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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垂著眼簾看了看,說道:“師尊可要一言為定,現在我真的不能離他太遠。”

祁斐點頭,心中卻早已把拐走他乖徒弟的小白臉罵到狗血淋頭。

還想回去想得美。

他看著明琰喝了一口茶水,心中滿意,拖拖拉拉扯皮幾句,便看到明琰沒了力氣,一腦袋栽倒在了桌案邊。

祁斐一把扯住她的後領,這才避免了她腦袋開花的悲劇。

“出去這麼久,怎麼還是這麼沉”祁斐掂了掂手中的重量,有些哀歎:“為師真是白擔心你了。”

他將明琰拖回她自己的小院,好好安置在了她自己床上。

“睡吧,”祁斐拍了拍明琰的腦袋,語氣滿意:“等你醒了就再也不會記得那個小白臉了,感謝為師吧。”

他堂堂劍聖的徒弟想要什麼樣的好兒郎沒有,犯不著把一身清譽搭在一個沒有前途的怪物身上。

萬劍宗會把小明從這件事中摘的乾乾淨淨,等她醒來,還會是宗門弟子敬重的明師姐。

好好修煉,好好養護身體,她的前途一片光明。

祁斐儘心儘力的為明琰拉好被子,布好防禦結界便哼著小曲離開了。

浮白劍飄到明琰身邊,拱了拱明琰的掌心。

剛收了壞東西的酬金,它還準備再從壞東西那賺一點呢,怎麼可以就這樣回到萬劍宗來。

眼看明琰沒醒,它甩掉劍鞘,用劍鋒在明琰手邊比劃了一下。

對不起了主人,這是為了您好哇。

正要刺下去,那靜止不動的手忽然抬起,按著它的劍尖一把推開。

“頭疼,”明琰揉著眉心,慢吞吞的坐起身,抬起眼簾看向浮白劍,疑惑的說道:“這是誰的佩劍,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浮白劍身形一僵,瞬間感覺天都要塌了。

主人不記得它了!不可以!

它嚶嚶哭泣的撲向明琰,又被明琰擋開。

她抽出一方帕子,將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來,隨手銷毀掉之後,走到自己房門處查看了一番。

嗯,有結界,還得再耗會兒時間。

浮白劍還在哀傷,癱在她的床上來回打滾。

主人怎麼可以不記得它,怎麼可以嗚嗚嗚。

明琰頭也不回,道:“雲星石拿給我一塊。”

浮白劍哭的正起勁,忽然愣了愣。

主人不是忘了它的事情了嗎,怎麼會知道它有雲星石

第85章 實力

房間還是和她走之前一個樣子, 就連忘關的窗扇都維持著原先敞開的弧度,院子中凋落的白燭花瓣被風吹了進來,灑了一地。

不久前還身處陰雨連綿的鎮子, 現在卻待在乾燥舒適的房間內,環境變換之大讓她生出幾分繚亂的突兀感。

手指上好像還殘留著雨夜中,黑衣青年臉上柔軟濕冷的觸?感,明琰清楚的記得他被雨水濡濕的睫毛,柔軟泛涼的薄唇, 以及那一聲聲沉溺暗啞的呼喚。

這些濕滑黏軟的情意化作千萬條細絲, 纏上她的手足和腰肢, 將她不斷拖入更深處。伴隨著那似乎不會停歇的夜雨,將她徹底困在黑暗無光的另一方世界。

明琰想, 她這次是徹底栽了。

她貼著門板, 神識往外探了探,沒發現祁斐的蹤跡。

這讓她暫且鬆了一口氣。好歹相處了快二十年了, 明琰清楚祁斐的脾性,就知道他肯定有點隱藏的小手段。

哼哼, 果不其然。

雖然茶水被她吐出來了,但舌尖仍然有一點藥物殘留, 明琰品了品, 覺得藥味還不錯, 就是有點苦。

她看浮白劍磨磨蹭蹭,直接一把將它撈過來, 抓著它上下抖了抖。

“咯噠”一聲,便有一枚熒藍色的雲星石從它身上掉了下來。

“彆急, ”她說著便捏起地上的漂亮石頭, “我知道你有很多, 先借我一塊用用,以後還你。”

星杓峰高聳挺拔,彼時天光大亮,金色的陽光破開黑暗,強勢擠入窗欞,在地麵上照出柵欄般的長條光斑。

空氣中細小的塵埃清晰可見,被陽光照射到,暗藍色的雲星石發出絢麗的光彩。

浮白劍愣了半晌後,才終於從這句話中品味出不對勁。

這年頭真是人心難測,居然還有人連自己的親佩劍都騙。

主人她明明什麼都沒忘!

它氣鼓鼓的飄在明琰身後,忽然又想到——這可是它和壞東西的秘密交易,主人怎麼會知道雲星石的事情

明琰當然知道。

為了這件事,她當時還罰封於斯泡了一天的水。

隻是她懶得解釋,借著雲星石上殘存的怪物氣息迅速繪製牽引符文,試圖與封於斯取得聯係。

可才剛剛在地板上繪製了半個符文,手心的靈力忽然就斷了,隻留有半個符文在地板上閃爍不定,幾息後隨風消散。

明琰捏著雲星石,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她試了試,果然筋脈中的靈力受到阻滯,即使體內靈力浩蕩,依舊難以運用。

不止是剛剛殘留在口中的藥物作用,明琰掀開桌角的小香爐頂蓋,清晰的看到其中還有殘留的香粉在燃燒。

看來祁斐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留在這。

可如果繼續待在萬劍宗,封於斯找不到她,究竟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

或許他會再次滿身傷痕,哀戚又絕望的以為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拋棄怪物。

再次如同最初相見時一般,疏冷,孤寂,又陰鬱。

她定了定心神,一把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祁斐留下的結界隻是微光一閃,並未阻攔她的離開。

走在熟悉的路上,感受著周圍襲人的花香與樹蔭,明琰握緊了浮白劍,最後乾脆大步跑了起來。

清風在耳邊吹過,她靴底踩過溼潤的泥土,帶起的幾粒土塊濺上乾淨的衣擺,留下一點臟汙。

明琰額頭沁出了薄薄的汗水,穿過重重花林後,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扶著身旁的樹,大口大口的喘氣,額頭上的汗水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到下巴,最後滴落在泥土裡。

時見塵提著一包點心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忽然好像被什麼邪惡陰狠的東西纏上了身體,生出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警惕的一回頭,正好和大口喘氣的明琰四目相對。

時見塵愣住了。

下一刻他雙臂大開,朝著明琰大步奔了過來,熱淚盈眶的喊道:“師妹,是你嗎師妹,你這麼久不回來我還以為你死在異國他鄉了呢!”

還未靠近,他看到明琰好像白日見鬼了一樣,臉色瞬間蒼白如紙,拿著套了劍鞘殼子的佩劍朝他一通亂揮。

“你彆過來!”他聽到明琰這樣說,“你是誰,不要靠近我!”

時見塵:……

他剛剛被實打實的掄了一下,還挺疼的。

時見塵一邊揉著被打到的手臂,一邊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說罷,他又有些憤憤不平:“虧我聽到消息,還特意為你帶了你喜歡的毒啊呸,是點心,你竟然這麼對師兄我!”

明琰頓了頓,知道自己用力過猛了,手指一鬆,浮白劍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慌亂無措的後退幾步,發絲散落幾縷,看上去狼狽且脆弱。

明琰心知是考驗她演技的時候了,立刻揉出一個痛苦至極的表情,柔弱的伏在旁邊的樹乾上,哀哀的掩麵哭泣:“這裡究竟是哪裡,我,我又是誰啊?”♂思♂兔♂網♂

她在心中為自己越加精湛的演技點了個讚。

時見塵盯著明琰看了一會兒,忽然睜大了眼睛。

“師妹,”他好像剛剛才反應過來一樣,一臉怪異的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出去一趟,好像傻了不少。這麼幼稚的玩笑都拿的出手,也太無聊了。”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樣看起來好傻啊哈哈哈哈。”

明琰一指頭摳掉了半塊樹皮,她儘力忍下暴打時見塵的衝動,咬了口舌尖,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個不停。

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的讓時見塵看清她通紅又悲傷的眼睛。

“真的好巧啊,”明琰抱著樹乾哭著說,“這位陌生人,雖然這麼說有些不禮貌,但我不介意,其實我覺得你又傻又瞎。”

又傻又瞎

時見塵的臉色忽然嚴肅起來,他湊近一步,一把抓住明琰的手臂。

明琰被他嚇了一跳,正想要一把甩開時見塵,突然被塞了一嘴的點心。

“……”出於對美食的珍惜,她嚼了兩口,默默的咽了下去。

真好吃,明琰想,可是再好吃也沒用,她是不會因為區區美食就停駐不前的。

時見塵一臉驚疑不定:“能吃下去這點心的也就你一個了,你這也沒被人掉包啊,怎麼就突然傻成這樣了?”

他目露憐愛,猶豫一番解下腰間佩劍,將劍鞘朝明琰遞了過來:“來來來,好孩子,不哭不哭,跟著大哥哥走,大哥哥帶你去找你師尊。”

明琰險些沒控製住自己露出猙獰的表情。

雖然為了脫身,她自甘墮落的淚流滿麵,但這隻是權宜之計,尚且能忍受,可時見塵這臭不要臉的為自己抬輩屬實是難以忍受。

她在心中冷笑連連,時見塵打了個噴嚏。

他蹙眉,揉了揉鼻尖,回過頭又換上一副親切表情,語氣卻嘚瑟至極:“乖孩子,咱們到啦。”

說完,他站在和清殿門前行了一禮:“見塵拜見師尊,祁師叔。”

裡麵正在下棋的兩人回過神來,祁斐看到站在時見塵身邊的明琰,起身招了招手,微笑著說:“快進來。”

一進入殿內,明琰立刻躲在時見塵背後,細聲細氣的無措道:“……他們是誰啊?”

他們是誰啊?

程澤雲原本還在專注棋局,隻是隨口招呼了下兩個弟子。

聽聞此言,他一口茶噴了出來,隨即迅速擦了擦,厲色問道:“見塵,你是不是又欺負你師妹了?!”

時見塵臉上的表情一頓,難以置信的望向程澤雲:“在師尊心裡,徒兒竟然是這樣一個荒唐的人嗎?我一看到師妹她就這個樣子了,您真是太冤枉人了!”

再說了,他哪裡欺負得過正常的明琰師尊真是太傷人心了,必須得多給他加一個月的月俸!

“啊,”明琰咋咋呼呼的叫了一聲,顫唞著聲線道:“他們好凶,我不喜歡這裡……”

說著說著,她剛剛止住的眼淚又一滴滴墜落下來,像是一朵風中淩亂的小白花。

祁斐眉心跳了跳。

他尋思著,之前確實十分陰險的坑了明琰一把,在給她的茶裡放了點能忘記小白臉的東西,親眼看到明琰喝下去,他很確定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成功了。

可忘記也不是這麼個忘記法啊!

讓她忘了那個小白臉,可沒讓她忘了從小生活的宗門和師尊啊!

祁斐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