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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眼 牛角弓 4311 字 6個月前

算不上。

荊榮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但他的沮喪裡又滋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急迫,甚至還有點兒心虛,他想要抓著彌月解釋清楚。他不想讓彌月在想起他的時候,覺得他就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小人。

吃完飯,封橋打算送彌月回去,被習爍和荊榮給聯手否決了。

習爍知道封家最近一段時間對封橋的行蹤都十分在意,出門之前特意跟封家打過電話,表示自己會帶著人把封橋送回去。

他看出荊榮有話要跟彌月說。這個導\火\索還是他親手點著的,他甚至比荊榮都更加希望這兩位能儘快把話都說開,彆留下什麼誤會。

荊榮堅持要送他,彌月也沒反對。在這種問題上拉拉扯扯也沒意思,再說他還帶著大毛小毛,總不好自己跑出去打車。

荊榮的車還是那輛黑色的越野,洗的很乾淨,車裡的配飾也換了一些,看上去就是那種講究的有錢人。

彌月抱著大毛坐在後座,小毛仗著自己有翅膀,主動撲騰到了前座上。它喜歡占據視野最開闊的位置。

彌月就有些感慨,“我還以為像你們這種有錢人,都要繼承家業的。”

荊榮不以為然,“我們也不算什麼有錢人……我爺爺,我大伯,還有幾位堂兄弟,都是在政\府部門工作的普通上班族。我叔爺在國外念書的時候開始搞投資,後來賺了點兒錢,回來辦廠子。家裡人當時合夥給他湊了啟動金……就這麼的,都分了一些股份。”

“不算什麼有錢人,”荊榮強調,“隻不過家裡人多,做生意的也多,就顯得好像家大業大似的。”

彌月徹底沒話說了。

他一個每月領死工資、偶爾靠著專業能力給自己賺點兒外快的普通人,是沒有辦法理解他這種“老子也沒啥錢,就是普通人”的凡爾賽言論的。

荊榮從後視鏡裡看著他,“談談吧?”

彌月想了想,點點頭,“行。”

地點是彌月選的,還是他上次遛猴子的那片海灘。

這裡靠近郊區了,海邊的景觀帶還沒有修起來,一眼望過去,都是大片的荒灘。靠近公路的地段還長著一蓬蓬的野草。

這樣的地方是沒有什麼遊客來的,正好適合把大毛小毛放出來自由活動。

夕陽西下,天邊還殘留著一抹淺淺的緋色。

海麵上湧動著薄霧,模糊了遠處的海岸線,視野反而更顯寬廣。

彌月和荊榮在沙灘上漫步,聽著起伏的潮聲,各自陷入沉默。

彌月是等待荊榮開口,而荊榮,則在遲疑要從哪裡開始講起。

良久之後,荊榮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那我就先來說說我的工作吧。”

彌月見他舉著香煙詢問自己的意見,就點點頭說:“抽你的。我沒事。”

薄薄的煙氣在他們周圍散開,又飛快地被海風吹散了,像荊榮的聲音,也帶著幾分不真實的縹緲之感。

“我所在的部門隸屬安全部,”荊榮說:“主要的工作就是對地方上報的各類惡\性\事\件進行複核、整理,然後彙總歸類。”

荊榮停頓了一下,眼裡露出一種仿佛是好笑的神情,“簡單來說,這份工作的性質跟垃圾處理站也差不多。有用的要挑出來,沒用的會按照規定存檔,或者銷毀。”

彌月聽的有些懵,不明白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跟自己扯上關係。

“因為工作量太大,我們的部門分成了不同的小組來應對不同性質的工作。我這個小組,專門負責未能正常結案的凶殺案。”

彌月,“……”

更想不通了。

荊榮看出了他眼裡的疑惑,笑了笑說:“鋪墊太長了?就快講到了。你知道靈犀山這一塊的治安防護是劃入了清水鎮這個片區的嗎?”

“這我知道。”彌月挑眉,“以前有遊客在博物館參觀的時候發生糾紛報警,直接打到清水鎮派出所了。”

荊榮就點了點頭,“去年在靈犀山的後山,一個叫猴子穀的地方,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就是清水鎮派出所報上來的。派出所警力不足,處理不了這樣的大案子,就報給了省裡。省裡派了專門的小組來調查,但是也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就掛了懸案……最後遞交到我們這裡來了。”

彌月垂眸,長長的睫毛像兩把濃密的小扇子似的,微微翕動著,擋住了他的視線。

荊榮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像是在尋找什麼,片刻之後,他說:“死者是一夥兒盜墓賊。所以這個案子,其實還牽扯到了靈犀山地區的幾起盜墓案件。”

彌月微微挑眉,眼神淡漠的仿佛淬了冰,“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其實最主要原因還在王小虎,”荊榮與他對視片刻,率先移開了視線,“他是警方重點懷疑的對象。警方掌握他倒賣文物、跟盜墓賊私下來往的證據,打算順藤摸瓜,找一找他身後的關係。他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上你,我們當然會特彆關注一下。”

彌月狐疑的看著他。

荊榮不閃不避的迎接他的審視,目光坦蕩,卻又仿佛想要在彌月的眼睛裡尋找什麼。

彌月看著他,嘴角挑起了一個有些嘲諷的弧度,“你跟王小虎之間有什麼救命之恩,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荊榮點點頭,“所以組長才會打發我來查清水鎮的案子。”

彌月心想,這小子倒也不是全無一句真話。

“我們研究所的人最恨盜墓賊,”彌月端正了心態,認真的向他作保證,“不會參與這種犯法的事情。”

“話彆說這麼滿。”荊榮搖了搖頭,不大讚成的說:“新發現的那個叫幾號坑來著……你追下山不就是想追回丟失的東西?要不是山上有人給王小虎通風報信,他又怎麼會連你哪天下山都知道?”

彌月,“……”

打臉來的還挺快。

關於這一點,彌月還真沒辦法指責他造謠。因為在研究所的內部,確實有人泄露了消息。雖然這個人的消息也不大準確……或者說他知道的就有限,所以無法傳遞更加準確的消息給王小虎。

彌月問他,“研究所的內奸是誰,你知道嗎?”

荊榮笑而不答。

彌月就不好再問了,“希望你們快點兒結案。我可不希望再有什麼人來打犀山墓葬的主意了。”

荊榮微微一笑,“我們也是這樣希望的。”

看到他臉上的微笑,彌月就有一種不大踏實的感覺。總覺得他還在打著什麼彆的主意,或者想從他這裡打聽什麼。

“你剛才說,”彌月看著他,眼中含著自己都沒有覺察的試探之意,“王小虎是警方重點懷疑的對象。那麼,他是跟凶殺案有關?”

荊榮安靜的與他對視,眼中審視的神色幾乎就是對方的倒影,“王小虎跟盜墓賊有來往,他是目前案件中最主要的嫌疑人。”

彌月不確定的看著他,“是……凶殺案的嫌疑人?!”

荊榮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眸色深沉,讓人看不透,“說起來案發地距離你們研究所並不遠……你沒有聽說過什麼傳聞嗎?”

*

第47章 害怕 人類之間的惡意有的時候是埋在表象之下的

彌月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迷離的月色裡淩亂晃動的樹枝。

在他的頭頂上方,濃密的枝葉遮天蔽日,將月色分割成了微弱的細線。它們穿過了林木的空隙,在他的視網膜上形成了一幅明暗交織的、抽象畫一般的圖案。

他在密林裡快速穿行,枝葉抽打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然而這疼痛卻無法平熄肆虐在他%e8%83%b8中仿佛要爆裂開來的怒火。

他聽到遠處傳來的野獸的嘶吼聲,那暴怒的吼聲裡還夾雜著槍聲和人類淒慘的呼叫。

那是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的聲音,痛苦、絕望,或許還有些許的懊悔……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微弱,最終被濃墨般的夜色儘數吞沒。`思`兔`在`線`閱`讀`

彌月在床上翻了個身。

窗開著,月光透過淺色的窗紗,靜靜地照著窗前的書案,和他堆在書案上的速寫本。

速寫本有一頁折了起來,這一個小小的折角在夜色裡並不明顯。但彌月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那一頁,畫的是一個小女孩兒的畫像。八\九歲的小姑娘,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每次看見他都會露出小動物一般直白信賴的神色。

彌月又翻了個身,縮在他旁邊的大毛警覺地爬了起來。

“沒事,沒事。”彌月湊過去在它有些炸毛的手臂上輕輕拍了拍,“我隻是心裡有事,睡不著。”

大毛慢慢的放鬆下來,一雙圓眼睛不大放心的看著他,“你在害怕。”

彌月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動物的感覺總是這麼敏銳,在它們麵前,很多想要掩藏的情緒都會無所遁形。

彌月抱住了大毛的一條胳膊,輕聲歎了口氣,“是啊,我在害怕。”

動物的體溫,以及皮毛柔軟的觸?感是有著某種安撫的力量的。彌月一下一下地順著它的胳膊,煩亂的心緒也仿佛得到了梳理。

彌月輕聲說:“我想回山裡了。”

大毛低頭看著它的同伴,忽然問道:“你是在害怕那個送你回家的人嗎?”

彌月搖搖頭,沒有出聲。

大毛撓撓頭,有些困惑的樣子,“他沒想讓你害怕。”

這句話,彌月在心裡翻譯了一下,意思大概是:荊榮對他並沒有惡意。

可是身為一隻猴子,大毛真的理解什麼是惡意嗎?

人類之間的惡意有時候是不會流於表麵的,反而會深深地埋在心裡。

涉及到物種之間的理解差異,彌月就覺得這天兒是聊不下去了。

他蹭了蹭大毛的胳膊,小聲咕噥,“想回山裡去了。”

大毛無所謂。在它有限的生命裡,真正生活在山林中的歲月並不長。哪怕是以前被那些盜墓賊使喚著乾活兒,也是跟人類呆在一起,或者跟著他們到處跑。

山林與它而言,並不是非要回去不可的地方。

它依戀的,隻是這個會關心它,會給它食物吃的人類而已。

大毛像模像樣的在彌月的肩膀上拍了拍,“那……回去嗎?”

聽到自己的提議得到附和,彌月一下就來了精神,“沒什麼事要做了,那就回吧。”

他這一趟下山的決定有些太魯莽了,到了濱海又沒有找到王英的消息,反而惹了一身的麻煩。

至於王英有可能跑到了雲台市這件事,他其實也有心無力了。雲台市沒有師伯,也沒有林青山的神秘朋友來幫忙,要想查點兒什麼,隻會更困難。

而且雲台市的黑市是什麼情況,他完全抓瞎。就算他真的跑過去了,恐怕也還是連邊兒都摸不到。

臨下山之前那種腦袋一熱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彌月也不會自大到以為自己的偵查能力能夠戰勝整個