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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眼 牛角弓 4305 字 6個月前

的肩膀上。

一屋子人都看著它。

小毛略微有些不適,朝著彌月腦袋的方向踱了兩步,腦袋探過去,蹭了蹭彌月的耳朵,“洞洞拐,洞洞拐,外麵非常安全,小珍珠在跟大狗們玩捉迷藏。嗯,藏了三回都輸了。”

彌月,“……”

真不該讓它看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動畫片。

彌月現在體會到了教育孩子的辛苦。一不小心,它就會學會了一些讓人無語的技能。比如“我還會回來噠……”

簡直一言難儘。

還有小珍珠,它一個小狐狸跟獵狗玩什麼捉迷藏……這能不輸嗎?!

簡直犯傻。

彌月在它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悄聲說:“以後還是少看劇,多看新聞聯播吧。”

隻是想了解人類社會,看新聞就夠了。

小毛不乾,賴唧唧地不斷蹭他。

大毛在旁邊聲援它,舉手表示,“其實我也愛看,小珍珠也愛看。我們一起看……不讓小毛學壞。”

彌月,“……”

小毛,“……”

彌月正想著要怎麼安撫一下被友軍誤傷的小毛,就聽不遠處的那位黃胡子的老爺爺笑眯眯的問了一句,“小後生,你去沒去過大雁山?”

彌月在靈犀山生活多年,秦嶺大山裡的一些分流支脈也知道不少,這個名字他也是聽說過的。

老爺爺見他搖頭,又笑著問他:“那……泉水鎮那邊,你去過沒有?”

泉水鎮三個字一下震動了兩個人,林青山的目光也瞬間看了過來。

第97章 張村 可這人心啊……一沾上錢,就經不起琢磨了

彌月咽了一口唾沫,不知怎麼就有些緊張起來了,“泉水鎮嗎?沒去過,但是這地方我聽說過。說是有一年遇到特大的泥石流災害,居民都遷走了?”

老爺爺點點頭,“那是後來的事兒了。以前可是個挺熱鬨的鎮子,附近山裡的那些村子每逢月中月底,都到鎮子上來趕集。平時要是打到什麼獵物,或者在山裡采到山貨,也都是拿到鎮子上來賣。”

彌月想起林青山也說過,泉水鎮是個挺熱鬨的地方。可惜這熱鬨已經被淹沒在了曆史的灰塵裡。

宋村長望著他們的方向,不大高興的咳嗽了兩聲。

老爺爺笑著說:“唉,上歲數了,坐不住。小後生,陪我到院子裡去轉轉?”

彌月一口答應了。

他也想聽老人家說一說有關泉水鎮的事情。

彌月望向林青山的方向,林青山點點頭,神情有些鄭重。他似乎也想跟著去聽聽老人家會說些什麼,但大隊部裡已經等了一堆人,他走不開。

“行了,你跟胡爺爺在外麵走走,順便看著點兒那群獵狗,彆讓它們汪汪個沒完。”林青山囑咐了兩句,轉頭對宋村長說:“宋村長,咱們繼續開會?”

宋村長愣了一下,“哦,哦,好,開會吧。”

彌月跟著胡爺爺走出了村長辦公室。

大隊部的院子特彆寬敞,畢竟是經常召集全村的人過來開會的地方。聽說村裡有什麼活動,比如說放電影、擺酒宴、請戲班子過來搭戲台唱戲……都會選在大隊部的院子。

栓牲畜的棚子就建在大隊部一進門的角落裡。山裡路不好走,很多路段都開不了車,所以有時候各個村子互相竄門,或者有急事需要互相聯係,常常會騎驢或者騎馬。

這會兒牲畜棚裡就隻拴著馬大叔家的一群獵狗,外加彌月帶來的小狐狸。

場地雖然不大,但是有草料槽、有水槽,還有角落裡堆放的各種雜物,一群小動物們也勉強可以玩幾把捉迷藏。

牲畜棚外麵有兩棵上了年頭的老柿子樹,樹冠茂密,在院子裡投下一大片蔭涼。樹蔭裡擺著一張石桌和幾個小板凳,胡爺爺就拉著彌月坐了下來。

彌月在大毛腦袋上摸了幾把,把它放下地,讓它自己去玩。

離開了一屋子都是人的環境,大毛也不那麼拘謹了,連蹦帶跳地跑進棚子裡,把小珍珠給抱了出來。

獵狗們不樂意了,趴在橫欄上哼哼唧唧。

彌月摸了摸一身碎草屑的小珍珠,見它玩得顯然很嗨,就笑著說:“行啦,去玩吧。彆往太小的地方鑽啊,當心擠不出來。”

小珍珠蹭蹭彌月的掌心,開始拿爪子撓大毛的胳膊,示意它趕緊把它送回遊戲裡去。

大毛任勞任怨地抱著它跑了。

胡爺爺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對彌月說:“我二十來歲的時候,因為家裡太窮……你看咱們村的這個條件,耕地有限,附近山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山貨。我家裡兄弟多,糧食也不咋夠吃。後來就跟著親戚去了泉水鎮那邊給人打小工。”

彌月坐在他身旁認真傾聽。

“我那個親戚早幾年就在泉水鎮打工了,後來攢了些錢,就在鎮上盤了個門臉做小買賣,糧油副食這些。”

彌月點點頭,捧場的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雖然他還不知道胡爺爺要說什麼。

胡爺爺望著遠處籠罩著薄霧的山峰,眼睛微微眯起來,像是沉入了回憶之中,“我在親戚的店裡就是打小工,來回跑腿的那種,常常需要往各個村子裡跑腿送貨。”

他看一眼身旁的彌月,彌月乖巧地點頭。

在他們頭頂上方,一隻胖嘟嘟的貓頭鷹繞著院子飛來飛去,淘氣地俯衝下來,緊擦過彌月的頭皮,一頭紮進了棚子裡。

棚子裡的幾頭獵犬被嚇了一跳,汪汪汪的叫喚起來。

彌月臉上露出笑容。

胡爺爺忽然說了句,“……我當年也看到過。”

彌月沒有聽清楚他前麵的半句話,有些愕然,“什麼?”

“我是說,我當年也是個身強力壯的後生,店裡有送貨的活兒,老板都安排我去。”胡爺爺笑眯眯的看著他,“你知道泉水鎮附近的山裡有不少村子吧?”

彌月抿了抿嘴角,“好像聽說過。”

胡爺爺點點頭,“山裡大大小小的村子不知道有多少,有些村子在深山裡,村裡人也習慣了很少跟外麵的人接觸。不過,他們也會定期跟一些比較大的村子做買賣,買些糧食、日用品什麼的,這都是常事。”

他提到了深山裡的村子,彌月就想起了到深山裡去探險,然後摔斷了腿的林青山,和他遇到的赤腳醫生保山。

胡爺爺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慢悠悠的說道:“我記得有一個村子,叫張村,他們是店裡的大主顧。每個月月中趕集的日子,他們村的人會到店裡留下清單,把要買的東西寫下來,價錢也都算的清清楚楚。然後留下定金,等月底店裡送貨進了山,再交付尾款。”

彌月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張村,又是哪裡冒出來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張村的位置已經在深山裡了,天氣不好的時候,進山的路特彆難走。”胡爺爺歎了口氣說:“有時候趕著幾輛車進山,三五天都回不來。”

彌月想想從馬家峪到金花村這一路的路況,覺得幾十年前的山路,那肯定是比現在的條件還要差的。

“尤其是最後一段路,馬車根本進不去,隻能靠人往裡搬。”胡爺爺感慨的說:“還好我們帶的人多,隨行的還有一些收購皮毛山貨的商人,大家搭把手,村裡人再跟出來一起幫著搬,好歹也是能應付的。不過時間長了,我也看出來了,張村的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厚道人。”

彌月瞪圓了眼睛,暗想故事的轉折終於要來了。

“有一次天氣不好,送貨的日期就晚了幾天。等我們把東西運到張村的場院裡,才發現已經有一夥兒人等在那裡了。看打扮也都是山裡人,一群精壯漢子,牽著驢馬,都在等著我們送的貨。”

彌月%e8%88%94了%e8%88%94乾燥的嘴唇,“是什麼人啊?”

胡爺爺掃了他一眼,臉上浮起笑容,“跟你挺像的一群人。小夥子都是大高個,壯壯實實的,長得也俊俏。他們的驢車後麵,還跟著好幾頭特彆壯實的雄鹿,頭上的角有這麼大……”

胡爺爺伸手比劃了一下,眼中露出驚歎的神色,“一個個溫順的不像話,讓走就走,讓馱東西就馱東西……還有幾隻大鳥也跟著他們,看上去不像是訓練過的,倒像是從小養在身邊養熟了的,也特彆聽話。”

彌月掃一眼在棚子裡欺負那幾隻獵犬的小毛,有些明白胡爺爺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他一定是覺得彌月跟小毛大毛,包括小珍珠和獵狗們的互動,讓他產生了熟悉感,進而勾起了這段多年前的回憶。

“當時那些驢馬背上馱著不少東西,有山裡的草藥,也有野味、皮毛一類的東西,”胡爺爺說:“跟著來的商人們一個個精明著呢,哪裡還看不出張村的人賣給他們的東西都是從這些山裡人手上得來的?”

彌月點點頭,“他們就甩下張村的人,跟山裡人直接做交易了?”

胡爺爺點點頭,“以前有張村這個中間人在,他們還不覺得怎麼吃虧,現在甩掉張村的人直接跟山裡人談價錢,才發現張村以往的要價可真黑啊,而且他們兩頭扣錢,商人給張村的人十塊錢,他們轉手給山裡人兩塊錢……這生意哪兒能做長久?”

彌月有些揪心,“這樣不是結仇了嗎?”

胡爺爺一拍大腿,“可不就結仇了?我聽說那個村子在深山裡,出山不方便,所以他們就把好多買賣東西的事情托給了張村。按理說,遠親不如近鄰,這不就是兄弟之間互相幫忙的事麼?可這人心啊……一沾上錢,就經不起琢磨了。”

彌月不知道這些養著雄鹿的村民,是不是保山的親戚街坊。但他還是被胡爺爺講的故事吸引住了。

胡爺爺搖搖頭,“聽老板說,這個張村跟山裡的村子因為錢的事發生好多矛盾了,但咋說呢,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吧,或許那個村子的人,出門確實不方便,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所以呢,他們就好一陣,歹一陣的……就這麼過了。”

彌月問他,“後來呢?”

“那誰知道呢。”胡爺爺搖搖頭,“不過我估摸著,他們遲早有一天要鬨崩吧。不管啥情分,我跟你說啊,小後生,但凡裡麵牽扯到了錢,都落不了好。”

彌月也讚同這個說法。

他想保山和他的親戚們(如果真的是他們),未必就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們仍然選擇了跟張村的合作,恐怕,真的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又顧慮著和張村之間多年來往的情分,隻能這麼糊塗著繼續交往下去。

或者,這些深山裡的人也想到了其他的辦法,隻是他們這些外麵的人不知道罷了。

彌月喃喃自語,“總覺得這些山裡人會吃虧。”

胡爺爺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搖搖頭,“吃不吃虧不好說。不過後來山裡鬨災,如果深山裡那個村子也遭災,恐怕張村的人未必就能伸手幫忙。”

他瞟一眼小後生年輕生嫩的臉,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