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
林青山頭也不回的嗯了一聲。
彌月長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他的老師要去參加嚴賦的交流會……
這麼刺激的嗎?!
彌月搓搓手,興致一下就上來了,“師父你早說啊,我把廚房的擀麵杖帶上,說不定還能派上什麼用場呢。”
林青山被他逗笑了,“你以為是去跟猴子打架?”
彌月哼了一聲,“跟猴子打架,也比這種情況好對付吧。”
猴子哪有人那麼複雜。
“師父,你怎麼想的,要去他那裡開會?”彌月想不通,“你們不是應該自己湊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嗎?”
就算去臥底,也不該他師父這麼大咖位的人去臥呀。
“這就是開會商量的結果。”林青山淡淡說道:“大家一起去,看看嚴賦究竟想乾什麼。他不就想把人都挖過去嗎?那我們就主動打包過去好了。”
彌月,“……”
彌月衝著他豎起大拇指,“牛。”
牛的不止是林青山一個人。
等車子駛入嚴氏博物館敞開的大門,彌月才發現,但凡他能叫得出名字的古玩協會的成員們幾乎都來了。
他們不但來了,還大大方方的在院子裡紮堆,等人都聚齊之後,聲勢浩大的一起往裡走。彌月看到大門口迎賓的工作人員臉色都不對了。
他們還沒有走進博物館辦公樓的會議室,得到消息的嚴賦就陰沉著臉迎了出來。
嚴賦衣冠筆挺,依然是一副考究的紳士派頭,身旁簇擁著幾位助理保鏢。彌月在他們當中看到了那位曾經有過聯係的圓臉姑娘。此時此刻,這位姑娘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都快要笑不出來了。
顯然,眼下這樣的局麵,並不在他們的預期之內。
嚴賦的目光有些陰沉,眉峰也微微壓著,一臉的山雨欲來。在他身後,會議室的大門敞開著,零零星星已經坐了不少人。還有人抻著脖子往門外看,想知道門外發生了什麼情況,搞得主辦方都迎了出去。
嚴賦的目光掃過趙默、劉春和這兩位協會的負責人,在林青山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後又不動聲色地滑開,落回到了趙默的臉上。
“沒想到大家這麼給麵子,竟然都來參加我們的交流會了。”嚴賦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趙默,“這可真是……蓬蓽生輝啊。”
看到他不爽,趙默就笑得開懷了,“哪裡,哪裡,互相交流學習嘛。”
副會長劉春和也笑得一臉和氣,“老嚴呐,你看我們這些人好歹也是搞這個的,你們要是有什麼專業問題……正好我們也能幫上忙。”
言下之意,你們一群外行,還好意思提學術交流?!
交流啥?
怎麼討價還價嗎?!
嚴賦看了他一眼,顯然聽出了他話外之意。
彌月在人群後麵看的津津有味,覺得有學問的人掐架果然比較有看頭,一個個的,意思都在話外頭。
嚴賦顯然沒有要在會議室門口跟大家吵架的意思,他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正好,有位老朋友帶了傳家寶過來給大家開眼。你們也算有眼福。”
趙默身後一位老者忙問他,“什麼傳家寶?”
嚴賦眼中微微露出幾分得色,“是一件南宋時期的玉壺春瓶。”
他身旁的一位助理輕輕咳嗽了一聲,補充說道:“是血紋瓷。”
果然這話一出,有幾位偏愛瓷器的老學者眼看著就激動了起來,腳步都加快了。
彌月也激動了一下,但心裡又有些不確定。想想之前博物館裡展出的那個有破損的小碗,那可是省博都沒有的好東西,怎麼忽然就……這麼好找了?
彌月轉頭去看林青山,果然見他眉頭也微微皺了皺。
師徒倆視線相碰,林青山示意他稍安勿躁,仍板著一張臉隨大流走進了會議室。
這間會議室位於辦公樓一層的東側,麵積大約在二百平左右。會議室一端還有一個半圓形的地台,估計是平時搞活動用的。
此刻大約是為了烘托大家平等交流的氣氛,會議室裡多餘的桌椅都堆到了靠牆的角落裡,在會議室中央騰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空地中間擺著幾張桌椅,桌麵上鋪著厚實平整的絨毯,一旁還擺著幾台儀器。仿佛一個小規模的鑒定現場。
其餘的桌椅圍著這幾張桌子呈扇形擺開,已經零零星星坐了十幾個人。
彌月一眼掃過去,並沒有在其中看到熟悉的麵孔。也不知這些嘉賓都是嚴賦從哪裡請來的。
古玩協會的人來了二十多個,一落座就填滿了小半拉席位。
嚴賦大概也有顧慮,怕自己請來的客人會被古玩協會的老狐狸們勾\搭走,並沒有出麵替大家做介紹。之前來的那些嘉賓也有互相認識的,會湊到一起交頭接耳,看他們的神情,似乎也在議論這些後來的客人。
彌月在林青山身後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注意到有幾位客人懷裡都抱著盒子,但是那一位才是血紋瓷玉壺春瓶的持有人,目前還看不出來。
古玩協會隊來的還不是最晚的,他們落座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不少賓客走了進來,各自找座位坐下了,或者有熟人也在場的,就各自找熟人紮堆了。
會議還沒開始,房間裡到處都是嗡嗡嗡的低語。
彌月坐的有些心煩,正想起身去外麵走一走,就見門外又走進來幾個人。當中一位青年風采出眾,相貌也十分英俊。一身的休閒褲T恤衫,竟也被他穿出了一種舊時讀書人的禮帽長衫的感覺。
彌月不自覺的多看了他兩眼。
青年似有察覺,視線極敏銳地掃了過來,與彌月微微一觸,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彌月也察覺自己這樣看著彆人,似乎不大禮貌,便主動朝他笑了笑,算是同行之間互相打個招呼。
英俊青年也微微一笑,神情十分溫和。
彌月剛收回視線,就聽前排有人歎了口氣,對林青山說:“嚴賦也是夠下本錢的,竟然連這些人也拉過來了。”
這人是古玩協會的一位姓劉的理事,精書畫,跟林青山關係還不錯。
林青山就隨口問他,“你認識?”
“認識談不上。”劉老說:“但濱海市的古玩圈子就這麼大,來來回回的,大多數人都能叫得上名字。就剛進來那幾位,都是古玩街上小有名氣的生意人。”
“做古玩生意的?”林青山也來了興致,“那也算同行,又是年輕人……怎麼,你們沒把人拉進協會裡來?”
老劉苦笑了一聲,“還拉攏呢……你可不知道,古玩協會都快把人家得罪死了。”
林青山詫異,“你們一群老東西,天天跟人打太極,真話也掏不出來幾句……還會主動得罪人?!”
“你這話說的。”老劉不愛聽了,“咱們給人鑒定,不管真假,話都要婉轉的說,這不是很正常的麼。難道直統統的告訴人家:扔了吧,不值錢,假貨。那不是擎等著挨揍嘛?”
林青山,“……”
這倒也是。
老劉又說:“看到那位特彆精神的小夥子沒有,就是你斜對麵,一表人才的那一位?他就是‘六七家’的老板,姓雁,叫雁輕。咱們協會得罪的,就是他。”
彌月一聽“六七家”,頓時想起荊榮給他帶上山的那一對青花蝠紋淺碗,剛想要起身的動作就又坐了回去,認真聽前麵的老人家講故事。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咱們協會裡以前有個負責雜項鑒定的老趙,你還有印象嗎?”老劉見林青山搖頭,便繼續說道:“這老東西一把年紀了不學好,跟彆人勾結起來去貪人家雁老板的東西……好像是個鼻煙壺。名義上說鑒定,實際上在人家眼皮底下拿假貨把真貨給調換了……”
他還沒講完,見林青山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自己也苦笑了起來,“咳,彆說你,我也覺得這事兒聽起來就不像真的。以前也沒覺得老趙這麼蠢呐……”
彌月湊到他們中間,聽故事聽的津津有味。
他覺得這位老趙未必就犯蠢了,想貪圖人家的東西。搞不好這裡麵還有什麼事,他就是存心想壞人家雁老板的名聲。
老劉攤手,“反正這事兒被人家當麵揪出來了,雁老板也是個狠人,直接就報警了。”
“乾嘛不報?”林青山冷哼,“換了是我,我也報。”
“是這麼說。”老劉點點頭,小聲說:“換了我也報。不過這事兒說起來是咱們協會理虧呀,就算後來把老趙給開除了,這話說出去,也是有人買通了古玩協會的專家出來害人……嘖嘖,你聽聽這名聲。”
林青山也隨著老劉的示意,轉頭去打量這位人狠話不多的雁老板。
“真是一表人才。”林青山讚了一句,心裡卻又暗想,比起自家徒弟來,這小子還是差了那麼三兩分。
彌月也望了過去,視線再一次與雁輕相遇,兩個人都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彌月心想,雖然是初次相遇,但這位雁老板看上去卻有些麵善,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真是奇怪。
*
第114章 落伍與超前 “彌小友,你就代表我們上去看看吧。”
賓客陸陸續續到來,很快將會議室填滿了。
會議室的大門再一次推開,嚴賦一掃之前的陰鬱表情,滿麵春風地帶著兩名遲來的賓客走了進來。
這兩位中年男人的年齡要比嚴賦略小一些,衣著考究,神情微微有些拘謹。其中一位手中還抱著一個四十公分見方的木匣。
嚴賦將他們帶到會議室中央的桌旁,笑容可掬的衝著會議室中的來賓點頭示意,又抬起手臂做了一個向下壓的手勢,“今天是我們收藏家協會的會員朋友們第一次聚集在一起,進行一個學術交流的活動。”
他的視線掃過古玩協會的坐席,微微一笑,“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會有幾位藏友將他們珍藏的寶貝帶到會場來,跟大家一起分享收藏的心得。”
彌月注意到很多人聽到這裡,神情都顯得十分專注。顯然在座的人,除了古玩協會是想來踢館子,其餘的賓客大多都是衝著血紋瓷來的。
看來嚴賦為了成功的打響收藏家協會第一次交流會的名頭,在宣傳上也是很下了一番本錢。
嚴賦的視線在一眾賓客的臉上掃過,滿意的一笑,伸出手介紹了一下`身邊的人,“這兩位就是南宋玉壺春瓶的持有人趙成趙武兄弟。”
賓客們禮貌地拍巴掌。
兄弟倆抱緊盒子,開始結結巴巴的講述他們家的幾代人是如何保護這件文物,如何在動蕩的歲月裡將它藏起來,如何在聽到風聲想要強取豪奪的壞人麵前堅貞不屈……等等等等。
彌月掃了一眼會場裡的諸位來賓,覺得大家都挺有修養,這麼一通廢話,大家竟然也都耐著性子在聽。
其實在這一行裡做久了,這種講故事式的介紹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