顧九走去。

顧九撿起一塊土坷垃,衝著顧勇砸過去。

夜色黑,顧勇沒躲開,被顧九砸個正著,他“嗷”了一嗓子。

顧九抿著唇,一塊又一塊地繼續往顧勇身上砸,這些土坷垃都是他趁這兩人沒來之前,從廚房牆上摳下來的,反正都是土牆,材料多得是,這會兒腳邊還有一大堆。

顧勇看不清,隻覺得沒完沒了了,不由破口大罵:“該死的小兔崽子!”

他不顧身上被砸的痛楚,疾步上前,探出大掌就要捏住顧九的脖子。

顧九往後一閃,顧勇便與從屋內竄出來的周珊珊來了個麵對麵。

“啊啊啊!”顧勇嚇得大叫。

正常人是看不到鬼魂的,除非他陽氣特彆弱,顧勇卻在來之前用袖子葉擦了眼睛,所以能短暫地看到鬼物。

顧勇被突然出現的周珊珊嚇了一大跳,他忍著害怕隻往後退了兩步。他快速在脖子上摸索了一下,然後手裡翻出一塊木牌,對著周珊珊,喝道:“滾開!”

躲在周珊珊身後的顧九看到那木牌發出一道紅光,周珊珊便仿佛被卡車撞了一般,裹著滿身的黑氣身不由己地倒飛出去。

“娘!”顧九叫了一聲,就要撲過去查看蜷縮在地上翻滾的周珊珊。同時心驚不已,他就說顧勇怎會這般大膽,以前過來這裡是從來不敢進來的,今夜居然毫無顧忌,原是有這厲害的木牌在手。

然而顧九轉身跑了沒兩步,便感覺自己的後領被人拽住,後背傳來一陣拉力,顧九聽得顧勇在耳邊滿懷惡意道:“小兔崽子,今夜老子便叫大師收了你和你這死鬼娘!”

顧九現在八歲,常年吃不飽骨子裡發冷,一副病弱鬼的身板,他哪有力氣與顧勇一個壯年男人抗衡,他被這一拽,直接被拽到地上拖著,然後被顧勇拉著後衣領往屋外拖。

麵對周珊珊,顧九還能喚一聲娘賣賣可憐,但麵對顧勇這個當年要把顧九活埋的爹,顧九卻是沒報半點對方可能心軟的想法。他直接掏出懷裡的破刀,扯掉布,使了吃奶的力氣往後一劃。

這一刀直接劃在了顧勇手上,他痛呼之下不由鬆開顧九,顧九沒回頭看,爬起來便不要命似得往屋裡跑。

緩過勁的周珊珊再次從屋裡出來,顧九發現她的黑氣似乎少了點,可能是剛才木牌那一擊造成的。

顧九撲進周珊珊懷裡,“娘,救我!”

周珊珊沒說話,從顧九在嬰兒時期見到她的第一麵起,八年間,就沒聽她說過一句話,後來才知道,周珊珊是啞女。

周珊珊將顧九往屋裡丟去,對著顧勇便衝了過去。

顧勇右手一手的血,看周珊珊又出來,惡狠狠地將那木牌再次拿了出來。

周珊珊一靠近顧勇,那木牌便再次發出了紅光,然而周珊珊此次卻沒被撞出去,她身上翻湧的黑霧似乎在與紅光做抵抗,然後用她那雙慘白的雙手掐住了顧勇的脖子。

預想的情況沒發生,還被掐住脖子,感到脖子上冰涼入骨的冷意,顧勇驚駭大叫:“大師,快救我!”

那老道士過來後,遣了顧勇來抓顧九,便一直在旁邊忙活。他下午時繞著小院走了一圈,就布置了些什麼在這裡。但顧九冒著被野鬼傷了的危險查看過一邊,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此刻那老道士正將那陶翁裡的東西按著奇怪的路線灑下去,裡麵的東西裹著黑氣落入土麵,顧九分辨不出那什麼,卻嗅到了絲絲腥臭。

顧勇求救時,老道士也將陶翁裡的東西全部傾倒完畢,將那陶翁一摔,破碎聲起時,老道士忽然飛身進來,手裡多了把劍,口中厲喝:“惡鬼休要張狂,速速退散!”

周珊珊便撒開顧勇,與老道士戰到一處。

周珊珊雖吃了不少野鬼,在顧九看來也是鬼中惡霸了,但她身前也隻是個普通人,並不懂如何打架,姿態以張牙舞爪來形容並不為過。老道士不同,他乾這行年歲絕對不少,一招一式都透著章法,而且敢對上周珊珊,便證明對方很有信心,能製服周珊珊。

顧九不希望周珊珊出事,至少在今夜不要出事,他看那老道士一臉奸邪的長相,他有預感,如果今夜讓對方得逞,他的下場隻會比填了周珊珊的肚子還要慘。

顧九左右一看,繼續撿起之前沒用完的土坷垃朝老道士扔去。

一連躲開兩塊顧九扔過來的土坷垃,老道士輕蔑道:“雕蟲小技。”他叫顧勇,“用紅繩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法子將那小惡鬼捆住。”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顧勇正用從身上撕下的布條給自己的手臂止血,他用嘴給布條打了結,聞聲便應了聲是,然後將放在院門口的紅繩拿過來,就再次朝著顧九走去。

顧九摟著幾塊土坷垃,一邊朝老道士扔,一邊躲顧勇。但是院子就這麼點大,他的力氣與速度還有體型都十分弱勢,不一會兒便被顧勇捉住了。

顧勇拿著紅繩往他身上套。

顧九往周珊珊那邊看了一眼,張張嘴,喊道:“娘,你快跑!”

周珊珊也是分身乏術,顧九知道若自己再叫她來救自己,麵對老道士的威脅隻怕敗得更快。周珊珊雖然想吃了他,但對方好歹守護他這麼多年,沒有她在,他早喂了野鬼肚子。那老道士不會放過他,肯定也不會放過周珊珊的。

周珊珊一急,就想抽身過來救顧九,卻被老道士攔住去路,“想跑?今日你們兩個誰也逃不掉。”

顧九被顧勇放在地上,兩條腿被顧勇的一條腿死死跪住,生疼,他半點也掙紮不了,上半身連帶雙手,已經被紅繩密密麻麻地纏到了腰際。

“喵!”

絕望之際,顧九聽到了小弟的聲音。

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撲倒顧勇後頸處,雙爪發了狠地死命一撓,爪尖便見了血。

顧勇後頸被撓去了一塊皮肉,他痛得一個倒仰,顧九失去桎梏,就翻身一滾,站起身在原地轉了兩圈想繞掉自己身上的紅繩,卻不知顧勇怎麼弄的,那紅繩依然好端端地纏在他身上。

顧勇忍痛朝老道士喊:“大師,又來了隻小畜牲。”

老道士擰了擰眉,看了看周圍,然後衝周珊珊道:“等會兒老道再來收拾你。”

他並指在劍身一滑,紅色血跡便沿著劍身顯現,沾染了血跡的劍仿佛威力大增,繚繞著絲絲縷縷的紅色霧氣。

老道士手持利劍,口中念決:“大道通天,氣禦陰鏈,拘魂鎖魄,封其三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血紅劍氣直衝周珊珊而去,猶如實質般地穿過周珊珊的身體。

周珊珊整個倒飛出去,撞倒了院牆,狼狽地趴在一地碎土塊中,她被這一劍傷得厲害,居然沒了再爬起來的力氣。隨著這一劍,她身上的黑氣也驟減許多,露出了被隱沒許久的身體,被吞噬的神智似乎也找了回來,悲戚絕望地看著顧九,嘴巴大張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默默流著血淚。

“娘。”顧九十分不忍地往周珊珊那邊走了兩步,便被顧勇踩住紅繩。

小弟站在顧九腳邊,戒備地盯著顧勇與往這邊徐徐而來的老道士。

老道士細細看了小弟幾眼,讚道:“這黑貓倒很有靈性,難得一見的引靈材料。”

顧九腦子不作他想,順起一腳將小弟踢走,“小弟,聽我話,走!”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