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業的東西,就很容易傷心。

可是他今天看了。

夏嶽偷偷觀察他,他的確是不開心,就不知道是因為視頻,還是彆的。

這個傻子。

夏嶽擠過去,裝模作樣也要看,遲立冬把耳機拿下來要給他戴上,他又不要戴,說:“我也想學散打。”

遲立冬:“改天教你。”

夏嶽:“我要買什麼裝備嗎?”

遲立冬:“不用,我家裡多得是,你挑著用。”

夏嶽:“那現在就去挑啊。”

遲立冬:“……去我家嗎?”

夏嶽:“不可以去玩嗎?”

遲立冬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猶豫很久,最終道:“沒有什麼不可以。”

那天遲立冬帶他回了家,他不但得到一副新拳套,還得到一個男朋友。

這是他人生中無與倫比的一段青春,短暫,又光芒萬丈。

他在這裡得到過最大的溫柔,付出過最大的勇氣,得到與失去的,都是這一生最極致的存在。

以至於蒼涼落幕,人去台空,隻留他自己,每次想離開,又總被眷戀牽絆著回頭,到後來腳下生了根,動一動都很難,隻能認命的長在這裡。

再後來,年輪轉了一圈又一圈。

他始終對遲立冬恨不起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遲立冬沒想過要騙他,不然不會是在他主動了無數次以後,才終於坦白性向和喜歡。

即使確定了戀愛關係,遲立冬也始終很克製地沒有越雷池半步,他那時不懂,以為這不過是晚熟運動員的害羞,分開後他才明白,遲立冬也隻是笨拙的、想給“誤入歧途”的他,留下還能抽身而退的後路。

如果說完全沒有恨過,也並不確切。隻是他那本就微不足道的恨意,隨著越洋包裹在運送途中的不知所蹤,也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那個他從英國寄回國內的包裹裡,裝的也並不是他的恨。

出國時他從國內不遠萬裡托運到英國的沙袋,在機場打開時就已經因為高空氣壓爆掉了,裡麵的沙子漏得到處都是,他在機場跪地大哭。為什麼到最後他什麼都沒留住。

所幸沙袋外的皮革並沒有完全破碎,他送給遲立冬時,在上麵簽的名字和畫的Q版自己都還在。冷靜下來後,他以為沙袋爆掉也許是個好兆頭,自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不如乾脆就和過去徹底道個彆。他給遲立冬寫了封信,和沙袋的外皮革一起寄回了國內——信裡幾乎全是臟話。

後來他讀書、工作,從英國到香港,又從香港到上海。也有人追求他,他也想過要試試接受,可總是剛剛抬腳,還沒走上一步,他就被心底的牽掛扯了回去。

認真說起來,遲立冬不是最英俊的,更談不上聰明,性格也沒有多好。但就有這樣的怪事,這個絕不能算最出色的人,偏偏就像是造物主為了他的喜好量身定做,縱有千般不好,他也隻能被這個人吸引。

如果不是這個人,和誰在一起都一樣。有的人也許會選擇放下,但他做不到,他隻想要這一個。

父母和姐姐,還有很多朋友都不能理解,為什麼要把大好時光浪費在一個人身上。他也無法對所有人解釋清楚,他以為時間的意義,是當和那個人在一起,人生才苦短。否則時間於他而言,隻是走近衰老和死亡的一天又一天。

再後來,故事的最終,也不能算是什麼happyending,他不過是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

在顛沛流離了十幾年後,他找回了內心的安寧,這就已經很足夠了。

有一年秋天,一家人去香山玩,晚上沒有回去,住在了遲家在附近的一棟舊房子裡。

夏斯年已經長成一個十歲的少年,比小時候調皮了些,很有夏嶽少年時的樣子。他在後院的玻璃花房裡玩,從牆角堆著的雜物裡,翻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包裹,隻能依稀能看出單子上的部分字跡。

他獻寶一樣呼喚父親們來看:“快看我發現了什麼!一個從倫敦寄來的包裹!”

夏嶽:“……”

遲立冬誇張地配合兒子:“倫敦寄來的!這麼神奇!我們快打開看看是什麼!”

夏斯年從包裹裡掏出沙袋皮革的瞬間,遲立冬就變了臉。

少年很快發現了上麵的簽名和Q圖,詫異地看看父親們,意識到情況不太對,道:“我突然想上洗手間。”扔下東西就跑了。

遲立冬蹲下,把包裹完全打開,放置了近二十年的皮革已經褪色泛白,馬克筆留下的簽名和繪畫也變淡了很多。包裹裡還有一封信,信紙也已變了顏色。

夏嶽記得那幾頁臟話,尷尬道:“我勸你彆看。”

遲立冬置之不理,打開了折著的信紙,年輕的夏嶽寫給他的信,信裡字跡工整漂亮,寫臟話都像在寫情詩。

遲立冬蹲在那裡,看了很久。

夏嶽道:“還沒看完嗎?那些話有什麼好看?”

遲立冬一動不動。

夏嶽道:“彆看了,做飯去,等下你兒子沒飯吃要拆房子的。”

他突然覺得不太對,慢慢走過去。

遲立冬竟然在哭。

夏嶽:“你乾什麼?罵你幾句怎麼還哭起來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遲立冬哭得越發凶了,手裡還攥著那幾頁信紙。

夏嶽莫名其妙,把信紙劈手奪了過來,在一連幾頁串禍及祖宗的臟話攻擊以後,信的末尾,“你對我這麼壞,我也還是愛你,如果你也有一點舍不得我,能不能來找我?我會等你,但不會太久。”

夏嶽已經不記得自己寫過這樣的話。

遲立冬哭得十分凶殘,夏嶽無可奈何,像哄家養大狗一樣摸著腦袋哄他:“好了好了,等下被你兒子看到,丟臉不丟臉。”

遲立冬:“我這種人,哪有臉怕丟臉?”

夏嶽道:“那你要哭到什麼時候?”

遲立冬站起來,滿臉淚水,說:“我什麼都沒做好過。”

“你總是在等我。”

“還總是等不到。”

“你做到了九成九,隻等我做最後那一分。”

“我也從來沒做到。”

“這麼多年,你不值得。”

夏嶽看他良久,道:“我等到了最重要的那一次,一切就都值得。”

在這間四下搖曳著可愛野花、長滿野草與藤蔓的廢舊玻璃花房裡,夏嶽第一次明白地告訴他愚鈍的愛人,在那個對他們具有重要意義的夜晚,他已經讀懂了對方的口是心非。

回家以後,遲立冬把破掉的沙袋重新灌了沙子,又笨手笨腳地一針一線把它縫補好,用來做沙袋練拳自然是不行了,就放在了他和夏嶽的臥室裡做擺設。每天早上起床,拉開窗簾,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就照在這個失而複得的沙袋上,夏嶽當年送他時簽下的名字和畫的小人都還是清清楚楚。

一如他們的愛情,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和番外就此全部結束,謝謝所有人,下個故事見,最近兩天會先掛新文的文案,六月開坑,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收藏專欄關注一下


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

感謝上傳分享本文,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