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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眼 牛角弓 4297 字 6個月前

忍不住又問他,“那……師父,你這個時候去濱海,總要有個原因吧?”

“原因啊,”林青山想了想,“古玩協會要開會也算一個吧。”

彌月沒有出聲。他知道,通常情況下,行業裡這種沒什麼實質性內容的會議,林青山都是不出席的。

不過,這也算個借口吧,勉強說得過去。

天快黑的時候,林青山師徒倆才拖著快要殘廢的腿腳,跟著馬大叔回到了馬家峪。

馬大叔常年在山裡跑,一走走一天是常事兒,見這師徒倆的狼狽樣兒也隻是嗬嗬笑,覺得這些文化人大概平時都忙於工作,沒什麼時間鍛煉鍛煉身體。

“老林啊,你以後每天抽時間跑兩圈,”馬大叔人在廚房裡做晚飯,心還牽掛著林青山的身體素質,熱心的給他出主意,“就圍著你們那個山頭跑兩圈就行,也不用跑多快,就是得堅持!”

林青山坐在廚房門口的小板凳上苦笑,“我平時也散步。”

馬大叔不讚同,“那你得多走幾圈才行。人總坐著,這個腰是要出毛病的。我們村以前來過一個跌打醫生,就是這麼說的。馬桂花那個婆娘,你知道不?”

林青山在回憶裡搜檢一番,“好像是村頭那個……特彆能折騰她兒媳婦的婆娘?”

“就是她!”馬大叔說:“這婆娘年輕時候也是個勤快人,後來兒子大了,娶了媳婦兒,不知咋的,人就刁鑽起來了。家裡啥活兒都讓兒媳婦乾,她就天天在屋裡坐著,還說她辛苦一輩子,要享享兒子媳婦的福……”

林青山啞然失笑,覺得小山村裡這些人,這些故事,都挺有意思。

馬大叔還在那裡一臉嚴肅的給林青山搞科普,“那婆娘就一天到晚不下地,後來就總叫喚這疼那疼的……連大夫都說她是懶出來的毛病!”

林青山和彌月都笑了起來。

馬大叔做飯動作很快,煮一鍋麵條,臘肉蒸一盤,鹹菜切一盤,再滴兩滴辣椒油,一頓飯就好了。

吃飯的時候,彌月忽然想到了他們這山區的地形問題。

如果以靈犀山來做一個參照,之前胡爺爺說的泉水鎮、大雁山都在靈犀山以北,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接近蟒嶺,是在靈犀山的東南一側。

距離雖然不近,但嚴格來說,都是同一片大山裡的居民。有些傳聞,未必這一帶山裡的人就沒有耳聞。

馬大叔夾了幾塊臘肉放到彌月的大碗裡,“小後生要多吃些。”

林青山也瞟了他兩眼,“想什麼呢?吃飯還能走神?”

彌月望著馬大叔,遲疑的問道:“大叔,你在這山裡住了大半輩子,有沒有聽過什麼……山神的故事?”

林青山一愣。

“山神啊,”馬大叔籲了口氣,“這要說起來,山裡的人多少都聽得過吧。老林,是不?”

林青山神色莫名,點點頭,“是啊。”

“這深山老林,肯定有山神,”馬大叔說的很是肯定,好像他親眼見過似的,“他們管著大山裡這些人啊、野獸啊……反正都歸他們管。有時候他們也會變成人形在大山裡走動,運氣好的人能親眼看見。”

彌月,“……”

彌月目瞪口呆,馬大叔這是把他當成小孩兒,在給他講睡前故事嗎?

林青山被他傻乎乎的表情逗笑了,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於是一整晚的時間,馬大叔都在給他們講山裡的各種傳奇故事,什麼打獵的小夥子在山林裡過夜,遇到了一個白嫩的小媳婦兒啦。

什麼某家的老太太受虐待,被不孝順的兒子給關到村外的小屋裡,半夜的時候一個俊俏的後生來給她送飯啦。

林林總總,聽的彌月眼都直了。他覺得要是能把這些故事都記錄下來,說不定也能總結出一本《秦嶺誌異》。

彌月對山神的熱情,終於被馬大叔的山間野史給澆滅了。一直到熄了燈,要睡覺了,他心裡還有些悶悶不樂。

馬大叔家地方並不大,兩間住人的房間,東屋是他和老伴兒的臥房。老伴兒幾年前過世,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住。

對麵的西屋是他兒子的臥房,也盤著大炕。聽說這位年輕人幾年前就跟著村裡人去城市裡工作了,除了過年過節,平時很少回來。

山裡沒什麼夜生活。燈一滅,整個世界仿佛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月華如水,穿透了玻璃窗,映在淺色的窗簾上,夜色中仿佛有一團柔和光霧在那裡緩慢地流動。

炕的另一邊,林青山身上搭著薄被,輕聲說了句,“彌月,是不是胡老爺子說了什麼?”

彌月翻了個身,“你還沒睡呐?”

林青山嗯了一聲,又問,“胡爺爺說了什麼?”

彌月把胡爺爺說的那些和他當時想到的一股腦都說了,然後趴在枕頭上,眼巴巴的等著師父給做總結。

過了很久,彌月都以為林青山睡著了,才聽到他用一種仿佛是說夢話似的語調輕聲說道:“彌月,那些話……都是真的。”

彌月愕然,“哪,哪句?”

“全部。”林青山的聲音在夜色裡有一種不大真實的感覺,“山裡傳來傳去的那些故事……什麼特彆會馴養動物的能力……在深山裡,有些村子就直接把保山他們族人叫做山神族,說他們都是山神的後裔。”

彌月聽傻了,“他們……他們都和我一樣?”

林青山似乎在回憶當年保山給他透露的信息,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好像也不是。我記得保山說的是,村裡有些人是不具備這種能力的。”

彌月想到了遺傳的問題,聽說有些孩子會跟父母一樣,在身體同樣的位置長出同樣的胎記。但有些父母的特點,卻不會在孩子的身上出現。

所以有些後代沒有繼承到父母的特殊能力,想來也是正常的。

說不定若乾年過去,這種神秘的能力也會在某一代人的身上徹底消失。

“他們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躲避人群,住進深山裡嗎?”

“我不知道。”林青山的語氣裡有一種仿佛是在討論什麼學術問題似的認真,“但有時候,我也會這樣想:一個特彆擅長出海捕魚的人,你說他願不願意住進大山裡?或者說,一個特彆會種花種草的人,他願不願意進城裡去每天操作機床?”

彌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的能力,隻有在大山裡,在動物成群的地方才有價值。”

林青山嗯了一聲,“或許什麼山神的傳說都是真的,他們就是被山神安放在大山裡,替山神守護著大山的……仆人?或者使者?”

守護著大山,就是他們的使命。

師徒倆沉默了片刻,彌月又問,“師父,你說那種程度的地震……他們……”

林青山知道他想問什麼,忍不住又想歎氣了,“我不知道。”

彌月心裡酸酸的。

他其實能想到,林青山老家的電話這麼多年都沒變過,如果保山和他的族人還活著,又怎麼可能對他不聞不問。

“彌月,”林青山朝他的方向翻了個身,很溫和的說道:“你要這樣想:你也是有很多族人的。雖然無法確定他們是否都順利地躲過了天災,但當時和你一樣被送到福利院的幾個孩子,是很有可能順利活了下來的。有朝一日,或許你還能和他們相遇。”

*

第101章 進城了 毛茸茸們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

一夜過後,彌月的情緒已經調整了七七八八。

他知道他可能是山神一族的孩子,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可能還有其他的族人也像他一樣,因為身世的問題而糾結苦惱。

或許有朝一日,他們會在機緣巧合之下見麵、相認。

彌月期待這樣的一種可能性。但他也不會沉溺在這種幻想之中,忘記了他身為“彌月”所應該承擔的責任。││思││兔││在││線││閱││讀││

不管他是誰的孩子、誰的同伴,他首先都是他自己,是靈犀山研究所的研究員彌月。

彌月趁著林青山在院子裡跟馬大叔說話的時間,把三個毛孩子召集到一起開小會,提醒它們在接下來的旅程中要保持警覺。

既然林青山說了他們是出來吸引視線的,很有可能,他們此行會引來什麼麻煩。

“小毛放哨,”彌月在小毛的腦袋上摸了摸,囑咐它,“但是不要飛得太遠。大毛要看好小珍珠。還有,陌生人給的食物,不要吃。”

彌月很擔心它們因為跟他相處得比較熟悉了,所以會對其他的人類也降低戒心。

“絕對不會!”小毛揮動翅膀首先表態,“我除了在外麵抓耗子,就隻吃彌月你給我的東西!不會被壞人騙到!”

大毛也跟著點頭,又伸出一隻爪子戳了戳小珍珠。

彌月對大毛還是很放心的。因為這孩子膽小,以前又經常挨打的緣故,對陌生人特彆警覺。到現在林青山給它的食物,它都要看到彌月點頭了才會放心的開吃。

彌月最擔心的就是小珍珠。

小珍珠雖然機靈,但是年紀小,跟人類打交道的時間也最短。而且它以前住在深山裡,很少有跟人類打交道的機會。

對於人類,它缺乏足夠的了解與防範。

彌月歎氣,現在再討論該不該一時衝\動把它帶下山已經沒有意義了。他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保護好它。

小珍珠年齡小,但物種天性的優勢,讓它很快理解了人類的意思。

它扒著彌月的小腿站了起來,小小嫩嫩的爪子在他膝蓋上拍了拍,“我會小心的……跟著大毛,不亂跑,也不亂吃東西。”

它的黑眼睛水汪汪的,帶著一點兒懊惱又不安的神色,生怕自己給彌月帶去麻煩。

彌月在它腦袋上摸了摸,“我們都要小心。不光是你啊。”

小珍珠還是幼崽,又正值夏季,身上的毛毛並不厚密,長度也有限,但是手感卻非常柔軟。手掌順著它的頸後摸下去,能感覺到它皮肉之下,尚未發育起來的細軟的骨架。

很奇異的手感。

那是一種幼崽特有的脆弱感,仿佛撫\摸的力氣再大一些,都有可能會傷害到它。

小珍珠的大眼睛舒服地眯了起來。

彌月也笑了,“總之,到了陌生地方不要亂跑。如果要出去,一定記得告訴我一聲。”

三隻毛茸茸都乖巧的答應了。

林青山和馬大叔站在院子裡聊天,見彌月跟毛茸茸們散了會,招手讓他過來,幫著他一起把後備箱裡的大米麵粉並幾桶食用油搬下車,給馬大叔搬到了廚房。

馬大叔板著臉,明顯不高興他每次來都給他帶東西這件事。

在他看來,林青山不光是一位熟人,更是他的朋友、兄弟,他來看望自己還要帶著東西,這不是太見外了嗎?

林青山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拍拍他的肩膀說:“你自己不種糧,米麵也都是要到彆人那裡買的。這些東西都比較重,你一個人住,來回都要自己搬,費勁。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