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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在當時所遭遇到的困難一般。

屋內嬰兒啼哭聲響起,厚厚的門簾一挑,走進幾個身著金紋鶴羽白袍的高大男子來。

為首那人白發蒼蒼,彎腰將她抱起,蒼老的臉上緩緩露出笑意:“此子天生劍體,在煉之隕落之際降生,譬如暗夜曙光,實乃我族大幸!”

“我為她取名明琰,從今以後,她便跟從我進入朔北雪林修煉,接替煉之成為新一任的浮白劍主,作為我族最鋒利的一把尖刀,將一切心存覬覦的敵人斬殺殆儘!”

這是明琰記憶中的第一世。

她自出生起就被賦予重任,背負守護家族的使命,在大長老的帶領下,背著浮白劍步入朔北雪林。

“明琰,修行任重道遠,你身為浮白劍新的主人,斷不可偷奸耍滑!”

“對於一切妄圖顛覆我族勢力的人,不用心慈手軟,定要將其儘數斬殺!”

“勾結外敵,便是叛徒,殺了他!”

鵝毛大雪從天上紛紛揚揚飄落,沾染上明琰漆黑的長發。她淡淡抹去劍尖上殘留溫度的血液,將浮白劍插回劍鞘。

她眉目間漠然平淡,比之漫天冰雪更為寒冷。

鮮紅血液灑在冷冽的雪地上時,宛如一枝綻開的紅梅,美麗卻異詭。

這是她族中的叛徒,死有餘辜,她淡淡的想。

“做得很好。”大長老十分欣慰,“你成長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不日便可回歸本家,為家族效力。”

為家族效力,是明琰一直以來的目標。

她握著上一任家族至強者留下來的浮白劍,在短短數年間割斷了無數敵人的喉嚨,長輩們褒揚誇讚她,同輩們敬重尊崇她,卻無人願意親近她。

她性子太冷,太狠了。

像是一柄無鞘的利劍,鋒芒畢露,染血方歸,聽話時會是家族最有力的工具,可一旦失控,誰也不知道會麵臨什麼。

也像是她出生時的那場大雪,太過寒冷,太過純粹單調,她擁有讓無數人擔憂畏懼的能力,注定孑然一身,不入紅塵。

春去秋來,明琰在劍道一途中造詣非凡,使劍愈發得心應手。

時值修真界割據混亂,尚未出現一個足以強橫的勢力宗門帶領眾人平穩發展,魔族趁機作亂,一時間無力自保者哀嚎不絕。

二十三歲那年,明琰一人一劍平定了家族實際掌控的數十個城池的魔患,順理成章的接替了族中長老的位置,成了家族中的實際掌權人之一。

身著金紋鶴羽白袍,背負漆黑劍鞘,冰冷拒人,這便是新一任浮白劍主的標誌。

她劍意凜然,比之前任浮白劍主更為孤僻冷淡,甚至無需一個眼神,她周身攜帶的淩厲劍氣便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成長的實在太快,當初教習她的大長老也無法在她麵前走過一招一式,她不負眾望,成為名副其實的浮白劍新任劍主。

一劍劈出,山河色變。

外界勢力無法再分割獲利,魔族也因此望而卻步,明家重回巔峰,成為修真界最負盛名的修仙世家。

可背負盛名,有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她的出現,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人心最是難測,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劫不複。

同樣的漫天大雪裡,她被告知家主在無望穀遭遇伏擊,要她速去救助。

可等她來到蒼茫素雪的無望穀,迎接她的隻有鋪天蓋地的刀劍殺氣,如同驚天雷暴,勢要將她按死在這荒遠之地。

她消滅乾淨這些妄圖殺死她的人時,已是夜晚。饒是她修為盛極,也不免渾身浴血,氣息不穩。

寂寥銀白的雪地上,本族少主將利劍架在她素未謀麵的母親脖頸上,要求她放下浮白劍,乖乖就範。

母親淚流滿麵,那張和她相似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琰兒,聽少主的話吧,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等少主查明情況便會放你離去,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明琰將滿是鮮血的劍丟向了少主的方向。

她知道這是假話,可麵前的人是她的母親。

兩百零七道穿神釘穿透她的各個骨節,將她死死釘在岩壁上。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袍,染紅了她腳下的雪地,也染紅了她眼中的天空。

她從來不知道人竟然可以流這麼多血。

風雪愈加的大,母親在哭求少主饒她一命,得來的隻有斥罵和拳腳相加。

筋脈被抽斷,靈根被挖出,她的修為被吸乾,留下一具廢物的軀殼。

她要死了。

浮白劍掙脫束縛,衝過來將她從岩壁上掀下,帶著幾乎是隻剩下半口氣的她跳入寒意入骨的滔滔江水中。

江水寒冷,卷走了她傷口處流出的鮮血,帶著她浮浮沉沉,一路向下遊奔去。

但或許是她命不該絕,她被人救了。

那個人一襲雪衣纖塵不染,將她從漆黑冰冷的痛苦中拉了出來,明琰不記得他的長相聲音,隻是被告知要收取救她性命的報酬。

交付忠心為奴為仆,換取一條性命,算起來是明琰賺了。

她很輕易的就同意了,不知道究竟懷著怎樣的念頭,她就是想活下去。

她封了情根,烙下奴印,重新修習劍道,在主人同時也是殿主的授意下,接任念生殿掌司之位。

終日負劍守在雪山之上,傳達主人的意圖,執行一切殺戮的任務。

殿主看似薄情,卻是位心懷悲憫的人,他極少露麵,即使出現也都是佩戴一副銀質麵具,所下達的任務,皆是斬殺霍亂世間的魔族和窮凶極惡的奸人。

明琰手握浮白劍離山,成功斬殺目標後再次回山,如此往複,不知不覺中,百年時光便已過去。

在此百年之間,念生殿勢力漸漸壯大,門徒遍布四海九州,正道勢力強勢崛起,魔族邪祟退去魔域,大多數人都能過上平穩的生活,她也很少要親自下山辦事了。

而她的劍道此時已經登峰造極,世間或許再無人能與她為敵。

而就在此時,長久不見蹤影的殿主出現,向她下達了新的指令,要她到魔域深淵中尋找一個幼年怪物,並在它成年之前徹底殺死它。

明琰去了,帶回來一個黑色的小東西。

那小東西是不死之軀,她沒能殺死它,隻能暫且圈在身邊。

聖山山巔終年苦寒,隻有一望無際的寂寥雪色,突然多出這麼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倒是有了幾分活人氣。

時間久了,他就化了形,是一個俊俏的黑衣少年,總是喜歡站在不遠處,靜靜的望著她。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眼中的某些情緒似乎發生了變化,暗含依戀,欲言又止。

明琰不喜多言,他就像一隻靜默的木偶,安靜的陪在她身邊,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習慣了寂寥和隆冬,居住的大殿素來清寒,少年有時候冷的手指發顫,便會大著膽子,幻化回原型,悄悄爬上她的膝蓋盤成一團。

有時候他感知到明琰心情不錯,也會跳上她的肩膀,用毛絨絨的耳朵蹭蹭她的臉。

不該和他太親近的,明琰心想,可在下一次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披上披風時,還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e8%83%b8腔內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她不知道是什麼,也不想知道。

一次下山絞殺邪祟之際,她遇到了滿山的白燭花,粉白色的花朵熱烈綻放在早春的陽光中,爛漫且美好。

鬼使神差的,她折了一枝,帶回了聖山山巔。

山巔終年覆蓋著冰雪,嬌嫩的花朵似乎無法在這裡存活,明琰費了點心思,用靈力隔絕風雪,辟出一方空地,以靈力溫養,將那枝帶回來的白燭花種活了。

花枝繁育成林,有著靈力的持續滋養,一年四季都能開出花來。

那裡溫暖如春,在她閉關修煉的時候,少年最喜歡呆在那。

明琰為少年取了個名字,封於斯。聽上去奇怪,寓意也不好。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少年不懂其中含義,格外珍惜喜愛。

彼時他雖然依舊聽話,但骨血中的惡意漸顯,有黑色氣息纏繞在他指尖,隻需他輕輕觸碰,白燭花便會凋零謝落。

聖山山巔開始出現不知名的黑色生物,它們死氣繚繞,會主動攻擊路過的行人,唯獨對封於斯臣服順從。

某種程度上,不能再等了。

殿主送來了一把匕首,漆黑如墨,道是插在怪物的心臟上,便能攝取他的血氣魂魄,四十九天之後,便能徹底殺死他。從此他魂飛魄散,世間再無此人。

徹底殺死他,明琰沉默了。

她改變了主意,再次扼殺了他,為他種下符文,將融合了自己一半神魂的昏迷少年親手封入浮白劍中,隻希望能保他一命。

她起初隻當封於斯是個終究要死的怪物,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竟會為了他生生撕裂神魂,一腳跌進世世悲劇的輪回之中。

究竟是為了什麼,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違逆了殿主,她再無當初自由來去的資格,囿於輪回,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帶著記憶活過來。

明琰覺得乏味。

她這一生,似乎都離不開苦寒的風雪,在愈漸清冷的銀霜大地上,獨自一人背負長劍,漸行漸遠。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不通感情的人,正如她不會在乎死在她劍下的亡魂究竟在如何詛咒她一樣。

屬於她的,從來就隻是孤寂。

第18章 隱藏

明琰得到了想要的靈石,心中滿意,勸慰祁斐:“我是有點廢,但也不至於沒一點自保之力,更何況我有劍靈在,他應該還挺厲害,師尊不必太過擔心。”

祁斐冷笑連連,就是因為有那個劍靈在他才擔心。

來曆不明,身負煞氣,即使身存劍氣,與正經劍靈仍有巨大差彆,相比劍靈,倒是更像個魔族。可如果說他是魔域那些陰險狡詐的東西偽裝而成,他身上又沒有魔氣,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玩意。

那雙過分漆黑的眼睛,妖異幽深,實在不像什麼好東西。

此人實力強大,借著他身上某種久遠禁製的力量,祁斐才能以劍壓製住他。

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他竟然從此人身上感知到了一點屬於明琰的氣息,祁斐為了明琰的毛病遍訪名醫,對這氣息頗為熟悉,那是他徒弟魂魄的氣息。

本來將元尋崎留在萬劍宗,祁斐還是存在一點撮合撮合的小心思的,可自打見了封於斯,他這種心思徹底沒了。

天生劍體的神魂氣息這麼爛大街,短短幾個月就能碰見兩個

——絕對是丹辰子那個老東西胡編亂造!

祁斐越想越氣,好樣的,利用他拳拳愛徒之心一下坑走了他整整一萬上品靈石,下次路過西雲大澤一定要找他好好算算這筆賬。

“不行,”祁斐步上玉質台階,月白華袍垂落,宛如九天銀河泄落人間,他嘴角露出殘忍的弧度:“小明啊,為師識人能力一向不錯,我觀你那劍靈癡欲過盛,你還是留在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