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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想也知道是祁斐泄露的風聲。

這個卑鄙無恥的大嘴巴。

不過現在探視深淵異樣的事情交給他去做了,暫時還不能淺淺坑他一把。

殿內各峰的峰主和長老們還在就某些事吵吵,場麵一度混亂到開始亂丟果皮的地步,程澤雲十分頭疼。

他揪下頭頂的一片橘子皮,擺了擺手勸告道:“大家都是同門,儘量溫柔一點。”

台下寂靜一瞬,轉而以更加激烈的方式展開了口水戰。

“……”

他這個宗主當得蠻憋屈的。

長老們之所以爭論不休,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深淵的事。

——昨日夜半接到魔界傳來的消息,魔域西境之地越加增擴的深淵黑霧一夜之間消散大半。

那些早已被黑霧侵吞數十年甚至百年的土地,竟然在短短幾日內重新麵見了天日。除了地麵殘留的黑色粉塵,好像災厄從未在那片土地上發生過。

往常黑霧中頻頻響起的異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隻有彌漫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靜。

事關近日以來甚囂塵上的怪物傳言,萬劍宗不得不謹慎對待。

派出祁斐去查看情況,一來查看消息是否屬實,二來如果消息屬實,也能通過查看深淵周圍的痕跡來了解推測真實情況。

程澤雲擰眉。

深淵積蓄世間罪惡私欲,從而揮發黑霧,誕生各種怪物,這在雲境修士間並不算什麼秘事。

而人的欲|望如同高山滾石,從來都隻聽說深淵不斷侵吞魔域領土之事,何曾見過如今這種情況。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離妄也很好奇。

他合上下屬呈報上來的文書,腦中一瞬間似乎閃過什麼畫麵,但沉下心細細去探究的時候,又再也回憶不起來了。

總覺得遺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吩咐人前往查看,又坐在桌案邊處理了一些彆的事務,抬起頭來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宋清月了。

說是很久,但仔細算算也不過幾天而已,隻是記憶裡他格外喜愛這個柔弱溫柔的女子,時常與她同食同寢,一連分開這麼久,還是第一次。

離妄站起身,決定去看看她。

他裹著一身黑袍,墨發垂在身側,走動間帶起一陣冷風,讓殿內垂落的珠簾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

離妄眯了眯眼,站定在搭了一條紅綢的窗台前,那種格外熟悉的感覺清晰的衝撞著腦海中的那層屏障。

捏著那條紅綢,他恍然間好像聽到了火舌吞噬屋宇,發出劈啪炸裂的聲音。

頭更疼了,離妄皺眉,心中突然迫切的想要見到宋清月。

殿門前侍立的婢女準備通傳,卻被離妄製止了,他揮退這些侍女,推開緊閉的殿門走了進去。

幾個侍女不敢違令,隻好退了下去。

“怎麼辦?”其中一個侍女有些著急,低聲說道:“那個雲境的修士可是在裡麵,君上不會生氣吧?”

另一個侍女往後看了看,拉著她快步離開:“噓,這是主子們的事,咱們少摻和。”

離妄走到內殿,聞到一股極淡的花香。這香味他認得,乃是之前他用過不少次的合歡香。

此時分明是青天白日,但殿內卻垂了一層又一層的簾子,遮遮掩掩不知做什麼。

離妄的臉冷了下來。

他按著記憶中的路線大步朝床榻的方向走去,手指握住床帳一角猛然掀開——

紅色的柔軟錦被之上,皮膚雪白的少女正滿頰汗水,麵泛桃色。

她抬起盈盈水眸向離妄看來,櫻唇輕啟,含著無儘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怯與委屈:“君上好狠的心啊,不是已經厭煩我了麼,怎麼又來找我了。”

離妄挑起她的下巴:“用了合歡香”

宋清月長睫忽閃,爾後嬌怯的垂下,遮住眼底柔亮的水波:“君上自您殿中出來之時,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這幅樣子,還不是等候您的到來。”

說完,她的臉色更加紅潤,如同塗抹了鮮豔馨香的鳳仙花汁,似乎嫩的一掐便要留下清晰的指印。

她眉眼柔軟,似早春霜雪消融的枝頭露出的第一抹姝麗。

離妄忽然伸出手去遮住了宋清月下半張臉,一點一點描摹著她眉眼間令自己心悸的模樣。

“你這雙眼睛真好看。”他有些癡迷的說著,“不要笑,冷冰冰的看著我。”

宋清月心中咯噔一下,因為合歡香而暈起的%e5%aa%9a態融化在眼中,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一抹驚慌。

他這麼要求,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宋清月咬牙,一邊暗恨離妄的濫情下賤,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一邊又對明琰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深惡痛絕,隻恨自己不能取而代之。

“就是這種感覺。”

淩厲的,厭惡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且親切。

離妄滿意的掐住宋清月的纖腰,俯身壓了上去。

雲銷雨霽之後,他整理好衣物,坐在床邊溫柔的撫了撫宋清月的臉。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等他徹底大步離開,宋清月這才撐著身體坐起身,用被子遮蓋住身前的痕跡。

她的自尊和驕傲仿佛被丟在地上踐踏,讓她感到無比的屈辱。

即使離妄關於明琰的記憶儘失,他還是不忘明琰那張臉,在已經正式迎娶的夫人麵前,堂而皇之的把她當做替身。

她絕不是明琰那個該死的女人的替身!

離妄完全沒有真心,想要謀求更好的未來,單單憑借這樣一個男人的寵愛已經靠不住了。

她需要一個新的助力,能夠幫助她完成許多事情的助力。

宋清月眨了眨眼睛,立刻就有晶瑩的淚水從眼睛裡滑落,眼眶紅紅,像隻無措的兔子。

“阿崎,他走了,你出來吧。”

元尋崎從遮掩的耳實走出來,他手中捏著的隱息符此刻已經布滿裂痕,被他用力的丟在地上。

“清月,我,我……你跟我回雲境去,我們忘了這裡的一切重新開始,我一定會真心對你的!”

他試圖伸出手去抓住自己心愛的姑娘,但看到她肩頭深深淺淺的紅痕時,還是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元尋崎痛苦的抱著頭:“我怎麼能夠忍受,我明明已經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他揮之即來呼之即去!再待下去要怎麼辦,難道要我一輩子忍受著愛而不得的痛苦,眼睜睜看著你被另一個男人占有,而我隻能和你一起保持這種見不得光的關係嗎?”

這是什麼道理,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清月,也是他率先對這個可憐的姑娘生出的好感,可為什麼一切都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去了?

如果沒有這麼多事情的發生,他還會留在萬劍宗,現在早已晉升金丹,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即使他不喜萬劍宗的徇私舞弊,但他始終不能否認,在萬劍宗這樣的大宗內修練對他仍有致命的吸引力。

宋清月眼淚流的更凶了,她鼻尖通紅,看上去格外柔軟脆弱。

“不可能的,阿崎,”她搖頭:“離妄不會放過我們的,回到雲境,難道要天衍宗庇護我們嗎?可之前留在那裡,你師母雖然不說,可我也能看出來,她早已對我們不耐煩了,即使真的能回去,天衍宗真的還能收留我們嗎?”

即使天衍宗能收留他們,麵對離妄也保不下他們。

元尋崎忽然抬起頭,一把握住宋清月的手:“我們回萬劍宗,萬劍宗不懼魔界勢力,我們隻需要拿出足夠吸引人的情報作為交換,萬劍宗沒有理由不留下我們。”

這正中宋清月下懷。

她需要一個留在雲境幫她辦事的人,而這個人非元尋崎莫屬。

至於她自己,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魔界很好,除了離妄這個男人不能讓她滿意外,其餘的地方簡直比萬劍宗好千倍萬倍。

宋清月垂淚:“那要拿出什麼情報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元尋崎眼睛亮得驚人,他凝神道:“一些隻有你能利用現在的身份得到的有價值的消息,就像,就像你一個毫無靈根和修為的女子,在從未與魔君有過交集的情況下,是如何肯讓離妄迎娶你的。”

“或者說,是你與他秘而不宣格外中意的某個人有共同之處,這件事情深挖下去,一定是很有用的。”

宋清月怔愣片刻,下意識的就否定了元尋崎的提議。

差點忘了,元尋崎有許多事情並不知其中關竅。

這其中乾係一旦扯清,他肯定就會知道她被逐離萬劍宗的真相。

不是汙蔑,而是真的想要讓明琰消失。

這樣的宋清月既不單純,也不善良,隻有狡詐和欺騙,這種情況下,元尋崎還會喜歡她嗎?

不,他不會喜歡這樣的宋清月,而沒有這份喜歡,她又怎麼能差使他做事

回到萬劍宗,一心一意想著她的元尋崎才最有價值。

第96章 異變

這些天外麵如何風雲變幻, 暫時都跟明琰無關了。

她留在自己院子裡,沒事就躺在院子裡曬曬太陽,除了不能出去, 其餘一切都顯得格外歲月靜好。

而封於斯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陪著她,隻是每晚入夜後他都會悄然離開,在晨露未晞之際又帶著一身寒氣跨過窗沿,再次躺回她的身邊。

他眼底的墨色托起清淩淩的露水,握著明琰的手逐次親%e5%90%bb她的指尖。

“再等一等, 就快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碩大明亮, 月輝從天穹上傾瀉而下, 宛如為蒼茫大地披上一層幽藍霧色的薄紗。

橫斜的竹影經過月光糾纏,透過敞開的窗戶, 悠悠的投射在房間的木質地板上。房間內散射的光將整個屋子都點映得朦朦朧朧, 同樣照出了床上沉睡女子的臉。

月色之下,她的臉仿佛浸了水的美玉, 幽潤熒白。兩道細眉蹙起,像是做了不好的夢。

明琰仿佛跌入了一個永遠都醒不來的夢境。

呼吸困難, 壓抑沉重。

無數的紅色絲線刺破迷障,深深勒入她的四肢, 交織出極致的刺痛。鮮濃的血順著紅線滴落, 浸濕了衣物, 化作無形的枷鎖,試圖將她拖入一片漆黑的陰雲之中。

明琰被這些鋒利的紅線扯落下來, 重重的砸在厚重的雲層灰霧上。

她咽下喉嚨中湧出的血,一隻腿抵在身前如有實質的雲層上, 阻止自己繼續被動的下墜, 手上已經開始迅速地撕下勒入皮肉中的紅線。

紅線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猛的一扯,將她半隻手臂帶入身下的陰雲中。

明琰手指一動,似乎在裡麵摸到了什麼涼滑的東西。

堅硬的,濕冷的,黏重的。

是一隻骷髏。

骷髏緊貼著骷髏,築就一麵歪歪斜斜,血腥堅實的牆壁。

她眉眼冷肅,強行扯開手臂上糾纏不休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