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在這幾個位置,不可能是湊巧……普通族人的墓葬基本都分布在守護獸的肩部以下……大約是跟部落裡的地位有關。”
林青山說:“這裡是最早發掘的叛臣諸葛氏的墓葬。史書上記載他想以王叔的身份登上首領之位,還密謀殺害首領的兩個兒子。事情敗漏後,被李長青剝皮拆骨,一家老小都被斬首了。”
彌月也點頭,表示理解了林青山的意思,“對,對,之前還不覺得諸葛氏一族葬在這裡有什麼問題,現在一看,這可不就是被熊的兩隻腳爪踩在腳下嘛。這個位置已經在熊的圖形之外了,意味著諸葛氏一族不會受到守護獸的保護、”
師徒兩個越說越興奮。
荊榮聽他們議論女君穀的位置在熊的背部是有什麼用意,冷不防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頓時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林教授,彌月搞的這個圖,沒有彆人看到吧?!”
房間裡一下靜了下來。
彌月和林青山的臉上都還殘留著幾分興奮,卻都因為荊榮的一句話而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如果有彆人看到了這份圖表,”荊榮從來都是遇事先考慮最壞的結果,“並且也像你們一樣分析出了整個墓葬群大致的布局,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把這個圖表當成是一份藏寶圖?”
林青山聽他問起彆人有沒有看到過的時候,已經聯想到了這種後果。
他看著彌月,彌月卻在腦海裡把自己的筆記本的使用情況來回思索了片刻,搖搖頭說:“我們師兄弟之間,沒有互相借用電腦的習慣。就算誰的電腦臨時出問題,也都是去圖書室使用公用電腦。我電腦裡的東西,彆人應該沒有接觸過。”
這一點林青山也是知道的。因為他們每個人處理的工作都不同,各自都有需要保密的內容,因此不同組的人是不會互相打聽工作進度的。
而同組的人,也都是在自己的電腦上完成各種報告,誰會去翻彆人的電腦?
彌月遲疑了一下,“我這個圖表之前根本就沒有做完整,就算打開縮放到合適的比例,看上去也是亂七八糟的……就算真的看到,應該也不會明白是什麼意思。”
荊榮搖搖頭,他總覺得能到這裡來工作的都是聰明人。已經有了方向的事,他們能夠想到,換了彆人,未必就想不到。
*
第71章 六七家 就算是拜山頭的見麵禮,也應該送給我啊
林青山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尤其前幾天還攆走一個王周。
這個時候,他就有些後悔在王周的問題上處理得有些急躁了,但這種事,無論怎麼處理都是有後遺症的。
留下他,固然可以放長線釣大魚,看看他背後都有些什麼樣的關係。但有這麼一個奸細混在他們當中,平時的工作又要怎麼展開?
尤其是重要的工作,難道還要分出精力來琢磨怎麼藏著掖著?
這豈不是更容易打草驚蛇?讓他知道大家都在懷疑他,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林青山仰天長歎,無可奈何的拉著心愛的小徒弟仔細回憶在以往的工作中,有沒有將話題引到這個方向上去過。
彌月印象中的王周是非常開朗的人,人也精明,長年累月的在研究所裡泡著,未必就想不到這一茬去。
不管怎樣,他們都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而林青山首先要做的,則是證實這一份圖表的可靠性。
如果犀山部落的喪葬習慣真的是按照守護獸的形狀來分布,對於他們今後的發掘保護工作將有不可估量的積極作用。
但同時,如果這份分布圖落到了心懷不軌的人手裡,其危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林青山逼著荊榮簽下了一份保密協議,又扣下了彌月的筆記本電腦,就把他們倆給轟出了辦公室。
彌月有些不好意思,跟荊榮解釋,“師父大概是要想辦法申請新的勘探任務。”
荊榮表示理解,好容易有了新發現,總要想辦法證實一下是不是真的。就好比他跑到研究所來,也是有一堆問題要去證實。
首先,王周的事情就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你們這裡有住的地方嗎?”荊榮厚著臉皮開始提條件了,“天天山上山下的跑,實在太不方便了。”
彌月想了想,覺得以荊榮的職業身份,留下來住兩天也是說得過去的。再說有些工作場合不適合讓外人進出,但宿舍倒是沒有太大問題。
尤其山上地方寬敞,他們師兄弟出於工作需要,基本上也都是一人一個房間。安排荊榮住進某個空房間,對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影響。
這種事彌月就不敢去騷擾林青山了,而是跟大師兄陶天然打了個電話,得到他的同意後,將荊榮安排到了之前王周住的那間宿舍裡。
王周的房間與彌月的宿舍斜對門,都是一室加一衛的結構。洗衣房在走廊的儘頭,單獨一個房間,裡麵有兩台洗衣機,大家輪流使用。
荊榮覺得,這個住宿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洗漱了一下,又把自己的行李整理整理,荊榮帶著兩個頗為精致的紙盒去敲彌月的房門。
彌月也剛洗了澡,正一邊舉著大毛巾擦頭發,一邊跟蹲在窗台上耍賴的大毛講道理,想說服它也乖乖洗一個澡。
大毛手裡還捏著兩個猴子穀裡摘來的果子,一臉抗拒地坐在窗台上。
大多數動物都不喜歡毛皮被弄濕的感覺,哪怕彌月給它找出了一條新的、畫著好多紅蘋果的大毛巾,它仍然在做最後的掙紮。
就在它快要招架不住彌月的軟磨硬泡,馬上就要屈服的時候,荊榮竟然跑來串門了!
大毛立刻覺得這個壞人看上去順眼了許多。
等荊榮走進來的時候,大毛還十分激動的把手裡的果子遞了一個給他。
彌月看的眼都直了,“大毛,不是吧,就剩下兩個果子了,你竟然分給他?”
他也有些玻璃心了。
大毛硬著心腸背過身。
它覺得雖然彌月在它心裡是處於最重要的位置,但它也要把自己的態度充分的表達出來:洗澡就是這麼一件傷感情的事情!
彌月用譴責的眼神瞪著荊榮:沒事兒歇著去,乾嘛跑來勾搭他家的猴子?
荊榮拿著猴子送的果子,頓覺燙手。
“你們宿舍的條件挺不錯的。”荊榮沒話找話,試圖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彌月拿倔強的猴子沒辦法,又做不出狠下心來強拽它去洗澡的事,隻好惆悵的收起他的新毛巾,對著不聽話的猴子放狠話,“那你今天不要竄到我床上睡覺了!你看我換了新床單,乾乾淨淨的,我自己都洗了一遍才能上床呢。”
大毛回頭掃了一眼舒服的大床,稍稍有些遲疑。
荊榮看了一會兒熱鬨,笑著把手裡的紙盒遞給了彌月,“早就說了要送你的。”
“給我的?”彌月詫異。
荊榮笑著示意他打開。
挺普通的牛皮紙盒,但是盒蓋上有一個特彆彆致的LOGO,彌月分辨了一下,似乎是寫著幾個字。
“六七家?”彌月好奇了,“這是店名嗎?我好像有印象……”
他在濱海的時候,為了尋找王英的下落,也曾在古玩街泡了兩天。
“對啊,”荊榮給他介紹,“是濱海這幾年比較有名氣的一家古玩店。他們家的老板自己就是個製瓷高手。尤其這兩年,他燒的瓷器名氣越來越大,外麵的人很難弄到。”
彌月打開盒蓋,就見滿滿一盒防震用的碎紙屑。彌月把碎紙屑撥到一邊,露出一個釉色光潔的青花淺碗來。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彌月心裡一動,想起在紫晶花拍賣所舉辦的那一場選拔賽。當時有一位選手抽中的考題就是修補有殘損的青花蝠紋淺碗。
彌月還記得自己圍著這個展位多看了兩眼,荊榮就說要給他搞一對來。
另一隻紙盒裡果然也是一隻同樣的青花蝠紋淺碗。顏色青翠欲滴,花紋細膩生動,整體的釉色有一種光潤明亮的感覺。
碗底有一個仿古的標示,不是盒蓋上的LOGO,而是一個非常彆致的篆字“七”。
荊榮指著這個“七”字給他科普,“老板的小名就叫七,所以有這個標識,就說明是他親手燒製的。”
兩隻淺碗擺在一起,彌月頓覺賞心悅目。
“太漂亮了,”彌月真心實意的向他道謝,“比選拔賽上的那一隻強多了。你很有眼光啊。”
“我也是托人找的關係,又不是我自己的麵子。”荊榮笑著擺手,“你可能還不知道,選拔賽上那一隻,是六七家的瓷窯裡出來的殘品,人家本來要毀掉的,結果不知道被誰走私人關係要過去做考題了。”
荊榮能找的關係,當然就是他爺爺。
荊爺爺退休之後就加入了古玩收藏協會,目前也算是資深會員了,找南長生打聽個盤子還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他架不住荊榮的死皮賴臉,又委托了相熟的鑒定師,從這家店裡賣到了兩對淺碗。
荊爺爺自己還留了一對,放在露台上裝鳥食。
當然這一條荊榮就不打算說給彌月聽了。
收到禮物總歸是一件開心的事。彌月把一對淺碗先擺在了床頭櫃上,想了想,又覺得這個位置,不小心會被碰到,萬一大毛淘氣,蹦蹦跳跳的給碰翻了可就糟了。
他又把這對寶貝收到了他的畫案上。
畫案擺在窗下,是他請村裡的老木匠給打的,樣式雖然簡單,但用料足、寬大厚實,麵板用的是三寸厚的榆木板。木匠做的精心,棱角處都打磨的非常光滑。上麵鋪著書畫毯並筆墨紙硯等物,擺上兩隻青花碗,增添幾分清雅氣。
荊榮也在打量他的房間,對他的生活習慣頗為好奇,“你還畫畫?”
“書法繪畫都是我們的功課,師父會留作業的。”彌月說起這個就有些遺憾,他的書法課成績一直在優良之間,但畫畫麼……
他在這方麵沒有什麼太大的天分,所以水平也就是個一般般。
用林青山的話來說:他的畫線條死板,缺乏想象力,再努力也就是個態度嚴謹的畫匠。臨摹臨摹壁畫、器具什麼的還湊合,至少不會出錯。要想當個創作型的畫家,那恐怕就得重新投胎了。
就因為林青山這一句評語,他在師兄弟中間得了個外號,叫複印機。
雖然林青山也安慰他,說複印機也不是人人想當就能當的。但到底還是被師兄弟們打趣了好久。
彌月厚著臉皮誇自己,“不過我還是挺喜歡臨摹文物的,壁畫也畫過……我老師也誇我基本功特紮實。”
荊榮聽的想笑,又覺得彌月在那裡沾沾自喜誇獎自己的樣子還……挺可愛。
他對彌月的真實生活是有過一些猜想的,但當他真切的站在這裡,又覺得他所猜想的一切都和眼前這個目光澄澈的青年完全不搭邊。
回到了自己地盤上的彌月好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