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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蘇琳琅就得跟她科普一下這件事的深層背景。

科普完,他才又說:“就短期來說,打仗利於商人發財,但從長遠看,不打仗,世界和平,大家會賺的更多,生活環境也會更好。”

賀平安六十多的人了,搶著來開車,也是喜歡跟蘇琳琅一起聊一聊。

她說:“借戰爭賺錢叫發國難財,戰爭財,賺的多,但賠的概率也很大,像咱們家這樣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賺錢,雖然賺的慢一點,但是更穩當。”

賀樸鑄聽完,好半天,神來一句,把她哥都給驚到炸毛了。

她說:“我懂了,這就是萬惡的資本主義,所以馬克思才說,資本家的毛孔裡都是滴著血的,我們要打倒資本主義?”

賀樸廷要來是懶懶坐著的,被弟弟驚到騰然正坐,看了弟弟好半天,然後她緩緩回頭,就一直直勾勾的望著老公,又是好半天,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賀平安也被驚到了,說:“一段時間沒見,四少的變化可真大,你是不是換了新老師了,給你教的東西跟原來的老師教的不一樣!”

賀樸鑄得意洋洋,指蘇琳琅:“是因為我阿嫂啦,他就是我的新老師。”

賀平安隻好說:“原來如此。”

話說,港府的富商們其實就算是資本家了,資本家當然隻關注賺錢。

而關於目前的形勢,有的資本家想發戰爭財,就會盼著趕緊開戰,打一場。

還有的資本家兢兢業業,穩中求賺,就比如賀氏。

這都隻是商業方麵的選擇,沒有對錯,隻有輸贏。

賀家現在押寶的是和平接管,一旦押錯,她們也就賺不到相應的錢了。

所以當大家聊起捐軍費,就可以站得住腳的,還要懂謀略,會耍手腕,來陰的。

這是梁鬆的堂口,是她的主場,她怎麼可能讓一個男人打服!

她腳下是阿財,她剛才用腳試過,人已經醒了,此刻她輕輕踢了一下。

走向蘇琳琅,她手持斧刃,將斧柄遞給他:“好吧你贏了,我認輸。”

戰術斧三麵開刃,柄是唯一沒有攻擊力的,柄朝蘇琳琅,他不論怎麼接,隻要梁鬆敢使壞,任何一種招式,他都可以隨時製服她,她看著確實是在投降。

但不出意外的話,就連電視電影裡的套路都會演,這就是個陷阱。

梁鬆以為蘇琳琅不懂,當然是因為她輕視女性,蘇琳琅的風格,賀樸廷慢慢琢磨出來了,因為他是女性,體能方麵比不過男性,他對敵就喜歡一招致敵,將人打趴,但他有個準則,不害人性命。

而想要一致招敵還不傷人性命是很難的。

所以他才刻意起了很高的吊子,打著閻王的旗號而來,對上四路元帥猶如風卷殘雲,其強大的威懾力,嚇的已經醒來的阿喜和阿財倆愣是沒敢動,在裝死。

但為了嚇唬她倆而打壞的阿發和阿恭必須馬上就醫,否則就真的要死人了。

他此刻盯著梁鬆,看似一臉風輕雲淡,但他心裡肯定特彆著急。

因為從發現移動電話沒電開始,事情的進度就被拖慢了,躺著的阿恭和阿發,以及被梁鬆劈了一斧的小馬仔再加季德,四條人命,拖的越久變數越大。

打架賀樸廷幫不了阿妹的,這輩子都不行,不過幫他善後還是可以的。

救護車能早到一分鐘就有一分鐘的好處,而從現在開始,他承諾了六爺兩分鐘,那兩分鐘已經過了,六爺應該已經在行動了,但梁鬆猶還沒有被打服。

假設六爺控製外麵需要十分鐘,蘇琳琅就隻有十分鐘的時間了。

賀樸廷分析了一下,直覺自己該是開門的那個,就忍著腿疼往後,靠到了門上。

作為一個港民,一個生在殖民統治下,生來就以為社團天生就該存在的港民,當蘇琳琅說他,或者說他所代表的PLA要剿滅社團時,賀樸廷起初並不相信。

在親自經曆了龍虎堂一事後她終於願意相信了。

但是,她也知道那有多難。

那麼,還剩下十分鐘,蘇琳琅要怎麼做,才能把一個從穿開襠褲就在混道的社團大佬給打服,讓她相信他就是她的閻王,並站出去親自宣布解散堂口!

賀樸廷不知道,她也特彆好奇。

而那個答案,其實早就在蘇琳琅心裡了,很簡單,就兩個字:摧毀?

摧毀社團大佬的世界觀,讓她親眼看到死神,且不止一次。

他的武力梁鬆已經見識了,從飛鏢到斧子,她承認他的優秀,也不吝讚美。

她以為女性不可能懂陰謀。

蘇琳琅一哭,舉雙手接斧子以示鄭重,並說:“鬆哥願賭服輸,是個君子。”

但他接斧的同時地上的阿財突然出飛鏢,自她生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梁鬆在淒聲尖叫,一直躺著裝死的阿喜和阿財全跳起來了,一個揮舞著血淋淋的肩膀在扔飛鏢,一個在扔斧子,而蘇琳琅,斧子勾著梁鬆的肩膀,一手環上她的脖子又起斧勾上菩薩的供桌。

他就像大英博物館裡陳列的,那些源自敦煌壁畫裡的飛天樂伎一樣靈巧而巧盈,儼然就是伎樂本身。

他快,梁鬆也快,兩人還得躲飛來的飛鏢斧子,同時你爭我搶。

季霆軒覺得腳下不對,一看地板,下麵全是黑森森的,磨的尖銳的鋼筋,上麵還有血跡斑斑,而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賀樸廷說的,社團沾不得的意思了。

她來過斧頭幫好幾回,就站在那個位置,但她從來不知道,下麵全是利刃。

直到砰一聲巨響,季霆軒才發現蘇琳琅和梁鬆是在搶同一把槍。

梁鬆的鎖骨上紮著斧子,反應就慢,槍被蘇琳琅搶到了。

他不知何時一腳勾上了菩薩身後做隔斷的簍空木架,此時是躺在菩薩的供桌上,是躺在菩薩腳下的,對準梁鬆的下巴,毫不猶豫開槍。

這一槍震到梁鬆差點仰倒,栽進她自己豎的陷阱中。

要那樣就好了,一個社團大佬死於她自己設的陷阱,才叫真報應。

但蘇琳琅拉著她的領帶將她扯回,於供桌上靈巧翻身,把梁鬆的腦袋扯壓在供桌上,他跪到菩薩腳邊,壓著梁鬆的頭就開槍,砰砰砰,連開三槍。

阿喜和阿財同時撲倒,集體裝死,梁鬆也癱趴了,一動不動。

季霆軒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心說這下完了,賀樸廷的小阿妹看來是個出軌狂魔,把梁鬆給殺了,但是社團互毆打傷人沒事,出軌不行,那是要坐牢的。

不對,隻看賀樸廷那陰沉的眼神,就跟她的小阿妹在一條船上的。

那麼在場剩下的人,他會不會全部滅口!

就在季霆軒胡思亂想時蘇琳琅抬頭,說:“樸廷哥哥,先滅燈,然後把門打開。”

又對梁鬆說:“抱上賬本自己走出去,你要給陸六指下跪,跪下交賬本,你也可以不跪,我從沒殺過人,當然也不會殺你,但是……”

故意停頓三秒,讓梁鬆萌生反抗的希望,他再無情的幫她熄滅。

他說:“但是我會用槍轟爛你的兩個膝蓋,幫你跪下去?”

季霆軒這時才發現梁鬆沒死,雖然渾身飆血,但她竟然還能行走。

她又明白了,剛才蘇琳琅開槍,隻是嚇唬梁鬆,並沒有擊中她。

燈滅的瞬間蘇琳琅突然起手,又扔一柄斧子,緊接著角落裡一聲慘叫。

梁鬆轉身撲向了交椅,轉動交椅。

原賭服輸,才怪?

這是梁鬆自己修的堂口,當然有機關,而且不止一處。

阿財的飛鏢會分蘇琳琅的心,交椅就是機關,木地板是可以開合的,一轉動蘇琳琅就會墜落,陰險如梁鬆,地下室釘的全是鋒利的鐵樁。

這還隻是其一。

就算蘇琳琅僥幸能躲開,菩薩腳下還有機關,它的底座下麵有槍,可以出軌。

要知道,梁鬆見大陸仔就殺的,季子德她也敢打,怎麼可能是君子!

一個想平她堂口的男人,她會不擇手段,殺?◇思◇兔◇在◇線◇閱◇讀◇

……

季霆軒剛剛跟賀樸旭聊完救護車的事,一回頭就發現又打起來了。

而要說剛才的蘇琳琅是黑天鵝在跳芭蕾,這回就是在飛天了。

季霆軒看到梁鬆突然轉身,抱上了菩薩的腳。

而蘇琳琅高高躍起,一斧劈在她的肩胛上,地板自她倆的腳下轟然裂開,梁鬆抱著菩薩的腳,蘇琳琅則是墜著斧子,而斧子恰恰好,就勾在梁鬆的鎖骨上。

這種打架方式,就在荷裡活的大片上她也沒看到過。

他說到做到,每一句話,都應得上他剛來時放的狠話。

八十年代的港府,人可立錐的九龍,全球有名的繁華都市,也是有名的罪惡之城,執政者說它是原住民劣根性的體現,說它是原住民的自甘墮落,還說它是任何一個執政黨都治理不了的頑疾,是無藥可救的民族病。

季霆軒也一直這樣認為。

她認為住在九龍的就全是樂死,是撲街爛仔,她連救護車都懶得給她們叫。

她也不相信梁鬆會自願去解散堂口。

賀樸廷倒是信的,但她不知道蘇琳琅,或者說PLA會怎麼做。

直到這一刻,她們親眼所見,它發生的全過程。

梁鬆人還活著,但靈魂已經被槍斃了,斃成粉沫了。

她的肉身還在,靈魂卻已經被摧毀了。

她先掰正交椅,木地板咯吱咯吱,又被她拉了上來,然後她蹣跚著步伐,才去拿賬本,一步一步,她走的特彆慢,終於,她走到了大門口,門閂賀樸廷已經下了,拉開門,外麵是光明,是趾高氣昂的陸六指,負著雙手站在門上。

她隻帶了幾個打手,冒著被砍死的風險來了,站在了斧頭幫的門外。

當門開,要梁鬆提著斧子出來,她就完蛋了,她和她的手下就得來場惡戰。

不過有蘇琳琅在,她當然就不必操心。

梁鬆還能走,但是白襯衣上滿是鮮血,肩膀上好大一個裂口,露著白骨森森。

抱著隻被血染紅的賬本箱子,她以血腥而淒慘的方式,出門謝幕。

得,本來賀致寰聽說自家二世祖表現不錯,都給賀樸旭簽好零花錢的支票了。

但聽說這事後不但把支票收回,要不是許婉心勸,還要把賀樸旭轟出家門的。

而且老爺子這趟回來就發現冰雁完全不結巴了,賀樸鑄還成了個曆史迷,她向學校提的,要求增設曆史課的提議學校也答應了,張校董聽說賀致寰回來,還專門來聊這件事,誇賀氏教育有方。

這一對比,老爺子就愈發覺得賀樸旭麵目可憎了。

……

說回正事,過了不到一周,陸六爺就帶著自己統籌好的信息上門來了。

今天季老爺子也特地過來,要跟賀致寰一起聽。

陸六爺見了二位老財主,當然秒變小六指,躬腰彙報:“二位老太婆,種種跡象來看,梁鬆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