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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眼 牛角弓 4334 字 6個月前

覺得這世間唯有一種公正,那就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彌月感覺到荊榮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

彌月推開以一種頗無賴的姿勢與他擁抱的荊榮。

荊榮的神色有些複雜,他像是想要反駁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彌月攤手,“你果然不同意吧?”

“我是想說,”荊榮心情複雜地按住了他的手掌,“這個世界的秩序,是要依靠法律來維護的。”荊榮無力的看著他,“人類生活的世界不是原始森林,不講究以血還血……彌月,伸張正義,要通過法律的手段來進行。”

彌月看著他,忽然笑了笑,“你說的對。”

他轉身,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他相信這一刻,他眼睛裡的神色一定是非常冷酷的。

而此時此刻的彌月,也清楚的看到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

他不會跟荊榮爭吵,也不會想要去反駁他。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如果有這樣的一個人,他已經率先踏過了法律的邊界,去肆無忌憚地傷害彆人。那麼,被他踐踏的秩序為什麼還要將他納入自己的邊界之內,允許他享受秩序本身所承諾的公平與關懷?!

就好比死在猴子穀的那幾個人。

他們已經把自己變成了禽\獸,為什麼彆人還要繼續把他們當成是人呢?!

*

第80章 不一樣 這個世界上解決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

彌月無心去撼動彆人的世界觀,他也知道自己的有些想法,其實也是不能見光的。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彌月早就知道人心這個東西,是不能拿到太陽底下來曬的——不光是他的心,誰的心都一樣。

彌月再一次察覺到了自己與這世界的距離。

或許真如林青山所說,他與這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才是真正屬於同一個世界的生靈。

彌月在萌生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忽然就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

他想他和這些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無論怎麼在表麵上偽裝,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他也沒心思再在荊榮麵前掩飾什麼了。反正荊榮能猜到的都已經猜到了,去猴子穀也不過是拐彎抹角的做進一步的求證。

他在自己的麵前裝傻,不表示他是真傻。

“回去吧。”彌月沒精打采的收拾裝花生玉米的麻袋,把它們抖落乾淨,一條一條地疊了起來。

這些東西是要拿回去還給食堂的。

“任務已經布置下去了,咱們回去等消息就行了。”

荊榮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隨口問他,“什麼任務?”

彌月還是垂頭喪氣的樣子,但一開口就把荊榮嚇了一跳,“我讓它們把消息傳出去,讓大家都幫我看著點兒,看看哪裡有陌生人進山。要不然山裡地方這麼大,真有人順著犄角旮旯摸進來,咱們也不知道。”

荊榮,“……”

荊榮在有限的生命中應對過無數複雜的情況,但這一刻,卻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應彌月突如其來的……坦誠。

荊榮覺得這都已經超越了坦誠的範圍,更像是彌月突然間感到了疲倦,因而就那麼破罐子破摔似的,卸下了所有的防禦。

荊榮曾經期待過這樣的時刻,他也曾經以為等到彌月真正信任他的這一刻,他會非常的興奮,甚至是激動……因為他得到了彌月全身心的信賴,可以分享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秘密。

但當這一切就在他的眼前上演,荊榮的心情卻空前的複雜了起來,甚至有些難過。

“彌月,你不必跟我說這些。”

彌月的眉眼都耷拉著,仿佛很厭倦的樣子,聲音也懶懶的,“就算是事實,有的人會信,有的人也注定不會信。至於我……我怎麼裝,也跟彆人是不一樣。”

他從很小開始,就學著掩飾自己的奇異之處,這麼多年下來,也不是沒想過為什麼自己會跟彆人不一樣。

但感覺就是這麼奇怪的一件事,他像是突然間就頓悟了,或者說突然間就被骨子裡根深蒂固的孤獨感給打敗了,覺得自己以往煞費苦心的掩飾不過就是在自欺欺人。

他就算掩飾的再好,站在人群裡,他也依然是個異類。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太陽的角度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樹林的陰影被拉長,將站立在林邊的兩個人籠罩了起來。有風吹過,遠處的樹林嘩嘩作響,陽光跳躍在樹冠上,又明亮,又溫暖。

荊榮走過去,將彌月摟在懷裡。

彌月翻了翻眼皮,不大高興的說:“又脆弱上了?我都已經向你道過歉了。”

他怎麼沒看出來這小子這麼玻璃心?

都快要趕上他家的大毛了。

荊榮滿心的思緒都被這句話給絞碎了,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算了,沒什麼,就是想抱你一下。”

彌月有些嫌棄,“你真幼稚!”

他還在很小的時候才總是圍著林青山求抱抱求安慰,長大以後就很少再做這樣幼稚的動作了。

荊榮磨了磨牙,“這不是幼稚,是感情表達……你忘了我現在是你男朋友嗎?”

彌月一下被他這無賴的話給逗笑了,“那不是假的嗎?難道老師讓你演我爸爸,我這會兒就要跪下來跟你叫爹嗎?”

荊榮恨得牙癢癢,忍不住按著他的後脖子將他按進自己懷裡,狠狠地揉了他兩把,“誰稀罕給你當爸爸?!”

彌月笑了起來,頭發都被揉的亂蓬蓬。

荊榮看著他笑得兩隻眼睛都水汪汪,心裡那點兒不是滋味總算過去了。

這段時間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圍著彌月打轉,距離太近,有些看不清楚自己對他到底抱有怎樣的感情,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他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彌月的臉上露出毫無陰霾的明朗的笑容。

“彆總愁眉苦臉的,”荊榮忍不住又開始教訓他,“這世界上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非要耷拉著臉乾嘛?愁眉苦臉又不解決問題。”

彌月推開他的胳膊,小聲嘟囔,“這個世界上解決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

“彌月!”

彌月回頭,見荊榮還站在原地,臉上帶著一點輕淺的笑容,像是在認真的等待他對自己的問題作出回應,“以後,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或者有什麼麻煩……你會跟我說嗎?”

彌月見過他板著臉特彆嚴肅的樣子,但是從沒見過他如此鄭重其事的表情,仿佛他等待答案對他而言無比重要。

想要開玩笑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彌月有些不自然的撓了撓臉蛋,“我……我也沒什麼麻煩……”

他看到荊榮眼睛裡的亮光就那麼黯淡了下去,忽然就有些心虛,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傷害彆人的事。

“我們是朋友嘛……真有事一定會找你幫忙的……你有事也可以找我……”

彌月發現向彆人示好也是一門學問,他的補救自己都覺得拙劣,但荊榮聽到他的這句話,眼睛裡卻重新有了光彩。

“那就一言為定。”荊榮笑了起來,朝著他伸出一隻手。

彌月心想這小鬼真是幼稚。但他的胳膊卻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很痛快地伸過去和他擊掌。

掌心相碰,似乎有什麼東西也變得不一樣了。

彌月與他對視,兩個人臉上都露出笑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彌月帶著荊榮把麻袋還回食堂,然後順著食堂側門溜溜達達去辦公樓找林青山。

現在這個時間,警方那邊還沒有什麼明確的說法,所裡的工作也還處於暫停的狀態。彌月也不知道該乾什麼才好,這種無所事事的狀態讓他心裡沒著沒落的,山頭上又沒有什麼可以消磨時間的玩意兒,他就乾脆帶著荊榮這個大號掛件又來磨他師父了。

荊榮一邊跟著彌月溜達,一邊留意手機上的信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監控視頻上仍然是紋絲不動的畫麵:遠處的山頭、樹木、近處的灌木叢和擺著幾塊大石頭的空地。

偶爾有山雀的身影從屏幕上一掠而過,速度快的讓監控都來不及發出報警信號。

彌月剛走上辦公樓的台階,就感覺荊榮在身後拽了一把他的衣服。彌月回頭,正好荊榮將手機遞過來,彌月看見屏幕的右下角露出一團毛絨絨。

拖鞋那麼大的灰白色的毛團子,在鏡頭的右下角蠕動了兩下又不見了。大概它出現的時間太短,遠遠沒到觸發警報的條件,手機上運行的係統並沒有發出報警信號。

“這小東西又跑回它自己的老窩裡去了?”彌月有些挫敗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嗎?這破地方有什麼可留戀的?”

主要是不安全啊。

荊榮給他出主意,“讓大毛再把它劫回來。多劫幾遍,說不定就適應了。”

彌月還沒來得及吐槽這是個爛主意,就聽走廊裡傳來說話聲,像是有人從辦公室裡出來了。

彌月探頭,見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剛從林青山的辦公室裡走出來,守在門口的陶天然迎了上去,語氣似乎很客氣的說著什麼。

他們身後的辦公室門還開著,林青山站在門口,眉頭皺著,似乎因為大門被堵住而有些不大高興。

這兩個男人穿著都比較正式,城市上班族的那種感覺。但體格比較強壯,彌月覺得他們更像保鏢。

“我怎麼覺得……”彌月側過頭小聲對荊榮說:“他們倆看上去有些眼熟?”

荊榮挑眉,“在濱海見過?”

彌月覺得這種眼熟的感覺不大好解釋。他應該是見過這兩個人的,但具體什麼時間、什麼情況下見到的,一時間就想不起來了。

“真是在濱海的時候見的?”荊榮詫異,“你在濱海見的人還有我不知道的?”

彌月細細一想,荊榮說的還真是,不管黑市也好,去拍賣行旁觀人家的選拔賽也好,都恰好是兩個人一起參與的活動。包括後來認識封橋、習爍,荊榮也都有全程參與。

真要說他在濱海市有什麼活動荊榮沒參加,除了他替秦翰代課,就要數他自己參觀博物館的事了。

彌月腦子裡的小燈泡叮的一亮,他一下想起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兩個人了。

*

第81章 沒頭腦和不高興 什麼兒子還需要官方認證?!

“你記不記得我和封橋參觀博物館的事?”彌月偷偷瞄著走廊的方向,小聲對荊榮說:“我後來又自己去過一次,去取跟他們定好的紀念冊。”

荊榮搖搖頭,這件事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彌月因為想起了這兩個人的來曆而有些興奮,眼睛亮晶晶的,像個剛剛做完了預定動作等著挨表揚的小動物似的,“那天博物館是非開放日,但是我恰巧見到了他們的館長。”

“嚴賦?”荊榮的神色有些意外。

關於這位館長他也隻是私下裡見過,網絡上關於他的消息不多,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