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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琰心中的那些愧疚轉瞬即逝, 她猶豫了幾瞬, 還是邁開腿向外走去。

對不起,我是混蛋。

她毫不留情的走出山洞, 一邊走一邊把衣裙上累贅的裝飾扯掉,挽起袖口, 又隨手將破爛的裙擺劃斷, 隻留下剛及膝蓋的裙衫。

這樣看起來利落多了。

不知道他是怎麼選的地方, 偏僻陡峭,到處是長滿了尖刺的灌叢。

她撥開枝葉,一邊躍下山石,一邊將散亂的長發挽起。

目光觸及手腕內側灰色的符印時,明琰方才微微一愣。

忘了還有禁製這件事了,看來現在還不能徹底擺脫他。

或許是之前被封於斯傳送了大量靈力的原因,又或許□□真能於她殘破的神魂有益,如今體內的靈力雄渾濃鬱,讓她久違的有了力量充盈的感覺。

她很快就到達了平坦的山腳,一個湖泊就坐落在不遠處,清澈靜謐。

手上還殘留著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溫度,她需要好好沐浴一番,洗去這些可怕的痕跡。

可現在著實不是一個沐浴的好時機,明琰也沒打算這麼做,她走到湖邊,將手浸入水中。

湖水清涼,可她卻越洗越燙,到了最後,一雙手濕淋淋的撈出水時,呈現出淡淡的粉色。

明琰望著自己的雙手,有些煩躁的閉了閉眼睛。

那些淩亂的記憶不斷的湧入腦海,她控製不住的自己的想法,明琰不得不承認,她的心亂了。

在她所有關於未來的規劃中,從來沒有情愛這件事。

這種東西離她太遠,隻會繁瑣又無趣。

為什麼要發生這種事,發生了這種事,她就不得不對於這份本不該存在的感情正視起來。

可怪物的愛意實在是太過濃重,一旦開啟了接受的口子,她會承受不住。

一切都已是定局,我會接替你的命運安靜死去,這是最好的安排。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忘了我,忘了過往的一切事情,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你為什麼不乖乖接受我為你準備的結局呢?

共赴後半生的人,一定不能是我。

明琰定了定心神,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正要離開,手腕忽然被什麼東西碰了碰。

低頭看去,浮白劍正飄在她身側,看到她望過來,不禁歡快的貼上來蹭了蹭。

明琰抓住它,邊走邊問:“你這一段時間一直都跟著封於斯”

浮白劍樂顛顛的感受著明琰的撫摸,肯定的點了點身子。

怪不得找不到它。

明琰說話間已經走過大片茂密的樹林,她道:“差點忘了,你和他之間被符文捆在一起,不能離得太遠。”

至於離得太遠會怎麼樣——明琰想了想,好像會被符文強製扯回去

時間過得太久了,她當初設下的符文效用都忘得差不多了。

明琰又走了兩步,忽然就頓住了腳步。

離得太遠……

她回過頭看了看來路,虛無中,隱約有條金色的東西浮現,一端連著自己懷裡的浮白劍,一端連著群山掩映的遠處。

明琰立刻毫不留情的將浮白劍丟了出去。

“你回去,待在他身邊,不要跟著我。”她冷酷無情的吩咐。

回去,回到那個壞東西身邊

浮白劍精神一震,它才不要回去!

壞東西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符文對他的傷害已經減弱了大半,從前它還能衝上去砍壞東西兩下,現在隻會被他隨意欺辱哇!

主人一直都被那個壞東西騙了啊,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隻需要他裝下可憐,主人就會輕易信了他的鬼話。

明明姓封的壞到芯子發黑,彆人不知道他的情況,浮白劍可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沒有主人在場的時候,壞東西就會懶得偽裝,脾氣陰晴不定,像是有什麼大病一樣。

甚至就因為它衝到主人麵前撒了個嬌,背地裡,壞東西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把它按進水裡,知道它整把劍都因為寒冷哆嗦起來,壞東西才會把它撈出來慢慢擦乾,一邊擦一邊威脅。

他真的很壞啊!

浮白劍才不願意回去,它委委屈屈的擠進明琰懷裡,試圖萌混過關。

“回去吧,”明琰輕柔的撫著劍柄,向單純的浮白劍畫著大餅:“等過了這段時間,我一定花重金為你打造一個新的劍鞘,上麵嵌上你最喜歡的雲星石。”

浮白劍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極大的誘惑。

但經過這麼多次的上當受騙,它已經不信明琰的任何鬼話了。

主人她現在實在是太窮了,寒酸到賣了她自己都不一定能買下一顆雲星石。

聰明的佩劍,此時都會緊緊纏著主人不放,用最熱情的方式,讓她對自己欲罷不能!

浮白劍甩了甩身上無形的符文鏈子,繞著明琰飛速轉圈,趁著明琰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迅速將鎖鏈纏了她一身。

太棒了,浮白劍得意的想,這樣它就能和主人共進退了。就算是回到那個壞東西身邊,它也不怕啦。

浮白劍是不怕了,但明琰此刻卻害怕起來了。

那條由符文構成的鏈子緊緊纏在她身上,被這把坑劍纏了個死結,掙不開,逃不掉。

她沉默了一瞬,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就立刻看到鎖鏈迅速拉緊。

“……”

她立刻又後退到原來的位置,剛想開口嚴厲譴責這把傻劍,突然感到身上的鏈條收縮了一下。

浮白劍立刻縮到她懷裡,嚶嚶哭泣,壞東西來啦。

它顫巍巍的打了個滾,明琰不知道它是激動還是害怕。

你害怕什麼?明琰看著正一點點收緊的鎖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完了,被發現了。

***

明琰剛離開不久,那原本躺在淩亂衣物中的青年便睜開了眼。

紅紗遮擋住了視線,他下意識的想要取下,又想起昨晚她隔著紅紗的輕%e5%90%bb,溫和柔軟,仿佛含著輕柔的風,淺淺的觸碰,就讓他的靈魂都戰栗不已。

他放下了手臂。

封於斯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嘴唇,殘存的觸?感仍舊讓他有些恍神。

好甜。

他將手掌搭在眼睛上,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在,他是她在這個世界,最親密的人了。

最親密的人,他品味著這幾個字,唇角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身邊溫度早已冷卻,那個人早已離開。

可是,她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

怎麼可以取用了怪物的感情,又將他狠狠推開

他不是一文不值隨意使用的物品,一次次的回避和疏離,都將化作最尖銳的利刃,把他的心臟割的鮮血淋漓。

即使是誕生於惡念之中的怪物,也有心,也會痛,也會難受啊。

為什麼得到了我的心臟,又要狠心將它丟棄

對於你,我願意聽從任何命令,隻要你肯把我留在身邊,隻要你給我能夠觸碰到你的機會,讓心存妄想的怪物,能夠活在自己編製的美好夢境裡。

可是你真的太過分,就連著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肯施舍給我。

封於斯勾下眼上的紅紗,低垂著眉眼,低聲的笑了起來。

他笑得%e8%83%b8腔震動,就連喉嚨都泛起一股腥甜的血氣。

疼,心臟所在的地方,如同被鈍器擊打,剜去一塊血肉,冷風灌了進來,又冷又痛。

他緩慢的揉著自己眼下的那粒紅色小痣,抬起眼簾時,眼眶泛起了紅。

沒有你,我真的,是會死的。

衣物被撿起穿好,玄鶴長袍一絲不苟的穿在身上,他微垂著眼,遮掩住眼眸中濃墨般的漆黑。

那些曾經苦苦壓抑的本性,幾乎要衝破封印,將他所有偽裝出來的善意吞沒。

如果乞求你的憐惜沒用,那我隻好使用一些彆的手段了。

不要怪我,畢竟,怪物本就是瘋狂,不擇手段的。

突然,他的手腕被扯了扯。$$思$$兔$$網$$

低頭看去,一條半透明的金色鎖鏈緊緊纏繞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的動靜順著鎖鏈,一點點傳遞到他的手腕上。

是她。

穿戴整齊的怪物掀起眼簾,修長的手指勾上鏈條。

***

明琰被那不靠譜的符文扯了回去,她堪堪站定,靠在她身上的浮白劍又往她懷裡擠了擠。

壞東西他不對勁。

浮白劍能察覺出來的事情,明琰自然也能看出來。

說來說去,她就是理虧,於是她也不辯解,隻是避開了封於斯的目光,不自在的咳了兩聲。

“你又要丟下我”他彎腰看她,視線緊緊黏在她的身上。

明琰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說是,他一定會立刻發瘋,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她十分機智的轉了個口風:“對不起,那些毒後勁太大,我已經記不清發生過什麼事了,一覺醒來看到我自己那種狀態,我實在太害怕了。”

明琰眨了眨眼睛,表現得分外真誠。

不記得了?

封於斯聞言輕笑,他眼眸漆黑,裡麵清晰的倒映出明琰的模樣。

“不記得了,那就再來一次。”

第49章 負責

他逼近一步, 明琰便也後退一步,後背觸及了岩壁。

“謝謝,但我沒興趣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快速回道。

封於斯情緒不對, 幾乎是攜帶著冰冷沉鬱的氣息將她逼到角落。

像是被一隻野性難馴的凶惡野獸盯上了一樣,那種幽寒的涼意緩緩爬上背脊,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啊這,裝失憶也過不了關

可無論從邏輯還是從演技的角度來看,這個說法沒什麼毛病嘛。

明琰雖然於情於理於武力值來說, 都處於下風, 但她仍然十分淡定。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纏繞的鎖鏈, 密密匝匝,幾乎把她捆成了麻花。

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她自己都解不開, 封於斯怎麼可能解開。

蒼白的手掌覆上她的側腰, 隔著那層堅硬冰冷的鎖鏈,他用拇指緩緩的撫了撫, 那些微小的觸?感傳遞到明琰皮膚上,她忍不住往外挪了一步。

“你乾什麼”她蹙眉, “鬆開,隨便動手動腳, 真是沒禮貌。”

嗬斥完之後, 效果卻並不顯著。

那個怪物依舊按著她的腰, 垂著眼看她,又問了一遍:“現在記起來了嗎”

“沒有。”明琰冷笑著又往外挪了挪, 她其實是想直接走來著,無奈另一端鎖鏈被封於斯纏在手腕上, 而這符文又太過結實。

拜浮白劍所賜, 她現在被鏈子胡亂的纏了一身, 手腕,肩膀,脖頸,雖然這些符文化作的鎖鏈要比普通鎖鏈輕一些,但明琰還是感受到難挨的壓抑。

稍微抬下手臂,那些鏈子便當啷當啷的響起來,堪比凡塵界的囚犯待遇。

她在心中呼喚了一下符文,從前會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